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毀約之傷
一動不動地泡在溫泉裏，滾燙的泉水侵蝕着我的肌膚，我卻并不急着上岸——這種輕微的刺痛感讓我安心。
忽然，一個傲慢的聲音從我頭頂上空響起：“耶弗洛斯……終于找到了。”
我怔了一下，連忙從溫泉裏起身，撈起地上的衣服随意地披在身上。
尚有餘溫的水滴沿着我的頸滑入衣襟，我卻顧不上這麽多。因為，我覺察到了惡魔的氣息——是除了我之外，其他惡魔的氣息……
結界被破壞了？我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得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嘁，不是通過結界進入的惡魔麽？那麽……
“耶弗洛斯。”這一次，聲音是從浴簾外傳來的，我迅速轉身面向浴簾，警惕地眯起雙眸。
也不知過了多久，浴簾終于被人掀開，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是羽淵訣……
此刻，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眸間帶着兩團黑氣，顯然是被惡魔附身了。
“你是誰？”我冷冷地問，将右手摸上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知道我原名的惡魔，也只有那幾位而已。”
“是啊……”羽淵訣笑得有些詭異，“我是奉沙珈娜铘大人的命令，前來迎接您的——耶弗洛斯，請随我回去吧，沒了您的力量果然不行呢！”
沙珈娜铘？腦中浮現出那個紅色長發的妖魅女子。還記得那一天，我渾身浴血倒在一堆屍體間，她走到我身側，發出一聲嗤笑：“要是墨姬還活着，她一定會恨你，會恨不得殺了你。”說完，她似笑非笑地離開了。
就是那一次，我豁然開朗，瞬間墜入了冰冷的深淵……
回過神，我看着眼前面目猙獰的少年，試探着開口：“沙珈娜铘……還說了什麽？”
“她說——惡魔的一生太過孤寂了，如果您願意跟随她，她可以滿足您的一切要求。”
“呵……”我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你回去告訴她——我要的，她給不了。就算她給得了，我也不會跟随她，因為——我不愛她。”
Advertisement
羽淵訣眯了下渾濁的雙眸：“這話，還是請您親自對她說吧！”說完，他猛地展開雙翼，被撐破的衣服落到地上，被水潤濕。我看着他額頭中央那只鋒利的角，不由地後退了一步，捏緊了手上的戒指。
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拿下來……麽？
當羽淵訣嘶吼着向我沖來時，我已顧不上想太多，條件反射地抽出手上的戒指扔向地面。
“叮！”的一聲，戒指被地面彈開，我展開雙翼飛上半空，輕盈地避開了攻擊。
“再給你一次機會。滾？還是——死？”我居高臨下地看着訣，不确定自己眼中是否閃過了一絲嗜血。
“耶弗洛斯！”
“死吧！”我一揮手，黑色的火焰立即纏上了他的身體。
“啊啊啊啊啊！”凄厲的慘叫聲刺激着我的神經，我只覺自己的血液不可抑制地沸騰起來。糟了，這樣下去，我會……
我雙手按住腦袋，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
快來人！誰都好，快來阻止我……
剛這樣想完，一大群人執槍沖入浴室。
我艱難地睜開一只眼睛，隐約間，只見第一個闖進來的——是安倍明香。
“緋墨！你在做什麽？快住手！”
這個時候，憤怒和指責只會把我推向暴走而已，但我還是努力壓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羽淵訣身上的火焰已經消失，他遍體鱗傷地倒在地上，體內的惡魔早已化為灰燼。我喘息着飛落，腳尖剛觸到地面，便被一圈手拿特制銀槍的人圍在了中間。
“訣！”明香跪坐到訣的身邊，握住他的手，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訣！你醒醒啊！”
我漠然移開視線，無意間瞥到奴良劫浩眼中的驚恐，心髒一陣刺痛。
我錯了麽……
我只是想除掉他身上的惡魔而已，我……真的錯了麽……
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離了，我艱難地向前踏出一步。
“別動！再動我就開槍了！”
我沒有理睬，又向前邁出了一步。
“砰！”子彈貫穿了我的左肩，我蹲下身，面無表情地撿起了地上的戒指——那顆能封印我魔力的戒指……
黑色的血液順着我的手臂流下，深入骨髓的痛楚漫延到全身，我沒再去看在場任何一人的表情，自顧自地走出浴室，向監獄的方向走去。
“惡魔！我叫你別動！再動一下，我瞄準的就是你的心髒了！”
“夠了！”即使沒有回頭看，我還是知道——奴良劫浩正張開雙臂，替我擋住那些槍口，“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你們先冷靜一下！”
“給我讓開！你這只妖怪！”
“我……”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輕，我越走越遠，始終沒有回頭。直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緋墨。”
只是簡單的兩個字，我卻瞪大雙眼，驚訝地回頭。
花開院墨歌那雙殷紅色的眼眸間，充滿了不同于平時的哀傷。她遙遙地看着我，沒再說一句話，我卻好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着，不由自主地走到她跟前。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我側過臉，輕聲開口：“抱歉……”
“傻瓜，你沒有做錯。”墨歌擡手撫上我的冰冷的臉頰。
我怔了一下，回頭看她：“我沒有做錯？真的麽？”
墨歌抿了下唇，剛想開口回答，卻見花開院道志慌忙跑出浴室：“羽淵訣醒了！”
那一刻，我一直繃緊的神經終于松了下來，墨歌抓住我的手臂，微微一笑：“走吧！別怕，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我發誓。”
作者有話要說： 緋墨：女神，求包養……
墨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