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久違的見面
“過段時間你們學校有個假期,恰好連上了周末,算下來應該有四天的樣子。SISLEY那邊我已經和他們協商好，具體的廣告拍攝就在那幾天完成。”
“嗯。”
“哦差點忘記，下午我帶你去見新助理，到時他會跟着你一起去拍攝現場,你有什麽需要都可以跟他提。”
“嗯……”
凱利昂納手指在膝蓋筆記本電腦上飛快舞動着，記下具體事項的同時一邊又向彌樂囑咐。他眼神從電腦屏幕上滑向彌樂,見他坐在一旁沙發目光出神地盯着茶幾上擺放的鮮花，像在神游又像是在認真聽。凱利昂納一咂嘴，停下手指動作。
“你覺得是鮮花好看還是我好看，嗯？”
“嗯……”
“嗯個毛線啊！”凱利昂納忍不住提高聲調,彌樂一下就從發愣中回過神來，呆看一眼凱利昂納,然後連忙正襟危坐面向凱利昂納坐得端正。
“請為我解個惑，我的孔雀王子。您寧願對着那束幹癟沒有靈魂的植物看一整天也不願意看一下我的臉嗎。我對于我的外表還是有點信心的。所以說，您是太過于讨厭我，還是太過于喜歡那束花。”凱利昂納頓時扔掉電腦捂住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哦，是的先生！你絕對俊美無雙，是小人有眼無珠鑒賞無能，請原諒我的愚蠢！”彌樂一副想笑不能笑，偏又要裝出正經的樣子成功讓凱利昂納破功。
“噗……行了行了，不開玩笑了。”凱利昂納扇扇手，踢開電腦把自己摔到沙發裏躺倒。
“從SISLEY那裏回來你就有點不太對勁，剛才跟你談工作行程你也恍恍惚惚的。沒事吧？你這種狀态我很不放心你一個人去拍攝地。”凱利昂納皺眉嚴肅道。
他感覺得出彌樂有心事，而且很大可能和SISLEY的那個科裏蒂亞有關系。他很想和彌樂一起分擔，只是彌樂似乎并不想讓他知道。
“不是還有新助理嗎，怎麽是一個人。”
“哈，我還以為你剛才只顧着神游去了！”凱利昂納大笑一聲：“一個半新不熟的菜鳥加上你這個菜鳥，被外人欺負了都不知道跟誰說，讓我怎麽放得下心。”
彌樂微微勾起唇角，緩緩站起身，斂起溫和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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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誰敢欺負我。”他冷哼出聲，面色冰霜，氣勢冷峻如刀。張狂如凱利昂納也在這一刻被彌樂突如其來的變臉給震懾住。他瞳孔一瞬間皺縮，随後又擴散出一個驚豔的瞳色。
“哇哦，我還不知道你演技如此出色。”凱利昂納贊嘆道。
“當然了，其實我是在模仿我父親。你沒有見過他本人，他有時候一個眼神就能吓得別人兩腿打抖。”立馬恢複一臉微笑的彌樂就像個炫耀玩具的小孩，對于自己父親厲害的一面驕傲不已。
“哦哦，好吧，如果你能在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面前保持這樣态度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不跟你一起去。”
“我的老板，我知道您接下來要出門為動物保護協會拍攝一個公益片，請允許我提醒您那個日期。”
“OH SHIT。”錯愕在凱利昂納臉上閃過，該死的他差點就要把這個給忘了。
彌樂看着凱利昂納一臉惱色，笑得開心。他擡眼看過壁鐘，忽的問道：“先生，午餐想吃什麽？”
“呃…………”
“no 意大利面！”彌樂忽然想到了什麽，臉色大變，随後斬釘截鐵道：“只有這個不行，我親愛的意大利先生。”
凱利昂納原本還泛着喜色的臉瞬間頹廢下來，他像個被主人教訓的小狗，耷拉下眼皮滾進沙發裏回應了彌樂一個後腦殼。
彌樂失笑：“那我做什麽就吃什麽了。”
天知道現在他有多恨意大利面，他從來不知道他居然會如此恨一種食物。但是凱利昂納成功了，在他搬家之後每天叫外賣送意大利面過來，涵蓋各種奇葩口味。甚至本人過來蹭飯吃時也必點這個。整整一個月……彌樂覺得他真的再也不會想吃這個東西了，絕對。
将就了下食材做了牛肉咖喱飯，凱利昂納吃得不歡不喜的，不過彌樂堅持不想可憐他。
送凱利昂納走時，那個家夥好像還在因為沒有吃到意大利面悶悶不樂，就連提醒彌樂下午去見新助理也悶悶的。彌樂簡直不知道該拿這個耍少爺脾氣的大齡兒童怎麽辦了。回了房間給之前經常給他送餐的餐廳去了電話，訂了份招牌意大利面送到凱利昂納家去。當然，錢凱利昂納自己掏！
挂下電話，彌樂回廚房洗碗。雙手浸在涼水中，彌樂又不知不覺神游開。
他其實到現在都不太敢相信就然就這麽遇見科裏蒂亞先生，這簡直巧合得像個奇跡！這原本是個好事，既然遇到了那就很容易知道科裏蒂亞先生的新住址。可彌樂心裏一塊地方總覺得一切似乎并沒有那麽美好。他聯想到科裏蒂亞先生先生莫名的搬家，以及不經意間從SISLEY職員的八卦閑聊裏聽到科裏蒂亞先生要跳槽到國外公司的消息。這些分開來看很正常，找到更好的住址自然搬家，有更好的薪資待遇自然跳槽。可是這一切串聯起來就有點奇怪。既然早早決定要跳槽去國外的公司，那又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地搬家。
而且在SISLEY，科裏蒂亞先生見到自己時神情明顯是震驚又抗拒的。
難道真的，科裏蒂亞先生是在躲他？
彌樂心裏一跳，刷了洗潔精的碗一下沒握緊掉在洗碗池的邊緣摔碎在地。響亮的碎裂聲伴着客廳大門開啓的響聲霎時把彌樂驚醒。
“怎麽回事？”霍城安站在廚房門口，只見彌樂一臉呆滞地盯碎在腳邊的瓷碗。
“沒……沒什麽……”彌樂吓了一下，見是霍城安又松下一口氣：“你怎麽來了，不是很忙嗎。”
霍城安眼神一閃，快步走過去攔住要撿碎片的彌樂：“路過就上來看看。”
他讓彌樂去洗髒碗，幹脆利落把碎片清進垃圾桶。
“樂樂，你有心事，你應該說出來。”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霍。”
霍城安輕笑一聲，背過身去在廚房櫥櫃裏照出一套茶具外加一小罐茶葉走回客廳。
“上好的毛尖，來試試。”
彌樂覺得神奇：“你什麽時候放這的，我居然不知道！”
“樂樂，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
彌樂蹲在霍城安身旁看他動作優雅地煮茶，一陣繁瑣的步驟完畢之後，彌樂堪堪聞到飄散于空氣中的磬香。
“來說說看，我們孔雀王子的煩惱。”盛着滾燙茶水的茶杯推至彌樂面前。
彌樂輕輕皺眉，抿動嘴唇似乎在組織語言。
“我遇到科裏蒂亞先生了，霍。”
“你期待的。”
“是，我是很期待。可是……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總之很不好。”
幽蘭茶香四溢于客廳，霍城安金褐色的眼瞳倒映出彌樂困惑而糾結的面孔。他輕輕撫上彌樂的臉：“你在擔心，擔心彌越在那個家庭過得不好。”
彌樂搖頭，但很快又勉強地點頭。
“你為什麽不親眼去看看。”
“科裏蒂亞夫婦不歡迎我。你覺得我可以去嗎？霍。你，能陪我去嗎？”彌樂忽然急切起來，目光緊緊鎖在霍城安雙眼上。
“你當然可以去，并且他們會非常歡迎你。”霍城安嘴角勾起一個自信的弧度，站起身将彌樂抱在懷裏：“樂樂，你要相信我。”然後，你想要的一切都會變得唾手可得。
下午彌樂跟着凱利昂納見了新助理，新助理很快派上了用場，在他的幫助下彌樂很快知曉了科裏蒂亞先生的新家住址。之後的時間都花在了逛商場上。他既然要去科裏蒂亞先生家拜訪，那就必須得準備點禮物。
坐在霍城安的車上，彌樂有點緊張。
“放輕松，樂樂。不然別人會以為我在綁架你。”
對于霍城安的冷笑話，彌樂無語抽了下嘴角，不過情緒倒不那麽緊繃了。
車子慢慢開出曼哈頓區，進入皇後區，七拐八彎之後終于到達目的地。
“霍，我們這樣沒有事先通知突然拜訪真的沒事？”
“嗯，科裏蒂亞先生是個紳士。”
彌樂原地躊躇半天，一咬牙上去按響了門鈴。很快對講機裏傳出一個年輕的女聲。
“您好，這裏是科裏蒂亞宅。請問您是？”
彌樂剛想自報家門就被霍城安搶先了一步：“你好女士，我們是SISLEY法國母公司的職員，上頭希望我們能和科裏蒂亞先生好好談一談。”
彌樂被捂住嘴，他只能瞪圓了眼看霍城安。霍城安回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一會之後，對講機那邊再次傳出聲音：“好的，馬上為您開門，請稍等，先生。”
巨大的鐵門緩緩向兩邊縮起，霍城安牽起彌樂的手一句話沒說就拉他進門，彌樂完全一頭霧水。
過來迎接的女傭是彌樂沒有見過的，想來搬過新家的科裏蒂亞先生就連家裏的傭人也換了一批。
他們被帶到別墅的會客廳，那裏的裝潢和彌樂以前帶過的地方別無二致。看得出科裏蒂亞先生倒是專一，執着得很。
很快科裏蒂亞披了外套從樓上蹬蹬蹬跑下來。
彌樂無法形容科裏蒂亞先生在看到他們那一刻時的表情，混雜了震驚、疑惑、憤怒、懊惱的一張臉，真是精彩萬分。
“晚上好，科裏蒂亞先生。如此冒昧來打擾，希望你不會介意。”
“自……自然不介意。”科裏蒂亞先生很快恢複和善笑臉：“你們是找我有什麽事嗎？”
“那個……”彌樂看了眼交疊雙腿端坐沙發一副沒我什麽事樣子的霍城安，有種想罵人的沖動：“呃，那我就直說了。我想看看寶寶可以嗎。”
科裏蒂亞先生回答得很是幹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彌樂一提出要見寶寶立馬就叫傭人把小寶寶抱了出來。
時隔近三個月，彌樂再一次擁抱那個金發的小嬰兒，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看着在他懷裏迷迷糊糊喝奶的小家夥，心裏陡然冒出一股子滿足和悵然。
這個小家夥喝奶時還是一喜歡蹬腿，喝得開心時會揮舞手臂，喝飽了直接天使變魔鬼把奶瓶啪叽扔掉，一點也不替照顧他的人着想。只是，彌樂感覺小孩似乎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健康。以前肉呼呼的小臉都似乎沒那麽圓了。彌樂眨眨眼，心想可能是自己心理作用吧。
“臭小子……”被踢了一腳的彌樂笑着在心裏暗罵。随後他環顧一遍周圍又疑惑道：“科裏蒂亞夫人不在家嗎，為什麽沒有見到她？”
彌樂注意到科裏蒂亞先生臉上閃過一絲慌張，非常快，如果不是彌樂緊盯科裏蒂亞先生的臉部看，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
“啊，你說莉亞。今天她的摯友來紐約，邀她去看百老彙，剛出門不久。”
“哦，是這樣啊。”
彌樂一邊扯着臉皮笑，一邊輕輕拍彌越的背。卻又沒先到懷裏的小孩突然哭起來，吓了他一大跳。一般情況下這孩子喝飽了很乖的。小寶寶這一哭，房間裏所有大人都慌了神。找玩具的找玩具，哄的哄。
彌越哭得特別兇，不管怎麽哄都不停，聲音越來越大。
科裏蒂亞忽的面色一變，拖過女傭就是一陣低頭細語。然後女傭匆忙跑走也不知幹什麽去了。
“乖乖，越越不哭。爸爸在這，爸爸在這。”彌樂一邊把小孩豎着抱起，托住屁股小心地晃悠，一邊溫聲細語輕哄。彌樂哄孩子的時候喜歡用中文，他小時候看過隔壁的年輕爸爸這麽哄小孩，順手牽羊學了來。
彌樂也不知道越越這是怎麽了，哭得嗓子發啞，鼻子眼睛都通紅，哭得他心疼。他雖然覺得男孩子不能太嬌氣，即使是嬰兒。但他還是把這小家夥像寶貝一樣供着，生怕他哪裏不舒服哭鼻子。現在小孩這樣，他覺得自己都要跟着哭了。
“不哭了，不哭了，你看爸爸在這呢……”彌樂也很無措，他茫然又心焦地看向霍城安。霍城安握緊拳頭，然後又緩緩松開。
最後也不知道是彌樂的哄聲奏效，還是小孩哭累。漸漸小孩消停下來，臉上挂着淚痕沉沉睡過去。
把小寶寶還回科裏蒂亞先生手裏時，彌樂臉色難看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他走得急迫而匆忙，就連再見都顯得那麽敷衍。
霍城安是在彌樂之後走的，他臨走時湊近科裏蒂亞先生塞給他一張名片，說了一句：“我認識一位非常有名的神經科醫生，如果你需要，可以聯系我。”
然後他看到了科裏蒂亞先生驚恐的臉。
霍城安嗤笑一聲，在科裏蒂亞先生複雜的目光裏大步流星地追着彌樂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