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當真 他和她或許不應當如此的

亭子裏面兩人,容昭高大挺拔玉樹臨風,嘉儀公主嬌小玲珑亭亭玉立,遠遠看去仿佛一對璧人。

秦月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手籠,冷風灌進她的喉嚨,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想要轉身就走,可兩條腿仿佛在地上生了根,她就站在那裏看着,她看着容昭微微傾身與嘉儀公主說着什麽,她看着他笑,她看着他指着前面不知是花還是樹仿佛在吟詩作賦。

大約應是她不配的吧?

她和容昭從來沒有這樣的時候。

大約就是她不配。

她與容昭成親了這麽多年,他從來也沒有陪她在花園裏面轉過,哪怕只是走一走。

在她貧瘠的記憶中,她和容昭的相處,她能想起來的竟然大多都是在床笫之間的荒唐事。

她忽然感覺一陣反胃,她如此鄙夷自己,她知道不能繼續想下去。

容莺有些無措地看了看前面的容昭與嘉儀公主,又看向了她,似乎都不知道要不要繼續上前了。

而前面的容昭大約是覺察到了什麽,他回過頭來,便看到了她們倆。

秦月後退了一步,她覺得自己的手止不住顫抖,她看了一眼容莺,努力讓語氣平靜下來,道:“走吧,不要再往前了。”

嘉儀公主也回了頭,她笑靥如花眉飛色舞地對着容昭低聲說了句什麽,然後便見容昭轉身走了過來。

倉皇地又後退了兩步,秦月轉了身。

她不想面對容昭,也不想聽他說任何話,她只想要逃開——遠遠地逃走,要是能離開容府就更好了。

她知道她現在一定表情難看又猙獰。

她做不到儀态大方,也做不到平靜以對。

她只感覺心仿佛被擰成了一團。

混亂地往前走了沒幾步,後面容昭便追了上來。

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語氣溫和:“你和莺兒是過來逛園子的,是嗎?”

秦月下意識甩開了他的手,她不敢擡頭看他,只看了一眼容莺:“只是随便走走,打擾将軍了。”

容昭大約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他,他看向了一旁面上全是不知所措的容莺,很快便做了決定:“莺兒,你送你嬸娘回去。”

容莺意外地睜大了眼睛,她想要說什麽,卻被秦月抓住了手。

“妾身告退了。”秦月拉了一把這顯然想要說什麽的容莺,沒有看容昭一眼,便朝着正院走去。

容昭看着她們二人走開,眉頭始終沒有松開。

容莺一面走一面回頭,一直等到再看不到容昭了,才小心地開了口:“嬸嬸……為什麽我們不過去呢……”

她遲遲沒有等到秦月的回答。

被秦月拉着的手松開了,她快走了兩步跟上去,剛想再問一遍,就看到秦月眼眶是紅的,臉上似乎是有淚水劃過的痕跡。

她頓時沒了聲音——她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你先回去吧!”秦月聲音是嘶啞的,“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容莺不敢走開,她拉住了秦月的手,只悶悶道:“我陪着嬸嬸回去,再陪着你一起吃晚飯。”

“不用。”秦月勉力笑了一聲,“讓我一個人靜靜,你回去吧!”

容莺也不知要怎麽辦了,于是只默默地陪着她走到了正院門口,然後才轉身離開。

讓身邊的丫鬟都退下,秦月一個人坐在暖閣裏面,她看着擺在椅子旁邊的繡架,眼前卻還浮現着花園裏面的那一幕。

而心底有兩個聲音在吵架。

一個在說,你現在看明白了吧?你在容昭心裏是什麽地位,已經是一目了然了。

另一個在說,就算是這樣,該報恩的時候還是要報的,總不能知恩不報。

她腦子裏面一片嗡嗡。

心底的争吵最後沒有任何結果。

她忽然有些羨慕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他們一定不會讓自己落到如她這樣的境地。

也不知什麽時候,容昭從外面進來了。

“剛才在花園看你,就是一臉的官司。”他說道,“也沒好留你,就只好讓莺兒先送你回來。”

秦月擡頭看向他,過了許久才開口:“如果你喜歡公主,我願意成全你們的。”

容昭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在她身邊坐下了:“可你是我的夫人,我為什麽要去喜歡別人?”他說着,便把她攬到懷裏來,“她說容府的花園還沒見識過,我就帶着她逛一下而已,你就想了那麽多?”

動作之間,秦月聞到了他身上若有若無的甜香。

胃中一片翻湧,她推開了他,踉踉跄跄站起來捂着嘴壓下了泛起的酸澀。

容昭也跟着站了起來,他上前來,面上露出了擔憂神色:“怎麽了?請個大夫來看看?”

秦月後退了兩步,搖了搖頭:“将軍身上的味道太甜,我不習慣。”

容昭擡起手聞了聞自己的袖口,露出了個莫名其妙的神色:“我倒是沒聞到。”

“是嗎……”秦月自失地笑了一笑,“那也許是我敏感吧……”

“是太敏感了。”容昭順着她的話便說了下去,“也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什麽,原本也沒什麽事情,怎麽會覺得我和公主有什麽瓜葛?她是公主,我是臣子,關系再簡單不過。你應當相信我,我是你的夫君。”

這話讓秦月卻不知道要做如何反應了。

這仿佛是她嫉妒,仿佛是她猜疑,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錯。

而他光明正大,坦坦蕩蕩,一切都只是因為她胡亂猜疑,才會有了那麽多的煩惱。

是她做錯了,是嗎?

家中的流言是她傳的,對嗎?

所有一切他對公主做的事情全是她在這個小小的暖閣裏面胡思亂想出來的,與他沒有任何關系,是這樣的嗎?

她差一點就要笑出來。

她也真的笑出來了。

“将軍,這府裏的風言風語,你是半點也不知道,還要怪我,是嗎?”她擡頭看他,“全是我教他們去說那些話,全是我在敏感地胡思亂想,是這樣的嗎?”

容昭愣了一會兒,只道:“你也說是風言風語,難道還要當真?”

這話讓秦月止不住想要冷笑了。

他這麽理直氣壯。

她擡眼看容昭,他此時此刻眉頭微微蹙着,她忽然覺得有幾分荒謬。

他和她或許不應當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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