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太貴了,以後不摸了

今天早上, 嘉南醒來的時間是五點零七分。

她意識混沌,喉嚨渴得厲害,嗓子眼像被膠水粘黏在一起。費了幾分鐘做心裏建設, 才從床上爬起來,拖着沉重的步子去廚房找水喝。

路過陳縱的卧室,房門底下的縫隙裏透出一絲光亮。

似乎一宿忘記關燈。

陳縱睡覺不鎖門, 嘉南悄悄摸到牆上的燈控開關, 打算替他關掉。

被子裏的發出了動靜。

“阿縱?”嘉南試探着小聲問。

枕頭上的腦袋動了動, 作為回應。

嘉南走過去, 趴在床邊,發現陳縱困倦地睜着眼睛, 她自己也似醒非醒, 兩人像在夢裏碰面了。

“上來嗎?”陳縱聲音沙啞, 身體往裏騰出些位置,掀開被子一角。

嘉南甩掉拖鞋爬上了上去,幹燥溫暖的被窩裏充滿了陳縱的味道,把她包圍了。

她的頭發像生長的藤蔓, 離陳縱很近,仿佛随時可能把他裹住。

陳縱的半張臉陷在被子裏, 模樣竟有點乖。

嘉南剛剛喝過一大杯水,唇是濕潤的, 人也慢慢清醒了些, “阿縱, 你也做噩夢了嗎?”

“夢到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陳縱的手指蹭掉她唇上的水跡。

然後沒有再動, 手掌搭在她頰邊。

嘉南在空氣中合掌拍了下手,像拍蚊子一樣,“幫你把不好的夢都打死了。”

她伸手抱住他, 拍拍背,“抱一抱,什麽都不怕。”

他們靜靜地挨着躺了一會兒。

外面的天光緩緩滲進來。老舊的房間像古代女子盛放首飾的雕花木匣,也裝載着陳縱的琳琅珠玉。

陳縱率先從床上坐起,瞌睡已經徹底醒了。

嘉南被驚動,在被子裏拱了兩下,勾住陳縱的腰,借力起身。

手碰到他腹部時,倏然意識到什麽,并未經過思考,手指條件反射性地又摸了兩下。

“別摸了。”陳縱按住她的手,身上睡衣亂了,領口露出大片鎖骨。他樣子有些懶散,耷拉着薄薄的眼皮,“再摸收不了場。”

嘉南感覺到他的掌心滾燙。

他拿上幹淨衣服,去浴室沖澡。

在校門口道別的時候,嘉南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朝陳縱揮揮手,說:“傍晚見。”

今天不太相同,她突然想起什麽。

在書包裏翻了翻,拿出三張十塊錢給陳縱。

陳縱沒明白她的意思。

“十塊錢一次。”嘉南說,“就摸了三次,真的。”

太貴了,以後不摸了。

身邊人來人往,陳縱插着兜,站在巍峨肅立的學校石碑前,被氣笑了。

嘉南像是察覺到危險,說了聲“阿縱再見”,逃得比兔子還快。

陳縱看着她背影,咬緊了後槽牙。

手機震動,來了通電話。

“哥,那姑娘都雇上專業保镖了,上下學路上盯得緊,我們再跟着容易露餡兒,你看……”

對面支支吾吾的。

“先算了。”陳縱說。

嘉南匆匆走進教學樓。

講臺下,黃橙橙在拖地,今天輪到她值日。嘉南繞開濕漉漉的那段路,從旁邊經過。

黃橙橙看了她一眼,繼續打掃衛生。

自從被孫汝敏針對過後,黃橙橙變得戰戰兢兢,一丁點風吹草動就讓她忐忑不安。

好在孫汝敏放過了她,喪失了折磨她的興趣。

嘉南從書包裏拿出要交的幾門科目作業,等小組長來收,同桌問她要數學練習冊:“給我看(抄)看(抄)。”

同桌第一次問的時候純屬碰運氣,覺得自己八成會遭到拒絕,因為嘉南看上去非常冷淡。

多問了幾次之後,已經非常熟練。

“錯了別找我。”

“不會,這點素質我還是有的。”同桌保證,“而且你數學作業的正确率明明很高啊。”

“開外挂。”嘉南說。

同桌沒聽懂她說的什麽意思,光顧着搬運答案了,嘴裏還不忘分享八卦訊息:“楊竹你沒忘吧,隔壁8班的,還跟你傳過兩天緋聞的那個楊竹……

“他好慘,聽說他是孤兒院的,無父無母……”

“誰說的?”

“他們自己班上傳出來的,好像是有個男生跟着父母去孤兒院捐衣服,在裏面看到了楊竹留下來的生活照……”

小組長來收作業,同桌抓緊時間瞄到最後一個填空題答案,嘉南把作業本和練習冊交了上去。

教室後門發出砰的一聲響。

孫汝敏咬着咖啡吸管,推門進來。書包挂在她的手臂上,仿佛不堪重負,就要掉了,坐她旁邊男生給接了過去。

兩人有說有笑聊着天。

中午出了太陽。

教學樓前,有幾個教職工的小孩圍着花壇玩捉迷藏,後來又揪起了月季花瓣。大人沒看好,其中一個小孩被莖葉上的刺紮到了手,哇哇大哭。

嘉南靠在走廊上只勉強記住了五個單詞,被小孩的哭聲分走了大半注意力。

蘇薔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蘇薔把大波浪頭發挽起來了,臉上沒有濃妝豔抹,只畫了眉毛與口紅,穿着也比較正式,粉色的小西裝。

看上去跟以往不太一樣。

“本來還想着會不會碰到你,結果還真就碰見了。”蘇薔笑了笑。

嘉南臉上的詫異還沒來得及收起,聽見蘇薔向她問路:“高二年級老師辦公室在哪裏?”

嘉南給她指了方向。

“幹脆你給我帶個路吧。”蘇薔說。

嘉南領她過去。

蘇薔是因為楊竹來學校的。

嘉南記得蘇薔之前說過,她在孤兒院有個認識的弟弟也在一中讀書,所以當時嘉南外出參加研學活動,蘇薔也知道。

只是沒想到她口中的弟弟會是楊竹。

“那小子老可憐了,從小就胖,跟他同寝室的有幾個比他年紀大的男孩,說他那麽胖,一定是偷吃了別人碗裏的飯,老欺負他。”

蘇薔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我經常看見他在芭蕉樹後面挨打,但沒幫過他,因為也沒人幫過我……

“後來我跟着柳曦月走了,一兩個月才回去一趟。那天練舞受傷了,腳趾甲縫裏都是血,回去還沒走到門口就疼得受不了了,他過來背我,還不忘跟我打聽外面好不好玩……

“看到我腳上的傷,又給我送了碘酒和藥……

“我們大概就是這樣熟起來的。”

辦公室裏沒人,老師們也都去食堂吃飯了,需要等。

蘇薔對着窗玻璃整理了一下頭發。

問嘉南:“你們研學旅行每個人要交一千五對吧?”

嘉南點頭。

“其中有八百還是我提供的呢,臭小子現在還沒還。”蘇薔抱怨說:“讓他沒錢就別去了,他偏要去。”

嘉南問:“那你今天來是……”

“他求我裝成她姐,來學校走個過場,撐撐場子,不想讓老師同學看輕了他。”

蘇薔大概覺得楊竹的心思可笑,笑着笑着又變淡了,“你說有用嗎?有個屁用。”

楊竹在學校被欺負的事不了了之,根本沒有後續。

蘇薔看了看嘉南,說:“知道你嘴嚴,才跟你說這些的。”

嘉南回到教室,許多同學已經吃完午飯回來了。

有人在讨論班主任的生日。

班主任今年剛好滿五十歲,并不是個秘密,大部分7班同學都知道。

“要不我們給他準備個驚喜吧?”有聲音提議。

部分平常跟班主任關系好的人舉雙手贊成,也有部分人覺得沒必要,何必興師動衆。

“班長你覺得呢?”孫汝敏問李思。

李思表現得猶豫不定。

“正好在周末,就當大家一起出去聚聚也好啊。”孫汝敏說,“上次一起去游樂場還沒玩夠呢。”

最後決定用投票的方式決定,少數服從多數。

半數以上的同學贊成出去給班主任慶生。

有十六人不贊成,五人沒表态。

“我知道井悅新城那邊新開了家桌游店蠻好玩的,旁邊的奶茶店也不錯。”孫汝敏大方地說:“到時候我請客。”

她說完,不贊成的十六人裏又有半數人倒戈,改變了主意。

于是替班主任慶生的事就這麽定下來。

嘉南在紙上畫了幾個日歷格子。

班主任生日,4月21,也是她要去醫院複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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