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如布拉迪所料，情況果然十分嚴重。
在他們這些團長接到上級命令，連夜開會、聽取報告的同時，網絡裏也正是波濤暗湧。
首先是在一個天文愛好者學會的論壇裏，有人公布了自己多年的觀測和計算數據，推測出當晚新聞中提到的小行星不僅僅只是撞擊地球的概率高，其速度、體積和質量也十分不同尋常，并且指出人類現有的技術在這個小行星面前僅僅能起到拖延時間的作用，并不能完全改變它的軌道。
“如果那五百分之一的概率成真，古地球最終毀滅的命運将再次降臨在新地球上，人類将不得不再次走上星際遷徙的道路。”他最後總結道。
這篇帖子很快得到了論壇裏幾位老人的支持。更有人心有成竹地說：“在我看來，這概率不是五百分之一，而是百分之百。在接下來的一年裏，有着這樣百分之百撞擊概率的小行星多達三個。每一個都有足夠的理由讓人類再次登上穿梭艦。就算聯邦和帝國破天荒地在這件事上合作，盡最大的努力，也僅僅能為全人類再争取兩個月的時間。”
這樣的論斷很快招來一片嘲笑。熟悉這人的人直言不諱地說：“你是想星際航行想瘋了吧！”
還有人不嫌事兒大地補充道：“想登上穿梭艦也得有穿梭艦才行啊！當初各國都一直有暗中準備，也不過緊趕慢趕地造出一百艘，登陸時就損壞了二十幾艘，剩下的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現在的全球人口可是當時的十倍啊！”
“沒有穿梭艦？可以造嘛！我聽說當時也只有一個多月，全球就造出了一百艘。現在的生産效率比那時不知高了多少倍，兩個月造不出一千艘，造個三四百艘總是沒問題的吧！”也有人信心百倍。
“看你的等級，還是新人吧？不是我吓唬你，聯邦現在別說三四百艘，就是一艘，也造不出來！”很快有人出言打擊。
“怎麽會！”新人大驚。
“你不知道麽？在那次星際遷徙時，被稱為‘穿梭艦之父’的克爾頓教授，好巧不巧地和後來的帝國第一代國王理查德?布魯斯在同一艘穿梭艦上。據說整個航行期間他們都相談甚歡，紛紛表示相見恨晚。所以，在那位國王宣布要在他們的登陸地翡翠大陸建國時，教授很快就響應了，而且招呼上了他的團隊和學生。
“也不知那位國王有什麽魅力，聯邦政府曾經多次下重金聘請，答應給予各種好處，都被克爾頓教授給拒絕了。
“後來，聯邦回收了全部一百艘穿梭艦作為研究樣本，但關鍵的超遠距離空間跳躍的問題一直沒解決。在試驗失敗了十幾次後，聯邦政府就把這一塊兒的研究給擱置下了。”
“帝國對穿梭艦的研究倒是一直在繼續。”又有一個人說道，“我一個在那邊的朋友說，他哥哥就是研究穿梭艦空間跳躍這一塊兒的。據說在距離、速度、穩定性和安全性上都提升了很多，而且最近他們弄到了一個大殺器。只是苦于生産力有限，他們不能把技術實現在真正的穿梭艦上。”
“什麽什麽？什麽大殺器？”立馬有感興趣的人問道。
“他不告訴我，說是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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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說，‘什麽機密不機密的，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大殺器吧’。”
“激将法不管用的……”
這群科學宅的話題很快拐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
要在以前，這種危言聳聽的讨論也就到此為止了。但今天的讨論中加入了一個新人，而新人正處于震驚當中。他的關注點不是科學宅們普遍關注的“小行星”、“穿梭艦”、以及科學界牛人的八卦，而是“毀滅”、“遷徙”、以及聯邦沒有能力研制穿梭艦的事實。
新人突然感覺到了肩上沉甸甸的擔子，他覺得自己有責任提醒全人類，至少是身邊的人。于是，他打開了自己常逛的論壇，打上了大标題：
“求擴散，如果你還想生存的話。”
生存，是每一個人最為關心的。當全人類的生命同時面臨着威脅時，其凝聚起的力量是任何政府或組織都無法想象的。
這篇帖子很快傳滿了各大論壇，甚至出現在主流媒體的官網上，在各界人士中都掀起了軒然大波。
人們紛紛地走上街頭，舉起橫幅和标語，指責官方媒體播報小行星新聞時輕描淡寫的不負責态度，指責政府隐瞞事實真相、疏于對穿梭艦的研究。
在天災面前只剩下無力的人們，只有尋求國家的保護這一途徑。
這樣的游行逐漸成規模，到第二天下午時，聯邦境內所有城市政府辦事處前的廣場上都幾乎站滿了人，要求着政府給出像樣的解決方案。
所有的政府辦事處難得統一地鎖起大門，任憑人們在外面叫罵，拒絕回答任何問題，只有少數工作人員在外面協助軍部的部隊維持秩序。
終于，晚間新聞時間，廣場上方巨大的屏幕亮起，官方發言人代替主播出現在了鏡頭前，對這次小行星的情況以及政府所面臨的問題進行了說明。
“帝國國王已接受聯邦政府關于合作的談判要求。在這全人類共同面臨生存危機之際，讓我們一起期待積極的結果。”發言人最後總結道。
接下來是聯邦總統和各個部門政要的發言和承諾。配合着各地政府辦事處工作人員的勸說，民衆的情緒總算穩定了下來，游行的隊伍漸漸散去。也有人仍舊堅守在廣場上，等待着談判結果。
驟然間，聯邦和帝國之間，從上到下一片要共同合作應對危機的祥和氣氛。但在當天中午雇傭兵團協會的宴會上，總團長一職卻是任命給了騎士團的團長，凱利。
凱利，這只是他的代號，意為戰士，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在軍人和雇傭兵之間享有盛譽的凱利，人如其名，絕對地服從命令，絕對地完美執行，冷酷、精确、而且致命。在他帶領之下的騎士團，也如一件精确、致命而且高效的殺戮機器般運轉着。而這樣的殺戮機器卻是通過羅伊?金這一軍部少将與聯邦政府連系在一起。
不止是這一代，每一代的騎士團都是如此。所以，當騎士團的團長被任命為可以統領聯邦上下全部将近六百個雇傭兵團的協會總團長時，意味着官方的軍事力量與民間的暴力機構合為一體，意味着全國上下衆志成城一心對外的态度，意味着戰争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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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來，聯邦在談判上沒什麽誠意呢。”肖斐揚撐着下巴饒有趣味地觀察着坐在對面的布拉迪。
布拉迪攪着面前的湯，猶豫着要不要吃。确認關系的第一天，他親愛的肖斐揚十分有心地親自下廚為他做了晚餐。但鑒于這家夥一千多年沒碰過廚具，也不具備品嘗的功能，布拉迪有一種被用來試毒的感覺。
“怎麽會？只是有備無患罷了！畢竟這麽多年來……”布拉迪終于下定決心，嘗試着吃下第一口。頓時，虎軀一震，一股奇妙的感覺從腳底升騰而起。
“怎麽樣？”肖斐揚迫不及待地詢問道。
“……還好。”布拉迪勉強答道。
“很難吃麽？”肖斐揚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問道。
“唔……”布拉迪艱難地點點頭，那奇妙的滋味正在他口腔中回蕩。
“就知道！聞起來就有點兒怪怪的味道。”肖斐揚毫不猶豫地端起湯倒進了廁所裏。
布拉迪已經淚眼婆娑了：“那其他這些？”
“放心吃吧！多麗絲送來的。他們團今晚就要回去了，請大家吃飯，你不在，她特意送來的。”
“哦……”布拉迪有意做出冷淡的反應。
“你不去送送她麽？”反倒是肖斐揚問了出來。
“你介意麽？”布拉迪反問道。
“這有什麽好介意的？”肖斐揚笑道。
布拉迪也笑了。是啊，有什麽好介意的呢？
“我聽多麗絲說，今天已經有十幾個團回駐地了。我們什麽時候回榮譽城呢？”
“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榮譽團接到了新任務，而且是大型的。”
“護送談判人員前往翡翠大陸？”
布拉迪點點頭：“那些老家夥居然按積分排名來分派任務。本來應該排名第二的人去，但威廉那家夥戰鬥力是負值，只好由我出馬了。對了！還要将零押送過去。那個不着調的家夥，居然是帝國答應談判的交換條件。”
“交換條件？他不會就是那個帖子裏說的大殺器吧！有空間異能的！”
布拉迪一愣：“說不定呢。而且……”
“什麽？”
“還記得他被抓時說的話麽？”
“啊！”肖斐揚激動地站了起來，“搞不好要成真了呢！”
“是啊，因為他的預言能力，帝國說不定早就開始準備了。聯邦完全被動了呢。”布拉迪點點頭，想起了零想要提供給他們的另一條信息，忍不住想逗逗肖斐揚，“說到零的預言能力，要不要問問他我們什麽時候分手？”
“什麽？不要！他、他、他不準的！他連我們什麽時候在一起都沒預言出來！”肖斐揚竟然慌張了。
布拉迪憋着笑，面上依舊鎮定地切着牛排，輕描淡寫地說道：“說不定他以為我們那時候已經在一起了呢。”
今晚還沒有飲血的肖斐揚，血液自動升溫中，最後“噗”的一聲瞳色連帶臉色一起爆紅，給出了結論：“讨、讨厭。那家夥就是個，就是個江湖騙子！別信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