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一波學生們 池幸注視着面前的兩個孩……

池幸注視着面前的兩個孩子，一個差不多到她的胸部，一個人卻只過她的膝蓋多一點，她困惑地眨眨眼，拿不準目光到底該放在一個什麽位置上。

“坐下談吧，反正暫時也沒別的人來。”

池幸引領着他們走進大廳，正如她說的那樣，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人來，何必在外面站着說話。

一會看上面一會看下面，知道的明白她在跟不同人種的人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做頸椎體操呢。

查爾斯和蒂尼相互看了眼，乖乖地坐在池幸對面，蒂尼的爸媽緊跟着女兒坐，王子的貼身男仆則筆直地站在他身後。

“我知道你，查爾斯——請允許我這麽稱呼你。”池幸先看向自己內定的學生，對他點點頭，“我們稍後詳談，好嗎？”

池幸将準備好的零食拼盤往查爾斯面前推了推，又有福特給他上了紅茶，示意小王子可以邊吃邊等。

“當然可以，羅德女士。”

紅發的小王子在人多的時候，禮儀規範毫無錯漏，他明白池幸的意思，也很高興對方這麽做，只有被當做自己人，對方才會這麽随意。

池幸沒有厚此薄彼，三位地精面前也有同樣的零食和紅茶，只是他們都很拘謹，雙手都放在桌下，沒人主動去碰。

場面現在有點尴尬，池幸雖號稱羅德學院招收所有種族，但她真沒想到會有地精前來，所以桌椅都是按照人類身高去租賃的，導致她看着那三個只露出桌面一點的腦袋有點發愁。

……行叭，既然對方沒說什麽，那就先這樣吧，但願這會兒沒別人來，不然從另一個角度往這邊看的話……三個地精人頭加上面前的茶點，很像在祭祀啊有沒有！

“我看到有人發了羅德學院的簡章給你們。”池幸從桌上又拿起一張還沒往外發的宣傳頁晃了晃，“如果對人類的文字不是很了解，我可以找人先念給你們聽。說實話，我對地精并不了解，要不然你們先說說自己的訴求？”

奧賽伸手摸了摸旁邊女兒的頭，對池幸開口說道：“尊敬的羅德女士，我的女兒叫蒂尼，很聰明，也很努力，計算能力一直很好，我希望她能學點不一樣的東西，聽說羅德學院對全種族敞開大門，所以才把她送到這裏。”

池幸微微點頭，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擺出一副聆聽的樣子。

奧賽想了想，決定隐瞞自己的遭遇，他當然是被冤枉的，但也許這個人類跟其他人一樣不信呢？

“祖祖輩輩都是經商、貿易之類的生活太單調，我們想讓蒂尼享受不一樣的人生。”奧賽這麽說着，看向女兒的目光驕傲且複雜，“她值得更好的生活，所以才想送她來人類的學校。”

池幸看出奧賽在隐瞞什麽，她對福特隐晦地做了個手勢，後者極有默契地悄然離開，兩人之間的互動除了他們外沒人發覺，屋內依舊維持在現有的氛圍中。

“我明白了，那麽就先登記吧。”池幸推過一張表格，以及放在桌面上的筆，“新生入學第一個月，要學習所有專業課程，之後進行考核，會根據成績和本人意願選擇專精，至少一項，最多三項，人的精力畢竟有限，我從不推薦同時全修。”

池幸給地精夫婦又簡單介紹了一下學校的考核制度，以及助學金和獎學金的事：“我們接受努力但天賦不好的學生，但拒絕所有混日子的人，年度考核不通過将在7日內有一次補考機會，如果依舊不合格，将被無條件勸退。”

奧賽仔細看完告知書，這才在上面簽名：“是的，我理解，蒂尼一直都很努力。”

池幸目光挪到從進門開始，除了問好一句話都沒說過的小女孩身上，開口問道：“那麽，蒂尼，你想好要來羅德學院了嗎？”

蒂尼抿了抿嘴，在父母的催促中依舊猶豫片刻，這才啞着嗓子開口：“女士，你能保證學院制度的公平性嗎？”

池幸挑眉，看着面前差不多把“有故事”寫在腦門上的地精女孩，意有所指開口：“你是擔心種族歧視，還是一些別的什麽？你——或者你的家人，有被不公平的制度對待過經歷。”

最後一句雖是問話，卻被池幸用肯定的語氣說出，她現在有80%可以确定地精一家來這邊的理由了，不過還需要等福特的确切消息，還不蓋棺定論。

奧賽有點慌，想要去堵自己女兒的嘴已經來不及，幸好池幸沒打算當着查爾斯等人的面揭破這件事，她用一種富有安撫力的語調斟酌着開口。

“任何制度，都有會一些或隐蔽或明顯的漏洞，我從不敢說學校的規章制度就是完善的，但我會盡量保證其中的公平。”

池幸想了想，将她那個年代大家耳熟能詳的十六字真言用在了這裏。

“我會盡力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這很難，我也無法向現在的你證明什麽，信不信由你，做不做在我。”

至少，在她的學校裏不會容忍學術造假，不會容忍校園霸淩，不會容忍言語打壓，更不會容忍喪盡天良的猥亵行為。

不過這些話沒必要現在就說，說得太多容易将雙方的地位颠倒過來，池幸沒忘記自己是校長，對面只是來求學的學生。

該說的已經都說了，對方簽的也僅僅是意向書，等到開學的時候拿着這個來，可以順利入學。若是就此反悔，池幸也不會追究對方的責任，反正也沒交錢，不存在財務糾紛。

說實在的，她不缺這一個學生，但對方明顯缺這麽一所能接納她的人類學校。

蒂尼從大廳裏走出來時，腦子裏一直在想池幸說的話，将自己父母的喋喋不休當做耳邊風不予理會，她可不是那些沒見過風浪的小孩子，會将每個大人的承諾都當真。

不過，不知為何，蒂尼就是有點想信任那個羅德女士。

晃了晃頭，蒂尼決定不管那麽多了，剛才問話之後她也有點後悔，正如父親所說，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不管學校到底是什麽樣的，她都得去學點什麽——除非她想長大後只能在人類社會裏做最低賤的工作。

或者出賣自己。

如果羅德女士是個心胸狹隘的人，她已經把事情搞砸了……

蒂尼這時候才感到後怕，然而話已經說出去了，再沒有更改的可能，她也不能這時候跑回去道歉，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尴尬。

于是，地精少女倏然停住腳步，吓了還在喋喋不休的奧賽一跳，就在他擔心女兒又要作妖的時候，對方卻給了他一個驚喜。

“爸爸，媽媽，我們等等再走吧，我想去了解了解各個專業，提前弄清楚，總比一個月之後再想要好，是不是？”

眼見女兒不再那麽苦大仇深，開始着眼自己的未來，奧賽激動得快要熱淚盈眶，之前的愁緒一掃而空，忙不疊點頭答應。

“我就知道爸爸的小財迷會想通的！走，我們這就去，你想先了解什麽？裁縫，還是鍛造？不不，那個錘頭比你的腦袋還大，要不還是去看看制杖術吧。”

路過的仆從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掃了眼地精一家，小財迷什麽的，真的有父親會給女兒起這種昵稱嗎？

是的，會有，在地精的俚語中，“財迷”是一種褒獎，形容對方勤儉持家，特別會理財。

相對的，“豪爽”通常是“敗家子、不會過、人傻錢多”的代名詞。

只能說，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

地精一家跑去咨詢的時候，零零散散又來了一些學生和家長，他們多半是先沖着那個自卸式載重車那個大家夥來的，在圍觀感嘆過後，才抱着“來都來了”的心态，在院子裏參觀咨詢。

這種自然無需池幸出面接待，她得以繼續留在大廳裏和查爾斯王子進行交流。

比起地精小妹妹那警惕的樣子，查爾斯無疑是所有路人都會感慨的那種“天使寶貝”。

紅發的小王子今年12歲，介乎于兒童和少年之間，身體已經抽條，臉頰卻多少還帶着點嬰兒肥。

良好的營養以及量身定做的訓練，讓查爾斯擁有許多平民孩子難以企及的勻稱而有力的身體。

他待人有禮，談吐大方，看着人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帶上笑容，在被他那雙湖水般清澈的碧綠眼眸凝視時，大部分都會心生自豪——看，這就是我們的儲君，未來的國王陛下。

當然，查爾斯現在不是儲君了，但他的親和度并沒有因為這個而改變，他依舊是大家喜歡的王子殿下，而且在擺脫了壓抑他天性的重擔後，變得更加鮮活。

池幸很喜歡這個孩子，正如塔爾曼所言，她沒在對方身上看到什麽負面的東西，查爾斯像是個生機勃勃的小太陽一樣，為身邊的人帶來溫暖和光明。

“這麽說，你比較想學駕駛喽？”池幸放松坐姿，手裏捏着一塊自己做的小甜餅，“我的建議是，最好再輔修一門機械學。”

查爾斯的眼睛亮閃閃的，透着對未來無限的憧憬：“我都聽您的，老師，只要能讓我駕駛鋼鐵巨獸就行。”

池幸問號臉：“鋼鐵巨獸？”

查爾斯兩肘撐在桌面上，身體前傾，完全符合他這個年齡的男孩形象，雀躍着開口：“就是那個能拆房子的大家夥，老師，我一定會成為優秀駕駛員的！”

池幸：等等，孩子，你爹要是知道我把王子培養成拆遷小分隊隊長，怕是會起全國兵馬來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