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鹿島清一睜眼睛就被滿屋的灰塵給嗆到了。
“咳咳,這是什麽地方？”
系統沒有回應。
屋內沒有窗戶，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鹿島清拿出手機借着微弱的燈光看了一圈，這裏的設施看起來很像是一個廢棄的實驗室。
實驗室面積不大,一眼望去,數十個設備擺放整齊。
幾排操作臺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按鈕,從天花板上延伸下來四大塊屏幕把中間的巨大容器圍住。
容器整體呈現圓柱形,上下部分都與金屬座相連,哪怕是常年積灰也能大概看出表面是透明的。容器的容積很大，一個成年人站進去也綽綽有餘。
所有的設備上都覆蓋着一層厚厚的灰塵,鹿島清還是第一次被傳送到這種地方，前兩次任務他的傳送地點都是在任務目标附近。
難道這次的任務目标在這種地方？
從市中心到郊外高專再到現在廢棄的實驗室，傳送地點一個比一個偏僻。
這個任務一上來就透露出些許不對勁,不愧是懲罰任務嗎…
鹿島清不再多想，當務之急是從這個地方出去尋找任務目标。
實驗室內年久失修,沒有找到其他信息,鹿島清小心地推開大門後,外面是一條筆直的走廊，同樣沒有窗戶,入眼全是黑暗。
鹿島清探出頭,用手機查看外界情況,發現走廊上積累的灰塵更多，地上更是有各種七歪八倒的東西,看起來以前的工作人員們是匆忙撤離的。
外面部分地方還有燒焦的痕跡,鹿島清右手拿着手機當做手電筒照明,左手悄無聲息的從以前儲存太刀的咒文處重新召喚出新的武器。
Advertisement
一只精致的懷表落入鹿島清手中,表身由黑色不明金屬構成,觸感冰冷堅硬。
打開懷表,和其他計時的表盤不同，上面只有一根指針，而在表盤的左下角處還有一塊貼合上去的小表盤，小表盤上目前只顯示了“1”，代表這個武器鹿島清只能使用一次。
這就是任務前系統匹配給他的新武器。
【主武器[逆轉懷表]，基本介紹如下：
武器技能：以物理時間為準，可對過去五分鐘內發生的任意一件事情進行逆轉幹涉。
發動條件：表盤上指針每轉動一圈，再次抵達12:00時，可發動一次，次數可累積。】
系統提供的只是基本介紹，明擺着還有很多資料需要鹿島清自己去挖掘。
又是一個和時間沾邊的東西，鹿島清眼神一暗，不由得産生一些聯想。
走出實驗室，幽暗的走廊只有一端是出口，兩側有好幾個房間，所有的房門都是厚重金屬門，被全部焊死。
鹿島清唯一能進去的只有位于實驗室右邊一個房間，這個房間的金屬門被暴力破壞，合都合不上了。
這個房間居然是一間資料室。
不知道是離開的人走得匆忙還是故意的，資料室裏最顯眼的桌子上擺着一個文件袋。
鹿島清走進，就看到文件袋上的絕密密封條。
“……這麽明顯擺放的東西，很難不讓人覺得是故意的。”鹿島清嫌髒，沒有直接上手去拿。
嘴上嫌棄，鹿島清動作上還是湊了過去，努力觀察。
文件袋上的密封條脫落，鹿島清隐約看到文件袋裏透露出來的一角——
[造神計劃-4號共生體-歌者子計劃]
【重要物品觸發成功】
【宿主身份激活：來歷已補齊】
鹿島清不知道，他在新手任務時的一句忽悠，居然真的讓世界意識演變出了一套來龍去脈堪稱完整的勢力體系，也讓他被迫開始了補全設定的經歷體驗。
【本次任務資料傳送中】
鹿島清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帶着他向實驗室拉扯而去，無形的鎖鏈将他束縛。
眨眼間，鹿島清看到實驗室內的容器打開，容器內十分幹淨，和外面截然不同。
這是什麽情況？快進到科學怪人了嗎？
鹿島清腦中閃過一系列驚悚電影，眼神裏難得閃過幾分慌亂，握緊懷表想要動手，又因為只有一次發動機會猶豫。
他按兵不動，更加捏緊了手中的懷表，準備在被拉入容器的時候決定是否存在危險，實在不行，這次機會也必須得用了。
後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玻璃牆壁上，鹿島清被關進去後，立刻随着一聲扣合聲，容器重新關閉，拉扯着他的力量消失不見，容器自帶的低耗能的休眠模式啓動，灌入大量營養液。
要不了多久整個圓柱容器都要被營養液灌滿，即将變成罐頭的鹿島清：！
掀開懷表表蓋，鹿島清想要發動技能，系統的聲音忽然從腦海中冒出。
“宿主不用浪費技能，這個流程是安全正常的。”
它在世界意識的默許下終于可以開口解釋，之前一直沒有出聲正是因為世界意識心裏郁悶，有意想要吓唬一下鹿島清，沒有允許系統和宿主搭話。
“這次任務因為世界線發生了改變，加上宿主任務涉及的異能者勢力和咒術界不同，宿主給出的設定必須擁有嚴謹完整的證據支撐，才能更好在這次任務中忽悠…不對，幫助任務目标。”
“故而為了加固每次任務的合理化進程，世界意識決定在本次任務伊始前進行宿主[歌者]有關設定的補全。”
鹿島清讨厭泡在水裏的感覺，雖然接受了系統的說辭，但還是十分抗拒，冷眼看着已經達到腰際的水位線：“補全設定我沒問題，但是咱們打個商量。”
“一定要把我泡成罐頭嗎？”
鹿島清眉頭緊蹙，又想到正世界的情況：“再說待在這個地方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被人發現，被動的當個罐頭等人來發現，不太好吧。”
水位漲得很快，他急忙把手機扔到系統空間。
系統讓鹿島清放心：“這是計算出來最合理的辦法，不會讓宿主把時間浪費在這裏的。雖然我們今天才抵達這裏，但是世界意識做了點手腳，宿主看起來就跟被關在這裏許多年了一樣沒差。”
鹿島清看着眨眼間漲到胸口的營養液，将懷表收起：“你的意思是，很快就會有人來這裏？”
“最多半天時間，整個實驗室和宿主就會被任務目标所在組織港口maifa發現。”系統回答。
鹿島清仰起頭躲避淹沒到下颚的溶液，白皙纖細的脖頸上喉結微微顫動：“而我只需要扮演一個牢記二重身設定、被喚醒後只會執行目标的可憐實驗體？”
系統連連點頭：“沒錯，我們已經為宿主做好了準備，宿主只需要在這裏睡一覺就能正式進入任務了。”
鹿島清閉上眼睛，心頭一狠，任由蔓延過全身的營養液産生的浮力将他帶離地面。
居然一點窒息的感覺都沒有。
奇妙的感覺中還帶着隐約的熟悉。
鹿島清在營養液中安眠成分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中也大人，我們在前方150米左右發現了一個廢棄基地。”
森林裏，帶着黑色禮帽的曙色少年雙手抱臂，踩斷一根小樹枝走向前去，他想到任務前首領特意提起的事情——
“中也君，如果在這次任務回來的路上能遇到一個廢棄的基地，你就單獨進去看看吧。”
首領眯眼露出一個笑容，他拿着咖啡勺輕微攪拌着咖啡。
“這件事不勉強，畢竟那是一座流竄在時間流裏的基地，很難找到了。”
森鷗外沒有給他解釋，只說這件事全憑緣分。
“緣分未盡的話，裏面有一個我想要的人，我認為能把他帶來的人選只有你。”
中原中也記住了自家首領的話，當即下令讓手下原地待命，自己則是幾個跳動後輕松抵達了長滿綠色植物的基地大門。
整個基地不大，一腳踹開了這座廢棄基地的大門後，中原中也以力破巧，運用異能，很快找到了鹿島清所在的實驗室。
室內沒有光亮十分昏暗，中原中也随意打了個響指，實驗室側邊牆壁破了一個大洞，陽光終于照進了這個屋子。
中間的培養容器被照得一清二楚，灰塵沒有完全覆蓋住透明的玻璃器壁，恰巧一陣大風吹過，刮散了容器上的許多塵埃。
起初吹過的風只讓塵埃被不太均勻的刮開，透出的縫隙裏，恰好讓中原中也看到了幾縷黑發。
緊接着越來越多的灰塵被吹跑，容器裏實驗體的大半個樣子都被暴露出來。
中原中也站在外面，略微擡頭，看着浮在營養液裏的少年。
鹿島清被系統特意加長的黑色長發随意飄散，緊閉着雙眼陷入沉睡，左眼下方處有個小小的黑色倒三角标志，脖子側邊上也有兩個黑色圓點的紋身。
即使确認是被制服的無害實驗體，也還是充滿着冰冷危險的疏離感。
中原中也盯着眼前的容器，微微皺眉。
——這個人，他怎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見過。
碩大的落地窗憑借高樓的優勢可以一直俯瞰到橫濱的邊界線。
這是一間空間寬闊、裝修華麗的屋子。
也是港口maifa首領的辦公室。
“太宰君，這裏有個任務需要你去執行一下。”
坐在辦公桌後的黑發男人單手抵着下巴，從喉嚨裏發出低沉的聲音，漫不經心的語調中忍不住讓人産生還有回旋餘地的錯覺。
站在男人身前的是一名手上纏着的繃帶的少年，他一只手搭在胸前，脖子上還挂着繃帶，看起來受傷嚴重，還在修養期就別無量上司拉過來工作。
被叫做太宰的少年鳶色眼眸裏不帶任何情感，表情帶着抵觸，恹恹地說：“雖然很想替我們的首領工作，但是我現在是上次任務受傷嚴重還沒痊愈的傷患病者诶。”
全然不提自己的一身傷是在任務途中鬧自殺給作出來的。
嘴上該有的尊敬一絲不少，拒絕起來又完全沒有懼色。
森鷗外并不在意太宰治的話，他繼續說：“還記得以前剛救下你的時候，在診所裏和你說的那個故事嗎？我記得你可是很有興趣，一直說有機會想見他來着。”
鳶色眼眸裏情緒閃動，太宰治興趣被提起來：“居然是真的？”
他誇張地“哇”了一聲：“當時還以為是你給我講的童話故事，沒想到真的存在‘迷路在時間裏的基地’。”
森鷗外笑起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算算時間中也君快回來了，去找你的搭檔吧。”
“我把這個任務一起交給你們，那個人在我的印象裏可是把好刀，讓港口mafia擁有這把刀……我相信這個任務對你們來說不算難。”
太宰治不置可否：“任務完成後我要用他來試試那個自殺辦法。”
森鷗外很大方：“沒問題，期待你的成功。”
太宰治離開後，原本躲得遠遠的金發小女孩從旁邊竄了過來。
她抱着一只小熊玩偶，擡頭對森鷗外說：“林太郎——”
森鷗外想要把她抱進懷裏，女孩側身躲開了。
“怎麽了，愛麗絲醬生氣了嗎？”
只見他剛說完，愛麗絲就鼓着嘴巴，氣嘟嘟地說：“林太郎讨厭、讨厭你這樣做。”
“當時明明說好的，如果能把他們、他救出來，一定不會變向利用他。”
“放心吧，愛麗絲醬。”森鷗外露出一抹無奈地笑，哄着小女孩：“對他來說，我的安排會是最好的。”
自導自演着和他的異能完成了一場吵架，森鷗外不禁回憶起多年前，他還是一個軍醫時候的經歷。
正是因為一次外派，讓他在一座軍方的神秘小島上意外得知了那個計劃。
——造神計劃。
因為實驗體暴動事件後醫療人員短缺，他被調動過去對計劃裏剩下的實驗體進行檢測，并和編碼為02號的實驗體産生近距離接觸。
造神計劃廢棄多年，如今知道這個計劃并且還或者的極少數人，都以為計劃失敗的原因是出了重大事故。
實際上還有個謠傳——造神計劃成功了，但是實驗體帶着基地跑路了。
森鷗外想起02號實驗體的麻木冰冷的眼睛，到現在都還記得最後一次見面時，他給自己說的話。
“他說歌者需要束縛…”
低聲自語消失在嘴邊，森鷗外看向堆積在辦公桌上的文件，眼下還有另一家更需要他思考的事情。
異能開業許可證，這個東西必須要加快速度拿到了。
港口maifa總部大廈下的某條小巷。
“織田作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拜拜我們走啦。”
“你小子加油啊。”
幾個港口mafia的底層人員三言兩語對着站在最裏面的男人打完招呼後就下班離開了。
唯一還沒下班還被加油打氣了一番的男人胡子拉碴，等所有人都走後，他向着相反方向，去最後一個其他人都不願意去收保護費的髒亂街區走去。
“一會下班了去吃什麽呢…”
“咖喱飯果然才是人間最好的選擇。”織田作之助沒有過多糾結，加快了腳步，準備完成工作後去享用美食。
忽然，路過某個偏僻無人的巷道時，織田作之助定在原地，視野從正常視角變為他趴在地上的視角。
他的異能被動發動，在接下來5秒以上6秒不到的時間內——他看到了自己會發生的某種意外。
無故摔倒、陷入黑暗。
看到的這一幕沒有任何痛覺，織田作之助甚至不明白接下來他會經歷什麽事情、該怎麽避免。
織田作之助沒能明白，他下意識拿出手機，憑着直覺給通訊錄裏為數不多的聯系人群發了一個感嘆號。
消息發送成功，剛好過去五秒。
下一刻織田作之助感覺自己被排斥而出，親眼看到他的身體倒下，沒有昏迷多久，又重新睜眼爬了起來，站着發了會呆果斷轉身離開。
織田作之助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遠處走動起來的自己的身體。
他是誰，我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