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對于大蛇這種豪氣沖天的饋贈行為，初念哭笑不得。

雖說下午的魚湯失敗了，但是晚上她是吃了東西的，如今別說這麽大的獵物了，就算是一顆果子她都是吃不下去。

在大蛇的再三推阻下，初念最終只留下了一張獸皮，将肉都送給大蛇吞掉。

天氣越來越冷，昨天她早上起來連打幾個噴嚏，吓得她差點以為自己要感冒了，趕緊又回了山洞待到太陽高升才出去。

她留下獸皮就是想利用獸皮保暖。

這張獸皮的脂肪很厚，可見由于氣溫降低，小動物們也開始囤積脂肪了。

初念将獸皮簡單的刮了一下油脂，放在下水口進行浸泡。上一次她做的獸皮雖然不至于像死皮一樣邦邦硬，但是如果想披在身上保暖的話，柔軟度還是不夠的。

她想着這次将每一道工序的時間都延長一點，或許這樣做出來的獸皮會更柔軟一些。

睡前，初念慣例掏出自己的筆記本，将今天接觸到的植物的形狀，顏色，習性，是否能吃，是否好吃，哪裏可以尋找到，所有的信息都一一記錄裏下來。

在她的筆記本裏，封皮內頁是記錄的時間，裏面是筆記和關于植物的記錄。她不能因為自己流落在未知的深山老林就讓自己失去時間流動的概念，變得分不清今夕何時。也不能讓自己喪失聲帶發聲的能力。

所以她每天都會把自己前一天記錄的東西念一遍，以免自己喪失語言能力和書寫能力。

若是沒有這些，她甚至懷疑，假如一直沒有人找到她，她會不會有一天變得和野人沒什麽兩樣。

這種想法讓她十分驚恐。

在她寫東西和讀東西的時候，大蛇都會在旁邊陪着她，像是個認真聽講的三好學生。

它就像他們大學裏那只貓貓，也是喜歡聽學生上課的時候讀課文的聲音。

老師們常常誇貓貓：“貓都比你們愛學習，若是它會說人話，怕是學習比你們都好。”

然而事實是，貓貓只會喵喵喵，大蛇雖然會發出絲絲的聲音，但它們終究都只是動物，不能口吐人言。

初念将這種孤獨都寫見了日記裏，好像這樣她就不會感覺自己是形影單只的人類了。

第二天，初念依着生物鐘早早的睜開雙眼，她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起來，而是縮在溫暖的獸皮裏賴床。直到氣溫慢慢升高，她才懶洋洋的坐起來。

大蛇今日早早的出了山洞，不知道去了哪裏。

初念從背包裏拿出來軍刀，去了後面水潭，繼續昨天的工作，将獸皮清洗幹淨，然後用老辦法慢慢煙熏。

平常儲存的樹枝都是大蛇摘果子時候帶回來的，熏獸皮需要的用量很大。而且如果有可能，她想多做幾張獸皮備用。身下的樹葉床已經換了幾次葉子了，但是每次都睡不了幾天就變成了支離破碎的渣渣。若是起的風方向正好能刮進山洞，就會将樹葉渣渣吹得到處都是。如果能多幾張獸皮，她就可以疊起來鋪着，柔軟還可以貯存。

這樣的話，需要的樹枝的數量就更大了。

初念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下山的時候撿一些樹枝帶回來。

這一張獸皮煙熏加上用草木灰揉搓，整整用了一天的時間，她只在飯點吃了點果子。做完之後太陽已經落的差不多了，初念便将獸皮重新泡進了水中，準備明天起來在晾曬。

她剛回到大山洞就看到大蛇回來了。只不過這次它好像是從山上的方向下來的。

大蛇今天帶回來的是一條魚……

魚看起來還活着，被大蛇卷着不停地拍打蛇身發出啪啪的聲音。

這應該就是大蛇給她帶回來的晚餐。真的沒想到大蛇竟然還懂得改善夥食這一說，吃慣了地上跑的，今天竟然抓回來了水裏游的。

初念自己也試過抓魚，山洞深處的水潭就有魚，不過那些魚似乎都不大，就算偶爾見到大的魚，初念還沒靠近就已經跑了，根本沒辦法碰到它們。

她開心的去接魚的時候，大蛇又拿出來了一塊石頭。

方形的，材質和石鏟應該屬于同一種石頭，大小能夠擺在她的小竈臺上，中間被挖空，像是一個方形的鍋。

初念吃驚的看到大蛇将魚打暈，然後放入了石鍋裏，這才遞給她。

“這是哪裏來的？”初念下意識問了一句。

大蛇點點頭，肉粉色的蛇信子吐出來，發出絲絲的聲音。

初念用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震驚的看着大蛇的豎瞳。

它這是在回應她？

它能聽懂她在說什麽嗎？

“你知道哪裏有人類居住，偷來的是不是？”這一次她的問題，大蛇沒有任何回應。

初念又指了指石鍋和魚：“你抓來了？”

大蛇又點點頭。

初念一直知道大蛇能夠聽懂簡單的指令，就像聰明的狗狗一樣。但是今天大蛇對她開始有問有答，似乎是在嘗試着與她溝通，這已經超越了狗狗的本事。可惜的就算她問的再多，大蛇也就是絲絲幾聲，什麽都回答不了。

上次出現的石鏟時，初念就懷疑過石鏟是不是大蛇做的。但是她更多懷疑的是大蛇看到她的鏟子後去人類居住的場所偷的，生生将不該有的念頭壓了下去。

但是今天大蛇又帶回來了一個石鍋，這個石鍋還和她前兩天撿回來的石頭是差不多的形狀。

這讓她又開始猶疑。

現在都是21世紀了，誰還會用這種石頭做的鍋啊，又燙手，又傳溫慢，除了堅硬沒有任何優點。

難道這兩樣東西真的是大蛇做出來的，那這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初念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懷着什麽樣的心情将魚處理了，将魚湯炖上的。可能是來自肚子的饑餓讓她的大腦一時之間無法思考，又或者是她太想喝魚湯了。

熬的奶白的魚湯上撒了一層翠綠的蔥花，看起來就很好喝的樣子。

初念也沒有勺子，只能用幹淨的工兵鏟鏟出來一口湯，她驚喜的發現，這魚湯竟然有很淡很淡的鹹味。這讓很久沒有嘗到鹽味的初念十分驚喜。

她将魚湯裝入自己的水杯中，這些就足夠自己喝了。然後她又撿出來一部分魚肉，剩下的就全部留給大蛇解決掉。

魚肉很鮮嫩，不僅沒有腥味，還好吃的讓人感覺舌頭都要掉下來了。

吃完了魚肉，初念捧着水杯，小口小口的喝着帶有鹹味的魚湯，滿足的眼睛都要眯起來了。

然而她喝了兩口就劇烈的咳嗽了兩聲，差點嗆到。

大蛇被聲音吸引，好奇的看過來。初念擺擺手，又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她差點嗆到的原因是，她看到了大蛇是怎麽進食的。

從前她只見過大蛇進食的方式是直接吞咽下去。它這麽大，基本上所有獵物都能一口悶了。今日卻是第一次見到大蛇進食流食的樣子。

它竟然是用自己的蛇信子，一點一點的将湯水舔進口中的。像一只舔着喝水的貓。

她發現，自己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之後，大蛇的蛇信子也變得順眼了許多。

這個魚湯很對大蛇的口味，石鍋被舔的幹幹淨淨的，魚肉也被吃光，僅剩底部留下的魚刺。

在清洗石鍋的時候，初念腦子裏冒出了大膽的想法：假設石鍋真的是大蛇想辦法做的，是不是它可以讓大蛇做更多的東西，比如勺子，碗什麽的必需品。

又或者她應該想辦法讓大蛇帶她出去看看。白日裏大蛇都會出去打獵進食，或者是幹別的事情，反正大蛇不是每天都呆在山洞裏的。

若是她能跟着大蛇出去一天，看看大蛇每天都在做什麽，許多謎團似乎都能解開。

大蛇吃完了東西開始清掃草木灰，然後就窩到了水潭裏，似乎是在泡水。看來今天大蛇是不會出去了。

初念放棄了今天求大蛇帶自己出去的念想，只能下次再尋一個機會。

她将昨日搓洗好的獸皮放到洞口晾曬。背着自己的背包去了山下。

前幾天她在山下發現了一顆樹，樹上的果子看起來很好吃又不太熟的樣子。她算着今天過去果子就能徹底成熟了，所以她打算今天去摘回來一些嘗嘗。

去那裏的路程大概有十幾分鐘，一路上除了一些小動物和小鳥，一只中大型野獸都沒有見到。大概這就是大型動物的領地意識，每一只都有自己的禁地。

這附近的一片屬于大蛇。

她喊一聲它就能很快到她身邊，她逃再久它也能輕易找到。

這就是大蛇敢讓她走動的底氣。

初念滿心歡喜到了果樹旁的時候卻發現，最低處的果子竟然已經不翼而飛了。

果子很明顯是被摘走的，不是被小鳥啄食的，應該是是什麽小動物跟她一樣，摘不到太高處的果子，只能摘一些低處的。

初念也沒有想太多，撸起袖子準備去摘高處的。她雖然看起來瘦弱，但從小就皮實，上學的時候為了采集标本也沒少爬過樹，這種事也算是輕車熟路。

摘了果子、撿了一些幹枯的小樹枝，初念滿載而歸的回了山洞。

她将果子放到小山洞保存，又将樹枝碼放整齊，想着趁天氣晴好中午氣溫高的時候洗個澡。

剛進入山洞，就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啊”。

似乎是個男人在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