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合一 (1)

虛空之上, 一個人影極速掠過,一團龐然大物跟着他的頭頂,仔細一看, 那是一條鱗片銀光閃耀的龍, 銀龍身下一層靈氣托舉着它。

渾身是血的光頭魔尊獰笑着追上了時惜椿,他就像貓逗老鼠一般, 戲谑的進行着這一場游戲,時不時加速揮出一拳,看着時惜椿倉皇逃竄。

時惜椿臉上滿是冰霜,這種雜碎,在他全盛時期在他眼中如蝼蟻一般, 如今卻被這種人戲弄。

他深刻的明白此刻不是逞一時之氣的時候,咬緊了牙在腦海裏思索對策,這個光頭追的太緊了, 時惜椿本就有傷, 更是要用靈氣托着化為原型的龍雲星。

_嬌caramel堂_龍雲星的原型讓他也不敢落地,只能盡力踏着虛空前行,不被更多人看到。

光頭魔尊猖狂大笑着:“無聊的追逐游戲就到此結束吧小美人。”

那個劍修拖不住太久, 他也要趕緊奪了龍離開。

他眼神一變,瞳孔驟然縮小, 幾乎凝聚成一點,雙眼盡是眼白,只餘最中間一點黑。

光頭魔尊揮出一掌,萬千鬼影争先恐後的從他掌心湧出,對着時惜椿疾馳而來。

時惜椿閃身想躲, 卻見鬼影跟着他拐了個彎。

光頭魔尊又是一掌揮出,無數鬼影奔着頭頂的巨龍而去。

一邊是自己, 一邊是龍雲星,時惜椿一咬牙,體內靈氣震蕩,一只碩大的火紅鳳凰出現在天空。

鳳凰在天空振翅翻轉,将龍背在背上,它速度比起人形之時,快了不止一倍。

光頭魔尊眼神亮了:“一龍一鳳,好,好啊!”

鳳凰身後跟着鬼影集聚的黑團,黑團馱着光頭魔尊,追趕着前面的鳳凰。因為速度極快天空出現一道火紅的線,線後墜着黑。

眼看着即将甩掉那個光頭,天際出現了一只巨大的手,遮天蔽日,一掌将鳳凰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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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惜椿的身形極速下墜,眼看要撞上海面,偌大的長翅震顫,在最後一刻飛了起來。

五個身影呈五個方位圍堵着時惜椿,鳳凰銳利的眼盯着五個人。

時惜椿張嘴吐出一團火,火焰一化三直奔最近三人而去。

融火魔尊的劍,光頭魔尊的拳,灰袍魔尊手心出現一層灰霧,綠蘿門宗主變得銳利的綢帶,四個人默契的分了兩個方向。

兩個人朝着鳳凰,兩個人朝着沉睡的龍,四人齊齊攻去。

那個從頭到尾沉默寡言的女修一伸手,一把長弓出現在她手上,弓上沒有箭,可她一拉弓,四周的空氣都在扭曲。

時惜椿為了保護背上的龍雲星,閃躲不及,狼狽的挨了一擊,可這時,一只無形的箭直直射入它的翅膀。

鳳凰高聲鳴叫一聲,血滴答滴答的落進身下的海裏。

飽含痛苦的鳳鳴,驚醒了深海裏的李傑輝,他的丹田被廢,經脈寸斷,體內的靈氣在瘋狂外溢。

他現在的狀态,如果好好修養,還能如凡人一般活上短短十幾年。

李傑輝握緊手邊的斷劍,狠狠一咬舌尖,噴出一口心頭血在劍上,他吃力的笑一聲:“老朋友,就讓我們最後再戰一場。”

斷劍一顫,發出清脆的劍鳴,它在用它的方式,回應主人。

海上掀起滔天巨浪,巨浪化作虎頭,震天的虎嘯響徹雲霄,下一秒,巨虎便猛地飛躍,朝離海面不遠的鳳凰奔去。

時惜椿想躲,但躲不了,他的身前,是想要一拳直擊他面門的光頭,他的左側是一柄長劍的融火,他的右側是勢在必得的綠蘿門宗主。

遠處長弓女人虎視眈眈,身後被灰袍控制的巨浪帶着摧枯拉朽之勢像他襲來。

時惜椿張口吐出一團火直擊光頭魔尊,被他揮出的鬼影防住,翅膀揮舞,想擊落兩邊的人。

又一聲鳳鳴,鳳凰的兩只翅膀鮮血淋漓,漂亮的紅羽被污血覆蓋,沾血的羽毛不斷脫落。

灰袍魔尊陰笑道:“小鳳凰,不如把你背上的龍交出來,看你臉蛋漂亮的份上,跟了本座,本座保你性命無憂。”

時惜椿呸一下吐出一口血:“跟你?底下這麽大片海都裝不下你的臉,真敢說啊又老又醜的東西。”

灰袍魔尊臉皮動了動,剛準備說什麽,一柄劍破開海面直擊他的面門,這劍來的太突然,灰袍魔尊躲閃不及,狼狽的受了一劍。

李傑輝臉色蒼白,身上到處是血跡,手持一柄斷劍擋在鳳凰身前,他眼神冰冷:“今天,我要你死。”

灰袍魔尊一愣,随即捧腹大笑:“雖然不知道你怎麽還能站起來,不過,就憑你?”

時惜椿看着擋住自己身前的男人,一愣:“你怎麽…”

李傑輝聲音溫柔,不再似往常那般悶聲,也不像對敵人那般冷凝:“可我聽見你在哭,我又怎麽能安心死去。”

他沒有說愛,可殘敗的身影卻堅定的擋在鳳凰身前。

時惜椿突然一笑:“本座怎麽可能哭,我還沒有告訴過你我的身份吧。”

體型龐大的鳳凰雙翅展開,遮天蔽日,鳳鳴經久不絕,無數火球滾滾落下,時惜椿自負自傲的聲音響起:“本座乃是妖族之王,鳳時惜。”

融火魔尊看着火球,眼中冷光一閃,一劍化十,直朝時惜椿而來。

李傑輝全身的血液在沸騰燃燒,他在用他最後的生命力撐起這具殘破的身體。

他受傷太重,能做的不多,但他死死咬着灰袍魔尊不放,五個人本就不是合作關系,樂見無此,他們四人已經足以拿下這只鳳凰和龍,所以沒有任何人幫灰袍。

灰袍撐起靈氣圍繞一圈,試圖隔開這些雪花,但是這雪花竟能詭異的穿透靈氣罩,落在身上。

雪花落在身上,可不是輕柔的,一片雪似一把刀,灰袍魔尊躲得狼狽至極,他大聲叫道:“你的小情人就要死了!你還不去救他?”

李傑輝頭也不回,雙眼緊緊盯着灰袍:“能和他死在一起,我此生無憾,”接着他對着灰袍冷笑一聲:“但你必定死在我前面,被我拔去你的舌頭。”

他再噴出一口血在斷劍上,劍芒如寒芒,一劍破萬物,李傑輝悍然不畏死的姿态讓灰袍膽寒,他更不明白,這個丹田被廢的男人為什麽還能站起來跟他一個化神打。

甚至是壓着他打,這個劍修因丹田被廢外溢的靈氣竟然還能為他所用,靈氣外溢變為更多雪花,灰袍知道自己只要在撐一段時間。

再撐一段時間眼前的這個人就會因為靈氣消散而倒下,可……

灰袍眼睛不可思議的睜大,斷劍的缺口處不知何時插進了他的丹田,李傑輝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拔出劍,一揮手就削掉了灰袍的下巴。

一截斷舌從空中落下,李傑輝面無表情的松開手,仍由灰袍的屍體直直砸進海裏。

“下輩子,記得不會說話就做個啞巴。”

說完這句話,李傑輝捂住嘴,血順着手指縫隙流下,他撐不住了。

燃燒生命力的代價出來了,他原本年輕俊美的臉慢慢爬上皺紋,頭發從頂端開始變得花白,李傑輝垂眼看着自己蒼老的手,沙啞的笑了一聲。

瞬息間從俊美的青年變為白發蒼蒼行将木就的老人,他體內的靈氣消散殆盡,再也無法支撐李傑輝站在空中,直直落進海裏,被冰冷的海水包圍。

他的目光渙散,仍盡力追逐着鳳凰的身影。

時惜椿被一拳砸進刺骨的海水,連同巨大的龍一起,他再也支撐不住龍龐大的身軀。

他眼神一動,看到更深處蒼老的人影,一聲震天的龍吟響起,龐大的銀龍直沖入天際,冰冷的眼神注視着剩餘的四個人。

時惜椿無奈一笑:“終于醒了。”他奮力向深處游去,抓住了不斷下沉的李傑輝。

而此時的李傑輝,已經失去了意識。

空中的四個人眼神炙熱的盯着銀龍,飛升的機會近在眼前。

他們四個雖然在同鳳凰打鬥中受了傷,但是,拿下這只剛剛化神的龍,絕對不在話下。

龍雲星只覺得自己睡了一覺,醒來就看到了那只鳳凰的慘狀,而自己的修為竟也突然到了化神。

巨大的燦金龍眼盯着四人,張口吐出恐怖的龍息,龍息碾壓過海,海面寸寸冰封。

光頭魔尊放出他的鬼影,龍雲星一甩龍尾,一尾巴排散一團,他的目光掃過站在冰面上的時惜椿,知道不能再拖。

再吐出一口龍息,趁幾人躲閃之時,龍尾卷起重傷的兩人,迅捷的沖上天際,往遠處逃去。

一道聲音響在天際:“第五魔尊第六魔尊還有第四魔尊可真不夠意思,有龍這樣的好事居然不告訴我們。”

另一個聲音附和道:“是啊,大家也算是老朋友了。”

光頭的魔尊不滿的嗤一聲:“老子有尊號,別叫什麽第四魔尊。”

一縷煙出現在他身邊,下一秒,煙變成了一個紫衣女人:“哎呀,你什麽尊號呢?和尚魔尊嗎?哈哈哈哈。”

攔在龍雲星面前的中年外貌的男人大笑:“廢物需要什麽尊號?等你成了前三,再來跟我說這些,是不是紫韻魔尊。”

紫韻魔尊就是魔尊當中實力第三的,聞言不滿的瞪了男人一眼:“狂嘯,你不要太猖狂了。”

她拍了拍光頭的肩:“如果不是我盯得緊,還真不知道你們發現了什麽好東西呢。”

紫韻魔尊着迷的看着龍雲星:“這可是,活生生的龍啊。”

時惜椿已經重傷,李傑輝更是離死只差臨門一腳,龍雲星此刻孤立無援。

而四個魔尊,兩個綠蘿門的人,正虎視眈眈的盯着他。

“灰袍那個老東西死了啊,不錯,”紫韻魔尊說道,她目光一轉,看向了綠蘿門的宗主:“這個醜女人,不是仙道那邊綠蘿門的宗主嗎?”

綠蘿門宗主心中一緊,知道事情不妙,在場的除了她帶來的忠仆,其他全是魔修,而不管誰最後拿到龍骨,為了不走漏消息,必定會殺人滅口,永絕後患。

屆時六個人打起來,最先遭殃的必定是她這個仙道門派的宗主。

但此時想走,已經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

…………

龍雲星漂亮璀璨的金色眼睛被戳傷了一只,鱗片斑駁,血肉模糊,他腹部有一個碩大的貫穿傷,尾巴處的骨頭斷裂,再難擺動。

他喘息得很厲害,幾乎要維持不住龍形,融火魔尊被他拍死,光頭魔尊被他的利爪穿透,綠蘿門宗主有了退意,打得并不認真,但是,龍雲星已經沒有再戰之力了。

狂嘯和紫韻兩人,都僅僅只是狼狽些。

狂嘯放肆的大笑着:“小龍兒,不要在做無謂的掙紮了,乖乖用你的屍骨,做我成仙路上的踏腳石。”

紫韻身形化煙,煙落在龍雲星身邊,又變回人形,她塗着蔻丹的手慢條斯理的拔掉龍雲星的一片龍鱗,帶出飛濺的血沫。

凄切的龍吟響徹天際,龍雲星猛地退開,警惕的盯着穿着紫衣的女人。

紫韻滿意它的眼神,甩了甩手裏龍鱗上的血跡,嬌笑着:“不如将你身上的龍鱗一片片拔掉,做成一件衣裳,想必一定很美。”

狂嘯點了點頭:“那你要鱗片,我拿龍骨。”

紫韻冷冷的看了眼狂嘯的背影:“你在說什麽大話,龍骨和龍鱗,我全都要。”

龍雲星艱難躲過狂嘯的一擊,卻再難躲開紫韻的攻勢,他身受重傷失血過多,在此時命懸一線之際,卻不合時宜的想到了顧行路。

兩個人相處的一幕一幕在他眼前閃過,龍雲星聽說過人瀕死時會回想起一生的經歷,俗稱走馬燈。

龍雲星慘淡一笑,原來他這一生,多半都是同顧行路度過的嗎。

偌大的龍頭無力的下垂,龐大的身體重重的砸碎結冰的海面。

雲停……

“龍雲星!”顧行路目眦欲裂失聲吼道,他飛速趕來,便看到這一幕,他的龍渾身是血,砸進冰冷的海面。

因為力竭而維持不住龍形的龍雲星恍惚間以為自己聽到了朝思暮想的人的聲音,他低聲喃喃自語:“果然是要死了嗎…都出現幻覺了呢…”

他蜷縮着身體,放任自己沉入海裏,“好冷啊…”

龍雲星的淚水融入海裏,無聲無息,只有他落寞的神色看得出他的悲傷。

一雙溫暖的手将他從海裏撈出,寬厚溫暖的胸膛環抱着他,龍雲星睜開眼,怔怔的看着抱着他的人:“我死了嗎?”

不然怎麽會看到這個人,他分明已經将自己趕走了。

顧行路使勁将他揉進懷裏,用靈氣暖熱他,摸了摸他冰冷的臉,語氣溫柔:“說什麽傻話,我不會讓你死的。”

懷抱是真的,龍雲星将臉埋進這個時隔已久熟悉的胸膛,顫抖着落下淚來:“我好想你。”

他擡起頭,吃力的摟住顧行路的脖子,盯着他的臉,一開口便泣不成聲:“別再趕我走了,好嗎?”

龍雲星心中的委屈酸澀思念無助各種情緒交織,顧行路為他擦幹眼淚,正準備說話,龍雲星像是害怕聽到拒絕,顫抖着唇說道:

“我什麽都願意,別再趕我走了,”他一說話,便潸然落淚,咬着唇小心翼翼的接了一句:“好嗎?”

顧行路心中大痛,閉眼緩住了酸澀的眼眶,低頭溫柔的親了親龍雲星的額頭:“不會了,再也不會趕你走了。”

紫韻魔尊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一幕,一旁的狂嘯魔尊就沒有這麽好興趣,大聲說道:“那邊那個,把龍交出來,本座饒你不死。”

顧行路給龍雲星喂了丹藥,狂嘯不耐煩的啧一聲,手裏的鐵錘呼嘯而至,顧行路一刀将鐵錘挑飛,又從儲物袋裏拿出金雲棉鋪好,輕柔的讓龍雲星躺上去。

做完這一切,他才擡眼看向狂嘯魔尊,語氣肯定:“你是渡劫修士。”

綠蘿門宗主和紫韻皆震驚的看向狂嘯,她們都以為狂嘯是化神大圓滿。

紫韻率先否認:“不可能!他不過是化神大圓滿!”

顧行路冷冷的看她一眼,眼神裏的輕蔑激怒了紫韻:“蠢貨。”

狂嘯見顧行路語氣肯定,也不否認,反正在場除了他的所有人,都會死,他饒有興趣的問:“小子,你是怎麽知道的。”

紫韻和綠蘿門宗主見他不否認,便知事情不妙。

兩人都在心中苦笑一聲,這一趟,注定是不該來。

狂嘯還在等顧行路的回答,他用來隐藏修為的法寶,品級可不低,要不然也不會隐瞞其他魔尊這麽久。

顧行路卻沒有向他解釋的必要,在他的異能之下,沒有人能在他面前隐藏實力,他肯定道:“現在的我,打不過你。”

狂嘯魔尊猖狂的大笑:“你知道就好,跪下來磕兩個響頭,自廢修為,本座一定饒你一命。”

當然不可能,但是給弱小者希望,又讓他陷入更深的絕望,是狂嘯樂此不疲的玩法。

顧行路視線掃過倒在遠處的時惜椿,閃身過去,手放在他腹部,吸走他腹部堵塞經脈的晦氣:“待會自己跑,有多遠跑多遠。”

時惜椿震驚的看着他,顧行路沒有理會他眼中的打量,拿出一個東西。

那邊,狂嘯心裏的不耐達到頂端,不管這小子怎麽看破他的修為的,殺了便好。

顧行路堅定的吞下紅色晶體,古銘的告誡猶在耳邊:“在服用淨元極靈丹以前,你絕對不能突破至渡劫,否則你的神智将會被徹底吞噬。”

紅色晶體一進入身體,便和異能相融合,顧行路的修為瘋狂上漲,他勾起一個邪氣凜然的笑。

與其讓龍雲星死在其他人手裏,不如被他吞吃下肚,他所愛的人的骨血,絕不可能成為渣滓們飛升的踏腳石。

若是真的失去理智吃了龍雲星,他便了結自身,毫無牽挂的死去。

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殘酷決絕之輩。

顧行路的修為停在了渡劫中期,化神以後,便無晉階雷劫,修士有感自己能飛升便可嘗試,成則飛升上界,敗則身死道消。

他的眼中猩紅一片,輕蔑笑道:“現在,你打不過我。”

所有人都被他詭異的修為增長方式震驚了,只見顧行路抽出背後的刀,取下他親手做的刀鞘,狂嘯一眼就認出來這把刀:

“龍脊刀竟然在你手裏。” 他眼底的貪婪一閃而過。

“想要,就來拿。”顧行路雙手持刀,淩空而下。

狂嘯握住鐵錘勉力抵抗,他是渡劫初期,對上一個渡劫中期不能說毫無勝算,但他不能讓那三個人坐收漁翁之利。

他怒聲吼道:“他手上有龍脊刀,兩個龍骨我只需要一個,他是渡劫我也是,你們在等什麽!再不上,我先殺了你們。”

四對一,戰局一觸即發。

顧行路打鬥中頻頻被龍雲星吸引走注意力,香甜的味道,就像伊甸園引誘亞當和夏娃的果實。

如果說狂嘯魔尊在顧行路眼裏是味道尚可的食物,那紫韻魔尊,綠蘿門宗主以及她的忠仆就是小菜,重傷的時惜椿是變質的,瀕死的李傑輝是腐爛的。

那龍雲星就是一桌饕餮盛宴,哪怕他重傷,也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誘人,他的鮮血就是最好的調味料。

又一次交鋒,顧行路喉頭上下動了動,難耐的又看了一眼龍雲星,紫韻抓住破綻,一團煙碰上了顧行路的身體。

顧行路沒有拿刀擋,只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禮避開了要害,霎那間,煙變成紫韻,她的手穿過了顧行路的肩膀,血流如注。

紫韻心中一喜,臉上不由得帶上了笑:就這樣,只要這個男人擔心那只龍,殺了他也是早晚的事。

她将顧行路的食欲,當成了關心。

顧行路也笑,抓住了紫韻刺進他肩膀的手,眼神一變:吃不了最美味的,品嘗一下小菜也聊勝于無。

紫韻看着他的笑,心裏不好的預感愈加濃厚,下一秒,體內的靈氣如水出堤壩,奔騰而出,她失聲驚叫:“別碰他的身體!”

她想抽出她的手,但被顧行路死死抓住,紫韻一咬牙,手臂霧化成煙,猛地退開身體。

狂嘯接住她極速退後的身體,沉聲問道:“怎麽了。”

紫韻蒼白着一張臉,她的左臂空空蕩蕩:“你保證我活下去,我就告訴你。”

狂嘯冷眼看她:“不說,我們就一起死。”

紫韻不松口,她修為急劇下跌,必須扒住狂嘯保命:“那就一起死。”

狂嘯眼底暴虐一閃而過,嘴上說道:“好,我答應你。”

顧行路扔掉脫離了主人重新變回來的手臂,那只塗着蔻丹拔掉龍雲星鱗片的手,玩味的說道:“不如由我告訴你?”

瞬時,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紫韻再也顧不得那麽多,快速說道:“碰到他的身體,他能吸收你體內的靈氣!千萬別讓他碰到你!”

半人高的白色寬刀斬下,卻落了個空,顧行路輕啧一聲,盯着躲開的狂嘯。

狂嘯留意到他的眼神,心裏一寒,那不是看人的眼神,是看食物的,看豬狗的眼神,高高在上又帶着虛假的憐憫。

綠蘿門宗主盯着鏖戰的兩人,動了趁機逃跑的念頭,她給她的忠仆遞了個眼神,打算悄聲離開這裏。

兩人才走出一步,就停住了,白色寬刀穩穩的擋在兩人面前,寬刀的刀柄上的絲帶無限延長,另一端被握在猶如殺神的男人手裏。

男人的聲音似死亡的低語:“兩位,去哪?”

“紫韻!趁現在,抓住那只龍!”狂嘯拎着千斤鐵錘,躍至高空,勢要用這一擊攔住顧行路,如果抓住龍,就能用龍威脅他。

綠蘿門兩人也很快反應過來,紛紛出手,遠處,紫韻朝着冰封海面上躺着的龍疾馳而去。

顧行路直接放棄躲避,追着紫韻下去。

利器刺破身體的聲音響起,紫韻的身體被貫穿,整個人被釘在寬刀上,顧行路的後背血肉飛濺。

他在空中利用刀強行轉身,紫韻身體裏的靈氣順着刀身源源不斷的被顧行路吸收,一個化神修士,不出十息之內,就死無全屍,只餘飛灰。

顧行路看着狂嘯三人,嘴角勾起笑:“貓捉老鼠的游戲,是時候結束了。”

狂嘯冷笑着:“只要不被你近身,你又能耐我何?”

顧行路持刀而立,身體的傷還在流血,但他卻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

狂嘯三人已經開始覺得不妙,就聽到他說:“你們傷我那幾下,打的可真狠啊。”

“你想求饒?也不是不可…”狂嘯的話還沒說完,身體卻突然劇痛無比。

綠蘿門宗主已經慘叫出聲,女子凄厲的叫聲,讓人頭皮發麻。

“沒關系,我會讓你們更痛。”顧行路輕笑道。

狂嘯捂住胸口,忍不住質問:“你做了什麽?”

顧行路指了指他的手,好心勸解道:“不要碰,你的胸口,沾了我的血。”

他催動異能,狂嘯三人身上沾染上顧行路鮮血的地方都像被高溫融化,血液強行滲透進他們的身體。

顧行路像在解釋,又似喃喃自語:“我已經渡劫了,怎麽可能你們不碰到我就行了呢?”

狂嘯試圖用靈氣阻擋血液滲透,但是毫無作用,靈氣反而會被血液滲透。

顧行路将他一開始的話送還給他:“怎樣?你自廢修為,跪下來磕個頭,我就饒你一命。”

狂嘯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回:“你,做,夢。”

顧行路聳聳肩,張開手掌,狂嘯、綠蘿門宗主以及她的忠仆三人身上,一滴滴血液爆體而出,血液吸滿了三人的靈氣,一滴滴飛回顧行路的掌心,融進他的身體裏。

“真可惜,給過你機會了。”

顧行路神情冰冷,修為上漲,他眼中只有一點黑色的瞳仁,雙目赤紅。

他轉身,身後空中的三個人卻一點點化為灰燼。

顧行路直直朝着躺在冰面上的龍雲星走去,龍雲星因為失血過多,又知道顧行路來了,早已安心的昏了過去,明明當時場上還剩四個人,但他就是如此相信顧行路,相信他能贏。

龍雲星的銀發柔順的貼在耳邊,因為失血,原本白皙紅潤的臉有些蒼白,柔軟的唇瓣沒有一點血色,身形纖長的龍雲星躺在金雲棉上,是那麽的柔軟可欺。

顧行路探下身子,緊緊貼着龍雲星的臉,呼吸傾吐之間打在他軟軟的耳垂,将冰涼的耳垂染上暖意。

顧行路深深吸了一口氣,香味充斥鼻腔,他難耐的抿了抿唇,神智越發不清醒。

他張開了嘴,貼上了龍雲星白淨的脖子,唇下,血液流動的感覺是那麽清晰,顧行路覺得自己牙根很癢,死死用舌頭頂着上鄂,他分明重生在修真界,卻覺得自己是在西方神話,他沒有尖牙,卻像吸血鬼般渴血。

顧行路眼中最後一絲黑色消失,被猩紅占據,他喉頭滾動,決定不再忍耐。

“你想吃了我嗎?”龍雲星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安靜的盯着他。

他乖順的揚起頭,以一個獻祭般的姿态,重新閉上了眼睛,輕聲道:“來吧。”

顧行路救他一命,他便還他一命,總好過被他人剖屍取骨,仙路斷了,只要沒有其他辦法飛升,就有源源不斷的人觊觎他的龍骨。

只是,龍雲星在心底輕笑一聲,他渾身是血,可能味道不那麽好。

牙齒抵住了柔軟的肌膚,龍雲星心中一顫,準備迎接意料之中的疼痛。

下一秒,他愣住了。

顧行路用牙齒叼起一點皮肉,難耐的舔了舔,又不舍的吮吻幾下,留下一個紫紅的印記。

他擡起頭,溫柔的撫弄龍雲星的臉,擦幹淨血跡,低聲說道:“我很想吃了你,你會疼,我舍不得。”

顧行路洩氣一般就龍雲星抱在自己身上,躺下,終于說出了他內心的想法:“好饞啊,你聞起來比世上所有都好吃,每天都在饞你。”

他捏着龍雲星的後頸,深深的盯着龍雲星燦金的眸子,聲音低沉溫柔:“我可以親你嗎?”

龍雲星蒼白的臉上因為羞怯染上紅,別扭的說:“不…不,”

顧行路用手指抵上他的唇,柔軟的觸感讓他忍不住碾磨了兩下,将唇瓣揉得鮮紅欲滴,他湊近龍雲星的臉,又問了一次:“可以嗎?讓我解解饞吧寶貝,可憐可憐哥哥,嗯?”

沒等龍雲星回答,他便欺身而上,吻住了面前羞紅耳朵的人,唇間交纏,顧行路不滿足淺吻,薄唇壓着龍雲星的唇說話:“好雲星,讓哥哥進去。”

龍雲星羞憤的一閉眼,顫顫巍巍的張開了一條小縫,屬于另一個人的濕軟的舌強硬的闖了進來。

一吻閉,顧行路突然昏了過去,龍雲星慌張的從顧行路身上撐起身體,就見龍脊刀刀尖狠狠插進他的腿,傷口深可見骨,粘稠濃郁的血流了一地。

一切都串聯起來了,一開始破殼時滾燙的沸水,鍛造之城裏的尖刺,流影魔宮裏的咬傷。

顧行路猩紅的雙眼,傷害自己的行為,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不失去理智。

天空突然裂出一道口子,一雙修長的腿踏了出來,來人身形挺拔,容貌俊美,身邊還跟着一只尾巴長長的藍色雀兒。

龍雲星警惕的盯着來人,古銘打量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岚漠忽閃着翅膀,張開小小的鳥喙說道:“不要怕。”

見龍雲星依舊警惕,古銘張開手,藍鳥乖順的飛回到他的手心,古銘順着岚漠的翅膀說道:“我是來送他去凡間的。”

“他不聽我的勸告,突破至渡劫,再醒來,他會變成只知道吞噬靈氣的怪物,只有将他送去毫無靈氣的凡間,讓他理智慢慢恢複。”

龍雲星強忍着傷坐起來:“你是誰,我憑什麽信你?”

古銘一笑:“你不需要信我,憑你現在的傷勢,你攔不住我。”

時惜椿這時走了過來,他背上背着昏迷的李傑輝:“把他也送去吧,他已經是個凡人了。”

古銘詫異的看他一眼,點頭同意了:“你是妖族那只小鳳凰吧,如今都這麽大了。”

時惜椿朝他見禮,恭敬的說道:“是,曾有幸見過您一面。”

龍雲星驚訝的看着他,這到底是什麽人,能讓鳳凰這般姿态,還能打開修真界到凡間的通道。

“我也要去凡間。”龍雲星知道他沒法阻攔,提出他的條件。

古銘不同意:“你到了凡間,雖然修真界和凡間的壁壘會壓制你的修為,但你去了那邊,你依舊有修為,到時你就是唯一有靈氣的,顧行路會生吞了你。”

龍雲星神情堅決:“他不會的,我一定要去。”

手上的藍雀用翅膀啪啪拍打着古銘,他摁住鬧騰的藍雀,一口同意了:“好。”

啪啪啪啪,藍雀拍打得更起勁了,它小小的鳥喙張開就準備拒絕,卻被一只大手捏住,古銘臉上帶笑,又堅定的說了一次:“好。”

…………

人間一處院落裏,龍雲星将顧行路放在床上,安靜的守着他等他醒來。

另一間屋子,李傑輝已經醒了,他再也不是修真界那個意氣風發的天才劍修,此時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床邊站着修長的身影,李傑輝的手在被子裏死死捏住一節被子,他不想時惜椿看到他這副模樣,但這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看到他的鳳凰了。

時惜椿知道他醒了,沉默的站了片刻,想說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沉默着,轉身想離開。

一只枯瘦的手拉住了他,那只手皺皺巴巴,長着老年斑,與時惜椿白皙緊致的手腕格外不搭。

李傑輝開口,是沙啞而蒼老的聲音:“留下來,我活不久了,留下來陪我最後幾天,行嗎?”

聲音裏帶了卑微的乞求,與自尊相比,他終究貪戀他的鳳凰。

時惜椿沉默片刻:“何必,我不愛你。”

李傑輝這副老年人的身體,說一句話都格外吃力,但他還是将話擠出喉嚨:“就當我最後的遺願,求你。”

一聲不屑的輕笑響在屋內,時惜椿眼帶冷色微笑着開口:“我憑什麽要實現你的遺願?”

沒等李傑輝回話,他就接着說:“跟你簽訂契約,不過是那種情況下權衡利弊的無奈之舉,一個平等契約,你把你自己當個人物了?”

“平時逗逗你,你真當我喜歡你?你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偶爾給些甜頭,就當自己養狗喂骨頭了,別太看得起自己。”

李傑輝嘴裏苦悶:“那你為什麽還要将我送來這裏。”

“養這麽久的狗要死了,作為主人找一個舒适的墓罷了。”

時惜椿說完就想走,手腕上的手死死的抓住他,耳邊是手的主人卑微的乞求。

一個靈力全無快要入土的人力氣有多大?時惜椿輕輕一用力便掙脫了,身後重物滾落砸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時惜椿沒有回頭,甚至一點停頓也無,徑直離開了這裏,院落內,古銘和岚漠還等着他離開。

李傑輝渾身散發着死寂的氣息,狼狽的趴在床榻下面,他看着自己枯瘦的手,空空如也的手心,突然覺得他踏進化神之後的隐忍都是一場笑話。

他早就可以壓制時惜椿了,但他心裏卻一直抱着可笑的念頭,覺得會讓時惜椿愛上他,時惜椿有傷在身,雖是化神,但代替不出化神的實力,李傑輝本可以強行占有他。

李傑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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