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絆腳石塊
那天晚上我沒有上去找李津,自那之後有好幾天我沒有和他聯系,沒有短信,沒有電話,沒有約會。什麽都沒有。我想他應該是生氣了吧。只是我這個人蠻倔強,他不和我說話,我肯定不會先和他說話。因為在這一件事上,我覺得我沒有做錯。
李津這段時間沒有打我的電話,我也憋着一口氣不打他的電話。我這個人,沒什麽主意,就把發生的事告訴了我的那幾個可親可愛的同事們,聽聽大家的想法和主意。
胡媽說,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做事,不用我先低頭。胡媽還告訴我,千萬不能先低頭,就得讓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我給你說,要是你先去找他,以後你在他面前就沒了說話的地位和份量。”
我只告訴我的同事們關于我男朋友前女友的事,沒說那天晚上李津對我的邀約。
龔姐姐說:“我覺得确實不應該先去找他,過幾天看看再說。吵架什麽的,也很正常,誰在談戀愛時沒吵過呢。我啊,一吵就會哭,我男朋友最怕我哭。所以每次都是他先認錯。”
我想象不出我在李津面前哭的樣子,頓時一陣雞皮疙瘩。我問同樣是男人的餘淼,問他如果是他,他會先找女朋友和解嗎?餘淼說,“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拿着鮮花和禮物先去道歉。”
我不知道我的同事們是不是為了讓我高興才順着我說話,可也正是因為她們的話,讓我下定決心。我說了,我這個人做事一點也不果斷,人雲亦雲,喜歡站在多數人那邊。既然她們都這樣說了,我決定過幾天再說。如果李津真的不來找我——我想象不到我會怎麽樣。
過了幾天上班時,上面來了通知,說是分行要舉行運動會,說是每個人都要去,既然不參加,作為本行員工還要一起去加油。除了那天上班的人除外。龔姐姐在我沒上班時給報了一個名。
龔姐姐給我報了拔河和袋鼠跳接力。為什麽要給我報拔河啊,瞧我這身子長得也不魁梧,既沒有重量也沒有力氣。我問龔姐姐報了什麽,她說她是報了看臺的觀衆。
這家銀行有個傳統,兩年會舉辦一次運動會。上次是正規的那種,比賽項目都是一百米跑,跳遠或是籃球之類的。今年不知道上面的領導是怎麽想的,弄出一個趣味運動會來。不過說實話,我還是蠻喜歡的,除了拔河。
為了這次運動會,辦公室組織我們先練了幾次。除了練項目還要練進場,手裏拿着傻兮兮的字牌,沒辦法,要讨好分行裏的領導嘛,馬屁總是要拍的。只是苦了我們這幫在參加項目的人,每天下班之後還在練習。
就在比賽前一天的晚上,我們進行了最後一次進場彩排。彩排結束之後我拿着發下來的運動服走出門。我平時都是坐公交車上下班的,有車也很少開。我走到銀行門口正要過馬路,一輛車子停在我面前。
我想沒那麽巧是來找我的吧,我認識的人裏面好像沒人開顏色這麽鮮豔的車子。火紅色的寶馬3系,停在我面前。車窗搖下來,裏面的對着我喊:“是阿寶嗎?”
唉,真是來找我的?我不認識開馬寶的人啊。我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她,何佳佳,陳越的女朋友。她來找我幹什麽?
“有空嗎?”何佳佳問我。
“有事?”我問她,我想她不是個挺忙的人嗎?怎麽會突然想到找我,好像和她之前的共同點,只有一個,那就是陳越。我可以肯定她找我不是談錢的事,那麽只能是談陳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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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家裏找了一個電話,本來我就說過今天我要晚回家的。因為今天要彩排,現在要更晚一點,我要在外面吃好飯再回來。自然是和何佳佳一起。
她問我去哪,我說去吃牛排吧。別說我這個人俗氣,只想到吃這些東西。明天要參加比賽有木有,臨時抱抱佛腳,吃點牛排當是給我長點力氣也好。再者,我認為我在何佳佳面前也不用裝着淑女的矜持樣。我本就是一個俗人。
我要一個套餐,何佳佳也是,可是我發現除了陳越,我和她之間也沒什麽共同話題,就這樣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感覺怪怪的。我想找點話題,就問她:“你在電視臺做主持,是不是可以常常看到明星啊?”
我這個問得什麽,就我們這個三線城市,哪來的明星。就算想采訪,恐怕也不能和一些大電視臺那樣有大經費。不過,我想說,何佳佳真是空浪費了一臉漂亮的臉,被埋沒在一家三線城市的電視臺。
“沒有,除非有什麽重要的事,一般不都在市內嗎?”
我知道,她除了一個新聞類節目之外還一個娛樂性的節目,叫百姓秀場,就是給普通老百姓上電視的機會。我媽有幾個常在晨練的朋友,就上過那檔節目,還把錄下來的碟片送給我媽。我媽看了一次之後不知道被塞到了哪裏。
“這樣。”我說了句,發現又沒了話題。
“其實我是有事來找你的。”
我聽了心裏咯噔一下,心想該來的事總還是會來的吧。話說,我這個人,怎麽就不讨女人的喜歡。先有章娉婷,再有何佳佳。當然,這一切也有可能是我自己的瞎想。
何佳佳說:“我的一檔節目被上海的一家電視臺看中,想邀我去那裏發展。”
我說:“跳槽嗎?”
她點點頭。
我馬上說:“那你和陳越豈不是要兩地——”
“所以我想讓他跟我一起去上海。我爸爸有個朋友在上海開公司的,把他安排進去不是問題。”
如果陳越真去了上海,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後和他的見面機會會少很多?我那心裏空蕩蕩的感覺又來了。我想我是舍不得吧,好不容易熬過大學三年不能常常和他見面,以後他要是去了上海,會不會在那裏定居?
“陳越同意了嗎?”我問她。
何佳佳笑着說:“他說他還沒想好。”
我聽到之後心裏怪怪的,是松了口氣呢還是更加不安,我也不知道。何佳佳這才道出找我的本意。她想讓我勸陳越跟她一起去上海。我心想這真好笑,憑什麽讓我去勸他,他會聽我的話,那才叫一個見鬼了。
可我還是口是心非得答應了她的要求。
“我是覺得你和陳越的要好的程度,讓我妒忌了。”她笑着輕輕轉動飲料杯中的小勺子。我聽到冰塊撞擊發出的聲音,難道她很煩躁嗎?她是在擔心我——“陳越常用會對我說起你。”何佳佳不經意地看着我,和我看她的視線重疊在一起。
我沒看到有電光火石被擦出來。我幹笑着說,“因為我和他一起長大的嘛。”
她說:“青梅竹馬啊,青梅竹馬之間最容易擦出愛的火花。”
“哪啊。”我馬上說,“我們只是朋友。”我的想法真的很簡單,不會因為何佳佳的幾句話而想到其他方面。更不想到她是在給我下套呢。
何佳佳繼續說:“你不會喜歡陳越吧?”
KAO,這就是所謂女人的直覺嗎?容我說句髒話。就像我看到章娉婷和李津在一起時會想到不好的事情一樣。何佳佳若老是聽陳越說起我,算了,我想陳越不會在她面前老是提起我的。只是她為了套我的話,故意這樣說罷了。
我再傻也不會說是:“不會啊,他當我是妹妹。我看他更像是爸爸。”
“那麽你呢?你當他是什麽?”
我當他是——“要好的朋友。”
“別說笑了,我知道你喜歡他。就算你有男朋友,我知道你心裏也有她。”
我想說,這個女人的直覺還不是一般的強大。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是現在不是讓我佩服的時候。“沒,沒有,你在說什麽話呢。”我的辯解之詞蒼白無力,連我自己都不信,何況是她,那麽一個聰慧狡黠的人。
何佳佳說:“喜歡誰是你的自由,但是你的存在會成為他進步的最大阻礙。你想讓他一輩子都窩在這個小地方,做個什麽小公司的小領導?你沒有看出來,國際化的大都市才是他施展才能的舞臺嗎?”
我想說,你說的都是哪搞來的廢話,假大空誰不會說。不覺得很傻嗎?“他想去哪是他的,跟我有什麽關系?”而且我還真沒看出來,他施展才能的舞臺在上海。他,有才能嗎?
“因為他放不下你。”何佳佳一語道出真相。
我發現同樣是對自己會構成威脅的女人這件事上,我的态度和何佳佳的态度截然不同。我沒有她的強勢,直截了當地找對方說個明白。難怪我會和李津鬧別扭。在這種事上,李津是什麽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對手的态度。
這就是所謂的女人的戰鬥,難怪會有宮鬥劇了,難怪女人會看得樂此不疲。皇宮裏,皇帝是什麽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取決于那些後宮的女人們。争與不争,鬥與不鬥,才能決定自己的地位。我可不是後宮中的女人,争鬥向來不是我的長項。
何佳佳的一席話,讓我晚上敲響陳越家的大門:“陳大牛,沒死就給我開門!”我口出遮攔,說着粗魯的話,反正我在他面前早已沒有形象可言。“出來了,死牛,開門。”我哐哐哐敲着他家的門,心想他爸媽肯定不在。
不想來開門的,卻是陳越的媽媽。這可真不在我的預料之內,還沒奇怪今天陳越怎麽不到我家來蹭飯,原來如此。
“呃,阿姨。陳越在嗎?”我尴尬地笑着。
“他在裏面。”陳越的媽媽讓我進去。
我是提心吊膽地走進了陳越的房間,因為我從小怕陳越的媽媽,給我很來嚴厲的感覺。到是陳越的爸爸還好,看着是個和藹的人。只是平時很少能見到,比陳越的媽媽還難得一見。
“你媽媽在啊?”我進去時看到陳越正在上網,“你看什麽呢?”我湊上去看,發現是上海一家公司的官方網頁,馬上就聯想到了何佳佳說的事,我不正為這事來的嗎。我說,“你聽說你要去上海啊?”
“有這個意向。”陳越說。“還沒決定,确實那邊比較有發展前景。”
“既然那麽好,那就去啊。”我就是來勸他去的,也許只有他的離開,才能讓我死心。
“我也是這樣想的。”陳越沉思着,突然回過頭來看我,“喂,我說,你到是快點結婚啊。”
我說:“我結婚和你去上海有什麽關系。”
他對着我笑:“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沒關系那你就去啊。”我很想使壞,故意把今天何佳佳來找我的事說了出來,“你女朋友來找我,說我是你的絆腳石,你讓我怎麽說。是不是要以死謝罪。
“是她讓你來勸我的嗎?”
“不是——”我說,“我只看奇怪今天你怎麽不到我家來。”
“然後呢?”
“我看到你媽回來了。”我聳肩,“好吧,我還是回家去吧。”
就在我轉身時,陳越突然拉住我的手腕。一瞬間我以為時間又一次停止了,我以為他會吻上來,我以為他會說句讓我呆一會兒再走吧之類的話。可是他什麽也沒說,只是慢慢地松開手。
他讓我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