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要跟我走嗎?”
從頭頂傳來的聲音清清淡淡,女孩身形微微一顫,她遲緩地轉動着眼珠,耳朵動了動,去捕捉聲音的來源。
除了父母之外,她聽過很多聲音,大都是讨論如何為她“治病”,如何讓她做回“正常人”。
伴随那些話語的,還有一些她不太能忍受的舉動。
剪掉她的頭發、指甲,讓她躺在白色手術臺上,在她身上放血,甚至要取走身上的某一部分器官等等。
盡管後面的那一項終究在母親的不忍下取消,可那時候,她真的希望能有人帶她離開。
甘娜·俾斯麥擡頭,看到一張在火光映照下眉目分明的臉。
他真漂亮。
這是她最直觀的感受。
盡管甘娜被關了二十餘年,但在物質方面,父母從來沒有缺過她什麽。因此,她其實也是有接觸過外界的信息。
眼前這張面孔,勝過雜志上的一切衣冠鮮亮的人物。
他在對她笑嗎?
他剛剛說了什麽?
此時,遲緩的大腦終于反饋給了她方才的信息——
少年說,要跟我走嗎?
走去哪裏?她能離開這間囚禁了她二十年的房間嗎?
甘娜微微張嘴,艱難地吐出澀然的字眼:“我,可以離開?”
她心中慢慢燃起一絲希望,接着她看到火光中的少年彎了彎眼眸,笑道:“當然。”
少年站在她面前向她伸手,身後火光飄搖,而他的笑容清淺,卻比火光還要明亮。
“我跟你走。”
沒過多時,女孩做出了決定,鼓起勇氣将手搭在了少年伸過來的手上,慢慢站起來。
她起身時有些趔趄,好在握住她的手很穩,讓她很快就站直了身子。
麻倉好目光掃過她纖瘦的四肢軀體,眉頭微微一蹙。
在普通人類數量占了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還未長成的野生靈能者的待遇如何,全靠運氣了。
監護人若是有善意倒還好,至少命保住了,多的是害怕給自己帶來災難,便狠心抛棄孩子的。
但甘娜·俾斯麥的運氣,也不知該說好還是不好。
在她的父母看來他們足夠愛她了,哪怕女兒關起來也只是為了保護她不受惡靈侵擾,是迫不得已的舉動。
相比起那些出生就因能力而“夭折”的新生兒,甘娜至少活下來了。
只是二十餘年不見天光,誰又說得清好壞呢。
“走吧。”
感知了一下少女的巫力值,麻倉好滿意地眯起了眼。
越前龍雅眼光不賴嘛,這女孩兒水平也很不錯,還沒有經歷過鍛煉就能有這樣的巫力值。
難怪她身板看起來如此脆弱,健康程度竟然勉強還算在正常水平線上。
就算沒有遇到藤咲撫子,這個女孩也夠格做他的隊友了。
只是女孩的精神有很大問題,路上是該找時間看看。
把甘娜·俾斯麥帶出去并沒有花費多大功夫,越前龍雅流浪世界各地多年,早就練就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由他去交涉,俾斯麥夫妻倒也答應了他們把女兒帶出去“治療”,只是約定了每隔三天要讓女兒與他們接視頻見面,好确認女兒安全。
這倒沒什麽,說起來麻倉好自己可能也需要跟偵探哥時常聯系,以免消失太久偵探哥奪命連環CALL他。
他們走出城堡時,有彗星劃破天空,送來通靈王大賽即将開幕的消息。
于是,麻倉好在此時向藤咲撫子轉達了自己的要求。
藤咲撫子是個野生的靈能者,和當初的越前龍雅一樣空有滿身力量,卻不會使用。
但比起當初的龍雅,此時的藤咲撫子在自身力量的控制上相當出色。
麻倉好猜測,那可能是他身邊那個守護靈的原因。
藤咲撫子聽聞比賽性質,思索一番後便答應了,只是表示自己需要與長輩請假,讓麻倉好告知地點,他随後就到。
麻倉好自然從善如流。
辭別藤咲撫子,他帶着龍雅和甘娜以及馬琪露塔坐在火靈背上,于雲中飛往初賽地點。
長風浩蕩九萬裏,輕柔拂過他眼角眉梢,酒紅發絲在白皙臉側飄搖,讓他看起來頗有幾分溫柔氣質。
純白的布偶貓癱在他懷中,被壞心眼地架上一副圓片黑墨鏡後,奶貓委委屈屈蹭了蹭身邊的小狐貍,窩在一起睡着了。
“說起來龍雅,你有聯系上夏美嗎?”
麻倉好離開時順手把書包上挂着的金海螺拿了出來,此時正被一條紅繩子挂在他腰間,低頭時正好在奶貓的扒拉下看到了那閃閃的金光,他頓時想起了很久沒有音訊的人魚公主。
“哦,聯系上了。”
越前龍雅嘴上回答着小夥伴的話,低頭按着手機,給自己遠在阿美利卡的叔叔嬸嬸發消息,告知自己将要去一個古老部落探險,可能會有一段時間接收不到信號,不用為他擔心。
“可可去印度洋了,說是她的朋友出了點事情,她過去看看。”
麻倉好沉吟片刻道:“印度洋的朋友,是那邊的人魚公主吧,我記得似乎是叫做……”
“織本沙羅。”越前龍雅擡頭,嘴角挂着一絲不羁的笑,“算是可可那群同僚中和她關系最好的一個。”
麻倉好碰了碰閃閃發光的金海螺,沒有出聲。
最後給老頭提了一嘴寄過去的小貓是給小不點的後,越前龍雅收起手機,手肘戳了戳小夥伴兼未來老板的肩。
“對了好醬,咱們這趟出去要很久吧,你不跟你哥哥說一下?”
越前龍雅依稀記得,夏威夷的少年偵探對自己唯一的弟弟管得相當嚴格。
當年他和麻倉好認識後,沒多久就被對方看穿了差不多的全部信息。
和麻倉好能讀懂人心不一樣,少年偵探除了能時不時看到靈以外,沒有任何靈能力,純粹靠自己的腦子挖出一切真相。
偵探相當可怕的洞察力,給越前龍雅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到這個時候,他還記得提醒一下小夥伴。
雖然他挺樂意看麻倉好吃癟,不過當面還是不能表露出來的嘛。
麻倉好把臉側飛揚的碎發捋到耳後,沒好氣道:“你以為我沒想到嗎?”
他當然還記得要報備一下,只是忽然想起來,今天好像就是工藤新一和毛利蘭約會的日子,打擾人戀愛是會倒黴的。
他運氣一直就不太好,可不想這時候自找麻煩。
何況工藤新一那小子糾結了這麽久,可是在這次打算表白的。
念及此處,麻倉好決定大發慈悲,等到晚上再聯系。
聽到了麻倉好的理由,越前龍雅“好心”提醒:“可是好醬,島國現在是晚上。”
隔了一個大洋的島國,今天已經過去了。
麻倉好:“……”
麻倉好瞪了他一眼,旋即拿出手機撥給了偵探哥。
“摩西摩西,新一嗎?”
電話接通後,那邊傳來一聲巨響,旋即是阿笠博士慌慌張張地聲音。
“阿諾,新一幾你沒事吧?我家的凳子有點高。”
麻倉好挑了挑眉,聽着那邊傳來兵荒馬亂的聲音,說:“博士,大偵探怎麽了?踢足球崴了自己的腳?”
如果不是崴了腳,很難解釋就阿笠博士家那那點高度的椅子還能摔了。
畢竟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偵探君耍帥自信過頭導致面對犯人時翻車之類的,也沒少見。
“這個,這個,是這樣的,新一幾剛剛摔了一下,沒什麽大事。”眼見面前的男孩拼命擺手,老博士擦了擦臉側的汗。
“好君啊,你怎麽現在打電話來了?”
電話那頭的阿笠博士支支吾吾問着,還沒等到那邊回答,眼前忽然伸出一只小小的手,把他手中的手機拿了過來。
終于調試好了領結變聲器的男孩接過手機,說:“只是摔了一下,你這麽得意嗎?”
“哪有哪有,我這不是表達一下關心嘛。”麻倉好聽到偵探君如常的熟悉聲音,舒然一笑。
“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工藤新一撇撇嘴,說,“你不是說去找你朋友玩?”
麻倉好停頓了一下,他掃了身邊一副看好戲模樣的越前龍雅,以及一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的深綠發色的女孩,思考一秒鐘後回道:“沒有哦,我去大洋那邊看比賽了。”
“比賽?”工藤新一下意識問道。
“網球比賽啦,新一你還記得龍雅不,他參加了一個網球大賽,說是希望我去給他捧場啦——”
麻倉好拖長了音調,似笑非笑看着越前龍雅。
和淺野相比,果然還是拿這小子做借口要合适一些。
墨綠短發的少年立刻做出“OK”手勢,保證自己絕對不暴露。
“什麽時候回來?”
工藤新一還是記得越前龍雅這個人的,是著名網球運動員越前南次郎的養子,他們曾在夏威夷見過。
說起來好以前确實因為朋友緣故,對網球有了幾分興趣。
“比賽結束就回來。”麻倉好很快回道。
工藤新一神色一僵,旋即他維持着尋常語氣道:“可以,難得假期,允許你可以多和越前玩幾天。”
“哇哦,這次這麽幹脆?”
麻倉好挑眉,以前他單獨出去都要被叨叨好久“你一個人出去要是被你們家的封建老頭子發現怎麽辦”諸如此類的話。
難得這次松口這麽快。
工藤新一道:“……畢竟你和龍雅君很久沒見了吧,我也不是什麽魔鬼大哥好嗎?”
“嘿——那我還是沾了龍雅那小子的光咯?”
聽到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越前龍雅眨了眨眼,自覺湊過來插了一句話:“放心好了新一大哥,我們這邊的網球俱樂部條件很好哦~”
“龍雅君嗎?”工藤新一一怔,接着很快反應過來,“好你已經到了那邊?”
“龍雅的俱樂部開專機來接我的,不用擔心。”
麻倉好立刻反應過來,随口扯了一個理由。
盡管他們現在坐的是他的專機“火靈”。
“既然這樣,那就祝你玩的高興咯。”工藤新一說,“網球比賽還蠻有意思的。”
“那就這樣了,假期後見了大偵探。”
“回見。”
哎呀,看來這次和心上人的約會效果不錯嘛,偵探哥竟然這麽好說話。
挺好挺好,最好這種好心情一直持續下去,讓他能輕松糊弄過,堅持到打完通靈王大賽咯~
麻倉好收起手機,愉悅想到。
而另一邊的島國米花町,阿笠博士的家中,穿着深藍西裝的小男孩收起手機,狠狠松了一口氣。
“新一,為什麽不告訴好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