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方才你不該落了殿下的臉……
翌日,楊明澤帶着阿凝前去拜訪永寧侯府。門口自然是三朵姐妹花相迎,身後還站着幾個姑娘,低眉順眼規矩的立在一旁,想來應當是侯府庶女。阿凝下車之後一一叫過人,這才衆星捧月般往裏走。
今個阿凝為了襯的臉色好,選了件緋色的短衣,外面配着月華色的對襟小褙子,選的裙子也是同小褙子一樣顏色,瞧着既美又不會過于豔麗。月華裙的裙擺上還繡着翩飛的蝴蝶,随着阿凝的走動,蝴蝶似活了一般扇着翅膀。
在後面,一個鵝蛋臉小姑娘盯着阿凝的裙子,一臉的豔羨。旁邊有個年歲大一些的,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鵝蛋臉小姑娘這才回過神,已經到地方了,衆人的步子慢下來,她方才差點撞到前面的阿凝。
走在前面的自然不知後頭的動靜,有丫鬟在一旁掀簾子,阿凝面上帶笑走了進去。穿過外室又有一道簾子,到了這阿凝心裏竟生出點緊張感。在巨石城的時候,府裏只安國公和蘇姨娘兩個長輩,而且都寵着阿凝。
懶散慣了怕到了侯府惹得老夫人不快。
正當阿凝思量的功夫,前面的簾子打開了,迎面便是一股暖暖的檀香。佟英婉似是看出阿凝的緊張,她先一步腳邁了進去,然後拉着阿凝的手往裏走。
阿凝垂着眸子,只聽上首傳來一道慈祥的聲音,“好孫女,快過來讓外祖母瞧瞧。”
說話的是永寧侯府的老夫人,阿凝的親外祖母。她年過五旬,鬓邊都是白發,頭發梳的整整齊齊,坐在那臉上帶着和善的笑。當年阿凝走的時候還是雪白小團子,如今小團子長開了,瞧着和她娘親有五分相像。
見阿凝擡頭走過來,步伐輕盈,禮儀标準,老夫人心裏暗暗點頭,看來那個武将粗人将阿凝教導的很好,光是身上這份氣質就堪比皇家公主了。等小姑娘上前,老夫人臉上都要樂開花了。握住阿凝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側,阿凝甜甜的叫了聲外祖母。
“哎,好孩子。”老夫人捏着滑嫩的小手,仔細的打量。越看越高興,臉上的笑容都止不住。屋裏下首坐着幾個夫人,其中一個抱着果兒,乃是永寧侯侯夫人,她笑盈盈的開口道:“不怪母親嘴裏常挂念阿凝,瞧瞧,長的像仙女一樣。”
另一個坐在旁邊,看臉型和模樣就知道是二房的夫人,佟英蘭的母親。她笑着打量阿凝,“大嫂說的是,阿凝回來的好,她們幾個姐妹在一起也有個伴。”
最後坐在靠近門口處的一位夫人就是笑笑,并不說話,她是侯府庶子三爺的夫人,本就覺得自己身份低微,何況老夫人還不喜歡她。
阿凝聽幾個夫人說話,臉上帶着紅暈,忙起身一一見禮,還叫紅琴和綠畫進屋裏,将準備好的禮物給衆人分發。幾個舅母的禮物大同小異,都是珠釵之類的,幾個姐妹送的是邊關特有的琉璃瓶,制作精巧深的姑娘家喜愛。等到老夫人這裏,阿凝雙手捧着匣子,笑眼彎彎。
屋裏的人都好奇送的什麽,老夫人自然也是,她打開匣子,裏面是一條紫色鑲嵌綠寶石的抹額,華貴非凡。
“外祖母,這是阿凝親手做的,女紅不甚精通還望外祖母海涵。”
老夫人哈哈大笑,親昵的點點阿凝的額頭,“做的如此精致還謙虛,我的阿凝啊,果然是最優秀的小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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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其他的人被老夫人的笑容感染,也都笑着誇贊阿凝。老夫人叫人端來一個匣子,待打開後裏面是一対鎏金質地的镂空雙層蝴蝶樣式耳墜。阿凝低頭端詳的功夫,沒注意到一屋子的女眷紛紛直了眼。
三夫人坐在角落裏面上不變,心裏卻重新掂量了一番。她自然是認識那對耳墜的,是老夫人出嫁時帶的嫁妝,據說是從宮裏賞出來,老夫人一直壓箱底放着,可見其珍貴。沒想到剛剛見阿凝一面,便将如此珍貴的東西送了出來。
阿凝瞧着做工和用料便知這是貴重的東西,她忙将盒子蓋上,笑着推了回去,“外祖母,阿凝還小,怕壓不住這麽華貴的東西。”
老夫人豎眉,假裝生氣道:“誰說的,你帶什麽都是好看的,叫丫鬟放好,以後有重大的場合便拿出來戴着。”
老夫人這麽一說,阿凝沒法推辭,綠畫上前将東西接過。永寧侯夫人坐在下首處,本來心裏還有點不舒坦,畢竟那墜子自己也看中了,想着讨過來給婉兒出嫁當嫁妝的,不過聽老夫人這麽一說,她想到了阿凝如今是和二皇子定了婚,往後便是宮裏的人,得了墜子也是理所應當,心裏這才舒坦許多。
幾個舅母自然是要給見面禮的,阿凝收了幾套好頭面,都交給紅琴和綠畫叫她們拿好。老夫人握着阿凝的手,問詢了許多在邊關生活的事情,阿凝垂着眸子作答。末了,老夫人忽地想到,
“過幾日宮裏辦宴會,阿凝到侯府和外祖母一起前去可好?”
阿凝也是早上出門前得的消息,沒細想就來了永寧侯府,待老夫人這麽一說,阿凝覺得自然是極好的,宮裏男女分開坐,要不然阿凝就得自己孤零零的坐在一邊了。
“外祖母不嫌棄阿凝煩便好,”到底是有血脈關系,且老夫人喜歡阿凝,這會阿凝撲在老夫人的胳膊上撒嬌道。
小姑娘自小就沒了娘親,又在邊關生活那麽多年,最缺少的便是家人的疼愛。老夫人瞧着阿凝放松下來,她自己也高興。
在永寧侯府歡歡喜喜的用了午飯,這才坐馬車往回走。楊明澤騎着馬守在車外,見阿凝掀開簾子好奇的往外看,他笑了一聲而後道:
“方才用的有些多,不若阿凝陪着兄長再逛一逛?”
阿凝眼睛一亮,“好。”
京城裏可逛的地方甚多,馬車在一家茶樓停下,幾人上了二樓的雅間。此處的結構和巨石城茶樓大同小異,更為華貴,桌上擺放的糕點都瞧着極為精致。
楊明澤指了指小碟子道:“蓮花酥,嘗嘗。”
和真花一樣粉嫩盛開,內裏還有黃色的蕊,一口咬下去酥脆香甜,滿口清香。瞧着阿凝吃了一口點心,然後便轉身靠在美人榻上往樓下看。
這裏雖說是茶樓,并不是只有說書的,還有女子跳舞,唱歌等活動供消遣。此刻樓底下有個姑娘正随着琵琶聲起舞,她穿着一身單薄的五彩繡花衣裙,寬松的袖口加長,随着她的舞動似有水波流轉,瞧着美極了。
衣裙袖子和裙擺肥大,因此越發的顯得她腰肢纖細。正當她旋轉的時候,從門口處走進來一個醉漢,不由分說便要上臺拽人,嘴裏還喊着:“陪大爺喝酒!”
那姑娘停下退後,小臉上吓的雪白一片。在座的人都是來看跳舞來了,如是想找花姑娘自去花樓便是,哪還來茶樓。這個醉漢明顯是喝醉酒弄錯了,因此便有個書生模樣的上前和醉漢理論。
沒說兩句就被醉漢打趴下了,又來了幾人,場面陷入了混亂。阿凝彎彎的眉毛擰在一起,楊明澤轉頭剛要吩咐人,便見底下來了兩個會功夫的,不一會就把醉漢壓出去了。
“看來不用咱們幫助了,”楊明澤輕笑一聲。待那兩個人去而複返的時候,他看清了二人的臉,準備喝茶的手一頓。
二人上前和姑娘說了什麽,那姑娘連連點頭,然後跟着那人走了。楊明澤眯起眼睛,他記得這倆人好像是二皇子身邊的內侍。若是以前也就罷了,現在二皇子可是與自己妹妹有了婚約,如此行徑便頗為不妥了。
放下茶盞,楊明澤肅容找了個借口出去。阿凝等了一會,不見他回來,而且一樓的表演也撤了,索性阿凝也起身準備離開。往樓下走,在樓梯口站着倆人,一個是楊明澤,另一個則是瞧着溫潤的貴公子。
楊明澤先回過頭,“阿凝,”他臉上帶笑叫阿凝過去,介紹道:“這是二皇子殿下。”
阿凝腳步一頓,對面站着的公子身量高,長相也俊朗,笑盈盈的瞧着便好相處。
“阿凝?”楊明澤見阿凝不說話又叫了一句,朝着二皇子解釋道:“舍妹年歲小,多年在邊關生活不甚熟悉京城的習慣。”
二皇子沒在意,他朝着阿凝點點頭。等阿凝上前行禮之後,他道:“聽聞楊小姐回到京城水土不服,正巧我府裏有些補品,待下午差人送過去。”
聲音溫潤,語含關切,黑色的眸子帶着笑意看着阿凝。
“不麻煩殿下,”阿凝垂着眸子,臉上挂着得體的笑容婉言拒絕。姑娘笑起來如花似玉,饒是見過許多美人的二皇子也是看的一怔,對于阿凝的抗拒便沒注意。
楊明澤在一旁打圓場,而後又說了幾句話,便各自離去。
“阿凝,方才你不該落了殿下的臉面的。”
阿凝垂着眸子不語。
楊明澤又道:“你可知樓下那姑娘便是殿下讓人救下的,而且他還讓那姑娘去宮裏教宮女跳舞,就等着過幾日宴會的時候給你驚喜呢。”
本來他對這門親事也很是抵觸,可二皇子為人優秀,實在是挑不出毛病,而且瞧着對阿凝也很上心。人與人之間多多相處,想來就能發現對方的好來。
楊明澤自顧自說着,沒注意到阿凝垂下眸子,眼裏一片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