第13章 未來機甲(二)
溫安皺眉,他沒記錯的話,他接手的那個病人也叫席景。
“席家二少爺?”
突然,溫安面前出現一個隐隐約約的人形,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到一米九的樣子,肩膀很寬,整個人架子看起來極好,只是看不清眉眼。
“你說我?抱歉,我确信我不是你口中的席家二少爺,我也并不認識你。”席景動了一下,說道。
溫安眉頭松開,問道:“這個渣攻系統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被這東西纏上了?”
席景低低的笑了兩聲,這聲音仿佛是絲絲縷縷的鑽進了人心底,深深的刻下了一條印記一般:“這幾天你是不是接觸到了一塊破碎的玉?”
溫安想了想,腦海裏突然閃過為席景做手術時看到他手裏的那塊碎玉,因為手術很急,所以溫安就直接把那幾塊碎玉扒拉到了地上,之後收拾進了垃圾桶,難不成,就是那一塊?
溫安說了一遍,席景有些沉默,原來那塊玉已經碎了麽……
“你說的那一塊玉,的确就是導致你進入這個系統的原因。渣攻系統,就是通過玉來找人,只進不許出,若是你沒有完成引路人布置的任務,那麽你就會被永遠的留在這個世界,若是順利完成甚至是出色完成,當你出去時,你也會得到許多非物質獎勵。”席景控制好情緒,溫聲說道。
溫安略一思考,冷冷的說道:“非物質獎勵,不過就是那些世界裏自己掌握的那些能力吧?”明明一句問話卻被他說成了陳述的語氣。
席景依舊溫和,甚至帶點笑意的說道:“真是聰明。”
“幾個任務?”
“這個我也不清楚,要看你的世界能力怎麽樣,以及完成度,達到了一個目标以後,你就可以走了。”
“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故意拖延,要知道,那塊玉已經碎了。”溫安直指中心。
席景聲音裏終于露出一點驚訝:“居然能想到這裏?你可是我見過最理智的人。拖延倒也不至于,但是或許,我會留你和我做個伴也說不定,就像你說的,玉已經碎了。”
溫安沉默了,許久,才問道:“未來機甲?”
席景順勢跟着轉移話題:“未來機甲是指在我們所在時間的後幾百或者是幾千上萬年,技術高度發展,宇宙也探知了很多,同樣,危機也多了很多,人憑借自己的智慧做出能讓人和更強大生物對敵的大型機械,就叫做機甲。”
“你的這一個身份,是個上将,權利很大,原身的狀态是受襲身亡,你過去,他自然就只是受襲重傷。既然是渣攻系統,他自然也就對某個人,渣了,這個人就是他的副官。”
“你這一次的任務,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在你死前你必須要真正記住你副官的臉。”
溫安皺了皺眉:“什麽意思?”記住一個人的臉不是最基礎的一件事麽?把這個設為任務難道不是太過兒戲?
“你到時候就知道了,不過我看你上一個世界的表現,我倒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席景的聲音裏又帶上了些許明顯的笑意:“你是同性戀麽?”
溫安一眼橫掃過去,冷冷的回道:“管你何事?!”
席景輕嘆了一聲,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個女人,那麽她現在一定會為了這一聲嘆息而心疼萬分,可惜這個人是溫安。
“這個系統可是渣攻系統,渣攻渣攻,有攻便必定有受,所以,你是不是同性戀,這個問題至關重要。”
溫安沉默,的确如此,只得不大情願的說道:“目前對女人沒有興趣。”
“是興趣還是性趣?”
溫安的臉色更加冷然,一雙眼睛像是一塊千年寒冰,嘴抿得緊緊的,不發一詞。
“好好,我不問了,這樣就好,起碼我不用擔心你心理上排斥了。好了,你快進去吧,一夢一世界,祝你這個夢完滿過關。”席景的身影像是微微彎了彎身,聲音帶着一點調侃,與溫安道別。
溫安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下一秒,整個人就被身上疼麻和酸癢的感覺激得什麽也說不出來了,只能緊緊咬着牙,只感覺到耳邊一直有個聲音在說:“将軍,你一定不能有事……”
好不容易适應了,腦子裏卻是突然沖進一股信息量極大的記憶,痛上加痛,一瞬間溫安只來得及悶哼一聲,便幹脆的暈了過去……
諾森一直握着将軍的手,看着泡在修護液裏傷痕累累毫無知覺的将軍,心裏酸澀異常,他只是一次沒在,他的将軍,就因為背叛而瀕臨死亡,他恨自己那時候鬧什麽脾氣,居然連基本的職責都快忘了,若不是将軍此時需要他,他會直接去懲罰室裏自己接受處罰。
但是聯邦裏那些人,他更加不會饒恕,将軍從來都奮鬥在最前線,為了整個人類的存活差不多放棄了一切,現在第一次受如此重的傷,居然還是因為內部作祟,自從自己成了将軍的副官之後,将軍的背後就再也沒有設過防,他們就是鑽了這個漏子,才能傷得了将軍。
手突然被握緊,諾森連忙看了過去,就見到自己從來面癱的将軍,居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表情,手也是越抓越緊,青筋暴露,就連修得平平的指甲也都已經陷進了自己的肉裏,一點豔麗的血絲冒了出來,諾森絲毫都不在意,只是關切的望着溫安,心裏也随之高高提起,嘴裏用最輕柔的話語安撫溫安,直到溫安一時忍受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諾森一開始很慌張,抖着手摸了摸溫安的額頭,又仔細看了看一旁的感應器,确定了溫安只是因為身體自動修複而陷入昏迷的,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顧形象的趴在一邊,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臉,視線從額角一點一點的滑下來,濃黑的眉,皺起來煞氣十足,眉和眼的距離很近,若是那雙眼睜開,定是一雙極黑極黑的眼瞳,深邃至極,高挺的鼻子,鼻尖處隐隐約約帶着一點小勾,薄唇的人總是薄情,只是将軍很喜歡把嘴抿着,或許,抿着抿着就厚了也說不定。
将軍的輪廓很好看,在東方人中,是極少的深邃,那時候在第一軍校裏第一次看到将軍的時候,他覺得他第一次知道“眉目如畫”這一個美麗的詞到底是什麽意思。而現在将軍經歷了很多戰争,甚至右眉下方帶了一道較淺而長的傷痕,但卻也有了讓人望之生畏的氣勢和讓女人趨之若鹜的男人氣。
他突然想起了将軍吻他的時候,那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他,就像是正在獵食的黑豹一般,黑漆的雙眼裏倒映着他的臉,仿佛在這整個世界裏,将軍只能看到他一人一樣,讓人心慌而滿足,那一瞬間,諾森真的決定将軍肯定能記住自己,但是後來……
諾森的臉從紅到白,忍不住有些失落,他不是不知道将軍的面盲症已經到了機器都已經治不好的地步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希冀……
諾森慢慢想着,腦子越來越混沌,頭似乎也越來越重,最後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就倚在玻璃壁上沉沉的睡着了,畢竟,他為了這件事,也已經好幾天沒睡了……
溫安是個華國人,出生于華國唯一的軍人世家,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下面也有一個弟弟,處于中間這個不尴不尬的位置。現在的聯邦經歷了種種大難,人口早已不是當年稱霸一個星球的數量了,甚至是少得可憐,全聯邦都在呼籲多生育,但是真正相愛的那些人根本不願意有人來打擾自己的兩人世界,所以即使政策再好,願意生養多個孩子的還是少數,當然,一向喜歡孩子、注重傳承的華國人除外。
溫安從小就是被軍事化管理的,而且家裏往往都是把他往訓練營裏一扔,就再也不管死活的,直到這孩子晚上自己回家。小小的孩子,從小就只和軍營裏各種粗手粗腳的糙漢子一起過大半天,久而久之,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少,最後到沒有表情。
溫安進入第一軍校的時候,什麽都是他自己得來的,學校裏除了老師,從來都沒有其他人知道他是華國溫家的孩子,他癱着個臉和大家一起上課,癱着個臉與看他不順眼的孩子打架,癱着個臉成為班長,癱着個臉被推舉成年級首席,到最後,幾乎是整個第一軍校都知道機甲系的學生裏有個神一樣的超級面癱。
四年制的學業一修完,家裏的吩咐還沒到,他就拿着學校校長的推薦書找上了奮鬥在聯邦邊緣戰線、也是最危險戰線的第三軍,成了裏面很小的一個兵,而後,在戰場上悍不畏死的他自然是創下了重重功績,地位一升再升,而後,在被爆出了溫家子的背景後,也沒有人不服他,因為他現在所有的功績都是自己一個人打下來的,堂堂正正。五年過後,他成了上将,第三軍的領導者。身邊也出現了個生死相随的副官——諾森·羅伊。
諾森是和他同級的指揮系的人才,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關注他了,像個熱血青年一樣,放棄了身為聯邦三大副将領魯伯特·羅伊之孫的背景,和他一起成為了一個小小的士兵,而後成為他的副官,順帶着,也成為了他的床伴。
溫安簡直不能直視那一段記憶,原身可能是對這種事不太了解,第一次喝醉酒以後把人折騰的不成樣子,後來稍微好了一點,但是依舊比較粗魯,諾森虧的是喜歡他,才能被這樣折騰……
其實溫安并不煩惱這個任務對象,他現在頭疼的是,這個人的記憶裏,每一張臉都是模糊的,所有人都只知道個名字,而名字對應的那一張臉,抱歉,完全連個輪廓或者是有些象征性的東西都看不清,包括床伴副官諾森的臉……
原身原來沒有被人看出來這一點,完全是憑借他野獸般的直覺,也就是說,完全就是猜的……有時候猜錯了,別人報上名字之後,笑笑也就過去了,誰也沒有放在心上,所以到現在為止,除了第三軍裏的人和他的副官以外,這個不算秘密的特點對外也是以秘密的方式擴散。
溫安第一次知道臉盲症是件這麽痛苦的事,突然覺得這個任務有些遙遙無期,臉盲症是身理缺陷,無關能力,對臉盲症來說,記住一個人的臉就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所以,他要做的事,原來底線就是登天麽?
旁邊有人喃喃道:“将軍……”
溫安轉頭,入目的便是一個白金發色的年輕人,皮膚極為白皙,眉目清朗,倒是極為好看,只是臉色有些蒼白,雙眼下黑眼圈比較重。
溫安嘗試着想了想,最後無奈的放棄,直覺的認為這人是他的副官,不然還有誰會在将軍養傷期間如此近距離的照顧?
溫安起身,已經變成透明的液體還黏黏膩膩的挂在身上,随手拿起手邊的毛巾擦了擦,放回去之後才意識到這一應該是這位細心的副官放的,一步邁了出去,溫安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材,不過,古銅色,肌肉條理分明,不誇張,但是極有力量,只是身上的傷痕多了些,不過也無所謂,傷痕對于男人來說,就是勳章。
溫安小心的把已經溜到地上呼呼大睡的人攔腰抱起,輕輕的放到自己床上,本來不打算吵醒他的,卻不料在沾着床單的一瞬間,這人就醒了,睜開眼,露出一雙深藍的眼珠子,滿滿的寒意和防備,然而下一秒,那些情緒都散盡,只留下驚喜:
“将軍,你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