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宣中岳在關于唐汀之留校查看處分宣告的同一天,再次确認了一遍,購買試卷的匿名手機號已經注銷,快遞的收貨地址是三十六中門衛處。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是安全,就算唐汀之反水,除了一張寫了他自己名字的競賽樣卷外,便沒有其他任何物證。只是那時就免不了要跟他翻臉,在明面上得罪了陳奉素。雖然X大最有資歷的教授開具的介紹信已經拿到手,但如果和陳奉素這個中間人鬧得太僵也會顯得不好看。

還有什麽辦法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只好讓唐汀之保持忠誠,永不背叛。

開始并不能确定那份試卷的真僞,本打算送給唐汀之一個小小的甜頭,沒想到那個平時唯唯諾諾的家夥居然也如此貪得無厭。一而再、再而三地增大了暴露的風險。

他要回了許帛章手裏的卷子,和他的那份一起銷毀,查出試卷上顯而易見的錯誤後,許帛章的作用也就到此為止。

還有什麽遺漏嗎?

唐汀之哭腫了眼睛,趴在自己的懷裏,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給他一個更大的安慰。

一吻畢,摸着他腦後柔軟的發絲,柔聲詢問道:“說吧,到底是怎麽了?”

唐汀之被這個吻激得昏了頭,渾身又軟又燙,像是沒了脊梁骨,不得不拼命拉住宣中岳的衣袖,才能勉強維持站立的姿勢。而且很不巧的是,他現在與宣中岳貼得這麽近,他還…他還起了生理反應…

他羞極窘極,只好一味地哭泣。偷看試卷的事他一個字也不好意思跟宣中岳說,反正事情已經解決了,他打算要瞞就瞞得徹底。

宣中岳察覺到了他的變化,當下身體一僵,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好了、好了,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哭一會就繼續寫作業,嗯?”

“再、再親一次…”

“什麽?”雖然帶着鼻音,說得含糊,但簡簡單單幾個字,也不至于到聽不清的地步。唐汀之沒膽子再說,把宣中岳的袖子可憐巴巴地捏着,呼吸急促,滿面潮紅。

“是不是發燒了?”宣中岳冰涼的手蓋過了他的額頭,“好燙啊,汀之。”

視線掃過唐汀之臉頰上的兩團紅暈,臉上是笑着的,盡力把不耐統統壓下。

是不是做得太過了?

一邊反思,一邊垂下眼,中斷了與唐汀之的對視。

“我追到宣中岳了!”唐汀之在那天的日記裏寫道。

若是這行字被許帛章看見,他恐怕會毫不留情地留下批注:“做夢!”

但他沒看見,他看見的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唐汀之被留校察看的原因本來語焉不詳,不知道是被誰走漏了風聲,讓模糊的敵意産生了具體的指向。笨拙遲鈍在這個學校裏本來就是原罪,現在又添上了一條品行不端。

他已經不敢擡着頭走路了。

被指派去拿籃球,扭頭的功夫就被鎖進了器材室。

“诶!我還在裏面!”落鎖的聲音傳來,急急忙忙地去拍門。

但是沒人理他,不打他、不罵他,一樣地能折磨他。

“去哪了?缺了好幾節課!”終于等到校工開門把他放出來,一回教室又撞上了杜大炮的槍口。

“我、我被鎖在器材室了…我叫他們開門了,他們不給我開!”就算是泥人也要怒了,然而怒氣沖沖的控訴卻只引來了另一番質疑。

“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沒來得及…看…”

視線移向講臺下方,忽然發現那裏是一片整齊的同仇敵忾。喉嚨像被棉花堵住了,四下裏找了一圈,好在沒發現宣中岳的身影。

如果宣中岳也在人群中那樣地看他…

他真想死了算了!

“報告!”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唐汀之獲救一般地扭過頭,卻只得到宣中岳的淡淡一笑。一點關切的意思也沒有。

他難道沒有發現自己不見了嗎?

為什麽宣中岳不來找他?

疑慮剛剛萌芽,就被宣中岳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所軟化。

“你剛才是不是找我去了?”在紙條上戰戰兢兢地寫道。

“嗯。”宣中岳沒有動筆,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我被他們鎖住了!!”宣中岳現在是他唯一的避風港。

“笨。”本來落下的句號又被改逗號,“笨,跟我走他們就不敢了。”

一下子,所有的灰暗又甜蜜了起來。

宣中岳寫完字就盯着黑板,鉛筆在他的手中一刻不休地來回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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