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第40章
04
生活在倫敦的麻瓜們很難記得一座老式的紅磚百貨商店是何時停業的,也記不得門上“停業裝修”的牌子從哪年挂到了現在,櫥窗前一個醜陋的玩偶扯着僵硬的笑臉看着慘淡日光下行人來來往往,直到一個黑發男孩走過來對它低聲說了句探訪,它才微微點一下頭,揮舞連在一起的手指,男孩随即徑直走進了玻璃櫥窗裏。
即使是醫院,大多數醫護人員都帶着一份早晨特有的困意,偶爾傳來的小型爆炸聲對這個醫院而言仿佛司空見慣,不再能吸引人們更多的興趣。
福瑞德斯治療師打着呵欠看着面這個不請自來的男孩:“處方?”
“我不是來向您拿藥的。”裏德爾輕聲道。
“草藥科不是拿來參觀的,”福瑞德斯一副我看慣了你們這些小孩的模樣:“上次偷跑進來的小屁孩被吞了一條胳膊,花了半個月才給他接回去。”
“先生,我來到這裏,完全出于對您的崇拜。”裏德爾微笑道:“聽說您對處方藥劑情有獨鐘,造詣非凡,只可惜院長似乎并不如我一樣欣賞您的才能。”
“那又怎樣?你想向我學習處方?”福瑞德斯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孩:“你覺得我憑什麽教你?”
“其實,我是偶然得到了一種藥水,但是不知道這藥水應該如何使用,我相信您一定能給我做出解答。”說着,男孩拿出了一小瓶透明的藥水,他拿過一旁的筆插進去,奇異的是,當筆尖抽出來時,沒有一滴水流出來,裏德爾稍微用了點力氣将水滴甩下去,水滴落到桌面上,凝成了一顆顆半固态的水珠,過了五秒,水珠突然如山崩一般塌陷下去。
福瑞德斯拿過筆尖端詳片刻,眼裏發出貪婪的光芒:“你從哪裏得到的?”
“這您不用關心,”裏德爾微笑道:“您如果有興趣,這一瓶我可以送給您。”
福瑞德斯稍微思考了一下:“你是說你不知道這種東西有什麽用?”他癟了癟嘴,滿不在乎道:“這東西确實沒什麽破用處,想要把水凝固,直接凍成冰不就好了,這藥水能有什麽用處。”
“我想也是,”裏德爾笑了笑,把藥水收了起來:“既然如此,這無用的東西實在不方便作為禮品送給您,改天我拿到更好的東西再來登門拜訪。”
“等等,”就在少年要離開的那刻,福瑞德斯還是忍不住攔住了他,面對少年略顯困惑的眼神,他揉了揉手,目光不停地往少年的衣袋瞟:“你知道……雖然它沒什麽用處,但我實在醉心各種藥水……不如這樣,你把它給我,我給你一瓶福靈劑?”
“我并不缺乏好運,先生。”裏德爾微笑道:“事實上,在我來這裏之前,斯各特夫人同我見過一面,她說願意用等重的黃金來換這一小瓶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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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各特夫人?”福瑞德斯眯起了眼睛:“你答應她了?那個女人可不是你這樣的孩子應該接觸的。”
“我無心接觸她,先生,”裏德爾笑了下:“我只是恰好拿到了一瓶藥水,而大家都那麽渴望它,我只是想在轉手之前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既然如此,”福瑞德斯揮了揮魔杖,一扇房門從牆上憑空出現又被打開,裏面密密麻麻地擺了各式藥瓶:“你把它讓給我,我告訴你斯各特為什麽需要這藥水。”
“可我并不知道這藥水的用途,您這樣未免有從學生手裏哄騙寶藏的感覺。”
“我要是哄你何必費這麽大勁,這藥水對你來說沒用,”福瑞德斯明顯沒了耐煩心,他往牆上看了一眼,四周空蕩蕩的,沒有挂上任何畫像:“這藥水只能作用于幽靈。”
“作用于幽靈?”少年終于來了興趣。
福瑞德斯張開了手,對方卻沒有一絲想交易的動作,他只能再次耐下性子道:“斯各特一直被幽靈纏着,這件事一直不是個秘密,你在來這裏之前一定試驗過這藥水,我沒必要騙你。”
“那麽,先生,”少年的聲音平靜如水:“我如何确認您的話是真的呢?”
桃金娘沒想到自己會那麽快再次見到裏德爾,她站在醫院的樓梯上,看着那個從草藥科門口轉過身來的少年,吓得一個趔趄,差點把自己從樓梯上摔下去。
還好旁邊的治療師及時拉了她一把:“注意些,小姐。”
桃金娘顧不上感謝別人,她的莽撞聲響已經為她吸引到了她最不想吸引到的目光。
裏德爾的目光不出所料地轉過來,正對上一雙藏在厚眼鏡片下驚慌失措的眼眸。
桃金娘終于忍不住驚叫了一聲,轉頭向樓上跑過去。
裏德爾并沒有很快地看清對方是誰。
桃金娘跑得太快,他只記得那個慌亂的背影,能認識他的女孩,想也不用想是個學生,就是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跑得那麽快。
裏德爾不明白,但他并不允許超出自己控制的人物存在,他跟了上去。
醫院裏奔跑太過顯眼,等裏德爾快步走上四樓,走廊上只剩下了病人和治療師們,少年放慢了腳步,醫院不能幻影移形,對方不可能消失,但在一個充滿魔法的醫院裏,想找出一個巫師也并不是那麽容易。
可就在那瞬間,裏德爾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愣了一下:“奧利維亞·謝爾?”
藏進窗簾後的桃金娘在聽到這一聲之後幾乎又要叫出聲來,不過這次她控制了自己的身體,沒有讓不适宜的聲響漏出去。
謝爾!
梅林的胡子。
她把謝爾拽過來,為什麽關鍵時候又忘了她?
桃金娘屏住了呼吸,認真聽着男孩的聲音。
謝爾沒有回答裏德爾,這其實沒有超出桃金娘的意料,謝爾還不會說話,意識也沒那麽清楚,不然桃金娘也不會廢了老大的勁把她從那個麻瓜父親那邊搶過來,沒想到病沒看上,卻撞上了裏德爾。
桃金娘和裏德爾沒什麽交集,除了奧利夫·洪貝那次失敗的舞會邀約,旁人對裏德爾有意無意的稱贊,以及他來回拿的加分以外,裏德爾和她是同一座屋檐下兩個世界的人物。
可是她是知道謝爾出事前同裏德爾寫過信,在貓頭鷹棚子她們見過一面,謝爾看起來不安而驚慌,那時她看見了信封上的名字。
湯姆·馬沃羅·裏德爾。
裏德爾的聲音聽起來卻意外坦然:“你還記得我嗎?”
長久的沉默。
桃金娘豎起了耳朵,卻只聽見裏德爾似乎叫住了治療師,詢問了謝爾的情況。治療師略有困倦的低語沒有完整地傳到桃金娘的耳朵裏,她只聽見了“兩個人”、“記憶”這樣毫無連綴的詞。
梅林的胡子啊,要不要出去?
可是現在走出去,該怎麽解釋她躲起來呢?
桃金娘對大多數男人有恐懼感,對女人也有,奧利夫·洪貝那樣的女人尤甚,對裏德爾,是天然的恐懼,即使對方永遠一副好學生的模樣,在感受到斯萊特林學生對于純血的推崇之後,那份恐懼越發濃郁。
她想幫謝爾,那是因為謝爾是為數不多還能同她說上話的同學,但她不想和斯萊特林有任何瓜葛,尤其是裏德爾。
“既然這樣,我和她是同學,那我在這陪她一會吧。”
裏德爾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桃金娘頓住了想要邁出去的腳步。
他到底想做什麽?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男孩的聲音很好聽,他像個拒絕接受現實的家屬一樣一遍遍地詢問謝爾的記憶。
一片安靜,謝爾沒有回答。
桃金娘不明白,裏德爾看起來那麽值得喜歡,即使謝爾向他遞了一封情書也不算什麽,況且已經有一個斯萊特林學生為這件事退學,可自己為什麽要害怕裏德爾?
對了,那名學生,那學生和裏德爾向來走得很近……
那又能證明什麽?
桃金娘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炸了,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只是造成的惡果有些嚴重,但她有必要那名害怕嗎?
桃金娘想不明白,卻也不敢出去直面裏德爾。
可她突然意識到,在自己沉思的時間裏,裏德爾一直在沉默,他在做什麽?是不是走了?
桃金娘微微動了下窗簾,想瞧瞧觀察一眼。
有限的視野裏,原本坐着謝爾的椅子上空無一人,裏德爾也不在那裏。
窗簾卻突然被外力猛然拽開,刺耳的陽光一下子包圍了自己,桃金娘吓得尖叫一聲。
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