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平地一聲吼,工藤好好懸穩住了手,沒讓手機就此栽到樓下。

“工藤新一你有毛病吧,不就是當初一點小病你至于記到現在?”

他把手機扔回床上,順手披上了外套,站起來叉腰對着樓下的偵探哥怼了回去。

月色之下,少年披散的長發泛着柔和光澤,猶如世間最上等的綢緞。

“你那是一點小病?”工藤新一冷笑一聲,找到鑰匙打開大門後氣沖沖跑到樓下,擡頭就是一串數落,“你那是大半夜離家出走,第三天回來發燒到四十度,昏了一天一夜,吓得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老爸老媽剛飛國外又回來看你balabalabala……”

工藤好痛苦地閉上眼,雙手掩住耳朵,依舊躲不過下面的絮叨。

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誰能告訴他這個渺小的偵探哥怎麽能比偵探哥友達以上的青梅竹馬未來對象還要唠叨?

“阿諾,新一幾你這麽晚了在樓下做什麽?”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工藤新一叭叭叭的輸出一停,“阿笠博士?”

原來正是夜深人靜時,工藤新一的嗓門直接驚醒了隔壁的老鄰居。也幸好這時只有一邊的阿笠博士住着,另一邊的人家出門旅行去了。

“你這麽晚了才回來啊新一幾,好君等了很久吧。”從隔壁樓裏探頭出來的胖老頭慈眉善目,樂呵呵說道。

“誰等他了?”工藤好撇了撇嘴,“啪”地一聲關上了窗。

“博士,你去睡覺吧,我也回家了。”

工藤新一對樓上那家夥嫌棄的态度不以為意,畢竟他們倆就差了兩歲,從小互相嫌棄到大。

而且自從工藤好來到他家,偵探君就被迫走上了老媽子之路。

誰讓這不省心的小鬼是他撿回來的呢。

七歲那年,工藤新一參加完親爹的夏威夷一對一高級培訓班,在杏花春雨、呸,櫻花雨飄灑時回到了島國。

某日,小偵探正打算去找他的小青梅玩耍,臨出門前被他那年輕貌美到能被陌生人當做他姐姐的老媽叫住,說要和她一起去見朋友。

兩位美女約定在東京某大商場前會面,鑒于對方帶了自己的孩子,有希子女士也叫上了自家崽。

遂,兩個初次見面的可憐小孩開始了身為拎包工的苦逼一天。

不僅當拎包工,還要當媽媽的換裝娃娃。

工藤新一好說歹說,堅定拒絕了親媽有希子女士選的水手服,勉勉強強換上了深藍色小西裝,打了個紅領結,看上去像個可愛的小紳士。

而跟他一起淪為拎包苦力的小男孩就沒那麽幸運了,他被自己的親媽強行套上洛麗塔蛋糕裙,還帶上了金色的長卷發,附帶兩個蝴蝶結發卡。

工藤新一只看了一眼就痛苦地轉開了頭。

無他,雖然臨時小夥伴穿着洛麗塔裙子很可愛,但看到他工藤新一就像是看到了女裝的自己,實在不忍直視。

女士們的歡樂時光到晚上還沒結束,工藤新一狠心拒絕了和親媽一起住在千影阿姨訂的賓館的要求。

他在臨時小夥伴逐漸生無可戀的目光中,獨自一人坐上電車,踏上了回家的路。

獨自走夜路走多了總會翻車,就比如那年的工藤新一,他真的撞見了鬼。

米花那段時間也不知怎麽回事,總有巫女在街上匆匆來往,還有不少和尚、陰陽師模樣的人沉着臉,舉着各種奇奇怪怪的念珠之類的東西,在到處搜尋什麽。

工藤新一原本沒當回事,只以為是那邊的神社有什麽活動,畢竟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并不相信陰陽師真的能有什麽特殊能力。

直到這天晚上,他剛走過巷口,前方不遠就是自己家,忽而覺得身上一涼,仿佛穿透了什麽似的。

認真來說,工藤新一為了日後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名偵探,從小就開始訓練,算是必備的膽量也是其中一種。

工藤新一自覺自己膽子很大,卻在那一瞬間心裏發毛。

巷子的深處,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盯着他。

是人販子麽?

彼時年幼的小偵探暗暗想到,他全身繃緊,不動聲色走到電線杆後的陰影處,揣在口袋裏的手摸索到手機報警鍵。

然而還沒等到他打出去,就見幽深的巷道裏竟憑空浮現出一道道詭異的藍色光紋,旋轉着組合成符文。

新型燈光表演嗎?

工藤新一有些疑惑,這是什麽原理?

忽然一只裹挾着光暈的羽箭擦過他身側,拖着長長的流麗明光飛過去,正好擊中了巷道裏憑空浮起的符文,将之打得一幹二淨。

“可惡!”巷道裏傳來成年男子的怒吼,“巫女,你在幹什麽?我差點就要抓到他了!”

白衣緋袴的巫女踩着木屐慢條斯理走過,順手把工藤新一探出來的頭按了回去。

“你差點傷到這裏的居民。”

巫女面帶冷色喝到,“現在的陰陽師已經可以無視禁令對普通人動手了嗎?”

“哪裏來的普通人?”巷道深處走出一個奇裝異服的男子,瞧着也不像正經陰陽師,此刻正滿面怒容,“剛剛我明明看到那家夥了,只要抓住他我就能得到懸賞,巫女,你是要包庇那魔鬼嗎?”

“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只有一個被你吓到的普通孩子。”

巫女眼神餘光瞥了躲在後面的工藤新一一眼,更是頭疼。

該死的麻倉家,明明是他們家自己惹出來的事,偏要拖神道和陰陽道下水。要不是他們亂發通緝令,也不至于在追殺那位的同時,還要神宮派出人手來維持秩序,以防止傷到普通民衆。

那男子卻不相信,只一心認為對方是來與他搶功,竟是出手喚出幾個式神與巫女相鬥。

電線杆後的工藤新一冷汗直流,為什麽那些紙人都能自己動還能發光?為什麽那個男人手裏還能飛出長相詭異的半透明人體?為什麽為什麽巫女能憑空射出可以穿破牆壁的利箭?!

哪怕是魔術,這也不合理——!!!

工藤新一在心中無聲吶喊,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七歲孩童的正常認知,讓他恍恍惚惚以為自己走到了平行世界。

否則怎麽會有如此魔幻的場景在他面前上演?

那天晚上,可稱為堅信唯物主義無神論的工藤新一世界觀破滅的開始。

巫女最終戰勝了陰陽師,她纖細的手腕一轉,單手把體積有兩個自己大的男人提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

經過新一身邊時,另一只手點了點新一額頭,笑眯眯道:“小孩子還是不要到處亂跑好哦,回去睡一覺吧,明天你就不會記得了。”

這是……什麽意思?

工藤新一呆若木雞,沒有躲開那只纖白的手,只覺眉心一涼。

巫女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目光呆滞地轉過身,按照巫女的話僵硬地往家門去。

“撲通!”

巷子裏又傳來一個響聲,打破了工藤新一有些遲鈍的思緒。他眼神瞬間清明,回頭望去。

一點明麗火光,在他眼中點燃。

工藤新一後來回想,他要是好奇心沒那麽重,說不定就不會給自己撿了個祖宗。

但是身為一個合格的偵探,好奇心是不可能丢掉的。

怪只怪那年櫻花盛放太濃,小巷的火光太飄渺,被團在破舊鬥篷裏的小孩太凄慘,看到他時眼中驟然亮起的光實在明亮。

一聲細若蚊蠅的“尼桑”,蠱得平日裏耳聰目明的名偵探預備役暈頭轉向,把這小孩抱回了家。

然後這小孩再也沒叫過他哥哥。

工藤新一嘆了口氣,說服自己這破弟弟已經很省心了。

除了時不時發表的“太渺小了”、“我要毀滅全人類”之類的中二言論,還算正常一小孩。

把自己摔進床上,名偵探昏昏睡去。

翌日,天光明媚,流雲萬裏如棉。

工藤好一手提着書包,一手拿着淺野啓吾奉給他的咖喱面包跟在對方身後下了電車。

“青春學園?”

眯着眼看了看校名,工藤好回頭,“我還沒問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來看朋友啦!”

淺野手一擡,搭在工藤好肩上,“他是這裏的網球部部長,走吧工藤,讓你見識見識網球真正的魅力!”

工藤好:“你還沒放棄啊?”

“诶,主要還是我想來看朋友,但是我不想一個人去。”淺野攬着他肩膀走進校園,嘀嘀咕咕說着。

工藤好心中嘆了口氣,行吧,這小子怕寂寞,平時看他也是精神高度緊張的樣子,陪他走一趟也沒什麽。

絕對不是看在咖喱面包的份上。

只不過是他的混蛋哥因為他長了顆蛀牙,禁了他一個月甜點而已。

兩人勾肩搭背走到青學網球場邊緣,不知為何,裏面非常吵鬧。

“你這臭小子,明明是左撇子卻用右手跟我們打球,你是看不起前輩嗎?!”

一聲大吼從裏面傳出,他們擡頭一看,只見幾個高壯的男生正圍着中間的少年怒吼着,似乎非常生氣的樣子。

中間的少年擡了擡自己的眼鏡,冷靜道:“不,我并沒有不尊敬前輩的意思。”

“還狡辯!”

“不要!”

怒不可遏的男生擡起網球拍就要朝他手上打去,卻在這時被身後的人一推,網球拍頓時脫手,竟然朝着球場邊的工藤好二人而來!

“工藤小心!”

哪怕有鐵絲網擋住,淺野啓吾也下意識按住工藤好腦袋往下躲,卻一不小心弄掉了他別在發間的镂空五芒星發卡。

工藤好勃然變色,“等等淺野——”

已經來不及了,發卡脫離他的一瞬間,四周千般嘈雜猶如利箭湧入他耳畔心中。

其中蘊含的惡意好意萬種信息交織在一起,讓他大腦巨震,如同受到萬鈞重擊,整個人彎下腰,身軀顫抖起來。

少年藏在酒紅長發下的姣好面容,一瞬間猙獰如惡鬼。

那邊的傻逼和淺野啓吾,你、們、完、了!

工藤、不,麻倉好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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