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顧彥之……”岚音捧起錦盒瞧着奄奄一息的金龍, 心中酸澀。
她咬咬牙，從腰間拔出一把小短刀。
昏暗的寝殿內，唯有幾盞燭火隐隐約約地閃爍着, 岚音沉着眸子望向刀尖上泛着的冷光。
這?把小刀, 本是她撿來用作防身的。卻沒想到有朝一日，刀尖會朝向自己。
她比劃了一番，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不論如何，她還是想嘗試一下。
小短刀在燭光下微微擡起, 她咬着牙半眯起眼睛……
忽然殿外大門忽然響起幾聲連續的“叩叩”聲, 打斷了岚音的動作。
原本她是想着不作理會，可門外的敲門聲卻越來越急促。
岚音只得收回小刀，懊惱地走向淩修殿的大門。
玉清真人在淩修殿外設立了屏障。按理說, 應該是沒有人能夠接近才對呀……
岚音走到門邊，拔高音量問了一句：“來者何人？”
畢竟現?在情形非同一般，如今天道派裏人人視她為?妖物, 膽敢深夜主動前來拜訪她的住所的人必定有所目的。
況且，這?個人居然能随意出入玉清真人布下的結界……？
岚音在門邊等了半晌, 卻始終沒等到回應。
她湊到門板上沒聽見門外的聲響，正打算走回寝殿的時候, 一聲微弱的敲門聲又再門外響起。
岚音氣?得握起拳頭, 心中暗罵一聲, 回到門邊, 一把打開門闩：“你是不是閑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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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話還沒說完便愣住了。
她倏地睜圓了雙眼, 這?門外……分?明一個人也沒有呀？
此時已?至深夜，淩修殿外是一片漆黑, 唯有偶爾幾陣寒風掠過樹葉的沙沙聲響。
岚音吓得僵硬着手臂就要關上大門，可她剛一動作, 一陣寒意猛然從她腳底竄起，直至全身。
只因?……她感?覺到自己的衣擺被人扯住了，動彈不得。
“是阿飄姐姐嗎？”岚音勉強穩住心神，卻仍是不敢直視對方?。
還是沒有聽見對方?的回應，岚音深吸一口氣?，盡量用聽起來鎮定的語氣?說話：“如果是的話……咱們都是自己人，有話好?說。”
“阿飄……姐姐？”
岚音屏着呼吸等了半晌，卻沒等來阿飄姐姐的禦姐音，而回應她的卻是一聲軟乎乎的小奶音。
岚音仍然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什麽鬼？難道她遇到的是一只阿飄……弟弟？
“唔……”小團子見岚音不理他?，委屈巴巴地自己笨拙着小身子跨過門檻，一把撲到岚音的懷裏，委屈地吸着鼻子，“姐姐……你似不似不要小灰了……”
岚音這?才回過神來，将半眯的眼眸睜開，鼓起勇氣?看向那傳說中的阿飄弟弟。
這?一看，她才松了一口氣?，這?哪裏是什麽阿飄，就是一個迷路的小弟弟。剛才開門看不見他?，只不過是因?為?他?長得太矮太小了。
岚音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小團子扒拉開，蹲下身子仔細瞧了瞧他?。
這?可憐兮兮的小團子不知從哪裏趕來的，身上全沾滿了泥土。眼裏委屈地蓄了兩包淚，但他?就像是害怕他?一閉眼，岚音就會跑掉似的，小肉手揪着她的衣袖怎麽也不放手，兩只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岚音心頭一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淩亂的發?頂：“小弟弟……你是……”
話還沒說完，岚音摸到他?腦後的手便頓了頓，她好?像摸到了什麽毛茸茸的東西……
“姐姐……嗚。”小團子吃痛地半眯了眼睛，軟軟的小奶音變得更委屈了，“姐姐，我的耳朵收不回去了……”
“什麽耳朵？”岚音有些吃驚，連忙走到小團子身後瞧了瞧。
果然，她看見他?的小腦袋後面正耷拉着兩只灰灰的兔耳……
“小灰……”岚音開始回憶起小團子剛才說的話，忽然眼睛一亮，問道，“你便是那日我撿回來的……胖頭兔？”
小團子的反應似乎有些遲緩，他?愣了半晌才明白岚音說的意思?。他?舉起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看了半晌，垂在腦後的耳朵變得更蔫了，他?低聲喃喃道：“才不似胖頭兔……我叫……我叫小灰。”
岚音見他?這?幅可愛的樣子，今天不悅的心情幾乎一掃而空，她伸出手捏了捏小灰肉乎乎的小臉蛋，溫和着聲音問道：“對不起呀小灰……我那天忘記把你帶回來了。顧盼她們……最近對你怎麽樣，沒有欺負你吧。
小灰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岚音，似乎在竭盡全力的理解岚音所說的話的含義。
片刻後，他?緩慢的點點頭，又飛快的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有……那天我看見她們欺負姐姐了……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
小灰像是情緒十分?低落，他?垂着眼睛望着地面，小奶音也變得有氣?無力：“還好?後來大哥哥來救姐姐了……不過後來大哥哥好?像把我忘掉了……不過沒關系噠，我自己跑出來了。”
“後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姐姐。我會很努力的修煉的，我以?後……一定可以?保護姐姐噠！姐姐能不能不要嫌棄我……”小灰伸出小手重新?拉住岚音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道。
岚音看着灰頭土臉的小灰，心頭不由得一軟，她捏了捏小灰肉肉的爪子，細聲道：“姐姐不會嫌棄你的……小灰，你是不是受傷了？為?什麽會傷成這?樣？”
岚音擔憂地看着小灰一會兒，開始有些苦惱。淩修殿如今被玉清真人用屏障與外界隔絕了，一時半會兒怕是找不了人來幫小灰治愈傷勢……
不過，倒是還有一個辦法。
小灰看着為?難的岚音，後腦勺的耳朵又耷拉了幾分?。片刻後，他?眨眨眼，用力地搖了搖頭，以?至于腦勺後面的兔耳朵被他?搖得一甩一甩的，他?紅着臉小聲道：“不疼……不疼噠……只是耳朵收不起來了。”
“右耳被人折斷了，是嗎？”岚音仔細盯着小灰，剛才小灰扭頭的時候她看見了他?泛紅的耳朵。
小灰明顯被岚音說的話一驚，左耳朵立起來了，只是右耳仍然耷拉着。他?委屈地望着岚音，支吾了半晌，沒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岚音看着小灰的神情，心中一痛。她牽起小灰的手就往殿內走去。
回到殿內，岚音将小灰帶到床榻上，随後她點燃了床邊的蠟燭。
小灰垂着頭不安地坐在床榻上，看着岚音被燭火映得忽明忽暗的臉。
岚音坐到床榻邊，用手小心地捧起小灰被折斷的右耳，細細地察看着。
小灰的被扯斷的右耳已?經?軟塌的不成樣子，耳根還隐隐泛紅，看起來是被人故意扯斷的。
片刻後她皺着眉問道：“是誰把你的耳朵折斷的，怎的如此狠心。是顧盼她們嗎？”
小灰聞聲擡起頭來，濕漉漉的眼睛望着岚音，搖搖頭小聲答道：“不是的，是一個戴面具的姐姐。”
說着，他?垂下頭努力回憶着：“當時……她問了我一個問題。她問我姐姐你去哪裏了。可似……她看起來好?兇。我不想告訴她……然後她就……她就……唔……”
小灰越說越激動，說到委屈處，不小心牽動了耳根的傷口，一時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
“然後她見你怎麽也不肯說，發?起怒來，一把拎起你的耳朵把你往遠處狠狠地一扔。”岚音嘆了口氣?，緩緩地街上了。
小灰咬着牙用力地點了點頭。
“看來是月瑤。”岚音嗤笑一聲，月瑤的作風她真的是太熟悉了。只要有人讓她不順心了，她可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她……是姐姐的朋友嗎？她好?兇……比姐姐兇多了。”小灰望着岚音不解地問道。
岚音避過小灰受傷的右耳輕輕撫摸了一下他?的腦袋，緩聲答道：“如果我有這?樣的朋友，那可真是太不幸了。”
小灰聞言才安心的點了點頭，努力地“嗯”了一聲。
岚音看着小灰用力點頭的小腦袋，心中隐隐泛起酸澀。餘光忽然瞥到剛才被她擱置在木桌上的那把小短刀。
她實在是不忍見小灰如今這?麽難受的樣子，而且小灰的右耳被折斷，确實是因?為?她。
解百毒，治百病的心頭血。要治愈區區一只折斷的兔耳倒不是難事。
一旁的小灰見岚音久久不言，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桌上那把泛着冷光的小短刀。
“小灰，你在床上休息一會兒。姐姐……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耳朵。”岚音回過神來，摸了摸小灰的腦袋，安撫道。
說完，岚音站起身，欲朝着小木桌走去。
怎知剛邁出一小步，就被身後那只小小的爪子再次抓住了衣擺。
她回過頭，就看見小灰那近乎堅定的目光。
小灰非常用力地搖了搖頭，以?至于傷耳被搖的生疼，他?也僅僅是咬着牙紅了眼眶。他?堅決地說道：“不。”
“真的不疼了……”小灰濕.漉漉的眼睛望着岚音，“而且姐姐還要救大哥哥的……小灰不能拖後腿。”
“所以?……”小灰認真地思?索了一陣，撸起沾滿泥土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腕，認真地說道：“我修煉了五百年的藥草醫術，應該能幫上姐姐一點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