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夢

深秋過後便是初冬,這幾日, 氣溫降得厲害。因着寒冷的天氣, 整個京都似乎都安靜了不少。

天色灰蒙,街上行人稀稀落落, 攤販的生意冷冷清清,店家的嘆息聲中也不由夾雜了些蕭瑟。

上官辰府上,後院。

院子裏, 石凳上空無一人。房門窗戶關得嚴絲合縫,似是生怕外頭的寒氣凍着住在屋裏頭的那位。

屋子裏點着壁爐和蠟燭,壁爐邊上放着幾個手爐,房中的空氣被烤得暖烘烘的。

桌上的茶水還冒着熱氣,桌邊坐着個單薄的人影。那人手中捧着暖爐, 面上帶着一絲極不正常的潮紅。

秦谷站在桌前,看着椅上的人,揪心的眉毛動了動:“大人,去江南的事您真的決定了麽?眼下天氣冷得很, 您要出遠門,這身子……”

話說到此處秦谷沒有繼續下去,上官辰卻知道他後頭要說些什麽。他擡眼看向秦谷, 清透的目光中是滿滿的堅定與安撫:“秦叔放心, 此去, 我定好生照顧好自己。”

“話是如此說,但是大人這身子……”秦谷知道自家大人看似随和,骨子裏卻是個比誰都倔強的主兒, 大人決定的事豈是他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想了想,秦谷只有輕嘆了一聲。

上官辰端起茶水喝了口,清淡的茶香在口中迅速蔓延開來。上官辰閉上眼,嘴角默默勾起,圈起一圈滿足的漣漪。

放下茶杯,上官辰睜開眼,雖然面色還是有些蒼白,目光卻比方才清明了許多。他撐着桌子起身,轉頭往外走去。

秦谷瞧着上官辰要出門,趕緊在衣架上拿了件狐裘給他披上。

上官辰回了秦谷一個清潤的笑,捧着手爐出了房門。

房門打開,那個瞬間,凜冽的寒風迎着面門吹了過來。上官辰身子一歪,腳底有些虛浮。他緊了緊肩上的狐裘,強行穩住身形。

秦谷緊跟在上官辰身後,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家大人就倒了下去。

“阿辰!”月良從走廊那頭小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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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上官辰站在屋檐下沖着月良淺笑,燭光透過窗紙落在他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一個瘦削的影子。

月良伸手替上官辰攏了攏狐裘,嗔怪道:“天氣這般冷,阿辰出來作甚?還不回去?”

上官辰挑眉:“怎麽?怕我弱到會在這冷天裏凍死?”

月良瞳孔驟然縮起,他低斥一聲,擺出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架勢:“阿辰,你胡說什麽?!”

知道上官辰身子弱易生病,月良最不喜歡聽的就是上官辰這種自嘲的話。

因為,他從上官辰的話中聞到了悲傷的氣味。

上官辰安靜的眉眼微微彎起,他拍了拍月良搭在狐裘上的手:“不過是句玩笑話,月良怎的還當真了?”

月良自然知道那不是玩笑話,他的心揪了揪:“阿辰……”

“好了,進去吧。”

上官辰轉身回了屋子,月良也緊跟了走了進去。

扶着上官辰在椅子上坐下,月良在邊上坐下:“阿辰,今日天寒,你還是早些歇下吧。”

秦谷給上官辰換了個手爐:“大人,這個暖和些。”

“山,與。氵,夕”  上官辰接過手爐,話裏頭莫名多出幾分笑意,說的卻是另一樁事:“月良,你和朱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月良一張俊臉唰地變得通紅,他別開頭去看那燭光,目光閃爍不止:“我和朱晏互相讨厭,僅此而已。”

“奧?”上官辰笑着瞥向房門上那道挺拔的身影,随意問道,“月良這般說不知朱公子是否贊同?”

朱晏推門而入,唇邊的笑有些僵硬:“月良說得對,我們兩個人……”他看向月良,月良也剛好回頭往他這邊看。兩人的目光對在一處,俱是一僵。沒多久,朱晏忽地笑了,“的确是互相喜歡。”

“朱晏,你這小子,胡說八道!”月良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臉和脖子都紅透了。

“是麽?”朱晏慢悠悠坐下,又慢悠悠拿了個茶杯倒了杯茶,唇邊的笑分外得意,“如果不是,在我對你做了那事之後你怎的沒有揍我?”

月良迅速看了上官辰一眼,匆忙解釋:“阿辰,你別聽朱晏這小子胡說,我們什麽事也沒有。”

上官辰笑着喝了口茶,說話的口氣意味深長:“嗯,你和朱晏什麽事也沒有。”

“我說的是真的!”月良心下一急,一把拽了朱晏到上官辰跟前,“你快跟阿辰解釋清楚,不要平白毀了我的名聲!”

朱晏無辜點頭:“讓我解釋也行,你先松手再說。”

月良一臉嫌棄松開朱晏:“好,你說。”

朱晏慢條斯理整了整衣衫,一字一句道:“上官大人,其實我和月良……”後面的話好像難以啓齒,朱晏默了半晌,終于道,“真的是互相喜歡,哈哈!”

月良直接撲了上來:“朱晏,你這小子!!看招!!!”

上官辰無奈笑了,這世間也就只有朱晏能把月良氣成這般,果然是對歡喜冤家。

翌日早朝,照例,東方胤其領着身後的一群爪牙在朝堂上對着末連施壓,上官辰帶着一群忠臣幫着末連減壓。

“陛下,前些日子小淵國借着送禮假意與我國修好,近來卻頻頻在兩國邊境蠢蠢欲動。對于此事,臣主戰。”邵年滿臉的正義忠臣相。

“臣附議。”雲站天從邵年身後站出來,也是一臉的正義忠臣相。

雲戰天,濃眉星目,是大淵國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大将之才,只是,可惜,他選了東方胤其。

他這邊一複議,東方胤其那邊其餘官員的附議聲潮水般奔湧過來。

東方胤其站在隊列的最前方,面上是一貫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濃黑眉毛下,一雙黑玉石般的眸子在此刻顯得格外幽深。

上官辰和末連交換一個眼色,聲音清透卻很沉穩地響起:“相國覺得這次我們是戰還是不戰?”

幽深的目光落在上官辰身上轉瞬間變了另一種模樣,那似有若無的笑聲中夾了些無奈:“如上官大人所見,主戰此事是衆心所向。我雖身為相國,卻也不能不管不顧拂了衆人的意思。”東方胤其上前一步,離得上官辰近了些,“上官大人說,是也不是?”

唇角的弧度慢慢上揚,上官辰眼底蒙了層笑意:“相國過謙了。”

上官辰回頭給了上官落一個眼神,上官落将眼神遞給一衆官員,頓時反對聲此起彼伏,連綿如那天邊的山巒。

“臣,主和。”

“臣,主和。”

“臣,也主和。”

“臣……”

上官辰舒眉緩笑,看來這段時間上官落私下裏拉攏了不少官員,就連林勇也被拉攏了過來。

不錯,很好。

主和的聲音不斷響起,末連的面上逐漸綻放出一抹舒心的笑。

東方胤其往上官辰的方向走了幾步同他面對面站着,因着兩人隔得近而上官辰本身又比東方胤其矮些,上官辰只有微微仰起頭才能看清東方胤其眼中的神情。

“相國靠得這麽近可是有話要同我說?”上官辰嘴角的笑緩淡揚起,面上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

東方胤其幽深的眸子動了動,沒什麽大的波動,眼神卻讓人覺得冷了不少。他壓低聲音湊近上官辰的耳邊:“上官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上官辰淡淡看了眼身後一派主和的大臣,略顯蒼白的臉上聚起一抹無辜的笑:“什麽意思?相國難道看不出來麽?主和可是衆同僚的意思,我雖有個輔政大臣的虛銜卻也不能拂了衆人的意思不是?”

“呵。”東方胤其低笑一聲,上官辰卻覺得東方胤其笑完周遭的空氣變得更冷了。東方胤其退回原處,沖着末連虛虛行了一禮,“陛下以為此事如何?”

身後的讨論聲戛然而止,數百雙眼睛齊刷刷看向末連。

末連目光同上官辰交錯在一處,上官辰給了末連一個安定的眼神。末連點頭,鎮定看向東方胤其:“同小淵國開戰一事關乎我大淵國的國計民生,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陛下!”

“陛下!”

東方胤其上官辰同時開口,末連掃過兩人,目光最後還是落在了上官辰身上:“輔政大臣有話要說?”

東方胤其目光不着痕跡暗了暗。

上官辰恭敬行了一禮:“陛下,臣的确有話要說。”

起身的瞬間,上官辰對上末連含笑的目光,他的唇角也跟着揚了揚:“陛下,臣想親自去江南接蘇家長女蘇如卿入宮。”

“胡鬧!”

“胡鬧!”

末連和東方胤其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霎時間,大殿上的目光變得有些奇怪。衆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慢慢低下了頭,等着見機行事。

末連會這般說他不意外,可東方胤其情緒這般激動又是為何?

難不成因着那次馬車裏發生的事他對自己有了什麽旁的念想,不想讓他去江南冒險,怎麽可能?

“主人有沒有覺得大淵國這位相國對你分外關注哇!”真真忽地冒出頭來,咧着嘴笑得相當有深意。

上官辰白了真真一眼,聲音中沒什麽耐性:“奧?你倒是說說,這東方胤其為何對我分外關注?”

真真想了想,嘴邊的笑咧得更大了些,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麽,忽地換了個心虛的神情:“嘿嘿,我覺得,大概是,大概是,這東方胤其嫉妒主人你的美色,所以才……”

“胡說八道!”上官辰凜了神色。

瞧着上官辰真的生氣了,真真轉頭就跑。

東方胤其可是大淵國的美男子,論才能他和自己不相上下,論相貌他長得更有男子漢氣概,論體格又比自己健壯,羨慕自己,怎麽可能?

末連黑着張臉瞧了東方胤其一眼并沒有看上官辰,直接起身:“退朝!”

滿大殿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該說些什麽,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紛紛道:“恭送陛下。”

早就料到末連會是這種反應,但是這次他必須去,為了末連,為了大淵國他必須去。

出了大殿,冷風吹入上官辰的鼻中,他忍不住就要咳嗽。餘光瞥見東方胤其那邊的人,他強行将胸腔中的那股子不适給壓了下去。

不行!不能當着他們的面示弱!

因着過分用力指甲在廊柱上滑出一道道痕跡,上官辰扒着廊柱勉強将自己身子挺直。好在朝服袖口寬大将他整個手給罩住,旁人并不能看到他已經用力到變形的手指。

額角的虛汗一顆顆滲出,上官辰雙腿有些發虛,身子來回晃了晃。

一只手握住他的胳膊,強行将他扶住。上官辰回頭,對上上官落關懷的目光,牽強扯了扯唇角:“多謝上官大人。”

上官落搖搖頭,就要扶着上官辰往前走:“下官扶着大人走。”

“多謝大人好意。”上官辰慢慢推開上官落的手,笑得十分倔強,“我這番模樣若是被旁人看見不好,大人還是先行離開吧,我緩一緩就好了。”

知道上官辰心中在顧慮什麽,上官辰颔首道:“那大人小心些,下官先行告辭。”

“上官大人!”上官辰喊住上官落,蒼白的唇慢慢揚起,“多日來,上官大人四處奔波為陛下拉攏官員,多謝。”

上官落趕緊道:“大人,這些都是下官的分內事,何足挂齒?”

“總之,多謝。”

上官落本可以選擇明哲保身不趟這趟渾水,可為了大淵國,為了陛下,他毅然決定站在了陛下這邊。

上官落,是個忠臣。

不知過了多久,周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上官辰身子也漸漸轉好了些。

他試着松開廊柱,往前走了幾步,有什麽涼涼的東西吹在臉上。

觸感冰涼,帶着寒氣。

上官辰擡頭望去,漫天冰冷的雪花,随着寒風,飄飄蕩蕩,落了滿眼。

下雪了。

晶瑩的雪花像那田野裏的蒲公英,輕飄飄的來回旋轉,帶着自由的味道。

上官辰閉上雙眼,任由初雪撲在自己面上,一顆心忽然變得十分平靜。

許久……許久……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了……這種自由呼吸的感覺……

上官辰沒注意到,在他閉着眼睛感受這得之不易的自由時,另有一個人不聲不響站在了他的邊上。

被寒風吹得緊了,上官辰攏緊前襟緩緩睜開眼,這才發現有人站在了自己身邊。

“是你?”

東方胤其本在十分認真瞧着上官辰,沒想到上官辰會這般毫無預兆朝他的方向望過來。同上官辰的目光這般毫無預兆地在空中撞上,東方胤其的目光有短暫的怔愣。但只是一瞬,很快,他的目光又恢複成了往日的那般似笑非笑,若即若離。

“上官大人也喜歡賞雪?”

上官辰從短暫的詫異中反應過來,他淡淡揚唇一笑:“怎麽?相國也喜歡?”

東方胤其眸色變了變,像是想起了什麽,目光驀地變得有些滄桑:“因着一位故人的關系,所以喜歡看雪。”

從沒見過東方胤其這般的表情,上官辰心中有些錯愕,卻沒有過多表現在臉上,他微微一笑:“沒想到相國還是個念舊的人。”不想同東方胤其再多說些什麽,他朝着東方胤其微微颔首算是打過招呼,“我還有事,先行告辭。”

東方胤其沒有說話,上官辰也沒多說,徑自擡腳邁下臺階。

風雪中,那個清透如玉的人越走越遠,東方胤其的目光卻一直望着上官辰離開的方向。

久久……不曾挪開。

出宮的路走到一半,一把大傘從頭頂上罩了下來。上官辰側頭往後看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他嘴角止不住上揚:“丁川?”

丁川一身宮中侍衛的服飾穿得甚是氣派,襯得他整個人越發地英武。看上官辰沖着自己笑,丁川也跟着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上次奉陛下的命令陪大人去了趟孝順村,沒想到大人竟還記得下官?”

上官辰停住步子拂去眉心灑落的雪花,眉間笑意不減,唇邊的笑意又加深了不少:“在孝順村多虧了你對我時時照拂,我自是記得。”

丁川不好意思撓了撓頭:“保護大人周全是下官的分內職責,大人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你這話說得不妥。”上官辰笑意淺淡,似是那鏡湖中的一朵睡蓮,恬淡随意,“即使是分內職責,卻也是做得相當出色。”

丁川笑着轉了個話頭 :“大人,今日天寒怎麽沒撐把傘擋擋風?”

上官辰微微一笑:“的确是天寒,此事是我疏忽了。”

丁川不以為然笑了笑,将傘往上官辰的方向又舉了舉替他擋去不斷飄落的雪花 :“既如此,那下官送大人一程。”

轉頭看看去路,地上一片雪白。此刻,雪還在繼續下。這樣的天氣,拖着他這弱到近乎半殘廢的身子走到宮門怕是會費不少的周折,上官辰想了想點頭應下:“有勞了。”

身上雖穿着狐裘,冷風依舊能尋到空隙從衣衫下頭鑽進去。是以,到了宮門時,上官辰還是出了一身的虛汗。

丁川看上官辰強撐得艱難,伸出手将上官辰扶上了馬車。

上官府的馬車漸漸消失在一片雪霧之中,丁川望着望着,那一寸寸目光逐漸在眼底彙成一縷糾結。

馬車轱辘夾着泥污出現在上官府門口,上官辰剛露出一只手秦谷一行人立即跑上前來。

秦谷撐着一柄傘高高舉過上官辰頭頂,面上皺巴巴的表情終于在看清上官辰的表情後松緩開去:“大人,外面天寒,您當心受涼。”

出了馬車,冷風夾着寒氣撲将過來,上官辰沒忍住淺咳了幾聲,秦谷一張臉立即又拉了下來。他沖着三兒迅速吩咐:“快去給大人準備藥浴!”

三兒撒腿就跑,秦谷趕緊又補充道:“等等!将大人房中的壁爐燒熱些,手爐也多備幾個,厚棉被也多拿幾床。還有,把前些年陛下賞給大人的那床上好的雪狐毯拿出來鋪上!”

“知道了!”三兒扭頭就跑,才眨眼的功夫就颠颠跑出了老遠。

上官辰好笑看着秦谷,有些無奈又有些感激:“秦叔,你總是這般大驚小怪。”

對于上官辰的話秦谷置若罔聞,他迅速招呼兩旁的家仆扶着上官辰下了馬車,自己則在一旁舉着傘,将上官辰整個人一絲不漏地罩了進去。

進了屋,一股暖風鋪面而來,上官臣頓覺周身的冷寒去了大半。

秦谷遣退周遭的家仆,親自服侍上官辰進了白玉池。

藥草的味道萦繞鼻尖讓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心安,上官辰在白玉池中泡了段時間有些犯困,直接披了衣衫走了出來。

洗完藥浴,上官辰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索性直接上塌歇下了。

這一覺,上官辰睡得不怎麽踏實。

半夢半醒間,他總覺得有人打開房門走了進來,沉穩的步調夾着寒風響徹在耳邊。

床褥被壓下去一些,那人似乎在床邊坐下了。

上官辰努力想睜開眼睛,可不知是不是太累了或者說這本就是個夢,他掙紮半晌終是沒能将眼睛睜開。

那人的手緩緩撫上他的眉眼,在臉頰處反複摩挲半晌。奇怪的是,明明是這種分外溫情的動作,不知為何上官辰卻覺得那動作裏外是心酸,處處是無奈。

頭腦混沌間,上官辰似乎聽到了一句輕飄飄的話。

“還是這麽倔,真是拿你沒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更啦!!簡直要困死,誰都無法拯救的黑眼圈啊……(欲哭無淚的我)

一個大大的晚安之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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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

程樞:“陸裴,獵形官不應該是長得兇神惡煞才對麽,你怎的長得這麽一表人才,不科學啊?”

陸裴冷臉。

程樞哈哈大笑:“陸裴,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冷着臉的時候別有一番味道?”

陸裴繼續冷着臉:“沒有。”

後期:

程樞:“陸裴,你最近怎麽老是對我動手動腳的?”

陸裴微笑:“我願意。”

程樞驚恐後退:“陸裴,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陸裴繼續微笑:“吃了你,這個主意怎麽樣?”

一本正經實則早就對受虎視眈眈的攻(陸裴) VS 嘴碎貌美前期撩人後期被撩的受(程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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