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寧晔放下手時,靈氣止住,走過去,裴言跟随其後,就看到……

一個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正扒拉着浴池石壁慘兮兮的哭着。

那腦後小撮發絲被紅線纏繞,除去這個,全身未着寸縷。

“抱……抱……”小崽崽艱難的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眼巴巴的看着裴言。

“我?”裴言懷疑着,小崽崽再度張口,“抱抱……”

“抱就抱吧。”裴言沒感覺到危險什麽的,過去一只手将小崽崽撈起來讓其靠坐在臂上。

小崽崽揚着雙手死死抱住裴言的脖子,跟護着什麽寶貝似的。

裴言指着小崽崽同樣無可奈何的看着寧晔,“這是……”

“成精了。”寧晔一言點出。

裴言嘴角抽了抽,他這是多走運,買個海珠還能買到成精的。

“不過……”寧晔看着那藕粉團子欲言又止。

“嗯?”裴言顧不得自己身上濕透,從旁取了一件外衫将小崽崽包裹住。

“他得是有五百年以上的靈氣。”

這話……是真的讓裴言吓到。

五百年?比他歲數還大,默默看了眼枕在自己身上的小崽崽,他咽了咽口水,長得還挺好看的。

寧晔瞧着這一大一小皆是衣衫不整,跟兩朵出水芙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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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靈氣外洩,怕是會引得不少異心觊觎。”

裴言拍拍小崽崽軟綿綿的背似哄睡,他張口,“那怎麽辦?”

“送到他母親身邊。”寧晔淡淡開口。

“他還有母親?”裴言不大相信的樣子。

寧晔認真點頭,“他出自鲛人的眼淚,機緣如此令他成精,按理說那位鲛人便是他的母親。”

“可是……鲛人不是早在千年前就滅族了嗎?”裴言聽過許多關于鲛人的故事。

但故事最後都是鲛人滅族結束。

所以上次長舌鬼賣那副鲛人圖的時候,他只覺是謊話。

但寧晔說這話他卻是不會懷疑的。

寧晔緩緩搖首,“隐世也未可知。”

“是不是不及時送回去,他就會有危險。”這會兒小崽崽已經睡着了,只是死死扒拉着裴言不放手。

寧晔點頭。

原先是海珠時就是個寶貝,而方才他成精之後,那靈氣更顯,方才靈氣洩露,估摸着……這會兒不少人都盯上了。

“或許……你可以問問賣他的那個鬼魂。”

裴言點點頭,只能如此了。

“是我打擾你休息了。”裴言抱着崽崽頗為不好意思道。

寧晔移開眼刻意不去看他的笑眼,“無妨,這事你明日再去吧。”說完便輕輕颔首轉身而去。

只是在快要走出這屋子的時候,寧晔施了層結界。

裴言摸摸那撮小揪揪,崽崽睡得香,兩眼睛的睫羽很長,上面還挂着細小淚珠,裴言那心兒一下都化了。

小心抱着他躺在床榻上,側躺着伸手搓搓崽崽哭得紅紅的鼻尖。

“但願能順利尋到你母親。”

……

翌日一早,裴言便迫不及待的跑到鬼市去,這會兒沒開門,他記得長舌鬼的住處,在酆都打聽一二,總算是在個雞角旮瘩的地方找到個矮屋。

“咚咚咚”

“誰啊?”

“裴言。”裴言話音一落,裏面安靜了一陣子。

半響,門扇打開,露出長舌鬼的模樣,“嘿嘿嘿,裴大人這麽早可是有事?”他把着門,眼裏的精光可是沒有逃過裴言的法眼。

裴言直接揮手,走進去,後面傳來長舌鬼着急的聲音,“诶,裴大人你這是……”

屋子黑漆漆的,唯有桌上一盞幽冥燈,其餘的便是數不清的木櫃暗格,“你這地兒可真真無處落腳。”

長舌鬼關好門,摩挲着手過來,“這不是……不是東西多嘛,小本生意,沒辦法……”

裴言白他一眼,“廢話少說,我問你,昨日我從你這裏買回的海珠你從哪兒來的?”他擦擦木桌上,厚厚灰塵,頓時打消要坐的打算。

長舌鬼虛虛一笑,“大人您也知道規矩,這些東西可都是不打聽來歷的。”他指指周遭暗格意有所指。

“廢話,沒事兒我會跟你打聽這個。還不是出事了!我得找找緣由去?”

長舌鬼驚訝,“敢問大人,那海珠出什麽事了?”

“大事!我可沒有同虛與委蛇的心情,這事兒若處理不當,莫說你,還有我自己都有危險。予熙”

裴言這話所言非虛,就那孩子身上的靈氣,足足可增千年修為,敢問三界誰不動心?

若是沒成精,說不準他自己就先笑納了。

長舌鬼被他的話語吓住,任顯猶豫,“可……可,小的得講規矩呀。”

早知他會這樣說,裴言連後話都準備好了,“罷了,我不難為你,你只要去打聽這海珠從何處而來便可。”

長舌鬼一直在鬼市做生意,裴言知道長舌鬼也不過是從別人那裏買回來再轉賣的。

他只要知道這海珠出自何處罷了。

長舌鬼敲着腦袋,“行吧,不過得讓大人等上幾日。”

“盡快。”裴言呆不住,落下這句便離開。

長舌鬼松口氣癱在地上,摸摸凸出來的大肚肚,“大清早的,吓死鬼了。”

裴言回去時經過望鄉臺,無意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轉移步子往那處而去,孟女在熬湯,在旁還有一女子幫襯,便是……詠裳。

這會兒詠裳也看到他了,尴尬一笑。

“怎麽會……”裴言站在奈何橋,詠裳低着頭輕輕點點。

“小女子經過孽鏡臺知曉前世罪孽,便打算留此贖罪,還好孟姐姐可憐我,虧我幫襯。”她溫聲細語,依舊如那撫樂的女子。

裴言心頭五味雜陳,詠裳是可以輪回的,只是命途苦了些,但只要她受過那些懲罰便可重新來過。

可現在留在冥府,每日面對的不過方寸之地……

詠裳看出他的可惜,道:“大人不必憐我,不過是我咎由自取罷了。”

裴言抿唇,他說不出規勸的話,因為……她就是錯了呀。

回到陰律司,靜悄悄的。

戍守的鬼差自然不會出聲打擾,裴言想起被他閑置了多日的卷宗,該是判一判了。

坐在殿上,握着判官筆,行雲流水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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