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瑣碎 第二更
禾兒最近是不太忙, 有時候下午就到小麥店裏坐坐,也能搭把手,十次裏頭十次能撞見魏浩然, 忍不住問他說:“你不是說來滬市做生意的嗎?”
魏浩然點點頭說:“是啊, 店還在裝修, 到時候請你們去嘗嘗。”
禾兒以為是開什麽寶島飯店, 想起家裏有個愛吃的妹妹, 好奇道:“什麽菜系啊?”
什麽都不是, 魏浩然搖搖頭說:“泡沫紅茶店, 還有寶島一點街頭小吃賣, 現在那邊很流行的。”
又覺得女孩子多半愛吃甜的,說:“你喝過奶茶嗎?”
平安飯店有茶餐廳,禾兒喝過香江的,點頭說:“有啊。”
魏浩然其實也是頗打聽過市場, 才會開店的,這會驚訝道:“在哪兒, 改天我也去嘗嘗。”
等聽完一笑道:“不一樣的。”
反正不管多少區別, 禾兒都已經決定到時候要去, 側過身跟小麥說話。
女孩子之間親親密密。
魏浩然只是來晃悠一下, 識趣地告辭,只是走着走着心裏念頭不少。
他當年一走了之, 以為兩個人之間就到此而已,結果是朝思夜想,多年後自讨苦吃。
另一邊, 禾兒也在跟小麥說:“看他的架勢,好像是在滬市長住的意思。”
小麥知道得更多,說:“對啊, 他父母以後恐怕也會來,畢竟是中國人,總想着在故土。”
禾兒點點頭表示同意,說:“那你覺得怎麽樣?”
小麥心想,哪有什麽怎麽樣,她當初是對魏浩然有所悸動,不過都是過眼雲煙,她不像弟弟一樣憤怒,實誠道:“其實沒有誰辜負誰,我們也沒有約好。”
是她自以為的默契,現在想想,偶爾兩次談及這個話題,他都會回避,未嘗不就是态度。但不管怎麽樣,要再為這個人敞開心扉也有點難。
她自己都說不好,想着一切看老天安排吧,轉移話題道:“你們過年什麽安排?”
說是安排,每年大家也總是湊在一起。
一眨眼就是八八年,禾兒覺得日子很快,說:“都差不多。”
小麥店裏是逢年過節最忙,大家會比較舍得花錢打扮,不過現在化妝師多起來,不像以前什麽都得親力親為,她提前通知道:“年三十不用來幫忙啊,我自己都不來。”
要是不說,一準都早起來搭把手。
禾兒伸懶腰,說:“行啊,那到時候家裏吃飯。”
人多好過年,飯菜都好做。
小麥點點頭,說:“大米估計不去。”
王家的态度有所緩和,不管怎麽樣都會邀請他上家裏過年的。
說起這個,禾兒又想起來,說:“月婷二哥結婚,我們要包紅包嗎?”
沒結婚的人不算一家,按道理本來是不用的,不過小麥姐弟自己向來是算一家,既然他們要包,剩下幾個人最好也包,比較不失禮貌。
禾兒還是第一次随禮,有一種自己長大成人的感覺,激動道:“我同學裏一個結婚的都沒有。”
準确來說,是要好的人裏還沒有。
也就是她才二十。
小麥說:“等大家都給你發請帖你就知道,成串來。”
二十三四,就都結婚了。
要是掙工資,每個月光人情往來都是筆大賬。
禾兒倒不在乎錢,對別人的婚禮期待得很,不知道以為她是新娘子,起個大早要去看熱鬧。
趙秀雲看她一大早又在換衣服折騰,阻止道:“你是新娘子嗎?”
打扮得花裏胡哨的。
禾兒都忘記了,上樓換一身簡單的,連妝都卸掉說:“這樣可以嗎?”
趙秀雲“嗯”一聲,不過說:“王武結婚,你高興什麽?”
又不是沒參加過婚禮,至于嘛。
禾兒向來愛湊熱鬧,說:“我找月婷去啦。”
一溜煙跑沒影,早飯都顧不上吃。
王家現在住的是棟自家的三層小樓,一樓是王家父母帶着女兒住,二樓收拾出來給二兒子結婚,三樓是空着老大将來結婚用的。
這會院子裏裝飾一新,到處都是紅彤彤的。
來幫忙的人絡繹不絕,上門說“恭喜”的更是多。
禾兒找到王月婷的時候,她正在跟媽媽錢花吵架,兩個人怕被客人聽到,聲音壓得低,看到人來一下子失聲,看清是誰相互都松口氣。
總是不體面。
禾兒頗有些進退兩難,不過王月婷可不在乎這些,抱怨道:“我三叔公家的小孫女翻我櫃子。”
他們家是本地人,親戚朋友多得很,有些人家是從郊區來參加的,昨晚就在王家借住,連她的床都要分一半給別人。
本來不是什麽大事,偏偏有的孩子惹人厭。
王月婷在家從來是霸王一個,當場就要發作,被她媽眼疾手快扯一邊去。
好不容易安撫下來,還是要嘟嘟囔囔說:“都是些繁文缛節。”
又要這樣,又要那樣,規矩多得很。
禾兒安慰她說:“畢竟是你二哥結婚,大喜日子,忍一忍吧。”
要不是看在這個,王月婷早就摔桌子,說:“我不至于那麽不懂事。”
又惆悵道:“我媽昨晚跟我說,等我二哥結婚,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啦。”
不然做嫂子的嘴上不說,心裏多半不高興。
禾兒打小羨慕她有兩個哥哥,這會代入想想,說:“沒事,你還有大哥。”
提起大哥,王月婷捂着嘴笑說:“我媽最近看他就覺得礙眼,尤其是今天。”
雖說是差幾分鐘的雙胞胎,大人總愛按順序,王文現在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好像沒有結婚的意思在。
禾兒“咦”一聲,說:“我媽上次介紹的那個女孩子沒成嗎?不是說挺不錯的?”
提起這個,王月婷更有話說。
兩個人湊在角落裏叽叽喳喳。
大米跟高明找過來,本來要過去說話,就被錢阿姨抓壯丁。
錢花已經把大米當半個自家人,用起來毫不客氣,對着別人介紹得挺自然的,就直說是“姑娘對象”。
親戚朋友們多打量,最後難免說一句道:“現在就剩王文了。”
可不就是愁這個。
錢花現在看老大就是看逆賊,橫挑眉毛豎挑眼,尤其頂着跟老二五分像的臉瞎晃悠,想起另一個去接新娘,看這個更煩躁。不過只有她在生悶氣,當事人是毫不在意。
王文還有空挑大米的刺,說:“你幹活都是這個态度?”
大米敢怒不敢言,悶頭做事。
正好叫錢花看見,批評他說:“人家有對象,輪得到你說話嗎?”
這跟對象又有什麽關系,王文嘴角抽抽說:“我不跟您說。”
他現在在這個家是呼吸都有錯。
王月婷示意禾兒看過去,兩個人躲在角落偷笑。
王文沒好氣在兩個人腦袋上都拍一下,說:“有對象了不起?”
他是不想找好不好。
王月婷從來不怕哥哥的,雙手叉腰說:“有本事你也找一個。”
越是人多的場合,王文越是逃不過被催,本來是作為主人家忙碌的日子,只能躲到外頭找會清靜。
小麥來得晚,看見人笑話說:“你在這做賊呢?”
他們倆年紀其實就差一歲,說話比別的人都自在些。
王文向來把妹妹幾個發小也當弟弟妹妹,說:“唉,你不知道哥的苦啊。”
能是什麽,小麥今年二十四,要不是爹媽不管的,總也被催得無路走,不過想也知道他在愁什麽,說:“我上次給你介紹的同學,不好嗎?“
人是好的,感覺不對。
王文相親少說有幾十個,就是總覺得哪裏差點,搖搖頭說:“下次還是算,省得你挨罵。“
別以後把自己的朋友交情都弄沒。
小麥其實也不大愛做媒,他們這代人都追求自由戀愛,不過調侃道:“你得跟錢阿姨說去。”
錢花對老大是發愁得很,方圓八百裏找媒人,小麥哪裏能推過,兩家以後關系近着呢。
兩個人說着話,邊上插進來一道聲音說:“大文,擱這幹嘛呢?”
王文回過神來,招呼說:“你沒去給小武接新娘嗎?”
出于風俗,他是不去的,只有幾個朋友幫忙。
陳卓嚴下意識要給他發煙,瞥見有女孩子,讪讪收回手說:“昨晚喝到半夜,起不來。”
小麥笑笑做打招呼,識趣先進院子。
沒旁人,陳卓嚴說話膽子大起來,鎖着好哥們的脖子說:“行啊你,這是看着弟弟結婚,自己着急起來啦?”
說的什麽胡話,王文給他一肘子說:“那是我看着長大的妹妹。”
他上回聽他媽說要給他和小麥牽線,都給吓得不輕,現在更聽不來這個話。
陳卓嚴看他反應大,反而覺得自己猜得準,說:“又不是親妹妹。”
王文看着都差不多,給他兩下說:“昨晚咋沒把你喝死。”
說起這個,他才累得慌,說:“大頭還在我家趴着呢,昨天非拽着我喝,他對象跟着一寶島老板過日子了。”
都是認識的哥們,還有這種慘事,王文“啧啧”搖頭說:“那他今天估計是不來,看着傷心啊。”
兩個人互相推着,也往裏頭走。
畢竟巷子口噼裏啪啦響鞭炮,新娘快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