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摸他的臉

月亮被烏雲遮住,風停了。

溫熱的帶着淡淡酒氣的呼吸吹在男人的脖頸,似有根羽毛在撩撥着人的心。男人喉結上下滾動,他低下頭看她。

小姑娘雙頰攀上了紅暈,就連眼尾處都帶了點紅。濕漉漉的眸子灑了一層霧氣,眼睛緊緊的盯着他看,乖巧可愛的樣子讓人想欺負她。

男人克制的将手指蜷縮,緊緊握住。

誰料她大膽的伸出手撫上了他的臉頰。

男人的身子一僵,撐着二人的手臂緊繃,柔軟的不可思議的手指撫過他的臉頰,似雲朵般在他臉上一寸一寸的過飄過,鼻端萦繞着她身上好聞的氣息。

壓抑了多年的思念像是幹柴,而她的觸摸便成了點火的引子。男人只覺得口幹舌燥,呼吸都變得急促。兩人離得極近,近到似乎他只要低下頭,就能捉住櫻花瓣似的紅唇。

明明是冬日裏,卻莫名的讓人覺得身上燥熱。

小姑娘眼睛水潤潤的,對于此刻危險的境地全然不知,她是那麽的香,那麽的軟。

他棕色的眸子暗流湧動,帶着壓抑的痛苦。他本可以躲開的,可不知為什麽就是縱容了她。下方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壓低了聲音湊在她的耳邊,“別動,來人了。”

說完話後小姑娘乖巧的不動了,她太好了,帶着致命的吸引力。黑夜裏總是會讓人抵擋不住誘惑,何況滿滿的喜歡溢出胸口,讓他手心的汗變得又黏又膩。脖頸處的撩撥從未停止,散發着讓人瘋狂的香氣。

就算是後來他成了皇帝,他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滿心滿眼都是她。而現在,讓他魂牽夢萦的姑娘就在他的懷裏。

柔軟的致命的誘惑。

小姑娘濕漉漉的眼睛眨呀眨,乖巧可愛的模樣似要融化人的心。

饒是他定力驚人,此刻也忍不住了。他稍微側過頭,唇瓣便擦過她的耳朵,輕輕的一閃而過的接觸讓他滿足的從喉嚨裏溢出一聲輕嘆。

他閉了閉眼,好看的眉毛蹙起,暗道自己不該如此。

Advertisement

耳邊有一些酥麻,阿凝手指還在他的臉上,忽地清醒過來,她将手抽回,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袖。

過了會,他輕巧的抱着她落地,那兩個人已經走了。

阿凝垂着眸子,不敢看他的臉。她太冒犯了,緊張的辯解道:“殿下贖罪,臣女吃醉了酒,這才對您多有冒犯。”

“無事,”男人淡淡的甩下這一句便轉身離開。

阿凝還有點暈乎乎的,她擡頭看他的背影,直到紅琴和綠畫尋來,她才低頭看自己的手。

方才,她好像摸他的臉了?

阿凝彎彎的眉毛擰着,若是曾經受過傷定然會留下痕跡才是,可方才手下一片光滑。心底升騰起的那點妄念徹底破碎,阿凝由着兩個丫鬟将自己帶回去。

宴席還在進行,阿凝此刻酒氣散去,坐在位置上垂着眸子。有宮女前來倒酒,阿凝側過身子和佟氏姐妹耳語,告訴二人不要喝。

雖不知為何,但是都沒動倒的酒,就連糕點也不吃了。阿凝放下心,忍不住朝着上首處看去。本該坐在那的男人不見了,只留下一個空空的椅子。旁邊的龍椅上,正德帝也不在。

殿內中央有樂師在彈琴,忽地前頭女眷區域起了騷亂,樂師手滑彈錯了一個音。

只見兵部尚書嫡女譚湘盈臉色緋紅,如哭似泣的說着什麽,一雙凝白的手抓住自己的衣襟似要将其扯開,被旁邊坐着的譚夫人攔住。旁邊迅速出來幾個宮女将譚湘盈兜頭罩住,攙扶着去了後殿。

譚皇後面色不好看,不過依然鎮定,淡淡的道:“天色晚了,宮宴結束。”

衆官員和官眷們起身行禮,有條不紊的往殿外退。佟英蘭小聲道:“這是怎麽了?”

佟英婉柔柔的拍她的手,示意莫要多說話。阿凝抿唇,一言未發。

等到旁的人都走光,譚皇後冷下臉,叫來自己的人來給譚湘盈診脈。此刻的譚湘盈被幾個宮女壓着,滿面紅色,眼中含情,腦袋撥浪鼓似的左右擺動想要掙脫,若不是口中塞了帕子,怕是要作出聲來。

這副模樣認誰都能看出來她是被下了藥,譚皇後眼神冷了下來,待禦醫給她開了藥,譚湘盈暈過去被安置好。留在殿裏的譚夫人哭着伏在皇後的腳下。

“娘娘,湘盈一個好好的清白姑娘,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出這等醜态,定然是被人陷害,求娘娘明查還譚家一個公道啊!”

敢在宮宴上當着她的面陷害譚家人,擺明了是不顧及她皇後的臉面。

譚皇後的眼神越發的冷,“你先回去,她受了驚吓難免有些想不開,此事自有本宮做主。”

“譚家的人,不能被旁的人欺負。”說着,她捏緊了扶手。

京城裏每日都會發生許多的事情,譚家在宴會上的事也悄悄的在貴婦圈子裏傳開了,有心疼的,有鄙夷的,還有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

阿凝伸手擦掉果兒臉頰上的食物,佟英蘭耐不住性子,問道:“那日的酒水裏莫非……”

果兒在,她沒說全,但是阿凝明白她的意思,她點點頭。

“凝姐姐是如何知道的?”佟英蘭追問。

阿凝讓綠畫和紅琴帶着果兒去內室玩,這才壓低了聲音道:“我出去醒酒,碰見了兩個人在對話,說是要下藥在酒水裏。不過沒聽真切,只聽見了永寧侯府幾個字。”

此事她已經和楊明澤說過了,自然也傳到了永寧侯府世子佟钰的耳朵裏。自己的妹妹在宮宴上險些發生事情,他自然是生氣的,因此着人去查。但是可惜,沒什麽收獲。

佟英婉思慮了片刻,柔聲道:“當時我們沒喝酒水因此無事,而譚湘盈卻中了藥。莫非,是有人想害這些姑娘家?”

如此的話,那涉及到的勳貴就很多了。可是那人是為何,他這般做的目的是什麽?

姐妹幾人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索性說了些別的話題。不過此事之後,姑娘家都長了個經驗,往後參加宴席都多小心着點。

隔壁書房裏,小福子倒好茶水,安靜的垂手在一旁。見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起茶盞,升騰的袅袅熱氣将大皇子襯的若仙人之姿。

劍眉星目,面若冠玉,輕啓的薄唇啜飲茶水,動作優雅帶着皇家的貴氣。小福子忽地想到那日宮宴上大皇子的吩咐,将兵部尚書和永寧侯府兩家的酒水調換。剛開始他還不明白為何,到後來譚大姑娘出了醜态,這才明白,原來譚大姑娘想害永寧侯府的姑娘們。

小福子暗自搖頭,都說宮裏吃人不見骨頭,那宮外的女眷又有多少心地潔淨。往後他可要小心行事,尤其是對這些女眷們。

譚皇後因着這事生了好大的氣,還派人暗自調查此事,只是毫無收獲罷了。

宮殿內,譚皇後将一方琉璃盞摔在了地毯上,屋裏的宮女內侍下的跪了一地。錦繡在一旁揮揮手,其他人悄聲退了出去。

“娘娘,”錦繡端着一碗蓮子羹上前,“您嘗嘗,剛做好的,上頭點了您愛吃的桂花蜜。”

錦繡知道譚皇後為何生這麽大的氣,事後譚湘盈清醒過來,說不知怎麽回事,但是她身邊的丫鬟遭不住,道出了實情。原來是譚湘盈一直心儀兵馬司指揮使景大人,但是景大人和永寧侯府的佟英婉定了親。

譚湘盈心裏憤憤不平,便遣了人讓給佟大姑娘下藥,想讓她在衆人面前出醜。可也不知怎麽的,那壺有藥粉的酒水竟然上了她自己的桌。

錦繡想到這擡起頭觑着皇後的臉色,皇後生氣的原因既有自己娘家侄女被算計的氣憤,也有對譚湘盈愚蠢行為的嫌棄。果然,皇後開口道:

“湘盈啊,從小就被本宮的大哥嬌養着,小姑娘心思太淺,難免着了道。只是,本宮一直以為湘盈對永兒心思不一樣,沒想到她看上的卻是景家那個小子。”

塗着鮮紅色蔻丹的指甲翹着,她拿起銀勺子舀起蓮子羹,香甜的味道充斥着鼻子,她斂眉問錦繡,“你覺得此事是何人的手筆?”

錦繡皺着眉,她想說莫不是大皇子?可大皇子剛回來,在宮裏連腳跟都站不穩,再說,他插手這件事做什麽。但是剩下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好像也不必和譚家為難。五皇子年紀小,更不用說。

錦繡搖搖頭,“奴婢不知。”

譚皇後笑了笑,沒言語。

映雪院,阿凝和往常一樣看話本子,綠畫勸道:“小姐,不若明日再看,仔細着眼睛。”

阿凝任由她将話本子收起來,然後将床帳放下,在牆角處留下一盞豆大的燈火。屋裏本就不冷,帳內更是被放了好幾個湯婆子。腳底下暖和和的,手邊也暖和。

阿凝睡不着,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指甲按壓上指腹,便将粉紅的顏色壓的發白。阿凝想到了那日她心懷希望的觸摸那人的臉,她記得當時趙憶臉頰被箭矢劃破,留下了很深的傷痕。可是那人的臉上光潔的很,半點痕跡都無。

垂下眸子,阿凝去摸脖子上的小魚,溫溫熱熱的手感讓阿凝眼睛也熱了。總有些人,會在心裏留下印記,深刻到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