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車緩緩停了下來，宋因盯着監視器倒車入庫，停穩的瞬間車輛有些搖晃，将林文從恍惚中喚醒。

“下車吧。”宋因也發現了林文的恍惚，耐心出言提醒道。

“啊，好。”林文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下了車。

宋因等着林文走到身邊，才和她一道并肩走着，高跟鞋撞擊着地面，在空曠的地下車庫發出回音：“晚上還是來我家吃飯嗎？”

林文猶豫了一會兒，她是真的怕了再發生像上次那種奇葩事，但又不好直接拒絕人家。一是她确實很希望、也很喜歡有個免費的“夥夫”給自己煮飯吃，因為她也不會煮，平時除了泡面就是外賣；二是剛收了人家一張支票，出于什麽目的暫且不談，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突然拒絕別人……總是理虧。

林文心中糾結，一時間沒有馬上回應。

宋因笑容黯淡了一分，問道：“還在生我的氣嗎？”

林文“啊”了一聲，擡起頭撞見宋因陰郁的表情，搖了搖頭道：“沒有生氣啦……只是搞不懂，為什麽你這麽執着地要和我一起吃飯……”

宋因眨了眨眼，半張臉淹沒在黑暗中，晦暗難辨。又走了許久，直到走出停車場，她才又開口說道：“我覺得……我們很有緣。”

“說句實話，你如果只是走錯我房間，我還不覺得有什麽。但你居然還是我現在公司的員工……我真的有些驚訝了……”

“我不讨厭你，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宋因的語調低沉而溫柔，帶着微微的鼻音娓娓道來。林文聽了，竟然有些臉紅。

這可……太夢幻了。

“你要什麽樣的朋友沒有啊……”林文小聲BB着。

不知道宋因聽沒聽到，這次她沒有說話，兩人一路并肩走進了小區。

在電梯裏的林文，剛想按下那個圓潤的4，又忽然轉頭看向宋因。宋因安靜地瞧着她，面無表情。林文卻不知為何從這張臉中讀出了可憐巴巴的感覺。

還是按在了“5”上。

宋因這才又笑了。

走進偌大的房裏，宋因脫了高跟鞋，林文也脫了鞋。按亮了燈，驅散了夜晚的漆黑，暖黃色的燈光很溫暖，讓人有些困倦。

林文輕車熟路地走到大沙發上坐下，開始掏出手機刷着微博，宋因鑽進了廚房，不一會兒端着一杯水走了出來。

“喝點水吧。”宋因将水杯遞給了林文。

林文道了聲謝，接過喝了一口。

哇，居然是檸檬綠茶。

檸檬很新鮮，應該是剛切的，酸甜适中，喝着十分解乏。

林文摸着溫熱的水杯，看着宋因離去的背影，心中升起幾絲感動。

其實……她也沒有什麽朋友。

自從和家裏決裂之後，她便逃到了這裏，開始了漂泊的生活。她的人生，在來這座城市之前可以說是一張白紙，她的所有軌跡，都是林家一手安排。就像一個皮影戲上的提線人偶，她是那個沒有感情、沒有思想的紙片人偶，林家是幕後提着線的人。

如果不發生那件事，或許……她的一生就會一直這麽安分地走下去吧。

林文端起水杯，又抿了口檸檬水。

原來以為只要想起一點就會心痛得不行，但現在看來……似乎還好。

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就算是再濃的感情，也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慢慢褪色。

不想了。

林文放下水杯，站起身，朝着廚房走去。

此時的宋因正系着圍裙，在砧板前切着菜。林文靠在門框上看了好一會兒，才出聲道：“需要幫忙嗎？”

宋因有些驚訝地轉過頭，長長的頭發紮成低低的一束垂在身後，米白色的襯衣，雪白的皮膚，襯得整個人居家又柔軟。

“你會煮飯嗎？”宋因質疑道。

林文撓了撓頭，她好像真的對煮飯這類的事一竅不通。

“幫我捏捏肩吧，忙了一天，有些累。”宋因轉過頭，邊切菜邊說道。

林文上前，雙手搭在宋因肩上，開始認真地揉捏起來。

好瘦啊，都是骨頭。

林文心裏想着，不知為什麽嘴裏就說了出來。

“這叫，美麗的代價。”宋因笑着瞥了一眼林文，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林文幫宋因捏着肩膀，猛地停了下來，轉身跑出了廚房。

宋因疑惑道：“你幹嘛去？”

林文遠遠道：“你等等，我給你放首歌。”說罷便拿着手機走了進來，擱在了一邊的大理石竈臺上，開始繼續幫宋因揉着肩膀。

音樂聲從揚聲器中緩緩流淌而出，悠揚又略帶悲傷的曲調，讓兩人都沉默了，安靜地聽着這段旋律。

突然，林文開始跟着歌詞一同唱道：

“我信你愛着我

天邊海角也肯找我吧

找我吧

我信你碰着我

就在日和夜之間

懷疑途上那人是我

可惜匆匆經已走過。”

低沉又略帶沙啞的女聲，唱着粵語歌詞，有種別樣的風味。宋因聽得有些陶醉，一曲終了，她都沒有再說些什麽。

林文唱完，輕聲道：“這首歌我很喜歡，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很想唱給你聽……”

宋因神色微動，

林文的聲音繼續從身後傳來道：“其實……我騙了你。”

“我也喜歡女人。”

宋因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盯着林文。林文笑得有些憂傷：“我們是同類，所以……也是朋友了吧。”

宋因的眼眸動了動。

事情的發展似乎已經出乎了預料，而她卻甘願墜入這未知的深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