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嗨,想什麽呢,我又沒在戀愛。

晚上那份炒飯着實量大, 不論是陸念文還是許雲白,這會兒肚子都脹脹的,哪怕聞着了燒烤的香味, 也不想吃。

她們挑了一張桌子坐下, 象征性地點了兩串烤鱿魚,陸念文掃碼付了款。許雲白沒跟她搶, 因為專案組其實每天都有餐補, 标準還挺高的。所有諸如吃飯喝水等正當支出,只要有發/票記賬,最後都是組織上給報銷了。

陸念文剛咬了一口鱿魚串,還在想該怎麽找忙得腳不沾地的燒烤店老板搭話呢,她和許雲白就被燒烤店裏的學生們認出來了,已經有好幾個人探頭探腦地圍了上來, 還有人拿起手機想拍她們。

許雲白當時社恐就犯了, 渾身緊繃, 進入戒備狀态。陸念文見狀,心想算了, 今晚還是不來燒烤店做偵查了, 明天反正還是要來的。

于是她一手抓着兩串鱿魚串, 一手拉住了許雲白的手腕,帶着她站起身來,穿過人群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打哈哈, 笑着将那幫好奇的學生們應付了過去。

許雲白原本并不多麽在意陸念文和她的一些肢體接觸,可是這會兒被她拉手腕, 忽而心裏一跳, 下意識微微掙了一下。陸念文也沒有抓得很緊, 一下就松了手。她的注意力沒在許雲白身上, 對許雲白的動作也不甚在意,反倒是一邊護着她,一邊盡量保證和學生之間的和睦關系。

半分鐘後,二人手裏各拿着鱿魚串,擺脫了學生們的關注,走在返回招待所的校園道路上。由于招待所在校園西北側,所以她們從後街返回招待所需要穿過整個校園。

陸念文很快吃掉了鱿魚串,許雲白見她好像吃的很香,就把自己那串遞給她道:

“我這串也給你吃吧,我沒咬過的。”

“你不愛吃嗎?”陸念文問她。

“不是,實在是吃不下了……”許雲白道。

陸念文知道她小鳥胃,晚上吃炒飯,那麽一大碗她也幹掉了四分之三,屬實是吃多了。于是便接過鱿魚串道:

“好,我幫你幹掉它。”她咬了一口被冬日夜風吹涼了的鱿魚串,忽而腦子裏就浮現起“幸福肥”三個字。據說談戀愛的人只要是感情順遂的,就很容易發胖,多半是互相投喂吃出來的。

嗨,想什麽呢,我又沒在戀愛。陸念文吐槽自己。

她吃串的時候,身旁跑過了好幾個夜跑的學生,看上去都身形矯健。陸念文有些心癢癢,她這兩天又沒空健身了,渾身不得勁兒。雖然她下午才剛剛大顯身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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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串,她到處找垃圾桶,好不容易找到了後丢了竹簽子,她一擡頭,發現眼前是一幢燈火通明的宿舍樓。

“咦?這裏是……不是咱們下午去過的那個女生宿舍吧。”她扭頭向一旁的許雲白确認道。

“不是,那幢宿舍我們已經走過了。那幢宿舍在道路以東,這幢宿舍在靠西的位置。唉,你看,上面有字,是研究生樓呢。”許雲白用手機的手電筒往樓面上一打,照亮了一塊樓宇外立面上挂着的名牌,上面明确寫着:研究生宿舍1幢。

“研究生宿舍有幾幢啊?不就一幢嗎?”陸念文奇怪道。

“好像是後期又建設了吧,但是這棟樓應該就是最早的那幢,當時的涉案人員應該都住在這裏面。”許雲白道。

陸念文立刻來勁兒了,道:“咱們去看看。”

一邊說着,自己已經率先走到了宿舍樓門廳之中。一步跨入門廳,就見到正對面的宿管室。

宿管本身也兼有宿舍門衛的職責。宿管室分為男女兩間,兩間宿管室背靠背,中間以牆區隔。男宿管室在入口右側,女宿管室在入口左側。相應的,男生住在宿舍的右側,也就是東側。女生住在宿舍的左側,也就是西側。兩側并不互通,之間都有牆壁區隔。

宿管室與門廳兩側拐彎牆壁之間形成了通往東西兩側宿舍樓內的通道。通道口,也就是宿管室兩側各自設有閘門,需要刷學生卡才能打開閘門進入。顯然,男女生各自在系統中登記所屬的東西樓棟,東西之間互無權限,并不互通。

男女生但凡要進入宿舍,都要從宿管室旁邊走過,而兩間宿管室面對門廳的位置都開了一扇窗,窗戶內就是宿管平日裏值班的值班室。值班室是外間,裏間是他們各自的私人房間。入口并不在門廳這一側,而是東西兩側的走廊之中,需要先進入閘門,來到走廊,才能抵達宿管室的門口。

“你是幹什麽的?找人嗎?”男宿管值班室裏,一個大概五十來歲的精瘦男子一眼看到了走進來的陸念文和許雲白,立刻出聲問道。

陸念文揚起笑容,從口袋裏取出了證件,亮了一下。然後走了五步,來到了值班室窗戶前。她此時出于職業習慣,已經将這個宿舍門廳的布局,面積大小估算在心。

“哦,警察同志,有什麽事嗎?”男宿管明顯緊張起來。

“我們是專案組的,來查13年前工大的那個案子。”陸念文解釋來意。

男宿管面上出現恍然大悟的神色,道:“啊,原來你們就是專案組的,我聽說了。”

“您當年也是這裏的宿管嗎?”

“是,學校剛建起來時,我就在這裏幹宿管了。”男宿管道。

“你隔壁的女宿管呢?”

“哦,她有點事出去了,一會兒回來。”

“13年前的女宿管也是她嗎?”

“對,是的。”

“你們這裏值班是個什麽制度,是不是得保證一直有人在?”陸念文問。

“那是肯定的,制度規定,宿舍開門期間,必須要留一個宿管在這裏值班,盯着進出情況。”男宿管道。

陸念文回頭又看了一眼門廳,門口兩個攝像頭,東西兩側走廊裏也有兩個攝像頭,安裝的位置确實不留死角。

“這攝像頭,13年前有嗎?”

“沒有,那會兒是沒有的。這個攝像頭是大概八年前吧,那會兒宿舍裏老是有失竊的事兒,所以校方統一安裝的。”男宿管解釋道。

“那這兩道閘門呢?”

“這個也是後來安裝的,和校門口的閘門一個時期。”

陸念文眉頭微蹙:“沒有攝像頭,閘門又是後來安裝的,那會兒你們值班能确保一刻不走神,一直盯着門廳的進出情況嗎?”

“那這……大活人從眼前走過去,不至于看不見。其實,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我當年和警察同志都說了很多遍了。”男宿管道。

“我能到值班室裏面來看看嗎?”陸念文問。

“當然可以,您請進。”說着男宿管按動宿管值班室內的一個開關按鈕,打開了閘門。閘門發出一道清脆的女聲:“歡迎回家。”陸念文和許雲白走入閘門,随即從打開的宿管值班室門口進入。

“這閘門每次開啓都會有提示音?”陸念文随口問道。

“是的。”

陸念文嘆了口氣,如果當時就有監控和閘門,人員進出的情況也就明明白白,這案子也許就不會成為積案,甚至不會發生了。

陸念文的一系列調查行為,其實都在傳遞一個信號,她的重點懷疑對象在學生會那幫成員之中。這幫人回宿舍之後的不在場證明非常值得懷疑,所以陸念文要弄清楚進出這個宿舍,到底能不能蒙騙過宿管的眼睛。如果宿管的證詞不可靠,那這個案子就要全部推倒重來。

許雲白和她的想法完全一致,所以她也一直在默默地觀察四周。

進入宿管的值班室後,陸念文拉開椅子,坐在窗前去觀望門廳。從門口走到值班室窗前,不過五步距離,藏無可藏,一眼就能将整個門廳盡收眼底。如果當真有一個大活人從門口過去,哪怕是爬着過去,也是能看到的。

但陸念文仍然不放心,因為人都是會走神的,宿管在值班的時候,不能保證如同機器一般完全不會走神,一直死死盯着門廳。如果有一個走神間隙,有人溜出去,那麽去殺害夏莉莉則不成問題。

這宿管似乎是見警察又來查舊案,心裏有些焦慮,陸念文什麽都還沒問,就急着解釋:

“我都和警察說過了,我當天晚上一直就在值班室裏,就沒離開過,甚至都沒出去上廁所。而且那天晚上,張薇她也在,就坐在門廳邊上,一邊乘涼,一邊做她的手工,她愛編花繩打發時間。她也能将整個門廳看個透徹。從晚上8:00,一直到10:00鐘鎖門,我倆都在。”

張薇就是研究生宿舍的女宿管。

“我記得,你當時好像在看足球賽?”許雲白突然問道,這是她從卷宗裏看到的訊息。宿管的值班室當時是有臺式電視機的,不過現在沒有了,宿管也不看電視了,改看手機和平板了。

“我是開着球賽,但我就聽個響,我眼睛都是看着門廳的,我确實沒看到有學生出去。而且出去的都回來了。9:55分,我們查寝,所有人都在,登記表上明明白白呢。”男宿管道。

“你們是先查寝,然後鎖門。還是先鎖門,然後查寝?”陸念文問道。

“先查寝,然後鎖門。但我們會确保有一個人在門廳裏看着。那天晚上是我先去查男寝,然後張薇去查女寝。張薇查完後,我鎖了宿舍門。”

“門是從裏面鎖上的?”

“對,挂鎖,從對開玻璃門的門把上穿過鎖起來。”

“誰有鑰匙?”

“只有我和張薇有。”

“你們倆鑰匙都放在哪裏?有沒有給過學生?學生有沒有可能從這個窗戶爬進來拿鑰匙?”陸念文指了指面向門廳的窗戶道。

“不可能,我和張薇也從來不會把鑰匙随便給學生的。我的鑰匙都是一板串,就放在值班室的抽屜裏。張薇的和我一樣,都是放在抽屜裏。抽屜也是帶鎖的抽屜,抽屜鑰匙我們随身帶着。我的是拴在褲腰帶上的,張薇是挂在脖子上。”

“我們的工作離不開鑰匙,鑰匙保管是最重要的。所以要拿鑰匙,必須要進我們的房間,找到我們的人,從我們身上拿走抽屜鑰匙,打開抽屜,再拿出大門鑰匙。不驚擾我們,是不可能辦到的。

“而且出于安全起見,我們晚上睡覺前也會把這扇窗的插銷插上,外面是打不開的。”男宿管說話的語速很快,連珠炮似的,他是個急脾氣。

陸念文沉吟了片刻,沒有再糾結鑰匙的問題,随後她問道:

“當年那起案子的涉案關系人中,有一個叫做耿健的男生,你還記得吧?”

“記得的,當然記得。”男宿管道。他對此人印象深刻,因為當年警方為了确認耿健的不在場證明,對他做了非常詳細的偵訊。

耿健的不在場證明非常牢靠。

首先,他并不是一個人住,他有個室友,是其他年級的留校生,和他并不很熟,只是留校期間被安排住在了一起。不過當晚,他的室友9:00鐘左右去了隔壁另外一個相熟朋友的宿舍裏串門。串門持續了大概四十多分鐘,他室友返回自己的宿舍,等待查寝。

耿健9:10左右時拿着洗浴用品下樓,經過男宿管門口,發現自己沒帶洗發水,又懶得爬樓再去拿(研究生宿舍一幢無電梯),于是問男宿管借了洗發水,然後走到一樓走廊盡頭的公共浴室洗浴(研究生宿舍一幢只有一樓有浴室,與後來新建的其他宿舍樓不同)。大約9:35分,他洗浴結束,從浴室返回男宿管室門口,将洗發水又還給了男宿管。

此後9:40分,外出吃燒烤的陳晨和沈立東返回寝室,見到了宿舍裏的耿健,和他聊了幾句。大概在此期間,耿健的室友也返回了宿舍,可以作證他此後一直在宿舍之中沒有出去。

唯一比較模糊的一段時間,就是9:10-9:35分,耿健洗浴的這段時間。警方反複調查,當時在浴室裏的男生們的說法不一,有人說看到了耿健,有人說好像沒看到,記憶模糊。但男女宿管都堅稱自己沒有看到有人從宿舍大門出去,因而警方最後還是排除了耿健的作案嫌疑。

據說耿健當晚之所以沒有去參加燒烤聚餐,是因為他受涼了,在鬧肚子,什麽也吃不下。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陳晨和沈立東住在同寝室。女生這邊,李欣和死者夏莉莉同寝室,王韻詩與經管學院的一名留校女生同寝。

陸念文向宿管又确認了一遍耿健的不在場證明,宿管的說法與卷宗無異。于是她不再多問,辭別了宿管。她沒有去查看後面的浴室,因為她和許雲白都不大方便進男浴室,要等明天同事們一起。

陸、許二人一道出了研究生宿舍樓。

“你懷疑耿健嗎?”走在路上,許雲白問她。

陸念文點了點頭,随後又無奈地一聳肩,道:“可惜沒什麽可以懷疑的餘地,他的不在場證明堪稱完美。”

許雲白想了想道:“如果抛開他進出宿舍樓不被發現的問題,單純從研究生宿舍樓往返外語學院行政樓,加上殺人,25分鐘應該也夠了。但問題就在于他怎麽能進出宿舍樓不被宿管發現呢?而且既然9:40之後他的室友可以作證他一直在宿舍裏沒出去,那麽他也不可能會是10:20出現在小花園的黑衣人了。”

“難啊……這個案子,怪不得會成了積案。”陸念文感嘆了一句。

許雲白陷入了思考,無意識地跟在陸念文身側走。等她回過神來,發現二人已經靠近工業大學的北門了。再往西邊的道路一拐,走不了幾步,就返回了招待所。

她卻突然在北門門口駐足,望向了隔着馬路的對面的建築群。夜色之中,那片建築群散發出星星點點的燈光。

“怎麽了?”陸念文已經向西拐了,突然發現她沒跟上來,于是在遠處喊道。

“沒事兒。”許雲白應道,然後匆匆追上她。

作者有話說:

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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