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思
原淵抱着蓬蒿把他放在床上，蓬蒿睡得呼呼的還沒忘記緊緊捏着原淵的襯衫，沒有辦法，林小起只好試圖把襯衫一角從蓬蒿的小胖手裏拽出來，誰知他剛一動作睡夢中的蓬蒿就癟着嘴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林小起不好意思的對原淵笑笑，然後狠狠心一使勁徹底把襯衫從蓬蒿手裏拽了出來。
蓬蒿迷迷糊糊的半睜着眼正要哭出來，卻在發現爸爸和圓圓都圍着他的時候止住了，然後迷茫的看看爸爸，又看看圓圓。
林小起上前去抱着他哄他睡覺，蓬蒿躺在爸爸懷裏還不滿足，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圓圓，原淵只好上前去握住他的小胖手，蓬蒿滿意的閉上眼睛睡覺。
原淵坐在林小起的另一邊，看他娴熟的哄着蓬蒿，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林小起，從來沒見過他對別人這麽溫柔這麽充滿愛意，即使那個別人只是個四歲的孩子。
他以為他會嫉妒的，可是對于一個四歲的孩子完全嫉妒不起來，他所感受到的是他們父子之間沒有人可以插足的幸福。還好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家三口和樂美滿的景象，還好他目前知道的僅僅是小起帶着蓬蒿一起生活，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只要一想到有一個陌生的女人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碰觸了小起，他就會完全喪失理智，暴躁的發狂。
那時候小起出國一年，他偷偷的跑去國外看他，在那之前他做過無數次心理建設，他想過一年的時間也許足夠小起做好思想準備，也許他不會再用那種陌生而又恐懼的眼神看着他，也許……也許他再努努力小起就能接受他了呢。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幅畫面。他看到小起和一個抱着孩子的漂亮女人站在一起，他們逗弄着襁褓中的孩子，小起的臉上是多年不曾見過的陽光般的笑容。
那一刻他突然就想起那個早晨當小起清醒之後看到一室淩亂的情景，臉上的慘白深深地刺痛了他。就在前一夜他還為徹底擁有小起而感到幸福，他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和他坦白，他想不管小起如何表現，即使自己軟磨硬泡也要和他在一起，可現實給了他沉重一擊。
小起慘白着臉色告訴他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好了，還特別鄭重的向他道歉，後來，後來當他再次委婉的表示自己可以負責的時候，小起卻出國了。那時他徹底害怕了，再也不敢去面對小起，他怕有一天小起被他逼着去到一個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整整一年，他都沒敢去找他，他不願再讓小起感覺自己給他帶來困擾。也是，有哪個正常的男人會願意若無其事的面對一個整天觊觎自己的男人呢。
他以為這輩子就這麽過去了，小起會和妻子兒女過着快樂的生活，這樣也好，小起在最值得快樂的年紀裏沒有享受到家庭的幸福，但願他的妻兒能帶給他失去的那些，而他自己則會帶着對小起全部的愛和回憶度過這一生。
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敢關注他，那幅偷偷看到的一家三口的畫面是他心頭的一根刺，輕易地就能挑動他的心緒。他拼命的工作，在深夜疲憊時拿出小起多年前的舊照，只有看着幾歲十幾歲時期的小起他才能感受到一絲絲安心，至少在這個時候，小起不屬于別人。
長期的高壓工作使他的身體幾乎承受不住，再加上那一份深埋在心底的思念，讓他在三十出頭的年紀生活得像個苦行僧。他的醫生強烈要求他停下手中的工作去度一次假，放松一下，可是他要怎麽告訴別人自己沒有工作的話會更加崩潰？
每當無事可做的時候他都會想象此時此刻的小起是不是正在陪伴着家人，會有溫柔的妻子，會有可愛的兒女，會享受到天倫之樂，而不是像自己一樣孤孤單單。
他想，假如有來生，他一定要把小起養在自己身邊，不讓他受到來自父母的傷害，不讓他小小年紀就失去笑容，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他會把這世上所有的快樂都送去給他，給他最大的幸福，讓他只需要自己一個人。
Advertisement
……
“你怎麽了？”林小起推了推原淵，他把蓬蒿哄睡着之後就看到這人在發愣，“要是困的話……就在這裏休息一晚。”雖然他極盡可能的想遠離原淵，可是今晚他畢竟送了他和蓬蒿回來，如果對方困的話他可以把床鋪讓給他，自己和蓬蒿擠一晚也沒什麽，好在蓬蒿睡的是大床，足夠他們一大一小躺在上面。
不過說完這句話他就有些後悔了，想起那次的意外臉頰微微泛紅，他真的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時間不早了，我不打擾你們了，改天再來看你和蓬蒿。”盡管原淵很想留下來，可是他也看出小起說這話時不自在的樣子，在心底嘆了口氣，他們能這樣正常的交談他已經很知足了。
聽到原淵說這句話的時候林小起心中有些喜悅，他不知道這莫名的喜悅從何而來，但是想到蓬蒿對原淵的喜愛又松了口氣，一切都是為了兒子。周舟說得對，生活在單親家庭對孩子不好，如果可能他也想給蓬蒿一個完整的家和完整的愛，而作為蓬蒿的親生父親，原淵願意來看他實在再好不過了。
“那你開車小心。”在他面前林小起永遠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語氣輕松的送他出門，有那麽一瞬在他看自己的時候，林小起真的以為他的眼神包含着別的意思，可是等他細看的時候卻又發現自己看錯了。
林小起面帶微笑的目送他進入電梯，直到電梯門合上，他才揉揉自己的額頭轉身進門。
他發覺自己的心理在短短的一晚上鍛煉的足夠強大，強大到就連原淵抱着蓬蒿進入他家的時候他都可以很淡定的指揮他把蓬蒿放在床上，即使他們兩個一人一邊摟着蓬蒿哄他睡覺，他也能在心裏告訴自己“沒關系，這是蓬蒿的另一個父親”。
這樣的話他和原淵算是和好了嗎？為什麽這句話有些奇怪，他們現在算是什麽呢，一個明知道自己兒子是對方的兒子卻不告訴他，另一個不知道對方兒子是自己兒子卻還要來看他們，這關系……似乎有點亂，突然好想讓鄰居講師來給他上上課。
等等，他好像忘了一件事，睡覺前林小起想到自己一直忽略的問題，原淵到底有沒有結婚啊？這幾年他在國外，與國內的聯系除了周舟再沒有別人，和林家那邊已經徹底斷絕了往來，對這些事知道的少之又少。
假如原淵早已結婚生子那他現在的行為成了什麽？他和原淵在一起吃飯，默許原淵來看望他和蓬蒿，難道他要破壞別人的家庭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的林小起連忙爬起來上網搜索有關原淵的信息。
“原始集團總裁，原家當家人，三十三歲，單身，是所有燕麥國未婚女性及男性的追逐目标。”這是什麽東西，為什麽原淵居然還是男人追求的目标？常年過着離群索居生活的林小起愕然的想。
以前他雖然知道同性戀，卻總感覺這種事離自己很遠，從來沒有把自己和喜歡男人或被男人喜歡畫上等號，現在得知從小就崇敬的原淵竟然被男人追，林小起的內心五味雜陳，尤其是這個被男人追的男人還和他發生過什麽。
“x年x月x日，x家小公子生日當天大方向原淵示愛，卻被黃金單身漢無情拒絕，事後小公子表示自己不會放棄，他對原總一見鐘情，此生不渝。”
林小起臉色複雜的看完這條幾年前的娛樂新聞，不得不說，看到原淵拒絕那個小公子，他的心裏還是有點爽的，可是再看到小公子說的對原淵“一見鐘情，此生不渝”的鬼話，他嗤笑一聲，如果世界上真有不離不棄的愛情的話，那麽世間要少多少痛苦的家庭。
再往下就是某些單純無知的少女少男天天在網上蹦跶着要給原淵生猴子，看到這裏林小起終于有了一種優越感，小東西他已經生出來了，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還不知道，原淵也不知道，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種感覺實在太好，他興沖沖的跑去蓬蒿房間重重的親了他好幾下，好兒子，你真是爸爸的驕傲！
回去繼續浏覽網頁，他發現網上甚至有不少少男聲稱如果原淵能夠接受他，他願意去改造身體為原淵生孩子，看到這裏林小起不高興了，他被改造身體是被迫的，可是這些人怎麽對自己的身體如此不珍惜。況且，他沒辦法想象原淵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那個男人還會給他生孩子，雖然他已經生了。
原淵一定是喜歡女人的！林小起在心裏告訴自己，他不結婚肯定是因為太優秀了，這世上有配得上他圓圓哥的女人嗎？
毫無理由的，林小起就是不能接受原淵會喜歡男人這一點，想想都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