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秋去冬來, 冬至那天，一家子照例聚在一起，雲湘腹部已經微微隆起，不過冬日裏, 穿的厚實, 棉衣一穿, 也不太看得出來。

柱子更加緊張, 生怕她出個什麽事情。

今兒一家子在一起吃飯, 雲湘還讓柱子把秦嫂子和花花也叫過來了, 大家一起過節，也熱鬧。

“妹夫, 你不用擔心，雲娘沒事”。

見柱子一直盯着雲湘, 神情緊張，二嫂看着他開口道。

二嫂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但她也不是頭次懷胎，不但不緊張，反而一點都不當回事，全然沒了之前的小心翼翼。

雲二比起之前也淡定了不少。

“我這肚子裏的孩子鬧騰的厲害, 早晚都在鬧”。

二嫂說到這裏皺了皺眉頭，她有些難受，好在就快卸貨了。

“你這肚子看起來比一般人要大不少，我記得當初懷銀寶的時候，也差不多只有一半啊”。

“銀寶生下來就小小的, 小時候經常生病, 家裏都擔心他, 這回估計是個壯實的, 這樣也好”。

二嫂說完後用手輕輕的撫摸着腹部。

她也感覺不對，有時候乖得厲害，但鬧騰起來，她是一夜都睡不好。

雲湘還好，白天肚子裏的孩子會動一下，但晚上是不會動的，整宿睡覺還是沒問題的。

蘿蔔的，酸菜的，還有菌菇的，雲湘讓柱子準備了好幾種的餃子。

衆人還未開始吃的時候，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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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

大嫂看着雲湘。

柱子已經起身去開門了。

“雲娘呢，我給她帶來好東西”。

春花來了，冬至這天，她特意請了一天假回來。

春花在書院裏也有照顧金寶銀寶，大嫂和二嫂都知道，之前因為雲湘的關系就對她很好，如今是更好了。

“還是一家子在一起好，多熱鬧啊”。

春花看着雲湘小聲說到，雲湘點了點頭。

大嫂想到什麽，又說起了上回的事情。

“最近書院裏又來了不少學子，除非逢年過節，我是真的回不來，就今天還是提前去孔夫子哪裏請假的，嫂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眼下是沒辦法的”。

春花早已經不是以前的春花了，二東之前對她也好，但說翻臉就翻臉，她唯一相信的，能靠得住的也只有自己。

人常說的夫君為天，她早就不信了。

“那這樣，我回娘家的時候給他說一聲，他要是有事去鎮裏什麽的，我讓他去書院找你，你們相看一下，也不會耽誤你什麽的”。

“好”。

春花拎着大包小包到雲湘家裏，很快就傳滿了整個村裏。

春花娘知道後，氣的餃子都吃不下了。

大罵道：“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雲家給她養大的”。

春花和二東和離，拿到了五十兩銀子賠償的事情，當時在村裏可是震驚了不少人。

這也是二東故意透露出去的，春花娘家人是個什麽樣子他自是知道，他們知道了，春花日後日子也不會安寧的。

可他沒想到，春花很快就在鎮裏落下腳，還給自己置辦了院子。

娘家那幫人，也并沒有如願去騷擾春花，春花日子反而越過越好，想到這裏，他心裏十分不岔。

當時也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名分，可誰成想，最後孩子沒了，自己還白白送給了春花那麽多銀子，那可是他提前預支的月錢。

這段時間，他每日忙碌，一個子都沒有。

家裏人還怪他，要說當媳婦，春花可比這個好多了。

早知道如此，他當初還和離幹什麽，二東如今是很懊悔的，怎麽也該那個賤人把孩子生下的，現在好了從前賢良淑德的妻子沒有了，孩子也沒了留下一個潑婦，他別提多後悔了。

餃子是柱子上午包的，但餡料是雲湘調制的，想着人不少，她還讓柱子準備了幾個菜，可謂是十分豐盛了。

家裏還有酒，男人們做一桌，女人們坐一起，柱子和雲家兄弟喝的也很開心。

不過他可不敢多喝。

“還是雲娘有福氣，我跟你二哥成婚多年，除非過年過節，平日裏他什麽時候下過廚房啊，你真的是嫁的好啊”。

二嫂說到這裏，夾了一筷子菜。

“別說現在，就是我之前懷銀寶的時候他都沒專門給我做好吃的，如今倒是辛苦大嫂了”。

二嫂說到這裏，不自覺的嘆了口氣，給大嫂夾了幾個餃子過去。

“大嫂，等我生了以後，你跟大哥努力在生一個，到時候我一定好好照顧你”。

“我跟你大哥還是算了吧，一個就夠了”。

“雲娘，你的腿怎麽樣”？

秦大嫂突然看着雲湘問道，雲湘聞言放下筷子說了一句還好。

“沒腫”。

“那就好，我之前懷着這兩孩子，那腿和腳腫的怎麽都不舒服”。

“雲娘，你還是要多走走，這樣生産的時候會順一點”。

大嫂想起什麽看着雲湘開口說動。

雲湘聞言點了點頭。

飯畢，大嫂和秦嫂子收拾過後都走了，本來柱子是要收拾的，但大嫂說什麽也不讓，他就出去放牛了，秦嫂子也坐不住，便進去給錦娘幫忙了。

雲湘在屋內，給春花看自己給肚子裏的孩子做的衣服。

“雲娘，這衣服做的不錯啊，你晚上做夢有沒有夢到肚子裏男孩還是女孩”？

春花一邊幫着她疊衣服，一邊開口問道。

聽說婦人有孕後，經常做夢，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沒有，我晚上睡得很好，不做夢，一覺就到天亮了”，雲湘說到這裏，心情十分不錯，她前期不孕吐，到現在肚子裏的孩子也很少有動靜，一點都不難受。

“那說明這孩子好，心疼你”。

“是啊，等他出生了，你就是幹娘，到時候也會心疼你”，雲湘說到這裏，放下手中的東西，拉着春花的手。

“好”。

夜間，春花直接留宿在雲湘家裏。

聽到雲湘平穩的呼吸聲傳來，柱子才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入冬後，天氣是越發的冷了，村裏人都穿上了棉衣，大家也都很少出門了。

月底，金寶和銀寶從書院回來了。

雲湘去看他們的發現這兩孩子變化很大啊，每回回來都比之前變化大的多，看來這書院是真的很不錯啊。

不管是說話方面還是日常吃飯上，他們都有着很明顯的變化。

以前為了吃飯，有時候還會吵架，現在就不會，還謙讓對方，別說雲湘了就是雲大兩兄弟都震驚。

也不在屋檐下坐了，穿着長袍在屋內看起來很有讀書人的樣子。

二嫂快要生了，銀寶拿着書站在床下，一邊念一邊看二嫂的肚子。

“兒子，你別看了，等他出來了，你在念行不”？

銀寶的頭發高高束起，聞言搖了搖頭。

家裏這兩孩子都是聰明的，習慣書院之後，學得就很快了，銀寶如今都已經能默寫千字文了。

不過小柳夫子抓的嚴，并沒有讓他直接去讀書，每天就讓他練字，寫好字，他年紀也不大，多練字對他以後是有好處的。

“現在在書院怎麽樣，還餓嗎”？

二嫂看着自家兒子。

小家夥聞言搖了搖頭。

“娘，我不餓了”。

“先生說，下個月的十五號，帶我們去城外的那個寺院裏”。

銀寶随後放下手中的書。

“慢慢習慣了就好，先生也是為了你好，娘看你長高了不少，去寺院挺好的，你去，不過不許亂跑，等你下回回來，你兄弟就該出生了”。

“好，到時候我給他帶禮物”。

“好”。

二嫂原以為她怎麽也得到了下個月，誰成想銀寶還沒走兩天她就發動了。

好在他們早已經跟穩婆說好了，雲湘知道後也來了。

這回二嫂生産的時候兇險異常，一盆盆的血水從屋內端出，遠比上次生銀寶的時候還難。

大嫂燒了一鍋又一鍋的熱水，急得團團轉。

冬日裏天本就黑的早。

雲二在屋檐下，一言不發，死死的盯着二嫂的房門。

“沒事，婦人産子本就兇險，你二嫂好歹是生産過的，很快就好了”。

見雲湘面色不好，大嫂連忙安慰她。

柱子在一旁，同樣很難受，他已經想到雲湘生孩子的時候了。

“夫君，你沒事吧”？

雲湘看着一旁的柱子，發現他臉色不好。

“沒事，你渴不渴，我去給你燒水去”。

雲湘點了點頭。

夜半，天更冷了，大家都在隔壁屋裏等着二嫂，二嫂如今已經沒了聲音。

“老二你去請郎中去”。

大嫂看着一旁的雲二，雲二聞言立馬奪門而出，看得出他一直很緊張，但也強撐着。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嘹亮的哭聲，震驚了所有人。

反應過來的大嫂和雲湘連忙去二嫂的屋裏。

穩婆抱着孩子喜滋滋的，終于生了，剪短了臍帶，看了看，是個女孩，立馬用一旁的熱水兌了涼水給孩子清洗身子。

剛把這個孩子包好，穩婆去看二嫂，她已經昏過去了，鼻息間還有氣，那就是暈過去了，還好，人沒事就好，這可真是太難了，生到了大半夜啊。

穩婆整理一下被子，突然發現底下又出現了一個嬰兒，這給她愣了，想到什麽連忙剪斷臍帶，清洗這個。

就說難生呢，原來是雙生啊。

不過也是奇怪，這小子有點小了，丫頭要胖乎一點，放在一起對比很明顯，不過這一兒一女多好啊，龍鳳胎，吉祥啊。

雲湘和大嫂在門口等着，這不是生了嗎？怎麽還不開門啊。

寒風陣陣，二人依舊焦急的等待着，似是不知道寒冷一樣。

柱子也在雲湘身後，一言不發。

門一開，還不等穩婆出去，大嫂和雲湘立馬沖了進去。

“我們家老二媳婦怎麽樣了”？

“我二嫂沒事吧”?

大嫂和雲湘幾乎是同時出聲的。

“沒事，沒事，孩子也沒事，放心，好好伺候她做月子，恭喜啊，是個雙生胎，還是龍鳳胎呢，女兒先出生的，日後啊，好好照顧”。

穩婆說完帶着雲湘和大嫂去看孩子。

他們家還以為就一個孩子，準備了一個搖籃，肯定不夠，穩婆把丫頭放進去，小子直接放到了二嫂床尾哪裏。

“雙生胎，好啊，玉娘這下是兒女雙全了”。

大嫂說到這裏十分激動，抱着小丫頭看了一會。

雲湘去看床尾的小侄子，不過剛出生的孩子，也沒什麽看頭，渾身皺巴巴的，皮膚通紅。

大嫂想到什麽連忙從懷裏拿了幾個銅板出來，遞給穩婆：“你辛苦了”。

“這不是應該的嗎？記住了啊，丫頭先出生的，別搞錯了”。

穩婆接生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接生的龍鳳胎，自是很開心。

拿了銅板，開開心心的走了。

“這兩孩子真是太乖了，也不哭鬧，雲娘你看好他們，我讓你大哥去老宅把金寶當年那個小搖籃拿過來”。

大嫂看了一會，把孩子放好。

雲湘點了點頭。

床榻上，二嫂睡得很香，把孩子安頓好，雲湘去廚房拿了熱水準備給她擦擦身子。

“夫君，你先回去吧，或者就在那屋裏睡一會”。

雲湘看着柱子，柱子聞言搖了搖頭。

“我不困，我等你”。

“好”。

雲湘聞言心裏還是很感動的，她是嫁了一個好男人，對她好，這種時候也願意陪着她。

“我來，你去休息去，你還有身孕呢”。

“沒事，嫂子看看孩子，我來”。

雲湘說完就開始動手。

大嫂這段時間照顧二嫂也确實辛苦，她能做一點是一點。

擦幹淨身體，随即給二嫂換上幹淨的寝衣，之前的都濕掉了。

雲湘和大嫂最後合力，把被褥也換掉了，大嫂想到什麽又出去燒炭了。

接下來，就是坐月子了，二嫂坐月子在冬天，比夏天好，即便是在屋裏，也不難受。

“生了，是龍鳳胎，母子平安”。

二哥剛拉着郎中進門，柱子見狀直接開口。

二哥瞬間放心了，反應過來大喜，龍鳳胎，多好啊，母子平安，他們村裏現下可是一對都沒有，就他們家裏有。

這下銀寶不光是有弟弟了，還有妹妹，他也兒女雙全了。

“大嫂和雲娘在裏面收拾，二哥你等一會在進去吧”。

雲二聞言點了點頭，他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

被雲二從床上拽起來的郎中，搖了搖頭，轉身就要走，卻不曾想雲二一把拉住了他。

“辛苦你了，也不能白跑一趟”。

郎中倒也沒客氣，拿着就走。

“二哥，接下來就得給孩子辦滿月宴了，這可是咋們村這些年來第一對龍鳳胎，估計得大辦，看看村長和裏正，說不定還得在祠堂去辦”。

“還真是有可能，龍鳳胎多好啊，我本來以為就是個小子呢”。

二哥說到這裏忍不住的想笑，不停的往二嫂房間看過去，也不知道雲娘和大嫂在幹什麽，什麽時候能收拾好。

“老二，把這搖籃拿進去，之前準備的不夠，恭喜啊，現下好了”。

雲大也是喜滋滋的，一回來就叫雲二。

雲二點了點頭，随後拿着搖籃進去了。

屋內暖烘烘的，玉娘一直在熟睡，雲湘見他進來了，說了兩句就出去了。

已經三更了，二嫂母子平安，她心裏的大石頭一下子落地了，人也有些困了。

“雲娘，就在家裏休息，之前屋子給你們留着呢”。

“好”。

雲二随後進了內室，妻子在熟睡，他看了一會就去看兩個孩子了，小小的，跟銀寶當初差不多。

雲二把搖籃都放到了二嫂床邊。

廚房裏，大嫂點燈過後，就去準備炖雞了。

明兒二嫂一醒來肯定餓了，她得提前準備好。

雲大已經去休息了，雲湘出來後，冷風一吹，她有精神了起來，直接去了廚房，下一秒，直接被大嫂給拉了出來。

“柱子這都什麽時候了，跟雲娘去休息去，我在廚房就好了”。

“嫂子，我不困”。

“那也去，肚子裏還有孩子呢”。

大嫂說完便開始殺雞燒火，動作十分麻利。

雲湘無奈，只能跟着柱子回屋睡覺。

臨睡前想到什麽，她讓柱子把自己早早的叫起來。

柱子點了點頭，随後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雲湘沒一會就睡着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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