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案件四】一籌莫展
寧無心心中一緊。
竟然死人了……
好像很久都沒有再聽見這句話了。
要是那個人在,一定第一時間跳出來。
趙母坐在地上,已經呆愣的說不出話來。
夢蓮先是驚詫,接着怒道,“那為什麽一定要說是我哥殺的?!跟我哥有什麽關系!你們不要誣陷好人!”
其中一個人道,“你哥昨晚對九叔說他該死,很多人都聽到了。九叔今早被發現死在村邊的小樹林裏,有人說昨晚在小樹林裏碰到過你哥!”
夢清此時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也怒道,“那王八蛋就是該死!想他死的人又不是我一個!我昨晚去小樹林是去冷靜一下,根本就不是殺人!你們含血噴人!”
寧無心無奈的搖搖頭。
夢清這個人……真是愚蠢到了極點。
說出這樣的話,那些人豈非更加認定就是他殺的人?
果然,幾個人嚷嚷起來,“都承認了!就是去過小樹林!肯定是他沒錯!”
他們早已經把他綁了起來,拖拽着就要走。
其中一個嚷道,“見什麽官?!打死算了!”
趙母已經哭倒在地上,死命拉扯。
夢蓮也是急得眼淚流了出來,死死脫住哥哥的腿,院子裏哭喊叫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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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無心有點恍惚。
不關自己的事情,他向來是不管的。
但是,腦子裏的那個人,卻絕對不想看到人被冤枉……
他鬼使神差的出聲,“各位,可否聽我一言?”
夢蓮先聽到了,立刻嚷道,“各位叔叔!請聽神醫說句話好不好?!”
幾個人慢慢安靜下來,面面相觑一下,“什麽話?肯定是這個人殺的!”
【念之,去查看一下屍體。】
寧無心緩緩道,“話是沒錯,但是這個人現在明顯不服。我以前曾經幫官府查過案,不如讓我去看看屍體,把證據都擺在他的面前,讓他不得不承認,也免得別人說你們村裏欺負外姓人。”
夢蓮叫起來,“恩人!你怎麽能這樣?!”
其中一個男人看到夢蓮氣急敗壞的樣子,立刻一樂,對其他人道,“這樣也好,不如讓他看看,讓這兩個娘們沒話說。”
其中一個領頭的,名叫牛其軍,看了寧無心半天,終于道,“那跟我們來吧。”
說着,他們拽着夢清領頭走了。
寧無心不管夢蓮怨憤的眼神,接着跟上。
夢蓮扶起趙母,也跟在後面。
一行人走了半天,來到村子旁邊的一個小樹林。
那裏哭喊聲一片,已經圍了一群人,還有幾個老者。
衆人一看到趙夢清來了,立刻讨伐聲一片,有幾個小孩子還在扔石頭,有幾顆卻打在押着趙夢清的人頭上,被打到的人立刻發出一陣怒吼。
牛其軍停住,在一個年紀差不多四十多歲的人耳邊說了幾句話。
那人面貌較為白淨斯文,衣着比其他人整齊,質地也要好不少。
他轉頭看了寧無心一眼道緩緩道,“你會驗屍?”
寧無心道,“幫着破過幾個案子。”
那人想了一會兒,嗤笑一聲,把身體讓開,指着地上一具屍體,“你看吧,別吓到就好。”
說完,他向幾個老者說了幾句話。
屍體俯卧,頭上和背上似乎被砍了四五刀,早已經僵硬。
【念之,從頭到尾細細查。】
寧無心蹲下來,慢慢的看着傷口,又仔細的檢查的衣服,慢慢在心中形成一個結論。
他拉開屍體的褲子,微微一嗅,發出一陣冷笑。
四十多歲的男人看着寧無心的表情,問道,“你冷笑什麽?”
寧無心心裏揣摩,這些人裏,還不知道誰是兇手,自己要是說的太多了,只怕事情有變。
他嘆一聲,要破案,也要有權勢,身在其位才好。
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是沒辦法幫人。
他想了一會兒, “不知這個屍體是誰發現的?砍人的刀有沒有在附近發現?”
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站出來說,“我早上起來撿柴時發現的。刀倒是沒見到。”
四十多歲的男人一聽寧無心這麽說,對旁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
剛才押夢清的幾個人立刻跑了開去。
寧無心道,“不知是誰看到夢清昨夜在小樹林出現的?”
一個男人站出來道,“我昨晚睡不着,就出來散散步,沒想到就碰到夢清正在樹林裏,滿面兇色,好像剛殺了人一樣,和我撞個正着……”
夢清怒叫起來,“胡說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殺人了?!”
寧無心皺眉,對四十多歲的男人道,“不知怎麽稱呼?”
男人挑挑眉毛,“我叫牛易忠,算是這個村族長任命的管事。”
寧無心道,“牛管事,不知您覺得這個案子是怎麽回事呢?”
牛易忠道,“趙家小子昨晚去老九家裏鬧事,屋裏屋外十幾個人都聽到了他罵老九該死,只怕是出去了以後,等老九睡下後,再回來把他殺死,丢到小樹林。”
寧無心順了一順思路,“夢清來到九爺的家,把九爺殺死,有沒有人聽到動靜?”
牛易忠臉色有點不好看,問向幾個伏在地上哭的女人和站着的男子,“問你們呢!你們爹昨晚上有沒有動靜?”
幾個人被罵得懵了一下,面面相觑一會兒,“沒有。”
牛易忠臉色更是不好看,“說不定是把他打暈了。”
寧無心道,“夢清一個外人,半夜能進九爺家,把他打暈殺死,又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拖出來丢到小樹林,本事也實在大得很。這麽一個厲害的人,怎麽就沒想到自己的最大嫌疑人?昨晚在小樹林碰到了人,他怎麽就沒想到應該把屍體挪挪地方呢?”
牛易忠道,“我當神醫是來幫我們的,原來是幫那個兇手的。實話告訴你吧,趙家小子是也是,不是也是,根本不可能有回旋的餘地。”
說着,他吩咐道,“把他押解送官!”
這時,幾個人跑來,大聲呼喊,“刀找到了!找到了!”
一個人手裏拿着一柄沾了血的柴刀,來到牛易忠面前,“就是這柄刀!”
說着,他看了寧無心和趙夢清一眼,“就是在趙家發現的!”
牛易忠冷笑一聲,“兇手就是趙夢清沒錯!押解送官!”
趙母立刻痛哭起來,夢蓮也毫無辦法,乞求似的看着寧無心。
寧無心看看衆人,朗聲道,“就算送他去見官,也要遵循程序。你們以為直接拉他去就行了?先要寫訴狀,訴狀被縣衙大老爺接受了,才能審原告,再提被告,這麽折騰下來,怎麽也要十好幾天。你們拉了他去見官,他在縣城吃什麽?住哪裏?不是樣樣都要你們掏錢?”
衆人全都呆楞住,靜默無聲,看着寧無心。
寧無心嘆口氣。
自己無權無勢,讓自己看個屍體已經算是很好了,現在只能先把他們唬住,再做打算。
牛易忠臉色難看的很。
過了一會兒,他大聲道,“先把他關在我家!今天就去縣城找訟師寫訴狀,把訴狀遞上縣衙!”
衆人連忙答應。
趙夢清立刻被拖着走了。
寧無心又道,“縣衙查案,屍體要保持原樣,不可清洗,不可脫衣,否則擾亂案情,後果不堪設想。”
牛易忠哼一聲,對牛老九的家人道,“把牛老九保存好,不要動他,等縣衙來取。”
衆人連聲答應,接着各做各事,不久便散了。
寧無心對夢蓮道,“現在已經別無他法,要盡快找出真兇,才好為你哥哥洗清罪名。”
夢蓮和趙母感激的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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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幾人草草的吃了點東西,夢蓮輕聲安慰着正在哭泣的母親,自己也偷偷抹着眼淚,擔心着哥哥的安危。
她看看正在思考的寧無心,覺得自己簡直遇到了貴人。
這個人,實在是個好心人。
寧無心本來在默默的思考案情,後來卻已經有點出神。
以前多少時候,那個人也是在思索案情,自己就在他身邊陪着?
他思考的累了,自己勸他睡覺。
他思考的忘記了吃飯,自己把飯送到他嘴邊。
他思考不出來,心情暴躁,自己為他捋眉頭。
他從來不是好心人,現在心裏正有點莫名的甜意。
人家的冤屈沒有申解,他這種甜蜜的感覺實在是很不對,但是他就是無法控制的有這麽點感覺。
做着那個人會的事情,感覺就好像和他的關系沒有斷掉一樣。
那個人若知道自己的想法,只怕會罵自己吧。
果然,自己已經魔障了,現在就連被他罵都想念的很。
夢蓮小心翼翼的算計着家裏的開銷。
母親把自己多少年存下來的棺材本二十兩銀子拿了出來,再加上自己手中的一兩碎銀和幾百文錢,就是家裏的全部積蓄。
為哥哥伸冤,要打通關系,要住,要吃,什麽都貴的要死。
萬一不夠,該怎麽辦?
夢蓮輕聲道,“恩人,今天早上你驗屍,不知可看出點什麽?”
寧無心回神,想了一下才道,“那個老九,絕對不是你哥哥殺的。他的衣服穿的十分草率,連扣子都扣錯了,褲腰帶非常緊,緊到讓人難受,襪子沒有穿,裏衣上衣也沒有穿。還有……”
他看了看夢蓮,不知道是否該把下一句話說出口。
夢蓮道,“還有什麽?”
寧無心輕咳一聲,一個這麽小的女孩子,他實在說不出來,“他……最重要的是,他的傷口,都是死後被砍的。”
夢蓮驚詫,“你是說?”
“沒錯。他是死了以後,被人匆忙套上衣服,扛到小樹林裏,在被砍了幾刀。”
“那……不是我哥哥殺的?”
寧無心輕咳一聲,剛才他有一點沒好意思說。
那一點,說明這個人絕對不是趙夢清殺的。
他點頭,“絕對不可能是你哥哥。”
夢蓮着急起來,“那該怎麽辦呀?我們沒權沒勢,根本要看縣衙怎麽審,我聽說縣衙那裏,只要認準了一個犯人,就往死裏打。他們一定會咬定哥哥是兇手。”
寧無心在心裏嘆口氣。
這話說的一點沒錯。
現在斷案,就是看運氣。
有個好官,願意查的仔細點,就會好好驗屍。
有些收了賄賂,或者急于邀功結案,就會大刑伺候,屈打成招。
自己,是不是應該給他找些關系呢?
但是,自己現在正在躲,要是暴露了行蹤,豈不是會讓那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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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案情一籌莫展。
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寧無心無權幹預此案。
而且,他因為站在趙家一邊的緣故,在村子裏也很不受待見,連打聽消息也成了問題。
案發三天後,縣衙裏來人了,将屍體收了上去。
又過了幾天,牛家的大兒子作為原告也被提審,同時将趙夢清也帶走了。
寧無心無法,只好帶着夢蓮和趙母上了縣城,找了個小客棧住在裏面,只等着審被告。
夢蓮心急的要死,卻苦于沒有關系,說不上話。
寧無心越來越坐不住。
這樣下去,他必須要動用關系了。
正在焦躁的檔口,縣衙的魏大人卻帶着幾個捕快自動登門上了寧無心居住的小客棧。
寧無心先是微微一驚,正要領着呆愣的夢蓮和趙母下跪,卻被魏大人一把拉住。
魏大人恭敬道,“下官不才,想懇請神醫和下官一起破牛家莊案件,萬望神醫不要推辭。”
夢蓮和趙母已經不會說話了。
寧無心暗自鎮定一下心神,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如此,草民就不推辭了。”
什麽鬼?!
到底出了什麽事?!
為毛變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