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飯局訂在一家日料店,進門有**的小院子, 一步一景, 別有洞天。

遲遲跟着鐘向晚繞過竹子做的汲水和藤架, 走到一個包廂的門口, 領路的和服女生在門上輕叩, 然後為她們拉開了門。

遲遲她們脫了鞋進去,榻榻米和室裏已經圍坐了一桌人, 看到鐘向晚都站起來,跟她打招呼寒暄。

她向衆人介紹遲遲:“這位江小姐是我朋友, 今天剛好過來找我有事, 我就請她一起過來吃個飯。”

在座的幾乎都是男人,鐘向晚本來就是難得的一點紅,現在又多帶一位美女來活躍氣氛, 當然都是求之不得,個個都說歡迎幸會, 讓出位子讓她們落座。

其中一個男人說:“其實江小姐是我中學同學,沒想到今天這麽巧會在這裏遇到啊。”

遲遲驚訝,剛才乍一進來看那麽多人她沒好意思細看,這會兒才發現坐在對面的竟然是秦智偉。

“哦?秦總你們認識的?”旁邊有人調侃, “只要是美女, 都是秦總你的同學啊,真的假的?”

大家一陣哄笑。

“我們真的是同學。遲遲你還記得我吧?咱們前不久還在校慶的同學聚會上見過的, 你就坐在我老婆旁邊。”

鐘向晚扭頭用眼神詢問遲遲, 她臉上燥熱, 耳朵都紅了,有點尴尬地笑笑:“記得的,是剛聚過。”

你們賢伉俪還打翻了果汁弄髒了我借來的裙子……

“那就真是緣分了,來來來,幹一杯,開個頭吧。”

第一杯酒有了理由,衆人紛紛慫勇秦智偉給美女敬杯酒。

他當然無所謂,拿過酒杯就斟滿一杯遞過來,似笑非笑的:“來,遲遲我敬你一杯。”

鐘向晚幫她擋:“她過來就是陪我一起吃個飯,各位大佬高擡貴手,不要給她灌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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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智偉說:“話不是這麽說,遲遲是寫小說的作家,李白一鬥詩百篇,寫文章的人哪有不喝酒的?”

“那我幫她喝,說不定回去我也能寫文章了。”

其他人是沒意見,酒杯卻被遲遲接過去了,滿滿一杯清酒被她仰頭一口幹了,表情很是糾結。

她用餐巾捂着嘴,低聲說:“晚姐,你吃抗生素,不能喝酒。”

鐘向晚一怔。

秦智偉得手這一杯,後面就更是攻勢頻頻,全是有意無意朝着遲遲來的。

想起方茹提起上回蘇倩在工作上被魏紹遠使了絆子,他們又都以為魏紹遠跟她是一對,冤家路窄,這帳今天怕是算在她的頭上了。

下回不要慫,魏紹遠這麽跟她說過。現在不就喝個酒嘛,難道還怕他啊!

遲遲忿忿,一邊豎着耳朵聽鐘向晚他們都聊些什麽——這是寫作素材,是正事兒,不能耽誤,腦子記不下來還有手機,她開了錄音,回頭再慢慢整理,靈感總會有的;一邊又要應付秦智偉的勸酒,連其他人要給鐘向晚灌的酒也全幫她擋了,理由就是她服藥期間不能喝酒。

鐘向晚時不時咳嗽,桌上的人也看得出不是假的,不好真逼她喝,火力就都集中到遲遲那兒去了。

她此時此刻不像順道過來吃飯的朋友,倒更像是鐘向晚的助理。

這個假想的身份也讓她有點雀躍,這樣真情實景的代入感多麽難得,靈感的火花簡直一個勁兒地往外冒。

難道還真讓秦智偉說對了,鬥酒詩百篇,喝到微醺才下筆如有神麽?

料理的菜式一道一道上,酒也一杯一杯喝。眼花缭亂這詞兒真貼切,遲遲這會兒真覺得有點眼花了,看着被盤盤碟碟堆滿的桌面,還笑着跟鐘向晚說話:“怎麽有這麽多菜呀!”

“因為你都沒怎麽吃東西。”鐘向晚把一盤天婦羅往她跟前推了推,拿開酒杯,“先把肚子填飽,別光喝酒。”

遲遲不太喜歡吃日料,又喝了酒,一口炸蝦咬下去,更是膩得沒了胃口。

今天酒桌上喝的都是日本酒,清酒酒香味咧,度數不高,但燒酒後勁兒就很大了。喝到後面男人們都有點臉紅脖子粗,說話也變得很大聲,吵得人頭疼。遲遲去了趟洗手間,就找不到包房是哪一間了,幹脆坐在汲水旁的臺階上發呆。

鐘向晚找過來,問她:“是不是很難受,要不要緊?”

她搖頭,還惦記着:“我沒耽誤你正事兒吧……你快回去,不用管我。”

“已經差不多了,我先跟他們打個招呼送他們出去,咱們就走吧。”

“就要走啦,我還沒吃飽呢……”

鐘向晚失笑,扶她起來:“那你進去接着吃,等我一會兒。”

兩個人踉踉跄跄地回到包房,飯局差不多散了。鐘向晚扶遲遲到剛才的位子坐好,就轉身送那幾個人出去。

其他人見遲遲喝多了都哈哈一笑說不好意思讓小姑娘喝多了,也不刁難她。

只有秦智偉,都走出去了又折回來,蹲在她旁邊說:“你喝多了,能走嗎?我送你回去吧。”

遲遲擺手,打了個酒嗝:“我不要你送……我還沒吃飽呢!”

“我看你不愛吃這個,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吃。”

見她兩眼發直幹坐着,他幹脆伸手來抓她手臂。

沒想到遲遲突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他蹲着重心不穩,一下子跪了下去。

“還錢!”遲遲瞪大了眼睛,“……你們弄髒了我的衣服,那衣服很貴的……要你們賠!”

“什……什麽衣服啊?”

“我那天穿的,香槟色那件……很貴,幹洗也貴,洗不掉了……你賠!”

秦智偉大致想起來是怎麽回事,姿勢尴尬地說:“我知道了,你先放手,放開我才能給你錢啊!”

遲遲不理,一手死命拽着他的領帶,勒得他差點喘不上氣。

喝醉的人力氣不是一般二般的大,秦智偉沒辦法,只好從口袋裏掏出皮夾來,拿出一張一百的鈔票給她:“這樣總行了吧?”

遲遲哼了一聲,終于放開他,把粉紅色鈔票對光舉高,眯着眼嘟囔:“也不知道是不是□□?”

秦智偉整了整被扯得皺巴巴不像樣的領帶,咬牙道:“你現在是不是缺錢缺瘋了?倩倩說的對,你是為了錢才跟那個魏紹遠在一起的吧?”

“魏紹遠……這名字好熟啊,是誰?想不起來……”

“你別裝傻了。你到底怎麽認識他的,他憑什麽幫你?倩倩的工作都被他弄沒了,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他馬上又換了副嘴臉,“不過老同學也不應該計較這麽多,我們換個地方好好聊聊。”

他架着遲遲的胳膊扶她起來,卻被遲遲摁住臉往外推:“我不跟你走……我自己會走。”

“你喝醉了,一個人走不了。難不成你還等着魏紹遠來接你?”

“多謝關心,我已經來了。”

魏紹遠突然在他身後說話,把他吓了一大跳,扭頭勉強扯出個笑:“魏……魏師兄,你怎麽在這兒?”

“當然是來接遲遲。”他淡定地說着,眼神卻仿佛在看天字頭一號傻X,“秦總是哪家制作公司的合夥人來着,我有點記不清了。”

“天……”秦智偉才說了一個字,猛地想起上回蘇倩就是大大方方自報家門結果被他暗地裏使絆子給炒了鱿魚,趕緊改口道,“只是小公司,小公司,想不起沒關系的,以後的合作我們會聯系鐘小姐。”

魏紹遠不置可否,看了眼已經東倒西歪的江遲遲,把她拉到自己懷裏來,然後問秦智偉:“還有事兒嗎?”

“不不,沒事了,我剛才看遲遲喝多了有點擔心她,既然師兄你來了,我就先走了,下回再請你們吃飯,務必賞臉啊。”

嘴上這麽說,實際已經忙不疊地套上皮鞋跑了。

魏紹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又轉頭看着懷裏的遲遲,手背撫了撫她的臉:“怎麽又喝酒?”

僥幸呗,她心裏回答着。上回在拉斯維加斯她是被威士忌做基酒的雞尾酒給放倒的,誰知道這種十幾度的酒她也撐不過去。

她又重新坐回剛才的位子上,迷迷糊糊的,聽到身旁有人在說話,一個男人說怎麽讓她喝成這樣,一個小姐姐就連連說抱歉,後來又說些什麽就聽不清了。

遲遲知道那是魏紹遠和鐘向晚,她想代晚姐解釋的,她今天喝酒是有正當理由的!可她這會兒舌頭打結,話到了嘴邊也說不清楚,而且到底為什麽擋酒來着,她一時也想不起來了。

她只能逞強地喊:“我沒醉!”

桌上的酒杯裏還有酒,她為了證明自己沒醉,端起來一口倒進嘴裏。

魏紹遠慢了一步,沒攔住她,情急之下摁住她的後腦勺,自己湊上去,口對口地把她剛喝進去的酒給吸出來。

鐘向晚笑着搖搖頭,拉上門退了出去。

和室裏一下子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和酒精的味道,咻咻的呼吸聲互相摩擦着,讓周圍的溫度陡然升高。

魏紹遠不僅身上燥得很,腦子也一陣陣發熱。他本來真的只是想把酒渡到自己嘴裏來,可是真的碰到她嘴唇時意志就不受控制了,舌頭像活起來一樣頂開她的唇直往裏鑽。

江遲遲整個人都愣住了,忘了要做出什麽樣的反應,雕像一樣跪坐在那裏,被動地承受來自他的親吻。

他的唇舌溫熱發燙,漸漸沾染上她的味道,仿佛也有點微醺,眼睛迷醉,臉上也泛着紅。

分開的時候,兩人都氣息粗重,她微微張着嘴,傻愣愣地看着他。

“傻遲遲。”

他輕揉着她的頭發,傾身要抱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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