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玉清真人心中暗道不妙，她一揮袖，連忙下了馬車趕去小溪邊。
此時，小溪旁金光籠罩，霎時間亮如白晝。
她擡首一望，複又加快了腳步。
“師兄！”
趕到時，她便已聽到顧盼焦急的呼喊。
顧盼站在小溪邊，怒氣沖沖地指着岚音的鼻子：“你這個妖女！又對我師兄做了什麽？！”
“不是我……剛才明明……”
剛才明明是這兩個人說着說着話就打起來了。她也不想，但她也勸不動啊……
岚音也是一頭霧水，她伸手指向墨風的方向。卻發現墨風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顧盼急得都快要哭出來，連忙扶着體力不支又快要暈倒的顧彥之，一邊埋怨：“為什麽自從我師兄遇見你，他就倒黴事不斷。”
“剛才只有你和師兄兩個人在小溪邊。”顧盼雙眸哭得通紅，對岚音聲嘶力竭地吼着，“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我師兄平日一向低調。他從來不會随意現出他的真身……”
“真身？”
岚音皺了皺眉，剛才那是顧彥之的真身？
如果她剛才沒看錯的話，剛才天上出現了一條金光閃閃的龍。
岚音垂眸思考。
那牌場，那氣勢，絕對是男主角的标配啊。
Advertisement
也就是說那條金龍，是墨風沒錯了。
那顧彥之的真身……是什麽？
如果按照顧彥之是個炮灰的思路……
那麽她應該在地上找。想着，岚音垂着頭開始搜尋起來。
片刻後，岚音的眼睛一亮，她找到了。
她半蹲下身子，抱起了一只垂着耳昏倒在地的小灰兔。
這只灰兔，應該就是顧彥之的真身了。
她方才看的清清楚楚。這灰兔是在金龍現身時，被金龍的強大的氣場震懾，昏迷過去的。
岚音抱起灰兔，撫摸着它的後背。
沒想到，這小道士居然還是只兔妖。
這倒是和他的形象很符合。
岚音輕笑一聲，伸手捏了捏灰兔耷拉的耳朵，又揉了揉它軟乎乎的腦袋。
她小臉湊過去，輕輕地親了親小灰兔的腦袋。
她對着小灰兔輕聲把之前沒來得及說完的話說完：“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萍水相逢，何至如此。”
岚音輕嘆一聲。
後來她抱着灰兔回到小溪邊，卻發現玉清真人已經趕到，為顧彥之渡了些許靈力。此時他已經醒轉過來，恢複了元氣。
只是方才情況緊急，不得已現出真身，耗損的元氣實在巨大，顧彥之身體仍然虛弱，只能勉強直立。
但他不聽勸阻，仍然眼巴巴地望着岚音剛才尋灰兔去的方向，直到她重新出現，他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岚音一路小跑到顧彥之面前，氣喘籲籲道：“你醒了……沒事就好。”
一旁被顧彥之疏離的顧盼酸溜溜地說了一句：“你怎麽回事？我跟你說着說着話你忽然就沒影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畏罪潛逃呢！”
“顧盼。”顧彥之閉着眼眸，似是累極，又糾正了一遍：“我說了，方才的事與她無關。”
“那你好端端的……怎麽會……”怎麽會現出真身呢？
顧盼說着說着，又覺得自己委屈極了，癟着嘴巴說不下去了。
她的師兄是多麽好的一個人。以前從來不會對她生氣，從來不會直呼她的全名。
可是自從這個妖女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
方才她在樹林裏為師兄摘果子的時候，忽見天空亮如白晝。
她擡頭就見到那條金龍浮現在近處的天空，四處狂風怒號，電閃雷鳴。
她被吓壞了。師兄一定是遇到什麽危險了，因為她知道，那條金龍就是師兄的真身。
師兄不是凡人。這個秘密是她小時候偷聽師父和師尊講話時才偶爾得知。
詳細的她也記不清了，她只記得師父說，師兄是天上下來歷劫的仙人。
所以這個秘密一直都只有她、玉清真人還有正在閉關修煉的清修真人知曉。
顧盼匆忙趕到小溪邊的時候，就見到因為現出了原型而變得虛弱不堪的師兄，還有呆愣在一旁的岚音。
她氣得渾身發抖。沒想到，師兄第一次現了原形，竟然是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妖女。
雖然玉清真人及時為顧彥之輸送了些許靈力，但他到底是用凡軀現出了的真身，體力仍然不支。
但他不願見旁人為他擔憂，他揮了揮手，道：“我無礙了。回門派吧。”
玉清真人緩緩颔首，不言不語。
她心中有些苦澀。其實她一直知道顧彥之此番下凡是要渡一場情劫，只是沒想到……
她擡手揮了揮手中的拂塵，對一旁的弟子吩咐道：“啓程吧。”
只是沒想到，這個劫，竟然就是她的音兒。
天意弄人。
——
回到馬車時，岚音把懷裏的小灰兔一同帶上了。
這次，玉清真人以擔心顧彥之的身體為由，也跟他們坐上了同一輛馬車。
一時間，馬車內四人各有心事，相對無言。
岚音撫摸着懷中蔫唧唧的小灰兔，瞄了一眼正在閉目養神的顧彥之。
她一時忍不住，率先打破了四人的沉默：“顧彥之，你還難受嗎？”
顧盼聽見岚音說話，又氣得鼓起臉頰，悶聲悶氣地說：“你還詛咒我師兄！我跟你說，你最好祈禱我師兄平安無事，不然我……我就……哼！”
她氣得扭過頭，再也不看岚音了。
岚音有些過意不去，只能低聲道：“此事确實因我而起……我很抱歉。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說完，她低眸看向還在昏迷不醒的小灰兔，有些心疼。
顧彥之的“真身”直到現在還是這樣昏迷的狀态，實在是令人擔憂。
可見他剛才受的傷是有多麽嚴重。
一旁在閉目養神的顧彥之聽見岚音認真誠懇的道歉，眉頭忽然緊皺。
他調平內息，緩緩睜眼。
入目的卻是岚音愧疚低落的神情。
不知為何，他的心頭竟然湧現一陣焦慮。
他清了清幹澀難耐的嗓子，溫聲道：“我說了，方才與你無關。那只是我一時沖動。”
“一時沖動？”顧盼回過頭不可思議地看向顧彥之，“可我記得師兄從來都不是那種性子沖動的人！”
“顧盼。”顧彥之閉起眼眸，搖了搖頭，“不要胡鬧。”
顧盼噤了聲，委屈地看了一眼顧彥之，眼裏的晶瑩的淚珠又開始晃啊晃的。
第二次。
她氣呼呼地又瞪了眼岚音。
自從師兄遇見這個妖女之後，這是師兄第二次直呼她的全名。
岚音覺得氣氛變得有些尴尬，她垂頭抱了抱懷裏的小灰兔，也不說話了。
她總覺得顧彥之的元氣沒有恢複的很好，剛才的話都是在安慰她而已。
不然，他的“真身”怎麽會醒不過來。
顧彥之閉目養神了許久，都沒有聽見岚音再開口說話。
他重新睜開眼，只見岚音正在用手輕輕安撫着懷中的小灰兔，神情柔和。
見此情景，他眉頭不自覺地緊鎖，忍不住語氣生硬地開口問道：“那只兔子……你為何要一直抱着。”
岚音聽見顧彥之忽然開口，擡起頭迷茫地怔愣了半晌。
她不明白顧彥之的意思，這是他的真身。不抱着，難道還給它丢到地上不成？
她低眸看了看自己搭在小灰兔腦袋上的手，忽然明白了。
手像觸電一樣縮了回來。
她臉上忽然染上一抹緋紅，她剛才怎麽沒想到。
這畢竟是顧彥之的真身啊……
她剛才還見這只小灰兔太可愛，親了一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岚音心中羞愧難當。
她垂着頭一咬牙，單手拎起小灰兔的兩只耳朵，遞到顧彥之的面前：“還給你……”
顧彥之：“……”
岚音忐忑地舉了半天，手都快酸了。
她才擡起頭不安的瞥了一眼顧彥之的表情。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才把她吓了一跳。
只見顧彥之面色沉如黑炭，漆黑的眸子裏是滿滿的不悅。
半晌，他才開口道：“拿走，我不要。”
顧彥之眉頭緊鎖，看向馬車外的樹木，不語。
自從他昏迷醒轉過來，就一直見着岚音抱着這只小灰兔，神情喜悅。
但他方才趁着岚音不注意，悄悄用靈力探了一下小灰兔的靈識。
這只小灰兔是只公的，已經修煉了上千年，初具靈識，想必不久後就能化成人形。
想到這，他臉色又沉了沉，撇過頭不說話了。
岚音收回舉得酸痛的手臂，把小灰兔抱回懷中，心中仍是不解，緩緩嘟囔道：“莫名其妙。”
岚音看了看灰頭土臉的小灰兔，才恍然大悟，她一拍腦袋，說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棄我把它弄得太髒了。看來今天回去得幫它洗個澡了……”
“不許。”顧彥之聽聞此言，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
岚音這下是徹底迷茫了，又不讓她抱，還給他又不要。難不成要把它丢掉嗎？
“那我把它丢掉了？”岚音試探地問了一句。
“嗯。”顧彥之閉着眼索性不看她，點了點頭。
“可是……這不是你的真身嗎？”岚音還是不太明白，有些猶豫，“丢掉……會不會不太好。”
聽到岚音說這句話，顧彥之猛地睜開眼，眉頭擰得死緊：“是誰告訴你，那只胖頭兔是我的真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