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伊萬的過去

是, 她向上帝禱告,她求神救她,無數次無數次……可是神沒有聽見, 她只能自己救自己。

“你的神似乎抛棄了你。”那張蒼白精致的臉在幽暗的走廊裏發着光似得,他垂眼望着她,對她溫和的笑着說:“你需要我來救你嗎?”

她被按倒在地上,脖子被她的父母死死抓了住,每一口呼吸都艱難至極,她瞪大了雙眼痛苦的往下掉眼淚掙紮出手抓住了他的褲腳,“求你……救救我, 我願意……願意用我的一切來報答您……”

“你不需要報答我什麽。”他輕輕對她笑了笑,“你只需要閉上你的眼睛。”他伸出蒼白漂亮的手來輕輕捂住了她的雙眼。

她警惕的脊背一僵, 一把抓住了那手腕,卻先聽見了兩聲慘叫, 脖子和身體一輕, 壓在她身上的人似乎瞬間飛了出去,她睜着雙眼在他的指縫裏看見他幽紅的眼睛盯着前方, 臉色的笑容冰冷如霜,擡手抓住什麽猛地甩了出去, 一道紅光閃過, “噗”的一聲有什麽熱熱的液體噴濺在了她的臉上, 之後有什麽東西咕嚕嚕的掉在了她的身體旁,他再次低下頭來透過指縫對她好溫柔好溫柔的笑了笑,“抱歉, 弄髒了你的臉和衣服。”他的手指輕輕在她臉上蹭了蹭,似乎将臉色的液體擦了掉,他才松開了她的眼,伸手将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她看見滿地的鮮血和支離破碎的屍體,那只手又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要看,你不害怕嗎?”

怕,怕極了,她害怕永遠也逃不出這個噩夢。

那只手将她轉過了身去,才又松開她的眼,她看見那張漂亮的像畫裏的人一樣的臉,他是誰?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發呆的望着他。

他站在她的面前笑着對她說:“我送你出去。”他對她伸出了手,“要我牽着你嗎?”

她望着那只手呆愣愣的握了上去,好涼呀,涼的沒有人的溫度,可卻異常溫柔的輕輕牽着她。

他牽着她的手走在幽暗寂靜的走廊裏,走廊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腳步聲,他一步她需要走兩步,他垂下眼來看了看她放慢了腳步。

鹿角心裏忐忑不安的仰頭看着他,他銀灰的發,挺拔的背,安安靜靜的走在幽暗的走廊裏,走在她的噩夢裏,太奇怪了……她的噩夢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人,沒有人來救她。

“您……是誰?”鹿角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您為什麽要救我?”她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沒有人會無條件為你做什麽,他救她一定是圖謀什麽,“我、我沒有什麽可以報答給您的。”

“我說過不需要你的報答。”他望着前方笑了笑,唇角的笑紋溫柔的像月牙,“我救你是因為舉手之勞,也因為……”他垂下眼來看她,“你是第一個出現在我噩夢裏的陌生人,或許你是來拯救我的是嗎?”

鹿角睜大眼睛僵愣在了那裏,“您的噩夢?”她停下腳步慌忙往四周看,醫院走廊、門診室、倒在地上的護士和已經面目全非的父母……這确實是她噩夢裏的醫院啊,她無數次噩夢怎麽也不會記錯的,“這……怎麽會是您的噩夢?”

他對于她的驚訝也有些意外,望着她苦笑了一聲道:“是啊,我在這裏困了十幾年了,這裏什麽都沒變過,卻突然多了一個你。”他彎下腰來将她抱了起來,似乎很高興的問她,“你是誰?怎麽會來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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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角被他抱在手臂上徹底懵了,這是他的噩夢?他在這噩夢裏被困了十幾年這麽久?可這明明是她的噩夢啊,這是……怎麽回事?

“我、我不知道。”她搞不清狀況不敢貿然坦白,有些怕的扶住了他的肩膀說:“我叫鹿角,我以為自己在做噩夢,我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這裏真是您的噩夢?您被困在了自己的噩夢裏不能離開嗎?那我……也沒辦法離開嗎?”

“很抱歉,恐怕這次我沒辦法救你了。”他輕輕嘆了口氣,抱着她慢慢穿過走廊往外走,“我不知道該怎麽離開這裏,我被困在這裏沒有離開過。或許你不要在我身邊,可以找到離開的方法。”

鹿角坐在他手臂裏偷偷的看他,他那雙幽紅的眼睛憂傷極了,像是心裏藏滿了難過的事情。

他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抱着她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外面黑沉沉的夜,落滿雪的街道上亮着路燈,冰冷的空氣令鹿角打了個冷顫,她望着外面的一切陌生極了,她每次噩夢從來沒有逃離出醫院過,她已經不記得當初醫院外面是什麽景象了。

她突然聽到了警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裏格外刺耳,她慌忙順着聲音看過去,只見兩輛警車從接到兩個方向疾駛而來,堵在了醫院門口,“警察來了?”她之前的噩夢裏……從來沒有出現過警察。

抱着她的人無奈的嘆了口氣,低低說:“看來還是把你牽扯進來了,真抱歉。”

警察舉着槍跳下車來,圍在醫院外讓舉起雙手慢慢走過去。

他扭頭看了她一眼,

他将她放在了路邊,看她站在那裏瑟瑟發抖的樣子,脫下了黑色的西服披在她肩上,摸了摸她的頭道:“害怕嗎?”

她點了點頭,被他用冰冷的手輕輕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單手抱着她低聲說:“閉上眼睛不要看,馬上就好,不要害怕。”

他的頭發掃在她臉頰上,涼涼癢癢的,她想偷偷睜眼看看,卻突然聽到一聲槍響,吓得她慌忙抱緊他的脖子将臉埋了進去,只覺得被抱着的身體輕飄飄的飛了起來一般,耳邊的冷風呼嘯而過,他緊緊抱着她像是穿越過了許多許多的人,有許多槍響聲和慘叫聲。

她聞到濃烈的血腥味,摟緊了他的脖子忍不住的睜開了眼,她看見他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奪下一把槍,抱着她穿梭在混亂的警察之中,只開槍搭在警察的腿上或是肩上,将他們擊倒在地,那麽多的警察,那麽多把槍,他卻連臉色也沒變一下,抱着她根本沒讓警察近身。

她忽然之間一點也不怕了,因為他好厲害,他說不用怕,就真的不用怕。

只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已經抱着她毫無阻礙的躍過警車,将槍丢在地上,頭也不回的穿過街道,消失在路口。

她偷偷回頭看了一眼,那些警察他一個人也沒殺,只是打傷了他們。

等到一切雜亂的聲音被甩的遠遠徹底聽不見了,他才側頭笑着跟鹿角說:“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鹿角睜開眼睛看到漫天大雪的街道上,他站在一家亮着明亮燈光的店門口,旁邊是這家店的玻璃櫥窗,櫥窗裏的衣架上架着毛茸茸的小裙子和紅色的皮鞋。

他抱着她進了店裏,暖風熱乎乎的吹在她的身上,他将她放在柔軟的地毯上跟她說:“你的衣服弄髒了,我送你一件新衣服,你喜歡哪一件?”

她站在柔軟的地毯上,看着一件件漂亮的裙子衣服,琳琅滿目的鞋子發卡有些手足無措,她從來沒有被帶進過這樣的地方,她從一出生就被送進了醫院,非常非常少踏出醫院,沒有進過商店,沒有去過游樂場,她甚至連冰激淩也沒有吃過,她只從動畫片裏看到過那些東西。

她被服務員熱情的帶着走在琳琅滿目的架子旁,她站在一件毛茸茸的小鬥篷旁将它看了又看,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它柔軟的絨毛,“真漂亮呀。”

“喜歡嗎?”他走過來問她,“送給你好不好?”

她收回手背在身後不敢說喜歡,他卻笑了笑将她所有摸過的,喜歡的全部買了下來送給她。

他甚至還買了店裏包裝精美的糖果放在她的小挎包裏,那些糖果每一個都系着漂亮的綢帶,閃閃發光的糖紙,好看的她舍不得吃,拿着手裏看來看去,遞給了他一個。

她吃過糖,在醫院只要她聽話醫生就會獎勵她糖果。

他看着她遞過來的糖接在手裏卻問她,“要我幫你打開嗎?”自然而然的替她打開了糖果,墊着閃閃發光的糖紙又遞給了她。

她忙說:“是分給您吃的。”

他愣了一下,啞然失笑道:“我不吃糖,是給你買的。”又将糖放在了她的手心裏,“不要舍不得吃,如果你喜歡吃可以再買。”

她拿着糖果被他牽着手走在雪地裏的街道上,心裏開始惶恐不安起來,她穿着新的衣服,新的裙子,新的皮鞋,手裏拿着他買給她的糖果,心慌的擡起頭來看他,“您……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雪花落在他銀灰的頭發間,他低下頭來看着她笑了,“你就當我太孤單了,我在這個噩夢裏被困了十幾年,每天都重複着發生過的情節,做的做過的事情,見着見過無數次的人,說着同樣的話……這個噩夢裏仿佛只有我是活着的,太孤單了。”他苦笑了一聲:“說這些你這個小朋友也聽不懂。”

“我聽得懂!”鹿角握緊他的手急忙說:“我只是看起來小,其實我什麽都懂!”

“真的?”他笑着望她,“真高興小朋友你能聽得懂我說的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能這樣跟我說說話了,你不用在意什麽,就當你來我的夢裏做客,我熱情的款待你這位小朋友了。”

“我叫鹿角,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不要老是叫我小朋友。”鹿角強調道,也特意不用您來稱呼他。

“你姓鹿?好特別的名字。”他彎下腰來替她将鬥篷的帶子系好。

“不,鹿角是我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鹿角望着他,他好白啊,比他頭發上的雪花還白,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了,“我才不要當那兩個人的女兒,我拒絕讓他們為我命名,他們才不配做我的父母。”

他瞧着她,将她的頭發從鬥篷下理了出來,卻沒有再問,只是笑着又牽住了她的手問:“那鹿角小朋友還有什麽想吃的,或者想去的地方嗎?讓我這個主人一盡地主之誼。”

鹿角的眼睛一亮,拉着他問:“你可以帶我去游樂園嗎?你的夢裏有沒有游樂園?”她想就去看了一看,哪怕站在外面看一眼就行,不會耽誤太多做任務的時間的,反正現在她找不到校長。

“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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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将她帶去了游樂園,可是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游樂園早就關門了。

她站在鐵架子外,看着游樂園裏黑漆漆的游樂設施,難免失望起來,“游樂園晚上會停掉呀,我以為旋轉木馬會轉一晚上。”她記得動畫片裏的游樂園總是亮晶晶的。

“你想看旋轉木馬?”他站在她身旁問了一句,忽然打了個響指。

那園子裏停掉的旋轉木馬之上的彩燈突然全部亮了起來,将旋轉木馬照的亮晶晶,在那漆黑的夜裏響着歡快的音樂重新轉動的了起來。

那彩燈将鹿角的眼睛照的閃閃發光,他又打了個響指,不遠處的滑梯亮起燈來。

他像個魔術師,将關閉的游樂園一個一個重新打開,整個游樂園亮起來,在這大雪的夜裏單獨為鹿角重新營業。

“真漂亮啊。”鹿角望着游樂園紅撲撲的臉都在發光,她想求他帶她進去,他人那麽好,一定會答應的,可還沒張口就聽見了不遠處的路口傳來警笛呼嘯而來的聲音。

“警察追過來了。”他忽然彎下腰來一把将她抱了一起道:“我們得走了。”

鹿角趴在他的肩膀上依依不舍的望着亮起來的游樂場,小聲問他,“你為什麽不殺了他們呢?明明你可以直接殺光他們,就省了好多麻煩了。”

他驚訝的望着她道:“可是他們是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并沒有什麽錯啊,他們不是壞人,不該死啊。”他順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游樂園,問她,“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呢?因為想進去玩?”

鹿角趴在他的肩上不說話了,她有些懊惱自己說那樣的話,他是個好人,她不該這麽說,這麽說是不是會讓他發現自己是個反派,讨厭她?

他抱着她飛身躍上屋頂幾個起躍落在了幾條街外的路上,才将她放在了地上,牽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好靜的街道,鹿角拉着他的手心中惴惴不安的偷看他的臉色,他低下頭來對她嘆了口氣,“如果有機會,我再帶你去游樂園玩。”

“有機會啊,明天,明天好嗎?”鹿角忙問他,“我明天也不會離開這裏,明天我們再去。”

他卻苦笑一聲:“我沒有明天了。”

“為什麽沒有明天了?”鹿角緊張的仰起頭來看他,什麽叫沒有明天了?

他對她笑了笑,“我的噩夢到今晚三點十分結束,結束之後我會再次進入循環從頭開始,再一次經歷這場噩夢。”他看着鹿角蒼白的小臉又道:“這對你來說是好事,或許在我噩夢結束的那一刻你就可以離開這裏,回到你原本的世界了。”

鹿角望着他沉默了許久,忽然開口道:“我可以救你離開這裏,我來這裏是做任務來的,或許完成我的任務,我就可以帶着你一起離開這裏通關了。”她摟住了他的腰認真說:“你難道不想離開這個噩夢嗎?”

他頓步停了下來,望着鹿角半天半天才苦笑了一聲,“原來你也是任務者,你也是來除掉我們的嗎?”

鹿角聽不明白,他又問:“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被困在這裏嗎?”

鹿角望着他搖了搖頭,他的實力看起來比她厲害多了,可是……他為什麽沒能通過他的噩夢?離開這裏?

他站在那大雪的暗夜裏幽紅的眼睛忽然一亮,一對尖銳的獠牙從他的薄唇變顯現而出。

鹿角目不轉睛的盯着他,“你、你是吸血鬼?”她進入裏世界後聽說過,現在吸血鬼基本已經滅絕了,目前大家知曉的吸血鬼只有……反派學院的一位沉睡許多許多年的高級反派。

那他是……

他朝她攤開了掌心,那掌心裏一團藍光如同水晶球一般,裏面有無數的畫面,她看不太清,“這是我噩夢凝結的幻境,你想看看我為什麽會甘願被困在這裏嗎?”

她看着那藍光,幾乎沒有猶豫的伸手摸了上去,藍光裏的畫面忽然湧現在她眼前,她驚訝的看見了……校長,反派學院的校長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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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自己咬開的手腕貼在施恩的嘴唇之上,讓她趴一口一口的吞咽他的血,施恩抓住他的手腕猛地睜開眼,一雙幽紅的眼在發光,她依依不舍的松開他,帶着血的唇勾起來對他笑了笑說:“以後我們就是同類了,伊萬叔叔。”

那之後是他和施恩一起走過了很多地方,做過了很多任務,過了很多很多年……

他們不斷的換着地方生活,因為每到一個地方施恩就會到處殺人找人血喝,将人帶回家裏來,一個接一個的飲用他們的血。

每一次都會驚動警察,驚動正派任務者來除掉他們……所以伊萬才會在聽她說她是任務者之後苦笑着問她,是不是也是來除掉他們的。

伊萬帶着施恩一次次的逃脫任務者,逃亡到一個又一個地方,可施恩卻屢教不改,就算伊萬再怎麽用心良苦的勸說她,求她,找來動物的血遞給她,她根本聞也不聞一下。

她絲毫不知道收斂,她和伊萬是最後兩個活着的吸血鬼,她像是享受末日一般,把每天當成狂歡節。

然後他們逃到了這裏,這座城市裏,伊萬将她鎖在房間裏,看着她守着她,也只讓她忍了半個月不殺人,她在下雪的夜裏偷偷溜出了房間,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想偷人血來喝,卻被值班室的醫生和護士發現了,她的瘾被勾上來,咬死了醫生,護士驚慌失措的逃出了值班室,她跟在了後面……

等伊萬趕到時,發現醫院裏的全部人都被殺了。

鹿角看着那畫面吃驚極了,這不是……她所在的那家醫院嗎?她甚至看到了她的主治醫生,而這一夜就是她死而複生後殺光醫院裏所有人想逃出醫院那一夜……

她看着畫面裏的伊萬勃然大怒,第一次跟施恩動了手,将她抓回了他們暫住的教堂裏,把她綁在十字架下讓她向神忏悔立誓再也不會殺人了,否則伊萬就會親手殺了她。

可那天夜裏,伊萬看着她熟睡之後,才剛剛起身走到教堂外去為她善後醫院的事情,就聽見了教堂裏傳來的慘叫聲。

等他趕緊去時他看見十字架下,施恩壓在一個流浪漢的身上,已經将他咬死了。

她手上的繩子還沒解開,就那麽坐在流浪漢的身上委屈的對伊萬說:“醫院裏那些人不是我殺的,我就只殺了個醫生和護士,我說了你又不信我,你就咬定了是我殺的。可是是你把我變成吸血鬼來陪你的,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喝人血難道不是吸血鬼的本能嗎?我無法向你這樣高級的吸血鬼一樣控制自己的本能。”

伊萬站在那裏看着她,手指抖得厲害,低低的說:“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教堂裏的大鐘表走到三點十分,十字架下伊萬親手将她殺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殺死吸血鬼的方法,他殺她輕而易舉。

他抱着她還在流血的屍體坐在十字架下的長椅上,望着幽暗夜色裏的十字架,擡手将脖子上的十字架拽了下來塞進她的手裏,閉上眼睛手指發顫,聲音發啞的忏悔道:“我們在天上的神父,願人都尊您的名為聖,願您的國降臨……免我們的罪,救我們脫離罪惡……”

他低頭将嘴唇抵在染滿鮮血的十字架上,抵在她的手指上,肩膀發顫的哭了起來……

他孤零零的坐在十字架下,抱着最後一個同類的屍體,哭着忏悔他的罪,求他的神拯救他。

這一幕烙印在鹿角的腦海裏一般,她想起他說他太孤單了。

那之後一幕幕過的飛快,像是在翻閱他的每個時間點一樣——他遇到了反派學院的老施校長被帶回反派學院,又在老施校長從學院消失,學院落魄之後,他将自己封印在了棺材裏,進入了自己的噩夢裏。

那噩夢就是他手刃最後的同類那幾天開始,他無數次的想要在噩夢裏改變吸血鬼施恩,想要改變過去的一切改變她,他想盡了辦法不想再親手殺了她,可每一次無論他做什麽,怎麽努力去改變,都無法改變吸血鬼施恩,她總是會殺人,會逼他走向手刃她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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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幻境結束,鹿角一時之間難以從那麽多畫面裏拔出來,呆愣愣的站在那裏回不過神來,怎麽會是施恩?難道……現在反派學院的新任校長是他同類的轉世?

所以他在蘇醒後,看到了轉世的施恩又難以面對的進入了自己的噩夢裏,試圖去挽回悲劇,拯救自己的罪惡?

所以是他自己心甘情願被困在這裏的……如果無法挽回,無法拯救施恩,他是不會離開的對不對?

更難以置信的是,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的噩夢是和他的噩夢關聯在一起的……他曾經出現在她的世界裏過,就是那家醫院,可為什麽她沒有遇見他?如果是這樣那……那施恩沒有撒謊,醫院裏的人确實不是她殺的。

是鹿角殺的。

鹿角的腦子裏亂極了,她一時之間難以理清這所有的事情,她痛苦的捂住了額頭,一直冰冷的手輕輕的落在她的頭頂。

“不要怕,馬上這個噩夢就要結束了,你會離開這裏的。”他聲音溫柔極了。

她仰頭望着他,像望着唯一拯救過她的神。

他說:“我該走了,如果我可以挽救恩恩,徹底改變這場噩夢,我會兌現我的承諾帶你去游樂園。”

他笑了笑,松開手繞過她朝着大雪的路盡頭走去,那路的盡頭是一間白色的教堂,在夜色裏聖潔又孤寂。

鹿角轉過身望着他孤零零的背影,忽然跑過去一把抱住了他,“我陪你,我陪你一起去。”她太明白那種孤零零走完一條路的感覺了,像是被全世界抛棄了。

她陪着他回到了那間開啓和終結他所有噩夢的教堂裏,他們在沒有亮燈的幽暗教堂裏看見了十字架下的黑色長椅上,施恩坐在一個人的身上,埋頭在他的脖頸裏……

“恩恩!”他冷聲叫了她的名字。

她吓了一跳一般從那人脖頸裏擡起臉來,只見一個穿着紅色鬥篷的小女孩一陣風似的朝她撲過來。

是鹿角。

鹿角撲過去的一瞬間雙手變化成了毒蛇,一把就纏在了施恩的脖子上,她心裏氣急了,嫉妒急了,憑什麽她這樣的女人害的伊萬甘願被困在這個噩夢裏十幾年,一遍遍的重複循環,她卻從來不肯為伊萬改變!伊萬是那個好那麽好的人!

她要殺了她,完成“殺死校長”的任務,通關帶伊萬離開這裏!

她卻聽見伊萬喝了一聲:“不要殺她!”

下一秒伊萬出現在她面前,冰冷的手指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要殺她,她是我最後的同類……我留在這裏就是為了救她。”

施恩被她纏住喉嚨躲也不躲的望着她,委屈的望着伊萬,身子往她身下的那人懷裏輕輕一靠道:“你吓到我了,伊萬叔叔。”

她手指輕輕磨蹭着身下人的臉頰道:“幹嘛這麽兇,我又沒有再殺人。”

鹿角順着她的手指往那個長椅上的人身上看去,只見那人擡起手摟住了施恩的腰,是活的,沒死……

而那人擡起頭來看向了她,不爽的道:“小丫頭,松開你的手。”

鹿角呆在了那裏,這個人……這個人不是那個一直劃水沒有存在感的衛衣男人嗎?他怎麽會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我先來罵:反派學院校長施恩不是人!太壞了!玩弄人家小姑娘!不關伊萬叔叔的事!都是施恩壞!大家要罵罵施恩,不要罵作者!

易燃:?

感謝:趸貓,流下了老母親般哽咽的淚水,沉木,社會你小紅,Heather,Heather,王嘉爾的小嬌妻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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