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玉玺·

第31章玉玺·

上午12點整, 林蓉開車到達了克拉瑪依市。

克拉瑪依位于新疆準噶爾盆地的西邊緣,再往西200多公裏就是國境線,這裏與北京有兩個小時的時差。

克拉瑪依的街道不像烏魯木齊那樣繁華熱鬧, 房屋的規模都很小。道路兩旁随處可見吊車和吊塔, 這裏是一座因石油開采而建立的城市,整座城市的總人口不到五十萬。

今天, 他們一行人的到來, 注定會震驚這座小小的石油之城。

付雯陪着肖珩去了市中心醫院。而林蓉去了附近的公安局報案,順便把車後箱的胡子煜和胡子晖兄弟兩交給了警方——付雯不放心把兩個罪魁禍首留在現場,臨走之前, 他們直接把胡家兄弟捆了起來綁在後備箱裏。

當林蓉把後車廂打開的時候,克市警方還以為裏面躺着的是兩具屍體。但仔細一看, 兩個人都在喘氣。

“他們兩個, 一個是盜墓賊, 一個是盜墓賊的內鬼車上還有走私的彈藥武器,都是前蘇聯的裝備。”

林蓉說的這個故事确實太過于玄幻。要不是新疆公安局那邊作證, 克拉瑪依公安局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兩個犯罪嫌疑人。

警方翻閱了檔案,很快還有了其他發現:胡子晖是西北一帶名噪一時的盜墓首領。但此前,新疆警方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麽,只是從其他落網的盜墓賊口中得知:有個綽號叫“獨眼鷹”的家夥在西北一帶走私文物,他的屬下有十幾個,武器裝備都是首屈一指的精良。

胡子晖因此受到了特別的關照——他被直接移送去了克拉瑪依監獄,享受a類通緝犯的鐵窗待遇。

看出所裏只留下了胡子煜, 他是新疆博物館的編制人員, 警方不好立即逮捕他, 便把他拘留在所裏。

不一會兒,付雯送完肖珩上手術臺, 便來到了警察局。随之而來的還有克拉瑪依當地的電視臺記者團。

但胡子煜拒絕接受任何采訪,事實上,自從他帶上了手铐後,一直都沉默不語,警方問什麽,他都咬死不肯回答。

直到付雯到了審訊室,胡子煜臉上的肌肉一顫一顫在發抖,他不敢正眼看付雯的臉色。

付雯先盯着牆看了一會兒,警察局的牆上貼着三張海報。一張是宣傳打擊走私石油的标語,一張是宣傳新疆反.恐的标語,還有一張就是打擊盜墓犯罪的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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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目前新疆地區最嚴重的三種犯罪行為,西北真的是盜墓多如狗。光是克拉瑪依當地,一年就能破獲十件以上的盜墓案,怪不得這裏的盜墓賊都混成了土匪。

付雯的目光再次轉向了他:“胡伯伯,你弟弟幹的盜墓活兒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實情的?”

聽到這句“伯伯”,胡子煜打了個哆嗦,他是看着付雯長大的長輩,現在,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良久,胡子煜才嘆息了一聲,“小雯,是我對不住你爺爺和爸爸,當年我也沒想到我弟弟是個盜墓賊!”

這件事,還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胡子晖是他胡家最小的弟弟,他是家中的長子,他們兄弟二人相差了将近五歲。但胡子晖早早就過繼給了他的大伯家。他們兄弟兩個并不是一塊長大的。

早在他七歲那年,弟弟就去了大伯家過日子,成了他大伯的“兒子”。大伯後來舉家搬遷去了吐魯番市,兄弟兩個自此聚少離多,往往兩三年才能見上一面。

那年的冬天,根據新疆文物局下發的第六號文件通知,高昌王陵考古隊秘密成立。他的師父和師兄弟們先行去了吐魯番市采購物資只有他晚來了一步。

因為他到達了吐魯番市以後,想到自家大伯住在這裏,便特意抽出時間,買上好酒好菜去看望弟弟和大伯。

那時候,他和大伯一家子已經有三年沒見面,根本就不知道弟弟和大伯是做什麽活兒的。只是聽說大伯家這些日子“發達”了起來,家裏連小洋房都蓋了三層。

那天晚上,他剛進了大伯家門,就看見瞎了一只眼的弟弟迎了過來。闊別許久的胡子晖很熱情地接待了他。

他看見弟弟白色的眼珠子,忍不住問弟弟最近都在幹什麽,胡子晖只是笑着說:“我和老爺子跟着一位大老板開采石油。這只眼睛是不小心在井下面弄瞎的”

胡子晖跟他吹起了牛:“哥,你是不知道,現在國際市場上的油價都飙升到了三十美元一桶。難怪中東的那些土皇帝們都那麽富裕,他們每天都開出幾十萬桶石油呢!”

“嗨,咱們新疆這塊地,以前跟中東一樣富裕。這地下不光有石油,還有高昌大墓吶!”

那一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的,不禁打開了話匣子。于是談到了自己的本職工作:跟着考古隊去吐魯番挖掘高昌王陵,還提到了高昌王陵裏面的陪葬品有多麽豐富。

高昌,原本是北涼(東晉十六國時期割據政權)滅亡後的流寓政權。據說北涼的統治者沮渠牧犍的弟弟沮渠無諱,在國破之後帶領王族成員西行至高昌重新建國,史稱高昌北涼。

東晉北涼王朝原本控制的地盤涵蓋了甘肅西部、寧夏、新疆、青海的一部分。是西北地區最大的區域性政權。當年沮渠無諱出逃高昌時,帶走了皇室的大部分財寶。

後來高昌北涼在吐魯番一帶經營了數十年,最後在公元460年,柔然攻破高昌,于是高昌北涼被滅亡。

這次他們發掘的古墓,正是沮渠無諱兒子的陵墓,也就是所謂的“高昌太子墓”。

胡子煜這人有個毛病,他一談到自己擅長的考古領域,就一發不可收拾,非要滔滔不絕說個盡興才可以。

酒足飯飽後,他不光跟弟弟介紹了高昌的人文歷史,還談到了這座太子墓的具體位置:就在吐魯番山腳下。

他們的考古隊馬上就要出發駐紮在那裏,這次要發掘的是一座保存完好的“井下王陵”。

按照他的說法:“這可能是西北地區保存最好的王陵了,你想想,整個北涼皇室的財寶都埋在井下”

談到這裏,他興奮不已地自斟自酌了一杯,“那全部挖掘出來,會不會震驚整個世界?”

那時候,他還是個愣頭青,滿腦子想着挖出個“王陵”來,像秦始皇兵馬俑一樣令世界矚目,被稱為第十大奇跡。

聽到哥哥這麽說,胡子晖剩下來的一只眼越來越亮,開始具體打聽他們考古隊裏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器裝備,考古隊員平常的作息時間是什麽,有沒有随行的保镖等等。

他喝高了,一一為弟弟解答,并沒有預料到這些話意味着什麽。直到一陣腹絞痛,打斷了兄弟兩人的唠嗑。

說到這裏,胡子煜不禁搖了搖頭,很是懊悔道:“我喝了酒之後,忽然犯了闌尾炎,後來就昏迷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做完了手術,時間是三天後。當時陪着我的人是大伯,他說弟弟被大老板臨時召了回去我真沒想到,其實他是帶領屬下去了高昌王陵,先行一步埋伏在了那裏,把考古隊隊員都一網打盡。”

聽到這裏,付雯吃了一驚,連忙問道:“你弟弟背後還有老板?!”

胡子煜點了點頭,他只能坦白道:“其實我大伯一家子都是土耗子,我大伯這個人就很不正經,他搬家去吐魯番就是因為附近的古墓多。本來我不知道這件事,直到高昌王陵血案發生後,我再去他們家詢問緣由,才發現大伯家的陽臺上有一把洛陽鏟。”

林蓉默了默,洛陽鏟——這是盜墓賊發明的一種工具,後來用于考古鑽探工作,專門把地下的土壤鏟上來,用來分辨古墓的方位。

但是普通人家裏出現洛陽鏟意味着什麽?意味着這個家裏有人盜墓!

胡子煜那時候才知道:大伯家裏的三層高小洋房是怎麽來的,還有弟弟的一只眼也是在盜墓時弄瞎的。

當他發現大伯是土耗子以後,趕忙跑去質問弟弟。沒想到,弟弟一臉發財的表情:“哥,你說的不錯,那高昌王陵下面是一票大的活兒,裏面都是北涼皇室的寶物這次的生意,大老板他很滿意!”

!!!

付雯咬緊了牙關,連忙問道:“這個大老板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只是聽他們說,這個大老板是個很大的文物販子,他專門收購西北地區的文物去往國外銷贓,還親自帶隊去了高昌王陵那次高昌王陵的血案,我弟弟和大伯只是參與者,他們的能力還不足以滅掉一支考古隊。真正的幕後黑手是這個大老板。”

胡子煜幹脆和盤托出,他希望警方能網開一面,看在他弟弟只是參與者的份上。

“殺人償命,廢話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林蓉打斷了他的幻想,冷冷問道:“你知道了大伯一家子都是土耗子,就選擇了包庇他們?!”

“”

胡子煜沒有回答,滅親需要的是大義凜然。他沒有那樣的勇氣。再說了,這件事一旦暴露,整個胡家的聲譽都會毀于一旦,而自己作為高昌王陵血案的間接洩密者,肯定脫不了幹系。說不定也要跟弟弟一起蹲大牢。

最終,他選擇了把這件事隐瞞下來,反正他本人确實是“無辜”的,他只是信任錯了家人而已。

林蓉審視了他一會兒,再問道:“那這次呢?你是怎麽戴上那個GPS定位手表的?又是怎麽聯系上你弟弟的?”

“小雯他們剛到達新疆,我就收到了消息。以往他們每次回烏魯木齊,都是來調查高昌王陵的血案。這次肯定也不例外。”頓了頓,胡子煜羞愧道:“後來,我怕這件事會洩露,就和弟弟商量了下。一旦他們主動出擊追讨兇手,就戴上手表跟在你們的隊伍後面”

付雯嗤笑道:“怪不得,原來你們兄弟兩個人早就決定了跟蹤我們,連定位裝置都準備好了!”

“”胡子煜無言以對。

事到如今,他無顏面對黃泉之下的冤魂。

***

走出了公安局,日頭已經偏西,付雯還沒從怒火中回過神來。只看見一群記者圍在警察局門口,個個都伸着脖子望着裏面。

他們接到了消息,說是西北地區最大的盜墓團夥“獨眼鷹組織”被一網打盡。所以特意來到警察局門口堵新聞。

“事情已經鬧大了。”林蓉尋思道:“我手中的這一枚傳國玉玺,必須趕緊帶回北京去,以免被不懷好意的人惦記。”

“你确定那是傳國玉玺嗎?不是元順帝自己刻的仿制品?”

付雯自始至終不相信元順帝墓中有傳說中的和氏璧傳國玉玺。這玩意歷史上不知道有多少皇帝效仿制造。贗品沒有成千也有上百。就連朱元璋都給自己雕刻了數十方“玉玺”聊以自.慰。

林蓉笑了笑:“是不是真的傳國玉玺,等我拿回北京讓那些專家鑒定一番,不就知道了?”

付雯點了點頭,玉玺的事,她并不怎麽關注,反正她覺得這玉玺一定是仿品。她只關注:胡子晖背後的那個大老板是誰?他才是組織人手去屠殺考古隊的幕後主謀

于是道:“我還是留在這裏,等到克拉瑪依警方撬開胡子晖的嘴再說。”

“那這樣,我先回北京去,把這枚玉玺交給文物局。”

事關重大,她只能直接交給國家級文物局。畢竟這玩意只有北京的那些老專家能鑒定:是不是秦朝的玉玺。

“那好吧,你去了北京,順便替我看一看表哥,讓他放寬心,這次我們一定會揪出幕後主使!”

“嗯,那我先走了。”

告別了付雯,林蓉随後和他們分道揚镳,直接去往烏魯木齊國際機場,訂購了最近一班去往北京的機票。

可她實在還想不到:等待着自己的還有兩場戰役。

一場是傳國玉玺的鑒定之戰,畢竟這玩意歷史上的仿品太多了,甚至可以說是多如牛毛,連付雯都不肯相信這是真品。北京的專家們肯定要就玉玺的真假做個長篇大論。

還有一場是來自陸澄硯的戰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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