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別哭 我想你,真的好想你
慕安承剛到公司, 就接到老太太打來的電話,下意識覺得宋漾出了事,沒有任何猶豫接聽電話, 手機那邊的老人哭哭嚷嚷地說着什麽。
助理拿着文件走進辦公室,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麽,就見辦公桌前的男人臉色陰沉, 額頭甚至冒出青筋,他好奇手機那頭說了什麽,可以讓慕總有這麽大的情緒變化。
“慕……
“訂機票。”男人聲音除了冷聽不到別的。
助理不解,卻知道乖乖聽老板的話, 掏出手機就開始訂機票,兩分鐘後,轉頭看一眼窗外地天氣,雷聲和暴雨的聲音交錯在一起, 時不時電閃雷鳴。
“慕總, 今天航班都停了。”
這個天氣乘坐飛機有危險, A市所有航班都停了。
慕安承眼底劃過寒意,從沒想過有些事情會這麽湊巧, 手指顫巍巍地握緊手機,力度大的使指尖泛白, 抓起桌上的車鑰匙,二話不說就往門口走。
身上陰郁地氣勢讓人不敢靠近, 助理跟着心急:“慕總, 雨下這麽大開車也會有危險,您就再等等,這雨下午就能停。”
“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眼看着他走遠,助理想追過去又不敢。
高速路上, 一輛黑車迎着暴雨開的很快,駕駛位上的男人緊握方向盤,耳邊回蕩着老太太說的那些話,滿地的血,手術搶救,這幾個字不停的在腦中停留,無時無刻都在告知他事情有多嚴重。
慕安承整顆心都被提起來,神經緊繃,眼眸不知何時泛起紅,眼珠子周圍布滿紅血絲,怨恨自己不能盡快回去,更怨恨為什麽不能當天回到C市。
此時的醫院。
女人坐在手術室門前等待,米色針織衫被血液染紅,搭在膝蓋上的雙手更是沾滿鮮血,遠處的人看一眼就覺得可怕。
低着頭,誰都看不清她的神色。
Advertisement
走廊內一片寧靜,沒人會刻意走過來問怎麽了,直到兩位老人走來打破這份安靜,他們身後還跟着一位中年女人,三人都是一臉擔心,看到她這副模樣更是提心吊膽。
“……漾。”老太太看到這一幕差點暈厥過去,手臂顫抖個不停,淚水在眼眶打轉,“你你沒事兒……
宋漾輕輕搖頭,一聲不吭也沒擡頭。
老爺子看這情況就知道她沒有太大的事情,松口氣,拄着拐杖的那只手不停的發抖,坐下時腳底打滑差點出事,好在劉嫂及時扶了一下。
老太太小聲問:“既然你在這兒坐着,那手術室裏的人……
“是小陳。”宋漾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我當時昏了過去,但來醫院的途中醒了。”
期間有做檢查,聽到醫生說沒事才放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說她命大,那麽嚴重的車禍都沒大事。
“那地上那麽多的血是誰的?”
“小陳的。”她聲音有些啞,說到這裏漆黑地瞳仁忽變,轉頭看老太太,問:“誰給你們打的電話?”
她中途在救護車上醒來,醫生确定沒事之後不會再通知家屬,就算通知也應該是通知小陳的家人,而且她有告訴醫生不要通知家裏人,怕老人受不了出事。
可這次是誰說的?還知道地上有很多血。
老太太皺眉:“醫院給我們打的電話啊,還能是誰?”
宋漾看老爺子,後者緩緩點頭,“不錯,是醫院。”
“可我醒來後明明告訴醫院的人不讓他們通知家裏人,給你們打電話的人說了什麽?”
聽見她的話,兩位老人面面相觑,好在是老爺子接的電話,記得大概:“他們說你出了車禍,滿地都是你的血,還告訴我們你正在搶救中,我跟你奶奶聽完就打車趕來了。”
現在,就連老太太都知道不對勁,問道:“可你明明沒有大事,醫院為什麽要騙我們?”
事情絕對不簡單,小陳規規矩矩的開車,是撞來的那輛車意圖不明,她雖然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況,卻也沒有懷疑什麽,只當是一場意外。
現在看來,是有人刻意為之。
還給老人傳遞假消息,二老聽到情緒肯定會很震驚,萬一暈了過去,這豈不是…
是報複,宋漾只能想到這兩個字,有人要報複她。
劉嫂在一邊驚心膽顫地聽着,眼見着她眼神愈發冰冷,忽然想起一件事,“老太太來之前給慕先生打了電話,那慕先生現在豈不是也誤會了?”
宋漾心中一緊,暗道糟糕,讓慕安承聽到她搶救的消息肯定能擔心死,二話不說就要給人打電話,翻來翻去連手機影子都沒看到,擡眼看劉嫂。
“劉嫂,你手機呢。”
劉嫂知道她要幹什麽,連忙拿出來,不忘提醒一句:“我這上面沒有慕先生的電話。”
宋漾沒說話,接下後打開手機電話,按下那串早已熟記于心的數字,等待對面接聽的時間無疑是漫長的,她只盼着對方能快點接。
一秒、兩……話在第九秒的時候接通。
“她怎麽樣了,手術成功沒有,醫生怎麽說。”對方好似就在等這通電話,剛接聽就慌張地問了關鍵。
誰都能聽出他的語氣有多緊張,有無盡的恐懼和慌亂,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悔意。
悔什麽呢,宋漾好像能猜到一些,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眼睛就濕潤了,這句話又讓她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沾滿血地手指在臉上抹了幾下。
聲音似乎在忍耐,尾音還是暴露出哭腔:“我沒事,你別擔心。”
她不知道,正在瘋狂往回趕的男人聽到這聲音的時候,神色微怔,強忍許久地淚意再也控制不住,緊繃的精神卻沒有因此放松下來,低啞地聲音還是緊張:“傷哪兒了,有沒有及時治療。”
“胳膊被劃傷就流點血,都包紮好了,醫生都說沒事。”宋漾閉上眼,向後靠着椅子,一場車禍讓她勞累不堪。
高速上一路狂奔,不知道因超速扣了多少分的車慢慢減速,并沒有慢太多,慕安承說:“我很快就到C市,你等我。”
“好,我等你。”挂了電話,手上未幹的血沾到手機殼上面,将手機還給劉嫂時說了聲抱歉,“把你手機弄髒了。”
劉嫂拿回手機,哪會計較這些,沒說責怪的話還安慰她幾句。
老太太跟老爺子在一旁看着很不是滋味兒,尤其是前者,不管是來的路上還是到醫院,眼淚就沒停下過,一把年紀哭成這樣很容易讓人擔心她出事。
他們并沒有太過放心,只因手術室裏的小陳還在危險中。
宋漾等了好久,手術室的門被打開,走出來的人是喬芋,她驀地站起來迎過去,問:“怎麽樣?脫離危險了嗎?”
喬芋神色疲憊,摘下口罩,說:“手術還在繼續中,不過你放心,他的情況不算太嚴重,裏面主刀的人是我師哥,我可以跟你保證一定會沒事。”
宋漾一直很相信喬芋,聽了這話不安地心情放心大半,連肩膀都跟着放松下來,點點頭:“那就好。”
“我看你情況也不太好,去我辦公室休息一會兒?”
“不用,我等手術結束再去。”她坐會原位置,繼續等待小陳安全地消息。
小陳是她的司機,這一年多一直接送她,規規矩矩開車從沒出過事,今天這事讓她挺愧疚的,尤其是猜測到是有人蓄意報複之後。
“那行,我也不勉強你,我還有個病人,不能繼續陪你,得先走了。”喬芋戴上口罩,對一邊的老爺子跟老太太點頭以示打招呼。
“好。”
喬芋走後的半小時,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從裏面走出來的醫生告訴他們:“手術成功,病人已經脫離了危險期,現在等他醒來就行了。”
宋漾如釋負重,狠狠地松一口氣。
等小陳在病房安穩下來之後她才坐在凳子上放心休息會兒,找好了護工,劉嫂回去做飯,老爺子老太太也回去了。
中午,下班後的陸岸闫匆忙趕過來,手裏提着飯盒,平常很注意形象地一個人這時候完全沒有形象可言,來的時候太急外套被什麽東西劃破,整個人看着滑稽可笑。
陸岸闫看到在床邊一臉疲憊地宋漾,眉頭控制不住蹙起,走進來将飯盒放桌上,“吃點東西吧。”
他得知消息時小陳的手術已經成功了,宋漾讓他盡快來一趟,剛好趕到中午下班,就買了點飯。
“我有事找你辦。”宋漾眼神嚴肅,看不到半分松懈。
“你說。”
“聽醫生說出車禍時交警在附近,他現在還不知道我醒了,你去找他告知我跟小陳的情況,我晚一點會去說明情況。”她會逮到幕後那個人交給法律制裁。
“好,我現在就去。”陸岸闫顧不得形象怎麽樣,辦正事最要緊,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回頭看她:“你沒事吧?”
宋漾早就脫下了那身沾滿鮮血的針織衫,手也洗的很幹淨,現在身上穿的是喬芋的衣服,除了臉色蒼白以外看不到任何不對勁。
她輕搖頭,“沒事,你快去吧。”
陸岸闫不放心的離開。
慕安承趕回C市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給宋漾打電話打不通,不知道她在哪個病房,最後問了喬芋才知道。
當他來到病房門前,看到宋漾坐在床邊,即便側着臉也能看出她在想事情,病床上躺着的男人是個熟人,了無聲息地躺在那裏給他帶來一股後怕。
同一個車裏,他不得不慶幸宋漾沒有大事,也可惜司機弄成這副樣子,推開門,語氣中有無盡的思念:“宋漾。”
這一道聲音似乎讓床邊的女人神色恍惚起來,慢慢轉頭,看到他後眼睛紅的很快。
宋漾傻傻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眼前模糊一片導致看不清男人正臉,鼻子泛酸,不過一剎那就淚流滿面。
慕安承走過來,來到她身邊,在她面前蹲下,仰着頭,眼睛裏的紅血絲多到令人不可忽視,看着眼前人淚流不止地模樣,萬分心疼地擡起手指為她抹去眼淚。
親眼看到人沒事,喜悅蔓延整個胸腔,連手指都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笑道:“別哭,我會心疼。”
宋漾也不想哭,但她壓制不住,尤其是聽見他這話後,眼淚流的更洶湧,忍不住抽泣一聲,伸出雙臂抱住他,俯身,半張臉埋在他肩膀,雙肩不停的顫抖。
“別哭,不要哭。”
他越是相勸,她哭的越離開,在他懷裏顫的也厲害,不再說話,把人抱得很緊,靜靜等着她哭夠。
大概過了五分鐘左右,懷裏的人微微動一下,卻不舍得從他懷裏離開。
“我想你,真的好想你。”宋漾哭腔難以壓制,說着還将人摟緊,很怕失去一樣,心裏一陣惶恐,“你以後不要留我一個人好不好,你去哪兒我都跟着你。”
以前經常思念父親母親,卻從未有過和這兩天完全不同的心情,不是思念而是想念,想念到時時刻刻都想跟他在一起,可以分開六小時、十二小時甚至更長,但不能超過二十四小時。
出車禍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在想還能活着見到慕安承嗎,如果自己死了,慕安承會有多傷心,以後會不會跟別人談婚論嫁,舍不得他傷心,更不想讓別人得到他。
還在想,這副病怏怏的身體到最後不是病死的,居然是出車禍而死。
想了很多很多,還有爺爺奶奶,剛跟奶奶解除誤會,就這麽離開太不值了,好在她醒來了,在這麽嚴重的車禍中撿回一條命。
“好,我以後都不留你一個人,不管做什麽都帶着你,再也不留你一個人。”慕安承到現在都悔死了,如果他昨天去昨天回來,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來不及多想,只顧着抱緊懷裏的人,感受到她身上的冰冷,二話不說的站起來,調整一下姿勢将人打橫抱起:“我們先回去休息,這樣下去你的感冒只會更嚴重。”
宋漾突然倒抽一口冷氣,收回摟着他脖子的手臂,單手捂着右臂蹙眉。
慕安承急忙把她放下,想起她手臂上有傷,“傷口嚴重嗎,讓我看看。”
電話裏聽她說沒事,那時候沒辦法親眼看到不多問,但現在到了面前必須親眼看到沒有大事才放心。
宋漾了解他,乖乖脫下外套,露出沾滿血的上衣,沒有那件針織衫誇張,但也足夠讓人擔心。
慕安承看到這一幕瞳孔微縮,看她單手小心翼翼的往上挽袖子特別艱難,伸手幫忙,動作輕的不敢多用一點力氣。
傷口在小臂處,被紗布包裹的嚴實看不着,不過外面沒有涔出血,他眼神緊緊盯着紗布,問:“傷口深不深?”
“不深,有點大。”她不說,明眼人都能看出傷口大,因為紗布纏的很長也狠後,除了手腕,整個小臂都被紗布包着。
單單看着就覺得疼,慕安承不敢抱她了,怕她痛,攬住她肩膀,“我帶你回去休息。”
兩人分開,他才看到病房裏還有護工在,剛才應該在衛生間沒注意,現在出來後他們再一直抱在一起多少有些不合适。
有護工留在這,宋漾不擔心小陳出什麽事,但也不能回去休息,“我得去公安局一趟。”
陸岸闫中午在公安局說了宋漾醒來的消息,當時警察想立馬見她,得知她晚上會親自來,這才沒有說什麽。
現在天黑的快,再過一小時就是公安局下班的時間,因為就在附近,所以她不趕時間,一直坐在醫院等到晚上,是在等慕安承。
他讓她等,她就乖乖等。
“去公安局做什麽?”慕安承下意識就覺得事情不對勁。
“這場車禍可能是別人故意安排的。”不是可能,宋漾很肯定。
陸岸闫從公安局說完情況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說當時的交警親眼看到是那輛車突然加速沖過去的,因為交警在場,那個人沒跑掉,可卻是酒駕。
酒駕也不會忽然加速有目标一樣的去撞人,就把這人送去了公安局,到現在還關着,她得過去一趟搞清楚整件事情,究竟是誰在背後買兇殺她。
“你是說有人要謀殺你。”慕安承眼神沉下來,露出少有的陰鸷,心中暴戾升起,恨不得立刻找到那個人狠狠地教訓一頓。
宋漾握住他的手,不打算多說,畢竟還有護工在,“你送我去吧。”
“好。”
她手臂有傷口,慕安承時刻注意着不讓任何人碰到她。
趕到公安局時,他們還有四十分鐘下班,宋漾下車前對慕安承說:“你在車裏等我吧,我一個人進去就好。”
“好,我在門口等你。”
“嗯。”
宋漾下車後直接走進公安局,跟裏面的人說明情況,有位女警官帶她去了一間房裏,裏面有一名警察和一名交警,還有個男人正坐着,雙手帶着手铐。
知道這就是撞她的司機,眼神冷下來。
“宋小姐,你助理中午告訴我們,你懷疑他蓄意謀殺,有什麽證據嗎?”那名警官問道。
“沒有。”宋漾沒人任何證據,單憑想象,“我可以跟犯罪人說幾句嗎?”
“當然。”
她來到那名犯罪人面前,眼神犀利,冷靜地說出一切:“我想你一定知道我,還知道我的車牌號。”
犯罪人諷刺地嗤笑:“我知道你要問什麽,可我都跟警官說了是酒駕誤撞,還要我重複多少遍?”
“酒駕誤撞,可在場的人都看到你目的明确,原本好好地在等紅綠燈,卻在看到我的車時忽然加速沖過來,就算是喝了酒的傻子也不會做的這麽可疑。”
“而……宋漾擡眼看警官:“我醒來後第一時間告訴醫院不讓他們聯系我家裏人,怕老人受不了出事,可有人假冒醫院的名義給我家裏人打電話,并且把我的情況說的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