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下)一颦一笑總傷情(4)

第二十章(下)一颦一笑總傷情(4)

下。且于三日後在紫宸殿大宴群臣,以慶祝征戰勝利與子嗣之喜。”

“小一,我們的孩子,我以後一定會給他全天下最好的東西,我會将他高高舉過頭頂,讓他享受萬人的瞻仰和羨慕。”趙煦攬着小一坐在飛華亭裏,大掌輕輕覆在小一的腹上。

他略頓了頓,又開口道,“我趙煦曾有過的子嗣不多,之前的孩子還沒見過幾面就夭折了。可這個孩子不同,我不僅會盡全力保護他,還要給他最好的父愛,給他最美的家!”

好似突然想到什麽,趙煦一下坐直了身子,“小一,我讓你做皇後可好,這樣你就是我明證言順的妻了。我這就去頒旨。”

見趙煦真要起身,小一按住了他,“不,不用了。做了皇後也未必就是你的妻子、你的愛人。”小一替趙煦扶了下他剛剛焦急起身而有些歪斜的發冠,又細細念叨了句,“我倒寧願你只是個普通人。”

小一想到了在進宮前,馬車上所發生的那一幕,“其實并不一定要坐最好的馬車、穿最好的衣服,也一定要吃最好的食物,只要……”

“只要個最好的為夫為娘子你服務。”小一的手被趙煦抓住,“我沒忘。小一,我一句都沒忘。請相信我,會有那麽一天,我只是你的夫君,只為你服務的。”

小一依偎在趙煦的懷裏,沒有言語。會有那麽一天,會是哪一天呢?

飛華亭蜿蜒的走廊裏,劉碧兒就駐足在某個拐角。她本想以皇後的身份去看望一下懷孕的小一,不過現在不用了。當聽到趙煦輕易地說出要廢掉她改立小一為皇後時,她一直挂着的笑容面具還是碎了。

已經是第二次,趙煦已經是第二次說出要廢掉她的話,她這個皇後算不得什麽,在趙煦的心中什麽都算不得。

在走廊中站了許久,最後,劉碧兒還是笑了笑,“我來如你的願,主子。”

趙煦在紫宸殿舉辦了盛宴,來參加宴會的人好多,就像當年的太妃壽宴一樣。丹兮回來了,趙煦的弟弟趙佶和趙似也從他們的番地趕來了。只是朱太妃還不在,她還住在宗廟裏吧。小一不由地想到朱太妃把枯葉當蝴蝶撲的情景。天氣已經變得暖和了,再過段時間,朱太妃她就有真的蝴蝶可以撲了。

日前小一又搬回了皇宮,在趙煦的福寧宮住下了。今日漫步,她不知不覺又走入了去年的那間雅致的宮苑。

小一去推院門,木質的門板發出吱嘎一聲。大概是因為許久沒人來過了吧,小一又加了些力氣,将院門打開,邁了進去。

屋裏果然有那個白衣少年。

“你果真來了。”

小一看那人轉過身來,模樣仍是如故。身高比去歲略高了些,但卻更給人瘦弱的感覺。“好久不見,趙佶。”小一向趙佶打了聲招呼走進了屋子。

“好久不見。”趙佶打量了小一一眼,又提筆寫起字來。“聽說你懷孕了”

小一沒想到第一個問題趙佶會問這個,雖是吃驚還是回了他句是。

“恭喜。”

“謝謝。”

……

兩個人靜了許久。趙佶鋪了張新紙,問身後在椅子上靜坐的小一,“還要學寫字嗎?”

“不學了。”

趙佶沒有問小一為什麽,小一也沒有解釋。她是只識得幾個字,卻覺得已經足夠了。

趙佶在新的白紙上揮筆畫起來畫來,“其實,有時候畫張畫也是不錯的,可以記錄美好的生活。”

“記錄美好的生活?”

“對。”

小一起身,走到趙佶的身邊,看着他勾勒上色。“你畫的是……”

“是這間屋子剛剛的場景。”

小一細細看去,圖中的女子正坐在椅子上,沉靜神思。男子伏在畫案上動筆急書。夕陽的金輝從窗外射入,塗紅了半間房屋。一男一女,一動一靜,一明一暗……

小一看完笑了笑,“這就是美好的生活?”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竟是這樣的美好生活。”小一不在言語,只低頭看着趙佶的那副畫。

……

晚宴的時間快到了,臨行前,趙佶問:“小一,你可願再喚我一聲?”

小一點頭喚道,“趙佶。”趙佶站直身子,搖了搖頭。

小一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

“小佶?小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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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下) 一許芳心一吻柔

皇後劉碧兒今日身體不适,趙煦便準了她不必來參加這場盛宴。

小一陪坐在趙煦的身邊。宮中人人皆知這位主子是皇帝最寵的女子,只是從不清楚她是何封號。今見她坐在皇上身旁,猜度着這位主子地位也就僅次于劉皇後吧。甚至她所得的盛寵,會像當年的劉後明豔蓋過孟後一般,蓋過現如今的劉後。

席間,簡王趙似的面色一直不太好,時不時向趙煦這邊張望。似乎有什麽話想講,但難于開口。

趙煦也察覺到了,端起杯酒問道,“十二弟這段時日,在封地過的可好?”

“承蒙六哥厚愛,臣弟這段時日是過的不錯,只是……”

見趙似猶豫地說不出,趙煦便追問他,“只是什麽?”

只見趙似放下酒杯做揖道,“請恕臣弟直言,我們能在此觥籌交錯,把酒言歡。而母妃卻還住在冷清的宗廟。六哥覺得……妥當嗎?”

趙煦握着酒杯的手青筋立時凸起,他晃蕩了下酒杯,嘴角硬是勾起一抹笑,“看十二弟說的,宗廟中供有父皇的靈位,母妃在那兒自然是不孤單的……”

“六哥!”趙似喚了趙煦一聲沒讓他再說下去,起身走到殿中央,“不知六哥可有去看望過母妃?臣弟昨日倒是去探望了母妃,宗廟的日子并不好過,母妃她的瘋病更嚴重了!……六哥,她可是我們的母親啊!

臣弟懇請六哥下旨接太妃出宗廟。”趙似已經跪在紫宸殿中央,似乎想用這種決絕的方式逼趙煦放朱太妃出宗廟。确實,趙煦将朱太妃送進宗廟,就是為了懲罰她,禁锢她,折磨她。

見趙煦久久不答話,趙似也一直跪在殿中,小一便握住趙煦的手,在他耳邊輕語道:“煦兒,放了她吧。也放了你自己。仇恨這東西毀人太多,害人太深。”

趙煦穩穩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來人,傳朕旨意,接太妃出宗廟……”

“臣弟叩謝六哥,臣弟還想接母妃到臣弟的封地住一段時日,不知可否?”

趙煦擡起眼眸看了趙似一眼,這個弟弟到底是沉穩的不露聲色,還是天真的孩童心性……看着趙似眼角的笑意,趙煦想他也許是真的期待母妃出來吧,畢竟他是她的親生孩子……

“自然,既然是我們的母妃,去六弟你的封地又有何妨。”

朱太妃的事情有結果後,這一段插曲很快就被宴會上濃厚的喜悅氣氛蓋過。

今晚的汴梁皇城內,是有煙花的。當然是趙煦為小一準備的。

趙煦牽着小一站在人群的最前面,“隐四曾告訴我你喜歡看煙花。他說去歲七夕,你在山崗的對面見到了三兩只煙花,很是喜悅。小一,現在我想送給你一樣東西,送給你這滿汴梁城的煙花!”

趙煦剛剛言罷,汴梁皇城四面皆升起了煙花。一道道的煙塵升至深藍的夜空中,瞬間綻放成朵朵絢爛的彩花,之後再化成千萬顆流星隕落人間。煙花綻放所帶來的光彩,将底下的人臉映的紅紅綠綠,歡歡喜喜。

小一對着夜空中正在綻放的一朵白梨花,笑意盈盈,“禮物很美,煦兒,謝謝你。”她将臉湊近了趙煦,“我會永遠記住它的,這是我見過最美的花,亦是煦兒送給我的禮物。”說罷小一輕吻了下趙煦的臉頰。

趙煦一個激靈,竟癡癡地笑起。他擡手摸了摸被小一親吻的地方,“煙花博得美人笑,一許芳心一吻柔。”趙煦的笑容漸漸轉為邪魅,趴在小一的耳邊,“要不是因為孩子,我真想吃了你……”

沒想到小一聞言笑容竟僵住了,趙煦以為她是想起了曾經失去的那個孩子,忙攬過小一的肩說:“放心,不會了。這次我再也不會讓我們的孩子有任何的差池。你的身子和你的心已經不起任何打擊了。”我又何嘗不是……趙煦沒有說出最後一句,只将它化作一個吻深印在了小一的額頭。

二人身後的人都處在興奮和陶醉中間,他們全被這美景深深的吸引了。

觀賞煙花的層層人群背後,還有這麽兩個人,似乎并未對天上的煙花感起興趣。是一男一女,二人正在對話。男子的聲音被嘈雜的吵鬧聲蓋過,女子的音色偏高,還能隐隐約約聽到部分。

女子的聲音,“……,親王可想過要做……?”

“不想?”女子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個分貝,顯然是沒想到對面的人會給她這個答案。

稍稍停了會,女子的聲音又傳出來,“怎麽會,親王只是在考察我們的誠意吧?如果你願意,我想我們的合作會很愉快……”

煙火放至高潮,嘈雜聲更響了,聽不到二人又談論了些什麽,只見那男子很快就轉身離去了。

“你當真不願?……你會後悔的……”最後一句女聲,帶着滿滿的怒意。

……

此次國宴,西夏遣了使臣來求和,并為當初毀失合約,主動攻掠大宋謝罪。

現如今,宋朝已經控制橫山地區,西夏的處境日益艱困。而且西夏朝廷搞起了內亂,經濟、政治、軍事都處于發展停滞期。宋軍已經取得對西夏戰略上的絕對優勢。

趙煦本不願接納西夏的使節,他認為西夏已經毫無信譽可言了,今年的戰事就是因為西夏出爾反爾。不過遼國也派遣來了簽書樞密院事蕭德崇,說是要為宋夏兩國調停。趙煦不好駁了遼國的面子,最後接受了西夏的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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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上) 去年天地舊池臺

宋朝與西夏的戰事已畢。春耕依始,大宋子民,務農的務農,行商的行商。一年之計在于春,業間百行,均不例外。江山萬裏又重歸祥和平靜,汴梁皇宮也是如此。

皇宮內城的春景自然是沒有延福宮的美。這延福宮自出現就是帝後游樂的佳所,如今亦是。只是這“帝”是趙煦,“後”卻不是劉碧兒,當然是趙煦獨寵的小一。既然天下事已太平,趙煦就将精神力全都投入到小一身上。他每天處理完急要的政事後便去陪着小一,時不時地帶着小一去延福宮游蕩賞春。

“又到了這個季節,風暖莺嬌,清風和煦。小一,我們相識有一年了吧。”趙煦正陪着小一在游園中散步,見到滿園的風景,不由想到他們初遇的那段時日。“小一,恭喜你又長大一歲。”

“長大一歲?是呢,我真的長大了許多,感覺都要老掉了呢。”

趙煦見小一在發神,不由就握起小一的手,“怎麽會。小一,我們還都很年輕,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未來,我們還要一起去做好多好多的事……”

小一回過神來,答應着趙煦,“對,我們還要去做好多好多事。”

“小一,我要送你一件禮物,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就帶你去個地方。”

“又是禮物?”

趙煦生氣地刮了下小一的鼻梁,“怎麽,有禮物拿還不好嗎?”

小一猛地捂住自己的鼻子:“好,好。”她微微停頓,轉過身去,偏着頭對身後的人說:“煦兒,我只是不知道,你對我這般好,我該拿什麽還給你?”

“還給我?”趙煦聽了這話繞道小一的身前,低下身子,臉正對上小一:“這麽算來,某人是欠了我不少人情啊……這麽多的人情可不是個小數目啊……算算只有她自己能抵得上。”

小一盯着趙煦滿含嬉笑的眼睛,很是慎重地答:“好,那小一就拿自己來還煦兒的人情……”

第二日一早,天色還正朦胧,趙煦就帶着小一出發了。負責宮外事件的隐四已經不在了,趙煦就派東風漸接替了他的職務,全權負責起趙煦出宮外的一切事宜。

趙煦在馬車的門簾外挂了一串風鈴,馬車一路駛着,鈴聲作響,叮咚叮鈴,甚是美妙。小一也沒了困意,就掀開車簾欣賞車外的風景。

“車外很美嗎?”

見小一只顧着盯着車外,趙煦也将頭伸了過來。小一正欣賞着外面的自然之美,哪顧得上身邊的趙煦,只簡簡地應付了他句。

“美。”

趙煦不甚樂意,“有車內美嗎?”

“什麽?”

趙煦怏怏追問,“車外之美可比得上車內之美?”

“自然……嗯?”察覺到身邊的趙煦不太對勁,小一終于将視線從車窗外收回,“你這是怎麽了?”

“娘子只知道欣賞車外的風景,竟然将為夫都摒棄了,都說這女子喜新厭舊,果不其然,哎……”

小一聽了這話,又見到趙煦那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禁笑起,“我喜新厭舊,可不及煦兒你油嘴滑舌,你這般模樣又是想做什麽壞事?”

“娘子這可是冤枉我了,為夫辛辛苦苦陪同娘子你出門,得不到香吻獎勵就算了,竟連目光都不施舍?還說為夫不及窗外那些俗物美?”

小一捂嘴笑起,聽着趙煦可憐兮兮地抱怨,她刮了下趙煦的鼻梁,扭走頭,“就是不施舍你!是誰那麽大早的打攪我的美夢,硬把我從床上扯起來?我看該給你點懲罰還差不多!”

趙煦吃蔫地低下頭,小一轉頭看看他,卻見他忽而将頭擡起,“娘子要罰為夫,為夫自然是領情的。那……這懲罰的內容可以可以自己選嗎?”

小一見趙煦實在可憐,就勉強答道:“好吧。”

“那為夫只好選這個了。”

小一正在猜想趙煦選的懲罰是什麽,卻見趙煦可憐的目光中現出一抹狡黠。趙煦一下就趴到小一臉邊,親了下去。

“你……”小一現在才反應過來中計了。

趙煦卻帶着滿眼的狡黠,配上乖巧的話語,“娘子嫌罰的還不夠重嗎?那再罰個吧?”

小一自然是阻攔不了,又失陷了。“真是狼子野心,你……,剛才就不該信你……”

趙煦搖了搖頭,恣意地笑道:“看來煦兒自罰的還不夠重,那,再來……”

“嗯……唔……”

馬車在清脆的風鈴聲中抵達了目的地。風鈴靜止,馬車停頓。小一正欲起身,趙煦伸手止住了她,“先等一下,我下去辦件事,之後你再下來。”

小一見趙煦這次還算嚴肅認真,就點頭應了。“不許掀開簾子看,也不許……”

“什麽事搞得這麽神秘?”

“你等等就知道了。”趙煦下了馬車,幫小一将車簾放好。

小一坐在車中等待,剛覺得無聊就有腳步聲傳來,車簾動起,是一個小女孩爬上了馬車。

小女孩盯着小一看了一會兒,才似突然想到了什麽事,急忙開口道:“漂亮姐姐,有位帥哥哥讓我将這個箱子交給你。”說着那小女孩将一個箱子舉止小一身前。

小一見這小女孩純良可愛,就接過箱子,輕輕地将之打開。小一打開箱子,裏面竟是當日在石洞發現的那身紅衣。小一着手摸去,布料依舊滑軟。她展開看看,明豔的紅色布料上也有金絲繡案,紅裙華麗,拖着長長的尾擺。

“還是跟當日初見時一樣的華麗。”

“漂亮姐姐,那位帥哥哥還說你要穿上這件衣服去找他。”

小一又看了眼那紅衣裙裝,上面的圖案很精致。只是小一現在已經知道了,這上面繡的是百鳥朝鳳圖,有皇後才能擁有的鳳凰圖騰。

……

小一帶着小女孩一起走出了馬車。她擡頭環顧,這裏竟是她的家。她生活了十幾年的石洞家,簡陋到極致卻獨一無二的石洞家!

腳下是一從從的花,應該是今年新發出來的吧。原來去年的大火雖然燒壞了它們的花葉,卻沒破壞的了它們地底下能夠延續生命和美麗的根。所以,今年春風一至,花兒們又出來了。而且長的更加嬌豔了,花叢簇簇,一直延伸到遠方。

小河邊的老臻樹也還活着。雖然朽斷了幾根較低的枝幹,但它頂上的樹冠依舊郁郁蔥蔥,看起來比去年還高了些。小一定睛一看,樹上的木房子居然也在!“那日明明見到它已經被大火燒毀,怎麽會還在,難道是煦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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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下) 今夕求禱雙飛翼

小一猛地轉頭看向石洞,趙煦正站在石洞的門口,一襲紅衣,掩不住的風流。他看了眼小一身上的衣服,原本燦爛的笑容仿佛被陰霾遮蔽,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失落,“小一,你……”

小一看穿了趙煦的心思,側身摸了下旁邊小女孩懷抱着的那件紅衣,轉而對趙煦笑語道:“要我穿這麽明豔的紅色,你就不怕激發了山間野獸的野性?”

趙煦聽聞,俊美的面龐上雲開霧散,又重現出燦爛的笑容,“不穿也罷,其實那件衣服哪有你身上的這件幽竹綠羅衫好看。”小一今日穿的恰是當時在宮外定做的那件綠羅衫,也是陪着她經歷了許多的綠羅衫……小一低頭瞧了瞧自己,不禁也笑了。

趙煦忽然扯開他自己身上那件紅袍,将之褪去丢擲在旁,露出了裏面一件稀松平常的月白色衣衫,雖沒有紅衣光彩照人,卻正和小一的那件綠衫一樣雅致清新。“這樣可好?你喜歡怎樣,我便陪你怎樣。”

着着月白衫,趙煦一步步向小一走來。小一這時才略略地看了眼趙煦身後的石洞,裏面雖然不甚明亮,卻顯現着紅彤彤的光澤。這石洞中搖曳的紅?趙煦脫下的那件外袍的紅?還有剛剛他送過來的華服上的明豔的紅?難道趙煦真的要……?

“不想娘子這般挑剔,華美的衣服也看不上眼。那不知這件東西,可能合你的心意?”趙煦已經走至小一身前,從懷中掏出一塊紅帕,輕輕展開,托在雙手上。

“這……”

“娘子從頭到尾就送過煦這一件東西,不會這都忘了吧?”

小一仔細一看,果真是她當日拿給趙煦擦手的紅帕,沒想到他還留到今日。

“小一,我趙煦今日,想讓小一你成為我真正的娘子,獨一無二的妻。”趙煦在小一的面前手捧着紅帕,站得筆直筆直,“小一,你可願讓我将這方紅帕親自為你戴上?”

小一眼角已經噙着淚水,今天就會是實現去歲諾言的日子嗎?小一向趙煦邁近了一步,仰起頭看着他,“能夠成為煦兒真正的娘子,獨一無二的妻,小一……這本就小一日思夜想,求之不得的……”此時,小一的眼中泛着晶瑩的淚花,臉上卻綻放出世間最美的一朵花,她欣喜地點着自己的頭,“煦兒,我願意,煦兒,小一願意!”

一塊紅色陰影移至小一的頭頂,小一微微向前傾頭。這方紅色的巾帕終于實現了它原本的使命,成為了新娘頭上的一方喜帕。

“天地為證,星辰為媒。我趙煦今日欲與小一共結連理,從此只愛吾妻小一一人,山河可寂,此情不滅。”趙煦緊緊牽住小一的手,引領着她走進石洞。

石洞內燃着兩只龍鳳花燭,跳動的火光依舊清楚的映出牆壁上那個大大的囍字。作為喜房,石洞裏的裝飾簡單平常,就像是進入了鄉間的一個普通家庭。一個剛剛成了年,能夠擁有自己家庭的小夥子,正牽着一位将他心房占據滿滿,讓他魂牽夢萦已經的姑娘……

“小一,準備好了嗎?”

“嗯。”

“聽我的話,跟着我做。”

“好。”兩只牽在一起的手,十指緊緊相扣。

沒有外屆紛雜的幹擾,幽靜幽靜的石洞中,趙煦自己開口,喊出了一對新人成親要做的第一件事,“一拜天地。”

趙煦拉着小一面向洞口,在軟軟的跪墊上跪下,小一跟随着身邊人的動作,向石洞外的天地拜了一拜。

“二拜我們就拜它吧。”

趙煦拉着小一走到石床前。一切因由它起,緣也由它起。趙煦和小一在石床前拜了一拜。

“夫妻對拜。小一,此拜之後我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我趙煦此生定不負你。”

“早将君心換我心。”

趙煦和小一朝着對方拜了最後一拜,剛起身,就聽得洞口的鼓掌聲。“哇,太好了太好了,帥哥哥和漂亮姐姐終于拜完了天地,太好了!”是剛剛的那個小女孩,她旁邊還站着一個差不多大的男孩。“你這麽喜歡拜天地,不如我們也拜拜?”小女孩一聽男孩子這麽說,登時臉就紅了,急急推開那個男孩就跑開了。男孩愣了,還不知自己怎麽得罪的女孩。

“還不快去追!”趙煦在旁邊為男孩出謀劃策。

小一在紅帕下暗自偷笑,卻厲聲向趙煦說道:“你怎麽這樣教小孩!”

“這又怎麽了,她在意他,他喜歡她,自然是要去追的。”趙煦解釋一番,發現二人還都跪在地上,“娘子怎麽還跪在地上不願起來,是不是也像那個小女孩一樣,喜歡上了拜天地?即然這樣,那就讓為夫再喊一遍吧?一拜……”

“哎……”小一聽聞趙煦真要胡鬧,就立即從地上站着起來,腦間卻忽然現出空白,外加眩暈。

趙煦見小一站的不穩,忙攙扶着她在石床上坐下。“怎麽這麽不小心?……不過娘子這弱柳扶風的姿态都如此勾人心弦,看來為夫就算天天盯着你看,一輩子也都不夠看的了!”

趙煦真地直勾勾地盯着小一看起,小一不好意思,便低垂了眉眼。趙煦輕輕地掀開那方紅色的喜帕,現出裏面的小一。趙煦看着小一,媚眼含羞垂,丹唇抿笑擡,不覺間自己竟然醉了。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适我願兮。……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什麽意思?”小一見趙煦只顧着盯着自己念詩,又偏偏是她不懂的詩句,就開口去問。

“什麽意思?娘子這麽聰明,不妨自己揣度出來吧。”

小一聽趙煦這麽逗弄她,欺負她不識字,剛要發作,卻見趙煦轉身端來兩杯酒。“這是用漿果釀的酒,甜甜的,不會對孩子有害的。”

小一接過,舉杯欲飲,卻被趙煦握住了那舉杯的手。“小一,這酒是這樣喝的。”趙煦教着小一将臂腕繞過對方,又幫她将酒杯調至嘴邊,“合卺酒,交杯飲。甘苦與共,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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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适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1。蔓(wàn)

2。漙(tuán團)

3。瀼(ráng瓤)

4。臧(zāng)

郊野蔓草青青,綴滿露珠晶瑩。有位美麗姑娘,眉目流盼傳情。有緣今日相遇,令我一見傾心。

郊野蔓草如茵,露珠顆顆晶瑩。有位漂亮姑娘,眉目婉美多情。今日有緣喜遇,與你攜手同行。

二十九章(上) 一簾幽夢隔紗影

放下酒杯,小一擡頭看了看,趙煦竟然在石棺的頂上也吊了紅紗帳,吟吟笑道,“你真把‘洞房’當洞房了?”

“為何不?小一,一直以來,我都欠你一個婚禮、一個名分。當初是我頭腦昏聩,憤怒之中将本該屬于你的後位給了別人。如今,既然你不願再要那後位,那就由我來陪你。在這個你心心念念的家裏,成為你的良人,成為呵護你守護你的夫君。

小一,你可喜歡?”

小一一把還過了趙煦的脖頸,“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即然這樣,那我們就在這兒住下,可好?雖然環境比不得宮裏,可是,它是我們兩個人的家,不是嗎?”

“是,是……家,兩個人的家。”

……

趙煦幫小一理好了床鋪,在原本空蕩蕩的石床上也鋪了條紅錦被。他見知道小一盯着他看,趙煦解釋道,“總不能讓我們的孩子也睡硬邦邦的石板吧。再說,你懷了孕,也要好好地休息才是。好了,早點休息吧,小一。”說完,趙煦就起了身。

小一見他要離去,忙抓住趙煦的手,“你要去哪?”

趙煦呵呵笑起:“去外面的木屋啊!……難道你想睡木屋?可是現在雖已入暖春,但是夜深了還是會冷的。你的身子弱,經不起冷風。”趙煦扶着小一在床上躺下,又幫她放下了紗幔。

“小一乖,好好睡覺,明天見。”

“留下來陪我。”

“小一!”

“陪我。”小一只說這樣一句話,卻含有了她所有的堅定,讓趙煦無法拒絕。

趙煦無聲地輕坐在紗幔外面。

小一看到他的背脊僵直,便伸手為他輕輕撫着,“為什麽?……為什麽不睡在這兒,為什麽不願上床?”

趙煦側頭一笑,“不是不願,是床太小了,兩個人都難擠,三個人豈不是……”

小一打斷了他,“不,你在怕,煦兒,你到底在怕什麽?”見趙煦只直挺地僵坐着,小一喊他,“進來,煦兒。進來。”小一從趙煦身後牽住他的手。

“小一,別這樣。”

“你到底在怕什麽!”

“……你在懷孕,太醫說過……”小一起身掀開紅羅帳,直接趴在趙煦的肩上,“煦兒,你太緊張了。你總是,不知該如何收放自己的心。”

小一貼在趙煦的耳側,“你說,今天我才是你正式的妻子?”

“嗯。”

“那……我今晚就想做你真正的妻子。”

“小一,……”

“你再這樣的話,我都要跟孩子吃醋了!”

趙煦抓住小一垂在他胸前的手,反過身将小一攬在懷裏。“煦兒,你何必要怕!孩子是上天給的禮物,命中自定有無。可是,如果我們的生命明天就戛然而至了呢?……我會死都懊悔沒做成過你一天的妻子,你呢?”

趙煦不再拒絕,不再猶豫,也不再說話,只用他的吻回答了小一。

是的,怎麽能不懊悔呢?如果生命明天就會戛然而止,趙煦想,他最遺憾的,莫過于還沒給小一一個完整的幸福的家。

……

“我不會再抱怨老天了,它原來是公平的。剝奪走了我那麽多的東西,只是為了給我這麽好的你。”

紅紗幔裏,趙煦側躺在小一的身旁,替小一驅逐着飛蟲。

這個隐匿于人間的洞穴仿佛有着一股魔力,能修複着世間一切的裂痕。

如果有人告訴趙煦和小一,現在就是一年前,他們入宮前的那段時日,他們肯定樂意相信。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樣的話,這個世界究竟有多美好。

小一靠在大臻樹前吊着魚,自從在諸葛申攸那兒住過一段時間,小一倒是習慣了這般垂釣。直鈎無餌,好不自在。

那這午飯食材的問題自會有專人解決。

小一本是不願再吃魚的,畢竟前前後後吃了十幾年,怎麽吃也吃膩了。但今天趙煦詢問時,小一卻直接回了他句要吃烤魚。

趙煦已經将柴火備齊了,見小一一條魚與也沒釣上來。卷卷褲腿就淌進了河中。他手中持有一截尖頭木棍,躬身察看起水中魚兒的動态。

好似發現了目标,趙煦屏息凝視。小一見他這般仔細模樣,比起批閱奏折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他這立在水中央的樣子,讓小一想起了另一個又奇又怪的人。是三顧淵裏那個整日站在水面的諸葛申攸。

趙煦對準了目标,一把插了下去,一條胖子魚就淪落成為小一和趙煦的預備盤中餐了。趙煦架起幹柴點起火來烤魚。

“煦兒,我曾經遇到的一個人,他給我講過一個故事。”知道趙煦在凝神聆聽,小一慢慢講起,“說的是一個天神之子和一位民間女子的故事。

……後來,天神之子猛然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那個女子,卻永生永世忘她不得,也永生永世見她不得了。”

見小一停了下來,趙煦将手中的肥魚翻轉了個,問道:“後來呢?”

“你怎麽知道還有後來?”

“愛而不得,思而不見。以天神之子的性子,怕是不會讓這個故事輕易就結局的。”

小一吃驚地望着他!“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

趙煦擡起頭吹了吹烤魚,目光卻凝視在小一的眼眸上,“如果是我,不管我愛的人在哪裏,我都要想辦法去尋到她;不管她變成了什麽樣,我都會去陪她伴她;我愛的是她,那跟她變成了什麽樣又有何關呢?”

小一突然想到了故事最後,天神之子的那句話,“她變成了什麽,我都會陪着她,是山就跟她一起延綿,是水就跟她一起蒸騰……”

“世上總有一些情是死生不滅的……娘子大人,請用餐。”小一回過神來,見趙煦正将烤好的魚遞給她。

“一起吃吧。”

“好。”

“……煦兒,如果我們吃的這條魚正在談戀愛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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