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六合）
——姚子奇，你是世界上最八卦的男人。
晚上10點，杜雲芊把寫這句話的紙貼到了“抱怨牆”上。
這家夥，進公司以來就始終和她吵個不停，說是大家的抱怨牆，但實際上大部分只有她和他在“對罵”似的。想想每次都是她妥協的占多數。
算了，姚子奇的性格她清楚的很，要他乖乖聽話，下輩子吧，所以再不和他吵吵架，她非得內傷不可。
但如果再被她知道他插手紀翔和小熏子的事，就必須嚴正警告一次——畢竟他知道不知道那兩個人之間敏感的關系，她也不能肯定，就好象她都不知道事先他就和紀翔人就認識一樣。
回身坐到桌前，大房間裏只在她旁邊點着盞小臺燈，光線有些昏黃，半面桌子上攤的都是報表、備忘錄、筆記本等等，一個大計算器顯得很紮眼，
這就是杜雲芊每天晚上開始的正式工作——做一個經紀人，兼任會計、調度員。她必須做好所有財務工作和日程安排。到深夜已經是習慣。
“不開大燈的話，很容易眼睛疲勞。”
伴随着一個低沉的聲音，低頭演算的雲芊覺得眼前突然一片大亮。
“我知道，要你管。”她擡起頭推了推眼鏡，“你以為用電不花錢的嗎？”
“我以為公司不至于赤字到這個地步。”
紀翔淡淡的接話，語氣中總帶着不可剝離的嘲諷。
“如果你不晚上回來浪費電錢的話，公司就不會赤字。”杜雲芊哼了一聲，其實子奇根本就不用擔心，她的确心軟，但是對于紀翔，從剛認識開始就注定兩個人做普通朋友都難，看看現在彼此對對方的态度就知道了。
“回來拿明天的工作單。”他揚揚手上的一張紙。
雲芊已經低下頭，
“拿到了請快走，不送，麻煩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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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沒有聲音，紀翔沒說話，再次忙于跟那些帶表着錢的數字奮鬥的雲芊也懶得理會他，不一會，大燈滅了。
看來他走的無聲無息，因為沒聽到門聲。
然後，一只手伸到她的視線範圍內，拿走了一沓報表。
“喂，”
雲芊擡起頭，看到某人堂而皇之的在學長的位子坐下，很認真的看着那些紙。
“沒辦法，我的椅子離光源太遠，看不清楚。”他對于為什麽霸占別人的位置，給的解釋合理又無辜。
“不是你坐在哪裏的問題吧。”
是為什麽你要留在這，看我的報表。
“那是什麽問題？”紀翔回答的很漫不經心，拿起旁邊的鉛筆開始在表上塗改起來。
“你有病嗎，還是我對你不友善的态度還不明顯？”索性把話攤開了說，我給小熏子面子，你也就老實點，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誰也別惹到誰就可以，更不要說相處成朋友之類。
“不，你的态度很明顯。”紀翔聳聳肩膀。
“那就是你真的有病。”雲芊斤了下鼻子。
“黑咖啡？”
紀翔不再理會她的态度，而是把報表放回她手裏，起身走向茶水間。
“黑咖啡可以嗎？”
半晌沒得到她的回答，他只得又高聲問了一句。
“哦，随便。”
被眼前的東西弄的有些發愣的雲芊，愣愣的應道。
的确，這張她沒有完成的報表已經被紀翔弄的清清楚楚，有幾個失誤的地方也被修改過來了。
“其實，黑咖啡對身體不好。”
他端給她，聞味道就知道他給自己的是藍山。
雲芊還只是邊看報表邊啜了一口。
“還可以，比學長的差點。”
“那是因為沈惟真喜歡你。”紀翔又想拿另外一份報表。
煮咖啡的學問很大，又麻煩，即使來公司的時間很短，但是他看的出學長對于雲芊的愛護。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雲芊搶下他要拿的那些紙。
“我在大學副業修過財務管理。”他以為她是信不過他。
“你就是MBA，我也不用你幫忙。”她依舊十分果斷。
果斷到他沒話可說。
“那好，我先走了。”
走出大廈，看着上面微弱的燈光，他忍不住一笑。
一向淡漠如他，第一次主動幫助別人，還被人拒絕的滋味，也是很新鮮。
印象中，女人中只有現在遠在歐洲的怡青和自己算的上知己，她自然，清新。和眼前這個強勢的，嘴皮子不饒人的杜雲芊完全不一樣。
他都沒想到，他會把認識僅僅幾天的千斤大小姐，和自己最好的女性朋友放在一起比較。
也許是姚子奇那句和他對她印象完全相反的一句評論——那丫頭心軟，
也許是金皓熏對她的拜托，
才他有那麽點興趣想要看看這小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
沒想到，她真可以這樣明晃晃的告訴他，她對他沒什麽善意。
車子行駛在這個孤獨的城市裏，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那麽孤獨，
曾經以為，遇到了金皓熏，就是孤獨的終結，曾經以為一輩子會陪伴左右，歡笑延綿，
實際上，沒有任何屬于他紀翔的東西，除了寂寞。
去了酒吧消磨了幾個小時，
再出來的時候看看表，已經是淩晨12點半，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又回了公司，窗口還是那種微弱的光。
悄聲悄息的進了門，她果然如他所料的趴在那裏睡着。
自己很細心的為自己披了條毯子，
紀翔忍不住笑了，
她是因為知道不會有人來為自己蓋衣服，還是根本就在告訴所有男人，她不需要俗套的橋段？
他承認，真是個特別的小姑娘。
——我把沒做完的拿回去幫你弄完，算是報答你的收留之恩。
留了張字條給她，免得早上醒來找不到文件着急。
淩晨的風很涼，
他坐在車裏撸了撸頭發，
猜到也許是受人所托，不然“純真年代”怎麽會輕易收他，雖然他也并不需要有人收留，但有個地方落腳，總比沒有好。
金皓熏，你既然已經決定抛棄我，為什麽還要做這種事，讓人誤會呢……
手機按下快捷鍵，撥出的號碼就是那個日夜牽挂的人，
在耳邊響了三下後，他就挂斷。
三下，只三下而已。
車子發動揚長而去。
皓熏，皓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