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外室
與其說是被護送回去的,到不如說是被監視回去的。
妧妧一路都在哭。
那外頭護送她回來的士兵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時而問候。
“蘇小姐,您還好麽?您別哭了........”
妧妧也沒答過。
小丫鬟秀兒讓他們閉了嘴,罵道:
“連累不到你們啊!!我家小姐哭哭還不讓了!!”
那士兵連連稱是,再後頭終于沒聲了。
妧妧手中的帕子都要濕透了。
她別過頭,止不住眼淚,一直在哭。
她确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起先她特意把期限寫的短了一些,想着大不了便是和那男人讨價還價,周旋一番,沒想到他直接斷了她的念想,連點盼頭都不給她。
他要讓她一輩子都做他的外室麽?
便是它日他成了親也不放了她?
先不說一輩子太長,她如何能瞞得住家裏,便是她自己,她這輩子便都是人的外室了麽?
她越想越委屈,頭頂可謂一片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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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兒也跟着抹眼淚,适才她一直在,什麽都聽到了,更知道小姐一心想着老爺出獄後,一家人離開京城開始新的日子,這般直接被判了無期,誰能欣然接受。
“小姐,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丫鬟哭着寬慰。
終是到了巷子口,妧妧方才不哭了。
她還是讓人停的很遠,下車前,秀兒給她整理儀容,戴了面紗,很怕給人發現她哭紅了眼睛,一路都是低着頭走的,待到了家中,也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許久情緒方才恢複了些,用冷毛巾敷過,眼睛瞧着不腫了,才去了母親房中,假裝是剛和秀兒從那張老夫人家回來。
姜氏和嬷嬷問了好多問題,好在秀兒夠機靈,倆人也早便把那事兒對的清清楚楚了,一切都是頗為順利的。
母親和嬷嬷瞧着是信了她們的話。
雖然還在說着什麽時候想要拜見拜見那張老夫人,但那便是後話了。
妧妧也想着,眼下便是能過一關算一關。
待再回到房中,小姑娘眼中噙着淚,怎麽看還都是可憐巴巴的。
丫鬟提議,既然改變不了了,不如多從那高官手上弄些錢來,會不會心裏平衡一些。他不是有的是錢麽!
妧妧姑且也是這般想的,但她還是更想等父親出獄後,一家人遠遠地走掉,離開京城。
日子還是要過,便是她心裏再不願意,也還是頗為想得開,且懷着希冀的。
或許那男人後續又會放了她了也不一定。
當晚,妧妧漸漸地也便說服自己,一點點地接受了。
畢竟不接受也不成。
她一不能去死,二還得指着那男人為她爹爹翻案。
這天後續便就這麽過了去,繼而接着那最後兩天也很快過去。
轉眼十日期限便到了。
這天早上,天剛亮,府門外頭便傳來了叩門之聲。
好在妧妧事先交代,讓小丫鬟秀兒時刻警惕着。
丫鬟第一個聽到,匆匆地去開了門。
而後一見,不出所料,果然是那高官派來了人。
秀兒又急着返回了小姐卧房。
妧妧一聽,小臉兒都白了。
她沒想到會這般早,更沒想到人會直接來到她家裏,披好了衣服,趕緊去了門口。
來人是方子澄。
不待他說,妧妧先開了口。
“等我半個時辰成麽?”
畢竟是一走便是好幾日都不能歸回,除了做戲得做全套以外,她也真的極舍不得娘親與嬷嬷,自然是要去好好告別。何況嬷嬷早起來為她準備膳食了。
方子澄沒說旁的,只笑着點頭答應。
妧妧又補充道:“能,停遠些麽?”
方子澄自是不比裴紹,極好說話,妧妧說什麽就是什麽,聽罷告訴了她相等的地點後便走了。
妧妧回去收拾完和秀兒去了母親,嬷嬷的房中,與倆人話別。
原本她以為自己會哭。
從小到大,她還沒在外頭過過夜,這一別就是幾天,至于到底是幾天才能再回來,她還不甚清楚,加之自己哪裏是出去教書去了,想來多少還是會有些心嬌的,但事實上并沒有。
她滿心滿腦想的不是旁的,都是方子澄在等她。
他适才說在前一個巷子口處的兩棵梧桐樹附近等。
雖然離着池榆巷挺遠的了,但眼下天大亮了,這個時辰人已經多了起來,她怕被熟人看到她上了那車,是以,心中便就擔心來着,也沒功夫傷感了。
終解決了一切,她戴着帷帽,在母親嬷嬷和弟弟的相送下和秀兒一起出了去。
出了那池榆巷後又走了兩條街,遙遙的,她便就看到了馬車與方子澄。
并非方子澄一人,還有一個眉開眼笑的嬷嬷。
那嬷嬷見了她的面兒便開始說着一些吉祥如意的話,嘴極甜。
除了誇她美,便是誇她有福氣。
妧妧怕給人看見,只想快着些上車。
小丫鬟秀兒只是送她而已,但眼下也相陪着上了去。
那嬷嬷姓常,四十多歲,在外頭只看到了這蘇小姐的大體模樣便已心中忍不住驚嘆,到了車上那小姐一掀開帷帽,常嬷嬷直接便看的愣神兒了。
難怪大人相中了她,這小姑娘生的跟個狐貍精似的!
還是一只表面上清清純純,幹淨的讓人好像碰一下都怕給碰髒了的小白狐!
她活了四十來年,就沒見過這等絕色美人。
只是,那美人眼中淚盈盈的。
常嬷嬷眼尖這呢,多少看出了她不大願意。
那常嬷嬷便有些不屑了。
大人那般有錢有勢,儀表堂堂,良才美質的男子,天下間哪尋去,就她這出身,跟了大人,還不一步登天了,有什麽可矯情的!
妧妧斷斷看不出那嬷嬷心中想了這麽多。
她倒是也對她在想什麽全無興趣,只纖細白嫩的玉手微微拉起車簾,想看看這車要把她拉哪去,然半天沒看明白。
她以前不大出門,對京城還不甚熟悉。
但那常嬷嬷看明白了,笑的谄媚,溫聲和氣地與她說話。
“大人吩咐老奴,先帶小姐去金鳳樓量量尺寸,給小姐做幾身衣服,大人疼極了小姐呢!”
妧妧聽着擡頭,看了那常嬷嬷一眼,但也沒說話。
她雖沒去過,但知道那金鳳樓是京城中最大的一家繡樓,裏頭的繡娘個個都是百裏挑一的,繡工精湛,自然,價格也是極其不菲,一套衣服便已經是天價。
妧妧只問了一句,“能不去麽?”
常嬷嬷怔住,随後滿臉不可思議地笑道:“哎呦,我的蘇小姐,這怎麽還有姑娘不喜歡金鳳樓,不喜歡做衣服吶!”
妧妧別過了頭去,沒說話。
雖然可能性極小,但她怕遇上認識的人。
所幸還算幸運,她下了車便被人前簇後擁地護着,幾近是給圍上了,然後便直直地被請到了一間雅致的房中量了尺寸。
那為她量衣的,以及親自去接她的這金鳳樓的老板娘對她是何等的親近奉承,便不必說了。
尺寸量完,卻是也沒讓她選花色與料子,最新款式每樣一套,便是穿到明年冬天怕是也穿不完,可謂極盡奢侈了。
這第一件事做完,第二件,方子澄與常嬷嬷又帶她去了莳花館與貴香樓。
那兩處分別是京城最有名的首飾鋪子以及香粉鋪子。
其內東西任她選,随便拿。
但妧妧自是沒選也沒拿,最後雖帶回去不少,卻幾乎都是那常嬷嬷為其選的。
再接着,便是最後一事了。
方子澄拿出了張地圖,指了三處地方,分別是離着池榆巷甚近,甚遠以及介于兩者中間位置的三處宅子,恭敬地問她想住在哪?亦是要帶着她分別去看看。
妧妧直接便打斷了他,毫沒猶豫地選了最遠的那個,如果可以,她還想再遠一些!
那宅子坐落在上水巷,距離她家,至少要兩個時辰的馬車,名為梅苑,便顧名思義了,裏頭有一片極大,極美的梅園,整個宅子得有兩個蘇家府宅那麽大。
裏頭修建的雖比不上大理寺卿府,但亦是很奢華,是她蘇家府宅遠遠比不了的。
宅內,僅她一個人住,但上下卻是共有二十多個下人伺候。
小姑娘一到,丫鬟小厮個個歡天喜地,争先恐後的谄媚,給人的感覺便是都不知道要怎麽讨好了一般。
貼身丫鬟一個叫冬春,一個叫鳳娥,她剛一到,常嬷嬷便讓倆人伺候她沐浴更衣。
一切就緒之後,天色也不早了。
妧妧被着了新衣,換了發髻。
人便就坐在那卧房之中,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
她自然是希望那男人不要來,但又覺得不大可能。
果不其然,夜幕将将降臨,原本平靜的院子裏便起了不小的騷動,便就連空氣都因那騷動變得緊迫了。
伴随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以及丫鬟的問候,妧妧如坐針氈,心神愈發地不寧,嬌柔地身子微微動着,長睫也跟着顫動,眼中不知怎地就噙出一汪水兒來。
有人掀簾而起,她唇瓣嗫喏,轉頭便看到了那高官.......
裴紹一身暗色公服,負手進來。
他身上的氣息一如既往地令人感到壓抑,進來眼睛就落到了小姑娘的身上。
妧妧柔柔弱弱,怯生生地起身,眼中不難看出窘色與懼意,身子和一雙柔荑都在明顯地發顫。
裴紹沒說話,只唇邊溢出一抹譏笑,而後他微擡了擡聲。
“來人。”
這一聲語畢,外頭便走進來八九個丫鬟。
丫鬟各個微低着頭,手中拖着玉盤,那盤上無疑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17. 誘哄 誘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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