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克制(三合一) 單膝跪下為她換鞋…… (1)
“就這樣, 沒其他的。”慕安承面色如常地撒謊,當然有其他的。
母親那時候告訴他:“這是你未來的女朋友,喜歡嗎?”
他知道那是一句玩笑, 卻記了二十年,也惦記宋漾二十年,他不願說出這些, 怕她反感。
“跟我想的不一樣。”宋漾以為會發生點什麽事,結果沒有。
“沒什麽不一樣,快吃飯,今晚我陪你。”慕安承揉揉她腦袋, 站起身,走到桌邊打開飯盒。
“喬芋回家了?”
“嗯,她讓我陪着你。”慕安承很感謝喬芋,如果沒有她的偷偷報信, 可能不會這麽快确定關系。
“如果沒有這件事, 你什麽時候才回來?”宋漾湊到桌前。
比起她的反應, 慕安承更像是在逃避。
男人聽到這話微頓片刻,實話實說:“會趕在爺爺生日之前回來, 我答應你的,絕不食言。”他不知道宋漾生日就在這幾天, 如果知道,早就回來了。
宋漾安靜瞧着眼前人, 長睫輕顫, “可我不想你那麽晚回來。”
伸手握住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掌,手指慢慢挪到他指縫握緊,神色認真:“下次再去A市,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A市是慕安承白手起家的地方, 跟從小長大的C市不同,想看一眼他拼搏的城市。
因為身體差,幾乎沒怎麽出過門,這個圈子裏的同齡人動不動就是飛出國或是去其他城市,她卻不一樣,之前一個人安于現狀,現在不同,她有慕安承。
“好,先吃飯。”
宋漾難得有胃口,吃的比這兩天每一頓都要多,她對慕安承的感情來的很快,可能是因為他多次幫助自己,在他這裏感受到了少有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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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合作是為了利益,慕安承雖然也有,但他比其他人有誠意,最重要的是對她好。
飯後,她不想在病房待着,等慕安承收拾好桌上的剩飯,說:“你陪我下去散步吧。”
慕安承點頭答應,“穿上外套,下面冷。”
宋漾總覺得好像不管她提什麽,慕安承都會答應,從來沒說過拒絕的話,看他這樣,忍不住走到他身前,兩手攀住男人雙肩,微微踮起腳尖,仰頭在他嘴角輕吻一下。
只一下就退開,臉上笑意明媚,轉身向門口的放向走去。
慕安承站在原地沒動,眼眸黑的如墨一般,眼底所有情緒都被微垂的睫毛擋着,擡起手,手指在被她吻過的嘴角那處停留片刻,彎了彎唇。
從來沒見宋漾主動過,剛确定關系就這樣,着實讓……些把持不住。
男人深呼吸,面色如常的走出病房門。
宋漾走在前面,慕安承跟在身後,眼睛沒有從她身上偏離過分毫。
走進電梯,那扇門剛合上,她的手被男人牽住,牽的不緊,卻不會輕易松開。
恰巧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一道男人疑惑的聲音:“慕安承?”
慕安承回頭,看男人眼熟,還沒認出來,那人就一臉驚喜的笑道:“真的是你,你怎麽會在C市?”
宋漾聽見這話,也回頭看身後的人,眼熟,叫不上名字。
“……漾?”男人看到她比看慕安承還要驚訝。
慕安承眉頭稍蹙,想了一圈還是沒認出他是誰,不過他看到宋漾的反應倒是令人不喜。
宋漾裹緊一下外套,跟對方點點頭一句話沒說。
男人見他們倆牽在一起的手,眼神微變,一抹悔意閃過并沒有掩飾好,他似乎不怕暴露,遲疑問:“你們倆真的快結婚了?”
聽到這話,兩人就猜到他聽過那些傳聞,宋漾嗓子不舒服,懶得多說話,看身邊的人一眼,眼神含笑仿佛在表達什麽。
這倒給了慕安承解釋的機會,借題發揮,大膽的松開牽着她的手,當着男人的面兒把手放在她肩膀,手臂收攏把懷裏的人攬住,一舉一動透着熟練。
“沒錯,快結婚了,到時候要來參加婚禮嗎?”這時候慕安承已經想起男人是誰了。
大學舍友韓書聞,他記得這人高中時跟宋漾同校,還聽說是給宋漾送情書的同學之一。
那時候宋漾才剛入學不久,韓書聞已經高三了,學長追求學妹這樣的事情免不了經常被人提起,尤其是這兩位都是校園的帥哥美女。
他在其他學校,之所以對宋漾身邊的事那麽清楚,是因為讓朋友留意觀察了,後來大學去了A市,得知室友叫韓書聞,同樣來自C市,他就知道這人是誰了。
大學繁忙,他留意宋漾的時間慢慢變少,重新留意時,是在宋漾父親出事之後。
慕安承沒再往下想,擡眸看到韓書聞強顏歡笑的模樣,心情出奇的不錯,故意低下頭問懷裏的人:“想去哪兒玩?”
宋漾猜出他的心思,非常配合地做出小鳥依人的模樣,小聲說:“有你在去哪兒都行。”
借着這個機會說出實話,有慕安承在,去哪兒都無所謂。
看他們這般親昵,韓書聞微眯眸子,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握緊,嘴角勉強扯出一絲弧度:“你們的婚禮我當然要參加,到時候記得發請帖。”
電梯到達一樓,宋漾跟慕安承走出去,韓書聞神色冷淡走出電梯,經過宋漾時微頓,放輕聲音:“外面冷,注意保暖。”
宋漾颔首不語,察覺到攬着肩膀的手臂略微收緊,等韓書聞離開,偏頭看身邊的男人,眼神不解:“他是誰啊?”
能讓慕安承有這種反應的會是什麽人?
慕安承本來有些情緒,因為高中時韓書聞追宋漾弄得許多人都知道,這讓他非常不爽,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宋漾連韓書聞是誰都不記得,心中一下就釋然了。
他最遺憾的就是跟宋漾錯過的這麽多年,對她身邊任何有過來往的人都會羨慕,也有妒意,但不重要,如今宋漾是他的。
“多年沒聯系的朋友,不是什麽重要事,走吧。”
“可他為什麽認得我?”宋漾不等身邊的人說話,又遲疑道:“而且我也覺得他有點眼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面,他叫什麽?”
慕安承知道瞞不過她,實話實說:“韓書聞。”
“有點耳……不起來。”宋漾不想費腦子多想無關緊要的事情,拿開肩上的手改為牽着,“我們在樓下随便轉轉吧。”
慕安承看她這麽不在意,覺得有些好笑,笑自己緊張過頭,還幼稚,事關她的所有事情都會多想。
醫院樓下的人挺多,散步的病人也多,宋漾一直牽着慕安承沒有松手,來到路邊的椅子旁坐下才松開,裹緊衣服,兩手插兜:“你今天要是不回來,我就發消息告訴你答案了。”
男人黑眸微閃,坐在她身邊,“答案是什麽?”
“你說呢?”宋漾靠近他,低頭,手指抓着他的手把玩,輕聲說:“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拒絕你。”
猜想到他帶着目的接近自己的那一刻,不僅沒有任何反感,還覺得有趣,偶爾被當成獵物的感覺還不錯。
答案出乎預料,慕安承垂眸,手指被她玩着,冰涼的指尖在他手心裏劃來劃去,擡起頭,隐忍在眼中劃過,聲音比起剛才有幾分沙啞:“別鬧。”
她今天的所有舉動都在他意料之外,自己惦記那麽久的人,竟然不知她談起戀愛來比做生意還要大膽。
宋漾抿唇微笑,停下手指的舉動擡眼看他,眼神充滿狡黠,問:“癢嗎。”
手不癢,心癢。
慕安承眸光幽深,努力壓制內心的強烈,故作溫潤的表面,聲線沙沙的:“我撓你手心,你試試癢不癢。”
眼底的情緒早已暴露,還在故作矜持。
宋漾愛死他這副強裝斯文的模樣,不顧周圍有外人在場,湊過去親他一下,伸出手,眨眨眼睛:“來啊,我試試。”
“不試,那麽多人。”慕安承把她攬入懷裏,黑眸中波濤洶湧如快要掙脫牢籠的猛獸,只不過這次把情緒隐藏的很好。
宋漾輕笑幾聲,心情好極了。
在樓下待一會兒,宋漾想上去了,走進住院部的大門,迎面碰到剛從電梯走下來的老太太,還有劉嫂。
她頓住,連帶着慕安承都一起停下,看到遠處的兩人,說:“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老太太的偏心他看的一清二楚,聽說宋漾進醫院之前去了老宅,他詫異,一開始對宋漾那麽好的老人怎麽會在看到歸國的不孝兒子後,偏心的這麽厲害。
沒有障礙物擋着,對方自然也看到了她。
宋漾裏面穿着醫院病服,外面套了件短款外套,沒有拉拉鏈,別人看一眼這身穿着就知道她在住院。
手掌被慕安承握在手中,沒有往日的冰涼,特別暖和,加上耳邊剛才的那句話,這也讓她能夠坦然的面對老太太。
“又住院了。”老太太被劉嫂扶着走來,神情複雜:“怎麽不告訴我。”
昨晚見面還好好的,今天就穿上了病服,她身為長輩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宋漾往慕安承身邊靠了一下,抿唇道:“小病而已,用不着大肆宣揚。”
老太太皺起眉:“小病也是病,你這孩子怎麽越來越不讓人省心了。”
慕安承低聲笑道:“老太太這話就錯了,她明明是不想讓您老人家擔心,小病而已兩天就能出院。”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稱呼很關鍵,以前慕安承是喊奶奶的,這次的稱呼明顯陌生許多。
劉嫂知道他是在幫宋漾說話,不由得松口氣,跟着贊同道:“慕先生說的對,小輩不想讓您擔心,哪有省不省心一說,夜深了,咱們快回去吧。”
也不知道老太太聽沒聽進去,嘆聲氣,“走吧,去小沉他們家。”
兩人從宋漾身邊走過去,她平靜看着,一聲慢走都不曾說出口。
待兩人走遠,慕安承握緊她的手,聲音溫和:“我們回去。”
自從宋遠律回來,她每次跟老太太争辯後,都是一個人單獨離開,這次不同,有人牽着她,也有人為她說話。
這晚是慕安承留在醫院陪宋漾,和喬芋不同,他被宋漾拉到了病床上,床不大,但躺下他們兩人還行。
面對面側躺着,宋漾抱住他的腰,整張臉埋在他懷裏,悶聲說:“我明天就能出院,能去你那裏住嗎?”
慕安承并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能出院,聽到這把她抱緊一些,聲音帶着笑意:“好,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宋遠律違法證據确鑿,被判刑六年,老太太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暈倒。
彼時宋漾還在醫院收拾東西,并不知道宋遠律已經判刑的事情,喬芋也在幫忙收拾,沒多少東西,兩件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
慕安承早上有事離開了,晚點兒還會過來。
“花還要嗎?”喬芋指着慕安承昨晚帶來的玫瑰花。
“當然要,別的能少,這個不能少。”對宋漾而言,這捧玫瑰很重要,不僅是慕安承送她的第一捧花,更是他們在一起的見證物。
“這麽重要啊。”喬芋故意調侃:“你跟他感情那麽好,連生病這點小事都不告訴他,也怕他擔心?”
她應一聲,不說別的,那時候跟慕安承還沒有确定關系,他們只是朋友關系,沒必要麻煩,而且他在躲她。
“我覺得以他對你的感情,你完全不用瞞着他,我能看出慕安承是真的很喜歡你,或者……喬芋停下手裏的動作,擡眼看她,語氣認真:“他愛你。”
得虧慕安承不在這裏,不然喬芋可說不出這樣的話,會尴尬。
“你都能看出來,我當然也能。”宋漾嘆聲氣,語氣不明:“是我的原因,你知道我的身體狀況,我不知道他介不介意以後沒有孩子。”
喬芋抿唇,低下頭不說話。
宋漾看一眼手機,挎起包,将兩件外套搭在臂彎,說:“我們下去吧,他到醫院了。”
喬芋右手抱起那捧玫瑰花,左手提起一個牛皮紙袋。
這時候臨近午飯時間,電梯人多的很擁擠,如果不是樓層太高,宋漾真想走樓梯下去。
慕安承在住院部門前等她們,見兩人走來,他先接過宋漾臂彎的衣服,才接下喬芋手裏的袋子和花,“多謝。”
“謝謝倒不用,宋漾說晚上請我吃大餐,不如你來買單。”
“好,我買單。”
喬芋笑一聲,還想說什麽時,目光頓住,指着一處忽然出聲:“宋漾,那是不是你大伯母?”
她見過一次,記不錯。
宋漾跟慕安承同時回頭,看到大伯母從住院部來勢洶洶的走來,那個不善的眼神明顯是對着她來的,眸光微沉,嗓音略涼:“是她。”
“她這是做什……喬芋不明白的喃喃出聲。
大伯母走的很快,還剩一點距離的時候突然加快速度跑過來。
慕安承眼神微冷,察覺到事情不對,将宋漾往自己這邊拉了一下。
同一時間,大伯母揚起的手臂落空,眼神粘在宋漾身上,伸手指着她,不顧形象的大喊大叫:“都是你,都是因為你這個白眼狼!”
事發突然,宋漾和慕安承還要喬芋三人都是皺眉,不明白她為什麽忽然發瘋,這裏是醫院人最多的地方,她像個潑婦一樣嘶吼引得一些人很不滿意,也有人抱着看戲的心态站在原地不動。
喬芋身為醫生,最讨厭的就是這種人,上前拉住持續發瘋的中年女人:“這裏是醫院,不是随便喧嘩的地方,有什麽事情可以慢慢說,不要這麽沖動。”
大伯母試圖掙脫,誰想一個小姑娘力氣那麽大,愣是怎麽都掙不脫,看宋漾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咬碎。
“你總要把話說明白。”宋漾眼神冰冷,站在慕安承身邊,手被他緊緊握着,剛才大伯母沖過來時,沒想到對方會動手,如果不是慕安承提前拉她一下,臉上可能已經挨一巴掌了。
慕安承的眼神才是最可怕的,黑漆漆的眸子如萬丈深淵,像看死人一樣。
大伯母被他盯着幾乎不敢說話,但一想起今天的事情就不甘,咬了咬牙,“都是你這個丫頭片子,你大伯被判六年你是不是很高興?你奶奶都被你氣進醫院了!”
喬芋皺起眉,暴脾氣來襲,呵斥道:“醫院禁止喧嘩,你給我小點聲!”
大伯母用力掙脫兩下,惡狠狠地看着宋漾。
如果不是她鬧這一出,宋漾真的不知道宋遠律被判刑了,其實有預感是這幾天,卻不想是以這樣的形式知道的。
至于後面的話…
“究竟是讓我氣進醫院的,還是因為宋遠律的事情吓進醫院的,你應該很清楚吧。”宋漾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臉色除了蒼白的病氣什麽都看不出來。
“如果不是你,你大伯怎麽會進去。”大伯母這次聲音小了很多,很顯然沒底氣。
宋漾神态懶散的輕嗤一聲,坦然道:“誰告訴你人是我弄進去的,大伯母知道随便污蔑人也是違法的嗎?”
和她想的一樣,大伯母的确沒有底氣,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眼神心虛許多,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句有道理的話。
“怎麽不說話?剛才說的那麽難聽,現在一句都說不出來?”宋漾滿眼嘲諷,懶得再理她,擡頭對喬芋說:“晚上見。”
喬芋點頭,看着她跟慕安承一起離開,後者在兩人轉身之前特意看大伯母一眼,那一眼喬芋看了都覺得心驚,同時也松口氣。
宋漾身邊終于有一個保護她的人了。
這場鬧劇不了了之,路人就當看個笑話并不會在意。
這邊,宋漾坐進車裏,煩躁的神色逐漸掩蓋不住,撩起礙事兒的頭發,閉了閉眼,說到底她是在意老太太的,但不想去看。
她不是沒有脾氣,在奶奶那兒受那麽多的委屈不會一下子釋然。
慕安承坐進來,看她心情不好,一句話沒說,反而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顆糖遞到宋漾面前。
宋漾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不過送糖也太幼稚了,忍不住笑一聲:“從哪兒弄得?”
“昨晚買花,老板送的,聽說我要來醫院,給了這顆糖。”慕安承看她接過那顆糖,唇角微揚,“老板說藥太苦了,吃點糖才行。”
他沒見宋漾吃藥,就一直沒拿出來。
糖包的很漂亮,糖紙是鐳射的,她拆開,把糖含在嘴裏,煩躁并沒有離開,但心情好多了,偏頭看身邊的男人,輕聲叫他名字:“慕安承。”
“嗯?”慕安承跟她對視,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車裏很靜,她捏着手裏的糖紙,不斷發出塑料的聲音,說出讓人意外的話:“如果你早點來接近我,說不定我們已經結婚了。”
慕安承怔神許久,心中被喜悅填滿,手指握緊方向盤又松開,喉結滾動,冷靜道:“時機不同,如果我早點接近你,你真的會答應跟我在一起?”
“會,因為你跟別人不一樣”宋漾毫不猶豫的點頭,笑出聲:“不說這個了,快走吧,我要去你住的地方好好參觀。”
男人表面沉着冷靜,實際高興壞了,眼神中全是笑意。
他的房子離醫院比較遠,大概要半個小時的路程,宋漾坐在副駕駛位忍不住睡着了,腦袋往前一栽一栽的,幸好扣着安全帶,不然額頭早就碰好多次了。
慕安承并沒有直接帶她去自己那裏,而是在附近找了家味道不錯的小店吃飯,車停下後,看一眼還在睡着的宋漾,俯身過去,輕拍她手臂。
“醒醒,下去吃點東西。”想叫她醒,卻又怕吵到她,聲音都是輕的。
宋漾睡得淺,很容易就被晃醒,伸手揉一下眼睛,慢慢睜開,看到慕安承離自己這麽近愣了一瞬,驀然想到當初她在路邊打不到車時,慕安承邀她坐自己的車。
那天晚上,他也是湊這麽近給她系安全帶,這次是叫她醒醒。
“到哪兒了?”她向外看一眼,不熟悉這裏。
“我家附近,我們吃點東西再回去。”慕安承記得她早飯吃的很少,現在一定餓了。
宋漾點點頭,開車門下去。
他們随便在店裏吃點東西,上車後又行了二十分鐘的路程才到。
慕安承住的房子是複式樓,裝修很簡單,給人一種很舒适的感覺。
宋漾把衣服放在沙發,随便看了看,說:“早知道先回我那裏了。”
“為什麽?”
“把我衣服都搬來不好麽。”她沒到處轉,有點累,坐在沙發上不想動。
慕安承拿着一雙拖鞋走來,在她面前單膝跪下,伸手要為她換鞋。
宋漾猶豫片刻沒有拒絕,眼帶笑意地問:“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我?”
想起今天喬芋說的,喜歡她甚至是愛她,早該從這些細節中看出來了,不過還是最想聽他親口承認。
慕安承為她換好鞋子,慢慢移開手,單膝跪在那裏沒動,擡起頭跟她對視,坦然承認:“是,很喜歡你。”
喜歡到要克制,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這麽喜歡的人,能惦記二十年,早已不是執念這麽簡單。
宋漾喜歡他說這樣的話,俯身低頭,趁他不注意在他臉上親一下,含笑問:“那你要不要猜一下我有多喜歡你?”
慕安承被她撩的眼神微變,努力壓制心裏的想法,不過剎那,小臂上就多出幾條青筋,眼前的人不知是太會玩還是太會撩,總能讓他陷入這樣隐忍的一面。
“別玩了,我去給你收拾房間。”男人聲音啞的不像話。
宋漾聽他的話,不逗他了,不過他剛才的話她不喜歡聽,“收拾什麽房間,我要跟你住一間房。”
她何嘗知道,慕安承要的就是這句話,眼底暗光閃過,道了聲好。
晚上跟喬芋有約,宋漾想好好收拾一下,站起來:“浴室在哪兒?我想洗個澡。”
慕安承眸色深沉的領着她去,在這之前先帶她參觀了一下房子。
等人進入浴室,傳來水聲的那一刻他才意識到,宋漾是真的打算在他這裏住下,他們真的像其他親密的男女朋友一樣。
想了二十年的夢忽然成真,心裏除高興之外,最強烈的是一種恐慌,剛在一起,他就害怕失去。
他的胡思亂想最終被浴室裏的聲音打斷。
“你能給我遞個浴巾嘛?”宋漾沖了一遍澡才想起她沒有可以換的衣服,剛才進來連浴巾都沒有帶。
在醫院住了兩晚渾身不舒服,想好好洗一下,真是太草率了。
門外一直沒聲音回答她,不禁蹙眉,走到門前慢慢打開一道縫,試探着探出頭:“慕安承?”
“給。”旁邊忽然伸出一只拿着浴巾的手。
宋漾吓一跳,手臂伸出去接過:“謝謝。”
關上門,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忍不住松口氣,有一點點緊張,明明剛才那麽大膽,現在卻不敢輕舉妄動。
她緊張,門外的人也緊張。
慕安承高估了自己,他以為自己特別能隐忍,實則不是,但凡和宋漾有關的撩撥,他要克制很久。
進入書房試圖用工作讓自己不胡思亂想,沒用,滿腦子都是宋漾。
宋漾在裏面待了近一個小時才出來,裹着浴巾,拖鞋啪嗒啪嗒的在地板上發出聲音,屋裏溜達一圈,最後在書房看到慕安承,她趴在門框邊上:“你衣服能借我穿一下嗎?”
“我的?”慕安承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一下。
“也不一定要穿你的,如果你這裏有女人衣服的話。”宋漾眨眨眼睛。
慕安承扶額,肩膀抖動的低笑幾聲,起身,走出門,經過她眼前時說:“跟我來。”
宋漾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
慕安承找了件黑色且還是新的襯衫遞給她,“你先穿着個,我下樓給你買幾件。”
宋漾接過,語氣懶懶的:“要告訴你三圍嗎?”
“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
“目測。”
僅僅兩個字,宋漾耳朵都紅了,親眼目睹他出門,臉色不自在的換上那件黑色襯衫,毫不意外的到大腿根。
人不在,她漫不經心地打量這間房,從卧室到客廳,再到任何一個角落,能看出來慕安承不經常住在這裏,房子居住的痕跡不重。
在他接手慕氏之前,一直在A市沒有回來過,這裏的房子或許一直空着。
慕安承出去半個小時才回來,買了好多衣服,從裏到外全都有,宋漾看到後不免詫異,因為這些衣服确實都是她的尺碼,分毫不差。
這目測的也太準了。
“晚上想去哪兒吃,我預訂一下位置。”
“這個你問喬芋吧,她有幾家特別想去的店,但沒跟我說名字。”宋漾挑選一會兒要穿的衣服。
“你問,問好了告訴我。”
“好。”她抱起選好的衣服,對他笑道:“我先進去換一下。”
此時身上還穿着男士黑色襯衫,她膚色本就偏冷白,穿上這個顏色的衣服後更顯白,讓人移不開眼。
直到背影消失,慕安承還沒能回過神來,他覺得自己這兩天腦子太遲鈍,他談個戀愛居然會這樣,像個初出茅廬的小子。
晚上。
宋漾跟慕安承提前來到預訂好的飯店,喬芋在他們進入包間不到五分鐘就到了。
“你們倆來這麽早啊。”喬芋在宋漾對面的位置坐下。
“沒有,也是剛到。”宋漾把拿到手的菜單遞給她:“你看看想吃什麽,随便點。”
喬芋也不客氣,大方接過點了幾道菜。
桌上三人都是不能喝酒的人,宋漾剛出院滴酒不能沾,剩下兩人都是開車來的,這頓飯結束的也很快。
慕安承去跟服務員買單的時候,喬芋坐到了宋漾身邊,低聲說:“我給你說的那些,你都試了沒?”
提起這個她就想笑,今天出院之前,喬芋說了許多類似于不經意之間撩撥的事情,去浴室洗澡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最關鍵的。
宋漾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做出來,雖然事後回想覺得很尴尬。
“別光笑啊,到底試沒試?”
“試了。”她說罷輕咳一聲。
“結果跟我說的一樣嗎?”喬芋眼神期待。
“不一樣,差太多了。”宋漾想到慕安承故作矜持的做派,又生氣又好笑。
“那就是沒成功喽。”喬芋聳肩攤手,實話實說起來:“果然能忍,不愧是做大事的男人,跟你很配。”
她們又聊一陣兒,慕安承走進來:“買好單了,你們是要再聊會兒還是回去休息?”
“當然要回家休息,尤其是宋漾,更要回去好好休息,注意保暖。”喬芋站起來捶捶腰,拿起桌上的包。
宋漾拿着包站起來,慕安承走來接過她手裏的包,一手牽着她。
離開時,飯店走進來兩個中年男人,很不巧的是其中一人宋漾跟慕安承認得,不過兩人都打算直接無視走出去。
偏偏有人不樂意。
“站住。”中年男人聲音不善,看慕安承的眼神更不善,語氣難聽:“這就是你跟老子見面的态度?”
喬芋不認得這人,一臉疑惑的看宋漾,後者小聲說:“慕熙父親。”
她說的是慕熙父親,不是慕安承,雖然有血緣關系,但這樣的父親真不配。
喬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瞧着眼前的情形不會那麽快結束,不想留下來湊熱鬧,就道:“我先回去了。”
宋漾了解她,點頭,“路上注意安全。”
“我問你話呢,你就這麽對你老子?”慕父知道要臉,所以說話的聲音刻意壓低,可這并不影響身邊的朋友聽到。
覺得臉上挺沒面子的,越想越氣,不一會兒臉都氣紅了。
慕安承這時才開口說話,語氣不屑:“你扪心自問一下,你配當我父親嗎?”
答案無疑是不配的,慕家那些醜事整個C市都知道,慕安承是最大的受害者。
宋漾抓緊他的手,知道他不在乎這些,但她會替他難受。
慕父注意到他們倆的舉動,眼神變了變,想起宋漾對慕家做的一切,還有給慕熙的律師函,眼神又冷下來。
瞪着慕安承,手指卻指着宋漾,說:“老子告訴你,只要我還在一天,你就別想她進我們家的門!”
“還有你,既然跟我兒子在一起了,我家欠你的那些帳就不存在!”
慕安承眼底冷的好像冰碴子,針對自己他無所謂,但不能針對宋漾,誰都不行,嗤笑道:“老頭,我也明确的告訴你,你們家那個破門沒人願意入,她是我的人,進的是我自己家的門,跟你沒有半點關系。”
慕父瞪眼要說什麽,聽見他說:“別忘了我的戶口早就遷了出來。”
慕父愣在原地,全然忘了這件事情。
“還有,慕熙欠的那些錢盡快還吧,不然我們會繼續起訴,包括慕氏。”他會慢慢搞垮慕氏,就算是這樣也難解心頭之恨。
少年時喪母,家中發生的一切早已存留心底,永遠忘不了慕熙母親來到慕家時的風光與跋扈。
他牢牢握着宋漾的手,帶她遠離這裏,身後傳來慕父暴躁如雷的聲音,還有另一道相勸的聲音。
等耳邊安靜下來,宋漾摟住他的腰,聲音懶洋洋的:“我們直接回家嗎?”
她說了回家二字,慕安承聽的手指微動,摟着她的肩膀:“嗯,回家。”
是他和宋漾的家,期待已久的家。
兩人坐進車裏,這裏安靜的好像隔離外界,耳邊暴躁如雷的嘈雜音逐漸消失,男人啓動了車,問出一句話:“如果真的把他送進去,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狠心了。”
宋漾輕輕歪頭,不明白他為什麽冒出這樣的想法,手搭在他握着變速器的手背上,放輕聲音:“那是他活該,如果你覺得這樣算狠心,那我把我親大伯送進去也挺狠心的。”
她不否認自己心狠,畢竟對大伯沒什麽親情,尤其是父親葬禮那件事之後,她如今只覺得六年判輕了。
“不,你不狠心,是宋遠律活該。”
“一樣的道理,他也活該。”
他是誰,他們都知道,慕安承思慮片刻,點頭:“對,是那老頭活該。”
單單是入獄算不了什麽,他母親失去的是一條命。
“不說這個,我們回家吧,我好困啊。”宋漾打一個哈欠,靠着椅子不想動。
是真的困,這個點也該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很安靜,宋漾一句話都沒說,慕安承全程認真看路。
到了地方,慕安承見她睡得很熟,下車後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伸出手臂想把她抱進屋裏,奈何剛把人抱下來就醒了。
在車裏睡覺一向淺眠,稍微有點動靜就能醒來。
“怎麽不叫醒我?”宋漾聲音帶着睡意有些微啞,拍拍他示意把自己放下來。
慕安承沒松手,抱得很穩,也很有安全感,說:“我抱你上去,你靠我懷裏眯一會兒。”
宋漾無力輕應一聲,靠在他懷裏閉上眼,困的一點都不想動,這樣被男人抱着,确實很舒服。
慕安承把宋漾抱到卧室,替她脫去鞋子和外套,又掖好被子,起身時手指被半睡半醒的人抓住:“你不睡嗎?”
“我去洗個澡,你先睡。”他把宋漾的手放進被窩,重新掖好之後才離開。
老爺子出院這天,宋漾跟慕安承都來了,慕安承全程扶着,一點沒有松懈。
老爺子拄着拐杖,近乎單腿走路,坐進車裏後長舒一口氣,笑道:“總算是要回去了,在這兒住的我渾身難受。”
“回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