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時候,沈念已經走到家門口了。

門是虛掩着的,直接推開就能進去了。

沈念進屋後,動作熟稔的先拿鍋淘好了米,上竈開始燒火煮飯。緊接着,她又從櫥櫃裏摸出來半斤五花肉,把它們切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

家裏不常有肉吃的,也就是這段時間下田插秧太累,沈母才買了這麽點肉回來。

切好肉後,沈念又去屋門口的菜地裏拔了兩顆蒜苗回來,切成小段,一起放砧板上。然後她放下刀,去櫥櫃裏拿了一個空碗出來,再掀開了放在櫥櫃下面的一個棕色的壇子,拿手抓了滿滿一大碗的紮菜。

紮菜是這邊鄉下的特産,家家戶戶都會做。裏邊是曬幹了的豆角,油茄子,白辣椒,幹紅辣椒,黑豆豉等各種幹菜加鹽混合在一起後的總稱。這種菜,保存妥當的話,是可以在壇子裏放足足一年以上的,且放的越久,它就越香。

沈家的紮菜,每年都是原主做的。

原主手巧又心細,她會在栀子花開花的季節,去山上摘了曬幹,也會在南瓜花和絲瓜花打花的時候,摘掉一些沒用的花回來曬幹,然後把這些都混合到這紮菜裏面。村裏人都說,原主做出來的紮菜是最香,最好吃的。

哪怕自家有這個紮菜,還是會時不時的有人厚着臉皮,上沈家讨要一點回去。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沈父和沈母才會笑着跟村裏人,誇上她那麽一兩句。

沈念穿過來後,擁有原主的記憶,也繼承了原主的巧手。她在米飯剛冒出來一絲絲的香氣時,立刻将飯鍋放到了後面的竈眼上。

上炒鍋,燒水,先清洗一遍,再燒水。

等到水開了之後,沈念把那碗紮菜倒進去,煮上五六分鐘後,再撈出來,浸泡冷水。

同時鍋裏的水倒掉,下油,放五花肉。

等到五花肉煎到兩面金黃色了的時候,炒出香味後,下鹽。然後,她再把浸泡着冷水的紮菜瀝幹,又用手擠出多餘的水分後,才下到鍋裏去。

沒一會兒,整個廚房裏,就飄起了一股子勾人的香味來。

住在隔壁的胖嬸,在屋裏聞到了香味,立刻就知道了,這是隔壁沈家的大丫頭,回來做飯了。

她被這香味勾得實在是受不住了,便跑到了沈家這邊來,站在沈家竈屋門口,一雙眼睛直勾勾的往那鍋裏瞧,嘴裏面還問道,“小念啊,你這菜到底是怎麽燒的,聞着也太香了。”

瞧那鍋裏紮菜的顏色,也比她家炒出來的好看多了。

沈念沖着胖嬸笑了笑,輕言細語的回答,“是家裏買了肉,所以才香了些。”

紮菜這玩意吃油,油少了就不好吃了。所以要想把紮菜做的好吃,最好就是用這種五花肉來配了。

胖嬸當然也瞧見了鍋裏的五花肉片了,可她還是說,“我家炒紮菜放肉,也沒見着有你做的這麽香……說到底,還是你手巧啊!”

回答胖嬸的,是沈念略帶羞澀的一笑,手裏的動作卻沒停。

眼見着菜可以出鍋了,這時候,沈念把之前切好的蒜苗放進鍋裏,快速的翻炒一下,頓時那香味就更甚了。

直把站在門口的胖嬸看得,一個勁的在那裏吞起了口水來。之後她又盯着沈念炒菜看了一會後,才滿臉贊嘆的回了自己屋去。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她也要趕緊把飯做好,讓下地幹活的人一回來就有熱氣騰騰的飯菜吃。

……

沈念的飯菜終于做好了,正往桌子上擺放的時候,外面傳來一串腳步聲。

緊跟着,沈思就出現在了沈念面前。

只見她一臉怒氣的一進屋,就沖着沈念興師問罪來了,“姐,秧苗都還沒插完呢,你怎麽就偷懶先回來了!”

緊跟在她身後的沈父和沈母,也皺起了眉頭,面帶着不悅的看向了沈念。

沈念的目光在這些人身上淡淡的掃了過去,壓根就沒有向沈思解釋自己提前回來的原因,而是沖着她後面的沈父和沈母開口說道,“爸媽,你們回來了,快過來吃飯吧,我飯菜都做好了。”

說着,沈念直接轉身去櫥櫃那邊拿起了空碗,盛飯去了。

沈思正怒氣沖沖的等着沈念給她回答呢,見着沈念就這麽走了,哪裏肯作罷,頓時就追了上去,一把扯住了沈念的胳膊,再次大聲質問她,“姐,你還沒說你躲懶的事呢!”

正在盛飯的沈念,被扯住胳膊不能動彈了,才擡起頭,淡淡的看向沈思,“我哪躲懶了?是我插的秧苗比你少,還是我回來之後,什麽事都沒做?我要不先提前回來,你現在能有熱飯吃?”

沈思就說,“那你可以幫我把秧苗插了再回來做飯!”

沈念端着盛好了的放飯桌上,才說道,“那爸媽在田裏都幹了一天的活,現在就吃不上及時的飯了!”

這話堵得沈思不知道怎麽反駁了。

這時,沈父皺着眉頭拿着筷子敲了敲桌子,“行了,你們兩姐妹的吃個飯還要吵上一架不成?”

沈父開了口,沈思也只能不情不願的住嘴了。

一家子開始吃飯。

因為今天晚飯有肉,沈父還拿碗,倒了小半碗的自釀米酒出來,一邊吃着菜,一邊美滋滋的喝上一口。

沈思脾氣卻還沒下去,吃飯的時候,一直斜着眼睛看沈念,用以表達她此刻內心強烈的不滿。

沈念全然當沒看見,慢條斯理的吃着自己碗裏的飯。

不得不說,原主的手是真的巧。

這炒出來的紮菜又香又下飯的,便是那平平常常的白菜幹湯,裏面除了放了鹽和一點點的油之外,其他什麽調料都沒有,卻也好喝的狠。

這燒出來的飯菜,沈念吃的合胃口極了。

沈思見着沈念這樣,就更生氣了。脾氣一上來,就拿筷子去堵沈念。趕在沈念前頭,把她想要落筷的菜夾走了。

夾走後,沈思還得意的往沈念那邊瞥了一眼。

當然,她也只成功了一次。

在這之後,沈念就跟能提前預知似的,每每當沈思想要這麽做的時候,她總能快上那麽一步……

沈思非但沒能狙擊到沈念,還誤傷到了沈父。

沈父剛從紮菜裏夾起的一片五花肉,就被沈思一筷子給碰到了桌子上去。

現在是1982年,還是家家戶戶難得吃上一頓肉的時候。這掉到桌子上的肉,沈父又撿起來吃下去了。

可是,他也因此虎起了一張臉,沖着沈思呵斥道,“你搶什麽槍?自家家裏沒人說你什麽,出去這麽幹,別人還當我沈家沒家教!教出來的女兒,一點規矩都不懂!”

沈思在家裏,很少挨罵的。

更何況這次挨罵,還是因為她想跟沈念不對付。頓時,眼眶一紅,飯也不吃了,把碗和筷子往桌子上一推,跑了。

沈母就說沈父,“你教就教嘛,好端端的罵她做什麽。”

沈父皺着眉頭,不說話了。

沈念則無事人一般的,繼續吃着她的飯。

吃完飯,沈念去洗碗。同時,竈上還燒了一大鍋的水,這是她準備等下拿來洗澡用的。

之前做好飯後,沈念放在竈臺上燒着的那一大鍋熱水,早就空了。

當時一家人都在吃飯,不用多說,沈念也知道,把熱水倒走的人是誰了。

除了沈思,再不會是別人了。

只是把水倒了後,沈思也不說把水給添上。直接就把空了的鍋丢在那,還是沈念吃完飯回來後重新添上去的。

柴火火力大,等到沈念把碗洗完了,鍋裏的水也重新燒熱了。

沈念兌好了合适的水溫,回房間裏去洗澡了。

洗完澡後,沈念把換下來的髒衣服放在洗澡盆裏,用冷水先浸泡着,打算擦幹頭發再來洗。

結果,等到她擦幹了頭發來洗衣服的時候,盆裏卻多了幾件,并不屬于她的衣裳。

這些髒衣裳,是沈思的。

這種事情,沈思做習慣了。

原主的父母,也習慣了。

至于原主,這個家裏面沒有人會去在意她的想法的。

原主性子老實憨厚,不會說話,一直以來在這個家裏面,幹的是老黃牛的活,家庭地位,卻是整個家裏面最低的。

一直到她後來嫁了人,跟着丈夫白手起家,發了財,才被沈父和沈母稍微高看了那麽一點。

而沈思呢,卻并沒有如沈父沈母所想的那般,很有出息。

她高考落了榜,但也憑借着八十年代農村少有的高中生的身份,嫁到了縣城裏。只不過沒幾年,她嫁的那個人,就因為濫賭成性,把家裏的錢財輸了個一幹二淨,還欠了一大筆外債。

沈思當然不願意再跟着他了,然後火速離婚。

離婚後,沈思巴上了原主這個姐姐。

原主心太軟,見不得自己妹妹這麽受苦,便時常接濟她。

可是好心并沒有換來好報。

原主可以說,沒有任何一點對不起沈思這個妹妹的地方,沈思卻因為多次來往原主這個姐姐家裏,反而勾搭上了原主的老公。

在被原主發現了之後,沈思卻一點愧對原主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得意洋洋的跟她說,“姐,我懷孕了,做了檢查,是個男孩呢!”

因為是個男孩,原主的老公護着沈思。

甚至原主的母親,也來給原主做思想工作,“思思是做的是不大好,但是這不是沒辦法了麽?誰叫你那麽的沒用,自己沒辦法給女婿生個男孩,那女婿那邊肯定不能幹啊。你之前也說了,懷疑女婿在外邊有人了……”

原主母親還說,“思思總歸是你的親妹妹,是她總比是外人好。就算是給女婿生了個男孩,也不會讓你跟女婿離婚的……”

所以呢?

原主不僅要接受自己疼愛包容的親妹妹,跟自己老公勾搭在一起的事實,還要對沈思說聲謝謝不成?

最終,原主被逼得受不住,死了。

原主一死,沒等多久,沈思便跟原主的老公扯了證,登記結婚了。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死了的原主才知道,原來沈思跟自己丈夫勾搭在了一起的事,沈母早就知道了。

沈母卻什麽都沒說,甚至還幫着沈思多次遮掩。

而沈父,對此也表示了沉默。

這些本該是原主一生中,最親最親的人,卻合起夥來給了她最狠最痛的一擊……頓時,原主怨氣沖天,這才有了沈念的穿來。

将原主的這些記憶理清後,沈念面無表情的把盆裏屬于沈思的髒衣服拿了出來,直接往旁邊的地上一扔!

她不是原主,沒那麽好的脾氣,去慣着沈思這麽一頭自私自利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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