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牽手手

第52章牽手手

其實路游原有其他的地方想帶時舟去,是個濱海小鎮。

但老城區沒有直達濱海的汽車,私家車開到那裏要好幾天,坐火車要用身份證,還要去市中心,不如坐私營性質的中巴容易。

現下正是被衆多人圍追堵截的時候,還是沒辦法去太遠的地方。

他想找個遠離是非之地的小城暫時避避風頭,等考慮好以後的安排,再帶着時舟想辦法離開帝都。

他們沒回家,什麽也沒帶,就這麽踏上了去小鎮的路。

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不管什麽交通工具都加了不少車次,即使已經天已經黑了下來,整輛車依舊坐的滿滿當當。

路游原往最後一排看了一眼,還有兩個最靠裏的位置是空的,他拉着時舟坐在那個角落。

還有十幾分鐘發車,旁邊有人開着窗戶抽煙,正好一陣北風把煙全都吹到了時舟這邊,即便戴着口罩他還是被嗆的低聲咳了咳。

路游原把對方左手邊的窗戶打開條小縫透氣,一陣冷風直往裏鑽。

他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一并披在對方肩上。

等到煙味散盡,路游原伸手關上了車窗,時舟把對方的外套遞過去,又被重新裹了起來。

對方連關心的話也是淡淡的:“我不冷。”

時舟在座位邊緣夠到路游原的手,摸了摸,是溫熱的,這才沒再脫下來。

汽車發動,頭頂上的空調也終于開始有了溫度,時舟擡頭問:“現在幾點了?”

“快八點,到那裏可能十點。”路游原看了看時間,“你想去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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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都開了才問這句話,時舟覺得就算自己說不願意也沒有商量的餘地,口罩下聲音顯得悶悶的:“你去過那裏嗎?”

“沒有。”

車裏的人都開始昏昏欲睡,中巴的座位很狹窄,時舟和路游原胳膊貼在一起,幾乎沒有距離。

因為沒有燈,所以根本看不清彼此的臉,他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期待:“那你查查看那邊有什麽好玩的地方,我們可以去逛逛。”

“那裏有個古城,不大,旁邊有座山,上面有觀景臺可以看日出。”

“真好。”

時舟彎起唇角:“那我們去爬山吧,我還沒在山上看過日出。”

也許是看車裏的人都睡了,司機把空調溫度調低了些,不一會就涼了下來。

路游原替對方把衣服攏了攏,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攬住對方的肩帶進懷裏,他聲音不急不緩,帶着讓人莫名安穩的力量。

“困了就睡一會,到了先找地方休息,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時舟輕輕點了一下頭,默默靠在對方肩上,聽着耳邊有力的心跳,怕一開口就被聽出發澀的聲音。

他只剩下最後三天時間可以跟對方待在一起,掐頭去尾還剩下兩天半。

時舟閉上眼睛,兩人的呼吸逐漸一致,但是他們都知道對方并沒有睡着。

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接近晚上十一點,小鎮的路邊也還是有很多人,這裏離那個開發好的商業古城很近,但住宿費更便宜,即使半夜也不乏有稀稀拉拉的游客。

路游原就近找了一個路邊民宿登記入住,要了一個雙床房,前臺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從小在這裏土生土長。

她看着兩人握着的手,體貼的補了一句:“大床房還有哦,價格都是一樣的。”

在得到明确拒絕後,小姑娘依舊熱情的介紹周圍可玩的項目:“我們這山上有山頂教堂,半山腰可以泡溫泉,山頂有觀景臺可以看風景,晚上還有雜技和水舞秀,可以放孔明燈......”

花裏胡哨的表演時舟都看不到,不如來點實際的。

路游原問:“有沒有好吃的?”

“那就更多了!”對方如數家珍,“小吃街有橋頭糕、椒鹽麻花、特色烤梨、手工奶酪.....附近有家烤魚店很不錯的,都是新鮮從水庫撈的。”

路游原低頭問時舟:“現在餓嗎?”

時舟搖了搖頭。

他們拿了房卡上到二樓,這個民宿不大,但是房間裝飾的很溫馨。

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就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方,這樣的體驗是二人都從來沒有過的。

房間的窗戶離小吃街很近,時舟站在窗邊還能聽到外放的音樂聲和人聲,這裏到晚上十二點以後才會陸續關店。

他覺得自己就算躺下一時半會也睡不着,于是轉頭對路游原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他們下樓的時候,前臺已經沒有人了,兩人也不知道方向,出門直接順着音樂聲往前走。

時舟突然感覺到腳底踩下去有水花四濺的聲音,疑惑道:“這是什麽地方?”

路游原:“一個廣場。”

他們走到這條路的盡頭,面前是一個環湖廣場,前臺小姑娘說的水舞秀估計就在這裏演出,腳下的噴泉眼還殘留着片片水窪。

路游原帶時舟走下去,在靠近湖面的長椅上坐下,不用再引導方向,路游原也沒有松開握住對方的手,反而揣進兜裏。

夜晚的湖面被燈光映照的波光粼粼,湖水伴着碎冰,陣陣平緩的水流從他們身邊劃過。

這個小鎮依山傍水,比起城區裏面倒是暖和了些。

被溫柔許多的東風一吹,這兩天的驚心動魄好像都不算什麽了。

時舟一點都不覺得冷,反而因為手心處的溫度,有點不自在的熱意。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路游原幹燥溫暖的掌心跟自己牢牢貼合在一起,只不過除去走路的時間,其他時段還繼續牽着實在過于親密。

親密到,讓他有了戀愛初期小情侶的錯覺。

被自己的念頭吓了一大跳,時舟連忙晃了晃腦袋把這個想法從自己頭腦裏删去,他手指不自覺動了動,想要抽回去。

沒想到被對方指尖剮蹭了手心,引起一陣酥癢。

時舟怕癢的躲了躲,正想趁機松手就被捉了回去。

對方非但不許他逃,還霸道的将手指跟他的交纏在一起。

像是有磁力吸引,他每次努力分開一點,下一刻對方又不依不饒的黏上去,越是掙紮,肌膚糾纏的就更緊。

這個時候時舟才覺得,口罩可真是個好東西,輕而易舉就把所有不自然的表情全都遮住,整個人臉皮都無端厚了許多。

時舟索性放棄掙紮,任由路游原跟自己十指相扣。

他沒話找話:“你好像不怎麽怕冷。”

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對方接茬,只有口袋裏的手一點也沒有松開的意思,時舟敗下陣來。

他硬着頭皮想打破這黏糊糊的氣氛:“你就不能說點什麽嗎?”

路游原不知道是真的不理解還是故意捉弄他:“說什麽?”

“......沒什麽。”

路游原勾了勾唇:“你怕冷嗎?”

時舟老老實實點頭:“但是我現在......”

沒說出口的“不冷”兩個字全都被對方下一刻的動作堵在了喉嚨裏,路游原往他那邊靠的更近了些,長椅下的腿也被迫貼在一起。

“現在還冷嗎。”

人在黑暗中很容易被催生出別樣的心思。

比如現在,路游原必須直面無法用語言訴諸的情緒,又或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焦灼。

他只要微微低頭就能碰到對方剔透的耳朵,從心底蔓延上一種不滿足感,持續又綿長,仿佛把對方揉進懷裏才能得到圓滿。

只不過怕把小孩吓跑,又不忍心過于“欺負”對方。

但僅是感覺到路游原溫熱的呼吸,時舟的耳尖就瞬間紅透了,他縮了縮脖子,恨不得把整個人隐身在這茫茫夜色中。

以前從來沒想過,兩個男人之間的牽手會使人如此難熬。

跟之前不同,或許是因為在一個誰都不認識的陌生之地,他和路游原之間本來就所剩無幾的距離被更加拉近。

特別是現在,天大地大,除了湖水偶有流動,四周寂靜無聲。

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如果說以前是因為自己看不見的原因迫不得已需要肢體接觸,那麽對方現在的觸碰就帶上了格外與衆不同的意味。

身邊的路燈不知何時熄滅了,只有流轉的月光灑在兩人身上。

時舟看不見對方的臉,但是自己的一舉一動全能都被身旁的人盡收眼底。

他猜想自己耳朵已經染上緋紅,控制不了自己這種容易害羞的體質,時舟覺得很不公平,于是小聲開口命令對方:“你把眼睛閉上。”

路游原語氣平平:“閉上了。”

時舟半信半疑:“真的閉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摸,路游原趁這個時候閉上了一會。

對方果真滿意的點了點頭,收回手去。

路游原悄無聲息的睜開雙眸看向身旁的人,發現對方雙眼緊閉,微顫的睫毛暴露了主人的不平靜。

他覺得時舟實在可愛,想把人永遠禁锢在自己身邊。

這個思想很危險。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對方在他心裏已經占據了重要的位置,甚至讓他做出了抛下一切想要留對方在自己身邊的舉動。

但路游原又很清楚,這并不是什麽逞英雄和熱血上頭。

從小囿于陰鹜而狹隘的人生難以抽離,直到有個人出現,像撒了一把星星的種子到野火燎原的荒無中,這片冷硬的平原逐漸冒出新芽。

貧瘠無趣的人生塗抹上屬于對方的色彩。

只是跟對方相處了短短兩周,卻遠勝過那寂寥的二十多年。

在看到那張尋人啓事的那瞬間,路游原才發現,原來自己比對方還要害怕不能一直在一起。

這麽确切的執着,他知道這一生可能也就這一次。

任性也好,胡來也罷,路游原覺得,就這樣守着對方度過餘生倒也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又陰間起來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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