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又見面了 西部三區,光明教會,克洛瑪……

西部三區,光明教會,克洛瑪恩牧師端坐在會議廳最高處的椅子上,銀白色發絲被梳得一絲不茍,露出那已有些許皺紋的腦門。

“池幸-羅德,一個剛剛繼承父輩爵位、年僅22歲的小姑娘,她想要見希維爾-哈特?”

克洛瑪恩的語氣很輕柔,帶着神聖慈和的味道,許許多多不了解他的人就這樣被他蠱惑,從而深陷泥潭而不自知。

“是的,閣下。”

回話的是個身着灰色長袍的教士,他低垂着頭,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腳邊,并不敢擡頭去看椅子上的人,“她派來的人除了送信,還傳達了剛剛那句話。”

“很有趣,是不是?”克洛瑪恩依舊是那副悲憫的樣子,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輕敲幾下,“要不是我馬上就要出發,還真想見見那個小姑娘。”

灰袍教士把頭垂得更低了,作為跟随克洛瑪恩多年的直系下屬,他深知對方那副悲天憫人的面具下到底有多殘忍。

即便如此,他有時還是會被情不自禁蠱惑,所以若非必要,他在彙報和接取任務時,通常都不會擡頭。

“讓她去吧,我們不該随便拒絕一名擁有領地的貴族。”身着樸實無華白色牧師袍的男人緩步從王座上走下,停在灰袍教士身邊,“即便哈特騎士犯下罪行,也要等審判結束後再行處罰,在此之前我們不能違反教令,限制他的會面權利。”

“是。”灰袍教士應下,同時補充道,“我會盯緊他們的。”

“很好,你知道該怎麽做。”克洛瑪恩微微颌首,拍了拍對方肩膀,“還有,你不用那麽怕我,迄今為止你做得都不錯,我不喜歡頻繁更換助手,所以耐用一點,好嗎?”

說完之後,身着樸實無華白色牧師袍的克洛瑪恩飄然而去,留下汗如漿出的灰袍教士僵硬地站在原地,好半天都不敢動。

另一邊,池幸帶着堅決要跟随的管家福特,兩人坐在晃悠悠的馬車上前往西部三區的光明教會。

“等我有錢了,一定換一輛更舒服的車。”池幸靠在車壁上,望着窗外單調的景色,有氣無力開口,“之前距離近還不覺得,現在真是要了命了。”

“注意言辭,小姐,貴族通常不這麽說話。”福特投過來不贊同的目光,然後将手裏剛擰開的玻璃罐遞到池幸面前,“嘗嘗這個,改良版的配方,當初老爺可是贊不絕口。”

“這裏又沒外人,況且只要我強大了,說什麽都會有人贊同。”池幸拿起一顆蜜漬梅子塞進嘴裏,被酸甜可口的味道刺激得精神一振,“唔——好吃!!”

“這個能緩解旅途不适。”福特看池幸的目光很慈祥,像是想起了過去的時光,時間很短,不過是一瞬間就又回歸現實,“去參加招生季的路途會比現在還遠,我會将馬車準備得更舒适些。”

“你提醒我了。”池幸用舌頭在嘴裏轉動着梅子,眯眼說道,“我回去後就試試能不能做出點防暈車的東西,好歹我是個高級烹饪大師。”

“在那之前我建議你先去做資格評定。”福特建議道,“我們回來的路上會途徑西部工匠協會總部,越早拿到等級評定證書,對你越有幫助。”

池幸挑眉:“在有人跳出來質疑我能力的時候,直接将證書甩在他們臉上的那種幫助嗎?”

福特笑而不語,眼中滿是贊同。

……

坐了足足12個小時的馬車,池幸終于抵達西部三區光明教會的總部,她在福特的攙扶下,拎着做工精細的華麗長裙下擺,緩慢而優雅地走下車。

克制住揉揉發僵臀部和腿的沖動,在前來迎接的灰袍教士面前,池幸露出完美符合貴族刻板印象的所謂矜持假笑。

“很高興見到您,羅德女士,我是約翰遜-漢斯,本次負責接待您的人。”

比起在克洛瑪恩面前的謙卑謹慎,灰袍教士現在的樣子更符合教會中負責對外事物的神職人員,他快速打量一番對方的裝扮,并沒看出與其他的貴族少女有什麽不同。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漢斯先生。”池幸簡單與對方寒暄兩句,似乎不耐煩在并非舞會的場地浪費時間,開口問道,“我的來意你們應該很清楚,雖然我很想多留一段時間參觀這裏,但可惜領地事物太多,我必須盡快回去,所以——什麽時候能見到哈特先生?”

灰袍教士心中略松口氣,他一點都不想讓池幸在自己的地盤上亂轉,他們也有專門對外開放的區域沒錯,但誰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麽呢?

不如早見完早送走,他只要集中精神盯很短一段時間就行,灰袍教士不怕麻煩,他只是不喜歡這種“可能會發生什麽,也可能無事發生”的緊張氣氛。

“這邊請,女士。”灰袍教士做了個請的手勢,不動聲色詢問,“您只是想見哈特騎士說幾句話對不對?有什麽東西要帶給他嗎?”

池幸雙手放在小腹處,保持着優雅的儀态跟着對方往前走:“當然不。我們只是商家和客人的關系,在你說出口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個騎士。我只是,嗯,你應該明白那種……”

她打了個手勢,似乎在選擇措辭:“信譽,對,就是信譽。我只是出于信譽我必須要對我的客人交代貨物的去向,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有什麽理由要帶東西給他。”

“能有您這樣出色的女士,羅德家的榮光一定會被發揚光大。”

灰袍教士不走心地恭維着,所行之處越走越偏,然而不管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值守騎士,還是周圍的寂靜,都傳達出“不要惹事”的濃濃警告。

池幸表現得很輕松,她和福特身上都攜帶了可以定點傳送的東西,瞬發,說走就走的那種,再多的敵人她都不怕,甚至有閑情逸致和灰袍教士讨論牆上懸挂畫像的繪畫技巧。

從配色到光影,池幸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似乎很高興有機會在外行人面前炫耀賣弄着“淑女必學課程”中的內容。

她瞎說的。

但對方信了。

而且完全被池幸口中那些從網絡得來的名詞定義繞得七葷八素。

或許換個負責鑒定美術品的人在這裏,還能和池幸聊上幾句,但灰袍教士的專長并不在此。

他一方面有着莫名的好勝心,不想看到對方鄙夷憐憫,仿佛在說“天啦,這些基本常識都不懂,真悲哀”的目光。一方面加快腳步,恨不得立刻就到關押希維爾的房間,好盡快擺脫這種總在莫名其妙事情上有所堅持的大小姐。

池幸隐秘地彎起嘴角,擾亂對方思維的目的達到了,這樣灰袍教士大概就不想再繞着彎子探聽什麽,或者觀察她身上的可疑之處。

……

希維爾規規矩矩坐在只有6平米大小單人房的床邊,雙手放在膝蓋上,面上挂着似有若無的笑容,他的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半,接下來将是最重要的一環。

三個月前,光明騎士團團長收到了一封來自于六年前的求助信,信封早已污濁不堪,內容也因血跡的洇暈變得模糊不清,經過一番特殊處理後,展露出來的則是一樁令人觸目驚心的罪惡。

考慮到對方根深蒂固,貿然處理可能會導致不必要的戰争,希維爾臨危受命,以游歷的理由出現在了西部。

如果說侍從的背叛是意料之外,前幾天的被抓就是計劃之中,希維爾安靜地坐在那裏,等待着行動時間的到來。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希維爾微微蹙眉,腦中快速閃過幾條情況有變的後續計劃。

門打開了,走廊上的燈光照射進單人房裏,面朝門坐着的希維爾下意識眯起眼睛,然後驚訝地看向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池幸。

“這就是你們說的單人宿舍?那還真是夠節省的。”池幸發出意味不明的冷哼,忍下譏諷的話,“我有幽閉恐懼症,不喜歡在密封的盒子裏說話,就站在這兒好了。”

“好久不見,女士。”希維爾起身對池幸行禮,“您的到來,為我帶來光明。”

池幸微微颌首,雙手交叉放在小腹處,略微昂起下巴,用一種禮貌但疏離的語氣開口說道:“很抱歉誤解了你,先生,我還以為你是那種不肯付尾款的客人。”

說完,池幸頓了頓,她站在逆光的位置,不确定對方是否能看到,但依舊眨了眨左眼:“按照你留下的地址,我派人帶着貨品和你失聯的信件去了王都——你能理解,對吧?”

希維爾看清了池幸的眨眼,不動聲色順着她的話往下說,兩人之前沒溝通過任何東西,全看默契和演技。

“當然理解,女士,失約是我的錯。”希維爾撫胸彎腰,誠懇表示歉意,“等我回到王都後,會盡快讓人把尾款給您送去,而且是雙倍。”

他們都知道,并沒有什麽尾款,這不過就是個說辭。

池幸微微側頭,瞥了眼欲言又止的灰袍教士,帶着點任務完成的如釋重負開口道:“既然事情已經告知了你,我想我也該走了,這地方令我感到不舒服,壓抑,還有點喘不過氣……”

說着話,池幸轉動身體,卻似乎因為頭暈而失去平衡,一手抓向灰袍教士的手臂,一手在空中胡亂晃動着,華貴精美的長裙下擺被甩入漆黑的房間,她卻只顧得去尋找支點。

灰袍教士立刻轉頭盯緊希維爾,對方卻站在原地動都沒動,他略放松一些,又立刻掃向黑暗的屋內——走廊的光線足以照亮這間狹小的屋子,泥土鋪就的陰冷地面上并沒有任何異常。

福特這時候已經攙扶住池幸的手臂,讓她重新找回平衡,不至于摔倒在走廊上。

似乎覺得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池幸後續一直維持着那種飽含愠怒的神情,看都不看身後的福特,很明顯在遷怒這位管家為什麽沒有更快地扶住她。

這很正常,灰袍教士想,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姐們從來如此,她們永遠不會從自己的身上尋找問題,所有的錯都是他人的。

故意落在後面,灰袍教士在衛兵重新關門之前,走進狹窄的牢房內,頂着希維爾不善的目光,肆無忌憚檢查着靠近門的牆邊和所有地面。

沒有異常。

至此,灰袍教士徹底放心,雖然剛才他也什麽都沒看到,但不這麽檢查一遍根本無法放心。

門再次被關上,希維爾在黑暗中慢慢挪着腳步,在心中計算着距離,停住,蹲下,撿起一節小指粗細、毫不起眼的枯枝。

我在異界開技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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