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終遺忘
元一在易曉愉撲上來後一直想推開她，但易曉愉只是聲音微弱的說：“我能頂得住的……你不行，你只是個小孩子……”
看着易曉愉臉色慘白眼睛緊閉，元一只覺得心被揪起來，從沒想過自己在被人欺負的時候竟會由一只妖保護。
“葉雲！你這是在做什麽？”裴臨川推門震驚的質問。
葉雲驚慌回頭，在發現真是裴臨川來了後速速扔了手中鞭子朝他跑去：“臨川，你怎麽來了？”
裴臨川根本沒由她靠近，只是急急朝易曉愉走去。
蹲下将她慢慢攬住，任是多小心也還是避免不了碰觸到她的傷口，易曉愉疼得抓緊裴臨川衣服。
裴臨川擡眼，是從未對葉雲露出過的冰冷眼神：“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帶些蠻橫的小姐脾氣罷了，沒想到你會傷人至此。葉雲，我對你真是徹底失望了。”
“臨川，臨川我這都是為了你好，我怎麽能眼睜睜看你跟妖混在一起？”葉雲着急的跪坐過去拉扯裴臨川衣袖。
裴臨川扯回衣袖便将她甩倒在地：“為我好？是為我好需要綁架除妖師？是為我好養一些異人做幫手還要日日打他們出氣？還是為我好才把我下藥迷暈？”他并不是傻子，稍一捋順便能摸清葉雲那點心思。
裴臨川并不打算理會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葉雲，打橫抱起易曉愉便朝門外走去。
葉雲看着裴臨川離開的背影，握緊拳頭大聲喊道：“來人啊！快點進來！！！”
門外侍從應聲進屋攔住了裴臨川去路，有冬也急忙跟進來。
“什麽意思？”裴臨川輕放下易曉愉轉身冷冷問道。
“今天誰也別想把這個賤人帶走！她非死不可！”葉雲眼眶通紅，已徹底失了心智。
侍從聽到後立刻去抓易曉愉，有冬上前想攔卻被一腳踹開，看來完全不是他們對手。
兩個侍從分別挾持住易曉愉和有冬，裴臨川知道明搶沒有勝算，便直接朝葉雲走去，眼下想呵住這些小兵小将，還是得先控制住葉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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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想葉雲身後是元一突然走出來。
元一毫不猶豫，舉刀直指裴臨川，走近後反手将刀抵在裴臨川勃頸上。
葉雲見裴臨川被要挾住，這才慌了神：“元一，你不會傷害別人的，對吧？”
“如果你将我們，包括曉愉，都放了的話。”元一依舊透露出不符合年紀的冷靜。
“好……好。”葉雲态度大變：“你先把刀松開些。”
侍從見狀也放開了有冬和易曉愉。
元一挾持着裴臨川慢慢往門口走。
葉雲看着他們的背影，沖侍從做出了“別放走他們。”的口型。
侍從心領神會，冷不丁出劍刺向元一。
元一側身閃過同時不得已推開了裴臨川，慣性沖擊下裴臨川腦袋直直撞向桌角後暈倒在地。
侍從見占了上風自然不會罷休，劍劍随着元一躲閃方向游走，元一終于躲避不及踩到衣服後就要撲倒在地，只是手中的刀正正沖着裴臨川。
易曉愉周身無力反應不及，以為要眼睜睜看着刀紮在裴臨川身上。
誰知葉雲猛地撲了上去。
衆人愣在原地，元一慌忙爬起只看到葉雲後背素色的衣服上慢慢滲出鮮血。
沒有葉雲想象的那麽疼，只是感覺周遭漸漸變冷……她趴在裴臨川身上緩慢擡頭，吃力地将手撫上裴臨川臉龐，像是怎麽都看不夠一樣，睜着眼睛斷了氣。
元一反應最快，眨眼間他已将刀□□轉身刺進侍從的胸膛，另一個侍從也處于震驚中所以有些出神，所幸有冬同樣有經驗，立刻緊抱住那人由元一從背後拿刀捅入。
眨眼間三條人命在眼前消失，易曉愉靠在牆邊無法接受的捂住嘴巴。
元一看她那驚慌樣子，怕是沒怎麽見過殺人，更加信了宛靈說的她不是惡妖。
“留活口出去，我們就會被指認成兇手，這也是沒辦法的。”元一無力的坐回地上，像是在對曉愉解釋，又像是在寬慰自己。
木門又被推開，是宛靈走了進來。
元一本來盯着雙手的鮮血出神，擡頭見是宛靈來了，才像卸下防備一樣眼眶泛紅起來。
宛靈走過去跪下環抱住他，低聲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元一這才控制不住将臉埋進他衣服，發出幾不可聞的哭泣聲。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只擔心你會出事。”宛靈輕輕拍着他的後背：“我剛剛測算時，你的命格一直在忽閃，我真怕你會停留于此……”
易曉愉終于回過神來：“我師父現在在哪？”
“放心，他們都在安全的地方。”宛靈視線轉向裴臨川：“現在該擔心的是他。”
衆人齊力将裴臨川扛進馬車，又回去匆忙處理下現場，摸到刀子時宛靈感受到這是一個預兆，稍一測算便看到了将來——這刀子細薄如紙而且是波浪卷刃，能做出這種刀的只有一個村子，而元一就是來自那個村子，很快案件就能水落石出，而他會被就地處死……
元一還在忙着往屍體上蓋稻草，看到宛靈面色凝重一動不動，就上前拍了拍他，宛靈這才回過神來，只說了一句：“我們需要快點走。”
回裴府的路上馬車仍舊颠簸，但即使這樣裴臨川都沒有醒轉跡象。
“臨川兄弟……怎麽跟我師父一樣了？”易曉愉看着同樣昏迷不醒的裴臨川，感覺既難過又無力。
“陳橋生不同，他是被人活活打暈的。”宛靈解釋道：“那人看不清面貌，但招招都是重擊，陳橋生根本無力反擊。”
能有這樣的本事讓裴臨川毫無還手之力……該是何方高人。
宛靈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麽：“确實，而且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臉，想必不是尋常人。”
“可能是葉雲請來的人，我有看到葉雲最近經常與一個新來的人謀劃着什麽。”元一為縮小目标範圍補上：“那人一直白布蒙着臉，就算我現實中看到也無法看清面目。”
易曉愉不再講話，她只希望裴臨川能快些醒過來，然後自己去葉雲府找那個打傷陳橋生的人。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洗脫罪名。”宛靈說着握緊元一的手：“我已經能看到元一因罪處死的将來。”
元一看向宛靈，這才清楚他剛剛是在糾結什麽。
“葉家有權有勢，死了女兒肯定不會就此罷休，我已經想過了，由我頂替罪名便是。我身上還背着別的命案，不差這一樁。”易曉愉語氣都低沉很多。
宛靈沉默，一會兒又接道：“不可。”
“有何不可呢？”易曉愉頭都沒有擡，沒有力氣的靠在一邊。
宛靈覺得不該說，但還是說了出來：“因為我剛剛清晰的看到，裴臨川會因你是兇手拼力包庇你，不顧父母反對替你頂罪，下場也是被處死，且他死後全家抄封被遣至苦寒之地。”
易曉愉看向昏迷中的裴臨川，突然覺得鼻酸：要不是碰上自己，臨川兄弟現在應該還是那個快活潇灑的小少爺吧？幹嘛平白因為自己吃這樣多苦頭呢……
“那就讓他忘了我吧。”易曉愉看向元一：“你不是有這樣的本領嗎？趁他昏迷沒有氣力，讓他徹底忘了我吧。”
元一愣了會兒，還是點頭默許了，靜靜握上裴臨川的手，臨開始前還囑咐易曉愉道：“待會兒如果還是費勁，就拜托你在一旁幫着勸一下。他再不願意，興許也會聽你。”
易曉愉點頭，在看到元一閉上眼默念些什麽後，果然發現裴臨川眉頭皺了起來。
易曉愉眼眶發紅，跟着握住裴臨川的手，小聲開口道：“臨川，你好好的，忘了我吧。”
忘了我那夜穿着舞獅服誤闖你家害你被官兵質問，忘了我把你綁在椅子上自己偷偷溜走，忘了我一掌拍碎你的夜明珠，忘了我暴雨中由你親自背下山，忘了我穿你家的衣服吃你家的魚，忘了我害你中邪一病不起……忘了我總是将你卷入這些磨難，都忘了吧……易曉愉這麽想着也閉上眼睛，滴滴淚水滑落在裴臨川手背。
過了好一會兒元一才睜開眼睛，然後慢慢松手說道：“可以了。”
易曉愉這才跟着睜開眼睛，不想被看到自己哭紅的眼眶，所以低下頭問道：“那現在……我們的将來會是什麽樣？”
宛靈看着易曉愉嘆了口氣：“那就辛苦曉愉姑娘你頂罪了，唯有這一條路，能讓所有人都活下來。”他話沒說全，活下去是有很多種活法的，他看得到曉愉将來的苦。
“就是說我師父也能活，對嗎？”易曉愉這才擡起頭來。
“現在還不清楚。”宛靈實話實說，他只知道他能看到的曉愉的苦，都與陳橋生有關。
“好吧。”易曉愉重新低下頭去：“我要趁還沒有人發現葉雲的死，提前去葉雲府上找出打傷我師父的人。”
“我只能說這樣做很危險，我也知道誰都攔不住你。”宛靈沒有試圖勸阻：“但是我和元一不方便再回去，送下裴臨川我們就要另謀生路了。”
易曉愉點頭表示理解，路過葉府時感覺身上氣力也恢複差不多了，便自己跳下馬車往門口走去，她知道能打傷陳橋生的人本領會有多高強，但她必須試試。
誰知還未靠近門口就見一人穩步從葉府走了出來。
易曉愉定睛一看，那人臉上可不就蒙着白布。
她眼神閃爍綠光，深呼吸一口便朝那人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也許易曉愉先碰到的是裴臨川而不是陳橋生，就是另一個故事了吧……（作者本人在線em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