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主動服軟
感覺他抱着她上了幾級臺階。
又過了片刻，後腦和脊背次第泛起松軟的觸感。
很舒服的一張床。
手臂被放進被子下，随後額頭印上一抹溫熱的柔軟。
待房門落鎖的聲音響起，她方才睜開眼睛。
好大的卧室。
是……他的住處麽？
月光隔着落地窗的紗簾隐隐透進來，映出窗外淡淡的樹影。
她起身走過去。
想必這裏視野極佳。
拂開紗簾一角，落入眼底的是一方院落。
澄碧的泳池在月光下平靜如鑒，岸上兩把搖椅，其中一把微微晃動着。
中間的茶幾上放着一杯液體。
一只手伸過來将杯子取走，不一會兒又放回原處。
他……還不睡麽？
隐隐感到背後注視的目光，下意識地扭轉頭，視線觸及無聲靜垂的紗簾。
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飲完杯中物，便擡步踱回屋子。
經過卧室時，腳步不由得停下來。
猶豫再三，還是按下了門柄。
她不知何時轉為側卧，一頭及肩的青絲将原本巴掌大的小臉遮得更為袖珍。
他擡手将發絲拂至她耳後。
指尖劃過細膩的肌膚，滲入點點溫熱。
想了想，終是忍不住放輕動作，在她身後躺了下來。
手臂環上纖細的腰肢，将身前人兒攬入懷中。
鼻間浮動着發絲若有似無的香氣，無端教人安神。
唇角微微勾起，閉目，睡去。
醒來時，懷中的虛空令他心下一凜，登時驅散了睡意。
直到望見廚房裏熟悉的背影，才舒了口氣。
弄好簡易早餐，她回轉身，不意看到他倚在門沿上，微笑地望着她。
想起他昨夜的舉動，不覺微微赧然。
将牛奶和烤土司放在餐臺上，沒有招呼他，徑自享用起來。
再次擡眸時，門口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依稀聽到水聲響動，他應該在浴室。
将屬于他的一份兒留在餐臺，看了看時間，打車回學校還來得及。
不過在這樣一片高級住宅區，計程車的數量少得可憐。
最終停在她面前的，仍是那輛瑪莎拉蒂。
“上車。”
她沒有反對，順從地拉開車門。
“回學校？”
“嗯。”
“為什麽不解釋？”他的話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關于什麽？”
“約會遲到，以及新男友。”
其實，他更關心後者。
“岳總大概已經有了答案，不必向我求證。”
“艾艾，你還要擰到什麽時候？！我承認，說暫且不用見面是我的不對，可你總得讓我知道原因。”
他這是服軟了？
如果她再裝下去，是不是有些不夠人道？
不過還是要小小調侃他一番。
“能聽到岳總親口道歉，真是千載難逢啊。”
“怎麽，還不滿意？”
“我哪敢。其實岳總只消說三個字就好。”
信號變成紅色，車子停了下來。
他轉頭望向他，眼底閃動着意味不明的情緒。
說聲“對不起”就這麽難嗎？
何況他剛才不是已經變相地說出來了？
算了，不勉強。
她決定結束“游戲”。
然而唇畔的笑意還未來得及完全展開，便被凍結在原處。
只因劃破空氣的三個字——
“我愛你。”
原來他誤解了她的意思。
那麽他會不會以為，她在強迫他表白？
“其實我只想聽你說‘對不起’而已。”這回她必須解釋清楚。
“艾艾，對不起。”他很聽話。
“沒關系。”她笑着回答。
“不過，另外三個字我也不能白說吧？”
這麽快就開始讨價還價了……
她想了想，傾身以自己的唇覆上他的，印下一個吻。
“滿意了麽？”俏皮地沖他眨眨眼。
“勉強及格。”說完，車子如風般輕捷地滑行而去。
她慢慢發現，他是個很難不教人心動的男人。
外表當然占其中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是舉止言行。
他從不會讓她感到強迫或不自在，即便親吻，也是情到濃處時的自然流露。
跟他在一起，仿佛泛舟于青山碧水，所到之處皆自成美景，而非人工營造。
她知道，他周圍萬紫千紅，百花争妍。
但她不嫉妒，不憤恨。
就像傲立群雄的獅王，自是母獅競相追逐的對象。
其實“一夫一妻”本非自然界的原始生态，而是法律規約下人類社會所特有的現象。形式無法決定實質，因而才會産生“外遇”這樣的字眼。
男人愛女人，并不必然意味着他們是彼此的唯一，而是他們在彼此心裏，有着特殊的位置。
吳晴媛對她這套愛情哲學不置可否，只是打趣道，“古代後宮要都是像你這樣的想法，絕不會有那麽多争風吃醋的事了。”
“那倒不一定。君王之所以三宮六院七十二嫔妃，不單是為了愉悅身心，延續子嗣，而是出于戰略考慮，讓女人專注于“內耗”而且相互制衡，從而省去他許多麻煩。若沒有了嫉妒，沒有了女人的戰争，後宮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所以有時君王甚至會故施恩寵，就是為了維持一種動态的平衡。”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岳攀雲……你真的不在乎他和別的女人……”
“晴媛，我既然選擇跟他在一起，就要先考慮好自己在這段感情中的位置。我不是他結婚的對象，便沒有理由幹涉他為了婚姻所作的經營；我也不是為他充場面的人，因而不會與他出席各種應酬。他和我在一起時，只有我們兩個人，他眼裏心裏只裝着我一個，這樣就夠了。”
“艾艾，不得不說，我十分佩服你。”
“不敢當。”
晴媛同學，我也挺佩服你折磨向島的功夫。她在心中暗道。
無巧不成書，一次岳攀雲到學校接甄艾艾，竟不小心撞倒了吳晴媛。
确切地說，是騎術不佳的後者主動撞上前者的座駕。
沒想到竟是艾艾的室友，便約好有空一起吃飯。
借這次Double date給向島和吳晴媛那兩個家夥“添一把火”，倒是個不錯的主意，甄艾艾心中頓生一計。
于是用餐時，她主動和向島坐在一側，并“殷勤”地幫他布菜。
她相信岳攀雲的智商，果然見他十分配合地“照顧”吳晴媛。
可回去的路上，氣氛似乎有點兒不對頭。
讓她不由感到，偌大的車廂裏充斥着一股暴風雨來臨前的低氣壓。
此時還是沉默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