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不是我自願的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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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不見一絲星光。

南風館道路繁雜的後院中,玄晖的身影一晃而過,只留下樹影搖晃。

一炷香前,他本來是與塗蓁蓁一同待在廂房中。

卻在塗蓁蓁報出那一連串日期的下一刻,察覺到一股妖氣從廂房外一閃而過。

顧不得多想,玄晖破門而出,循着妖氣一路追蹤。

直到來至一處水榭前,被入口處的小厮攔住了去路。

“這位客官請留步,水榭今日不對外開放。”

玄晖詢問:“為何?”

“扶風公子正在招待貴客,不太方便讓人進入。”

“扶風公子?”

“沒錯,扶風公子是我們南風館的頭牌,輕易不接客。”

“你們公子接待的貴客可是一位男子。”

“那是自然。”小厮有些奇怪地看了玄晖一眼。

南風館不接待男子未必還接待女子不成?

“原來如此。”玄晖若有所思,施禮道:“那這位施主,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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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啊?”了一聲,接着白眼一翻,暈倒在地。

玄晖繞過小厮,大步流星地走進水榭中,越往深處走妖氣越重。

他的表情也越凝重。

如此深厚的妖氣,裏面藏着的妖只怕是有上千年的修為。

到得水榭盡頭的湖心小亭,白紗重重,依稀露出其中身影。

玄晖不再往前,而是站在原地揚聲道:“在下迦蘭寺玄晖,敢問閣下來青唐城所為何事?”

無人應答,只有翩翩白紗随風揚起。

待玄晖看清楚裏面的人影,頓時臉色一變。

撥開層層白紗,水榭中除了一名昏迷的男子,再未見旁人。

而妖氣逐漸散去,證明他追蹤的那妖确實不在此處了,那絲妖氣仿佛就是為了将他吸引到此處才留下的。

可那妖為何要将他引至此處?

玄晖站在湖心小亭向遠處眺望,這個視線看過去,正好能将整個南風館前庭一眼望盡。

也就是說,從他和塗蓁蓁進門起,就在妖的監視之下。

想起塗蓁蓁,玄晖暗道一聲不好,拔腿就往前廳趕。

待到推開廂房門,才發現裏面小倌倒了一地,塗蓁蓁卻不見了。

現場沒有掙紮的痕跡,她不是被妖抓走,而是自己離開的。

玄晖回想起今日所發生的的一切。

這妖女先是誘他與無極仙宮弟子兵分兩路,再用受害者斷袖之癖降低自己的嫌疑,最後用妖氣引他離開,一環套一環,嚴絲合縫。

真相大白,他長嘆一聲,女子狡黠的笑顏浮現眼前。

終究還是他道心不堅,才會中了這調虎離山之計。

只是莫要讓他再遇到此女,否則……

玄晖一向溫和的臉上浮出一絲寒意,默默拿起散落在腳邊的酒壺,随手放置在矮幾上,頭也不回地離開。

在他離開後不久,酒壺中的水慢慢溢出,在矮幾上凝聚不散,竟彙聚成了一個大寫的“殺”字。

“啊...嚏...”走在不知名小巷中的塗蓁蓁停下來打了個噴嚏,莫名覺得脖子有點涼涼的。

現在的她很後悔,非常後悔。

在玄晖追出門去的時候,她就應該當機立斷跟着他一起出去。

否則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就是因為遲疑了那麽一丢丢,她發誓,真的就那麽一丢丢。

門就被關上了。

然後房間裏的小倌像是被什麽激活了一樣,先是全體靜止三秒,然後一個個突然擡起頭,拉長着臉,對着她露出怪異的笑。

她指的拉長了臉是字面上的意思。

這些小倌的臉真的變長了。

頭頂變寬,下巴變尖,整個呈現一個倒三角的形狀。

并且臉上還長出了絨毛。

像那個啥來着?

對,沒錯,就像變成了一只狐貍!

塗蓁蓁細思極恐,看着一群長着狐貍臉的小倌們慢慢圍過來,越來越近,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在這群狐貍臉的逼近下,她慢慢往後退,直到退到床邊,退無可退,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無數雙慘白的手直愣愣地向她抓來。

塗蓁蓁眼睛一閉,“哇”的一聲叫出來。

——“救命啊!”

半晌,想象中惡心的觸感沒有傳來,反倒是“噗通”、“噗通”的倒地聲不斷傳來。

然後房間裏徹底無聲了。

在一片難耐的靜默中,塗蓁蓁屏住呼吸,過了一會,實在忍不住睜開了一只眼睛。

只見剛剛兇神惡煞的小倌們這會東倒西歪,在她面前躺了一地。

而在小倌們身後,透過入戶的玄關屏風依稀能看到一道男子的身影。

謝天謝地,佛祖保佑,玄晖終于回來了。

塗蓁蓁眼淚在眼眶凝聚,“你可算來了,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哦是嗎?”熟悉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上挑的眉毛,欠扁的語調,“一日不見,就如此思念本尊。”

塗蓁蓁的眼淚凝固在眼底,又火速收了回去。

冤家路窄啊。

宮九曜這個大冤種,需要他的時候不出現,不需要他的時候反倒蹦跶的歡。

“你怎麽會在這裏?”塗蓁蓁脫口而出。

宮九曜理所當然,“本尊要不在這,你還有命嗎?”

塗蓁蓁拍拍屁股站起來,“我謝謝你啊,快走,不送。”

“呵……”宮九曜往門上一靠,雙手環抱在胸前,看了眼地上的小倌,“這些人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會醒過來,的确是要快點走。”

塗蓁蓁動作一頓,眼神不經意地瞟過滿地的人,緊接着若無其事道:“我的監護人馬上就要回來了,這些人就算是醒來,也會被他打爆狗頭。”

“你的監護人?你說那迦蘭寺的和尚?”宮九曜嗤笑一聲,“難道你們兩個腦子都沒看出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嗎?”

“什麽調虎離山?”塗蓁蓁心中一緊。

宮九曜卻并不回答她,反而饒有興趣道:“以前聽修仙界傳言,說迦蘭寺和合歡宗頗有淵源,本尊還以為是無稽之談,如今看來空穴來風,傳言并不是沒有根據,你們這業務擴展的還挺廣,連和尚都不放過。”

塗蓁蓁翻了個白眼,心想合歡宗的人找什麽人修煉,關你屁事,你情我願的事情,修仙界管的還真寬。

便聽到宮九曜接着嘲諷道:“不過願意跟你雙修的和尚,想來修為也高不到哪裏去,反正用不了多久,那狐妖解決了和尚,自然就會來找你,你就可以跟你的和尚永遠在一起了。”

話畢,他彈了彈衣袖,潇灑轉身離開。

看着他遠去的身影,塗蓁蓁咬牙切齒地握緊了小拳頭,一想到自己打不過他,又趕緊用另一只手将拳頭摁下去。

要冷靜,不要中了敵人的激将法。

穿書炮灰茍命的第一要訣,就是要遠離男女主。

不要跟他們有任何接觸,最好一句話、一個眼神都不要有,不然以後一定會死的很慘。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小子應該是恐吓她的吧,玄晖不會真的被狐妖幹掉吧。

不會吧不會吧。

他不會這麽菜吧。

否則她留在這,豈不像粘板上的魚肉一樣,任人宰割。

佛祖保佑,玉皇大帝保佑,玄晖大哥、大師、大佬,你可一定要平安回來。

塗蓁蓁心中天人交戰。

一陣穿堂風吹過,吹得她打了個激靈。

轉過頭,眼角餘光瞄到某個小倌的手指頭動了一動。

塗蓁蓁:!!!

如驚弓之鳥,她一蹦三尺高。

踩了不知道多少個小倌的身體後,奪門而出。

出門的時候還不小心一腳踢翻了桌上的酒壺。

媽媽呀,獨自一人面對這群變态的小倌簡直太可怕了。

她的小心髒真的受不了。

萬萬沒想到,門外的世界也并不安全。

整個南風館仿佛一瞬之間就變成了妖魔鬼怪集中營。

門口的花兒對着她張開了血盆大口,腳下的草緊緊地纏住她的雙腳,旁邊的樹舞動着婀娜的身姿,就想跟她來場S.M。

塗蓁蓁閉着眼睛哇哇大叫,在一通混亂中抱頭鼠竄,一頓亂沖。

直到被人扯住後衣領,輕輕一提飛上了天。

一陣暈頭轉向後,她腳踩實地,回到了地面上。

驚魂未定間,發現自己竟然有驚無險地出了南風館的大門。

赫然回首,身後一邊是一臉嫌棄的宮九曜,另一邊是一片廢墟的南風館。

殘垣斷壁間,依稀可以看到昔日花樓的痕跡。

“這是怎麽回事?”塗蓁蓁喃喃道。

宮九曜戳了戳耳朵,顯然被她剛才的魔音貫耳,折磨得不輕,“障眼法而已,只不過使這障眼法的妖修為不簡單,所以連修仙者都會迷失其中。”

原來她是中了狐妖的障眼法,才會産生那樣的幻覺。

“那玄晖呢?玄晖怎麽辦?他還在裏面呢!”塗蓁蓁驚呼一聲,擔憂道。

宮九曜不耐煩道:“我管他死活,快走。”

“不行,我得等他出來。”塗蓁蓁堅定地搖頭。

要是玄晖以為她逃跑了,她就死定了。

“你們合歡宗都這麽多情的嗎?不過是露水情緣,也要生要死的。”宮九曜嘆為觀止。

塗蓁蓁懶得跟他解釋,“你先走吧,我是一定要跟他在一起的。”

她要是離開玄晖的監護,會被無極仙宮的弟子就地誅殺的。

“那可不行。”宮九曜揚起下巴,不容拒絕道:“你還沒跟本尊雙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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