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節

證。

因此剛剛那一剎那,郁青腦海中閃過“你其實可以徹底放棄我”,讓喻勁得到一個理由解脫,可是她沒有說出口。

并不真的希望喻勁聽到這句話後放棄自己,因此她不會說這句話。

明明知道不會在一起。

可還是不希望對方放棄自己。

正如喻勁也是這樣告訴她的——“我并沒有放棄你。”

沒有放棄。

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在一起。

郁青繼續吃碗裏的菜。

“林秀蓮得了癌症。”喻勁突然說,在郁青在他視野中擡起纖細雪白脖頸時補充,“食道管癌。前期。過年前查出來的,過年後動了手術,現在恢複很好,醫生說只要好好調養,複發幾率很小。”

“嗯。”

“她查出癌症時,進手術室時,我發現,即便我的确某種程度上憎惡過她,想過離開她,可我抹不掉母子之間的親情,我其實很擔心她。”喻勁垂下視線,睫毛濃密,他眼睛很好看,垂目時沉威般。

“那你為什麽要放喻深走?”

喻深說“以後有機會回來的話”,意味着他以後不怎麽回來。

林秀蓮得病,雖說已經治好,可癌症畢竟不是小病,她應該很需要兒子在身邊,喻勁也需要喻深來幫他分擔。

喻勁撩起視線,擡起時又總有種睥睨和探視感:“你覺得我不應該讓他走嗎?”

“他留在國內,對你會好一些。”

“的确。”喻勁笑,明明手中的煙是薄荷糖,還用拿煙的姿勢夾着它,“可留在國外,對他會好一些。”

郁青沒有回答。

正如她回答不了自己的愛情,她也回答不了此刻喻勁的困境。

喻深接完電話從門外回來:“不好意思,聊久了點。”

人的印象真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時候的郁青,認為喻深溫柔善良,喻勁強勢乖戾。

現在,喻深溫柔但軟弱,喻勁強勢卻負責。

人都是一體兩面。

郁青能理解喻深。恰恰是溫柔讓他無法承擔別人的期待、審視、哀求,尤其來自親人的,又更易于痛苦和自責。

吃到八點,晚飯結束。喻深提出送郁青回去,郁青婉拒,自己打車。他們便陪在門口等。

大概是堵,車來得很慢。

喻勁說:“哥,你先回去,我跟郁青聊點事。”

喻深沒多說什麽。

郁青站在路邊,一股煙味散到了她面前,說是試試戒煙的人此刻正在仰頭吞雲吐霧,身後是依然熱鬧的飯店,身前是車水馬龍的市中心道。

尾號0486的白色本田,終于穿過層層紅燈,從拐角處駛來。

忽然間,有人将她一把扯過,扯到溫暖、熟悉、剛沾染上煙味的黑大衣裏,将唇貼在她耳側,誘惑地低聲:“真想強吻你。”

有根釣魚線抛出來,精準地捆在她橢圓形的鮮紅心髒上,纏繞幾圈。

緊接着,被人拉緊,貼合,不留一絲縫隙。

再緊接着,細線輕易而無聲割進,不傷及裏,不出一滴血。

只有自己能感覺到某種痛。

44. ##44 退路

質地透明的緬甸紅寶石纏繞幾圈銀線, 項鏈背後卡扣是一勾着的手指,平放時線會略微松開,而戴上, 寶石産生重力,銀線将之捆緊。

浪漫、華美、冷意。

盒中銘牌寫着:血腥愛情故事。

出自一首歌名。

李琦介紹來的客戶都年輕,選擇小公司也都是沖着風格新鮮、任意定制來的。

這是這位客戶準備贈送給自己相戀三年女友的生日禮物, 該女友喜歡恐怖、重口味故事,因此對方很滿意。

程寧注視許久。

郁青知道, 他正在觀察學習, 也并沒有出聲。

“郁姐。”程寧在她對面擡起頭, “心髒纏線這個創意真好, 你是怎麽想到的?”

“把感覺具象化。”

程寧點點頭, 聯想起郁青之前給周橙設計的珠寶,用物件來激起人心中相似的情緒和感覺。

郁青說:“我待會兒給你個單子。”

“好!”程寧語調都忍不住揚了一個調,扶扶眼鏡,将寶石盒細心蓋上, 回到自己座位。

五月天。

郁青坐在靠窗的辦公桌後。

天空一片純藍, 陽光和煦, 從玻璃窗中透露進來。

床邊擺放着花架, 四層, 每個人都認領了層, 照顧自己的植物。

飛機從高空飛過, 像拉開藍天的拉鏈, 露出裏面純白的棉絮。

喻深這時候應該已經上了飛機。

逃避嗎?

逃避有什麽不好。

中午, 兩個女生手勾着手出去吃東西,她們昨晚在李琦酒吧玩得很晚回去,早上聽到她們聊天說頭痛。

郁青起身去廚房準備午飯。

程寧問:“郁姐, 你自己做?”

“在自己家做比較方便。”

程寧點點頭:“那我也下去吃飯了,有什麽需要給你帶的嗎?”

“謝謝,不用。”

午餐是牛肉三明治。

兩片吐司什麽都不放,在鍋裏煎至微黃。

倒黃油。

煎牛肉和荷包蛋。

冷凍牛肉融化,濺出了一滴油在她手背上。

大拇指和食指之間,橙黃的圓點。

郁青目光繼續落在鍋裏,盯着落在沸騰薄油中牛肉被滋滋灼燒的一面。

昨晚喻勁說想強吻她。

這不是他的風格,他是做優先于說的人,“說”對他來說是一種“行動”,用來調戲、捉弄、取樂、乃至諷刺。

真不像他。

郁青将牛肉片翻了個面。

牛肉煎熟,郁青撒下些黑胡椒粉,将它放在吐司上,接着煎荷包蛋。

切西紅柿片、生菜,擠沙拉醬,将另一片吐司合上。

郁青收拾好廚房,拿着牛肉三明治,再從保溫箱中拿出熱牛奶,回到辦公位,掃眼電腦顯示器右下角時鐘,才剛花了二十分鐘。

吃口牛肉三明治。

喻勁開始給她選擇和拒絕的權利。

可以選擇新的人。

也可以開始拒絕他的行動。

該高興他的改變嗎?

或者不習慣。

郁青吃完了牛肉三明治,樂樂和美知才回來,她們手挽手,很是開心,樂樂剛坐下,目光便盯住放在一邊倉鼠籠子:“郁姐,我可以跟你的倉鼠玩一會兒嗎?”

“當然。”郁青不會介意。

樂樂起身,美知也跟過去,兩個人逗弄着這個倉鼠,樂樂問:“郁姐,它叫什麽名字?”

“吵吵。”

“公的還是母的?”

“這個我不知道。”郁青沒有觀察過,也不知道怎麽觀察。

“不是你自己買的呀?”樂樂問。

“不是。別人送的。”

“怎麽感覺它好像有點流鼻涕,眼睛都腫了。”

“是啊。”美知附和。

郁青前去觀看,自從喻深把它送來,她除了喂食,并沒有怎麽仔細觀察過它,這會兒它的确顯得病恹恹,雙耳下垂,并不怎麽動彈。

“該不會是感冒了吧?”樂樂說。

換季時分,這幾天又搬了辦公桌椅進來,整體都在開窗透氣,倉鼠沒有做好保暖,的确有可能被風吹病。

“要不,帶去看看?”樂樂扭頭,謹慎提出建議。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

對小時候在意的東西也全然不在意了。

初中時,倉鼠藏在床底下,只要姨媽走開幾分鐘的功夫,她都要趴在床底下,朝它露出一個寵物根本理解不了的笑容。

姨媽不在的夜晚,還想把它放在身邊睡。

現在在她身邊,她卻逐漸視而不見。

程寧把她和倉鼠送到了寵物醫院。

兩個人開門進去。

上班時間,寵物醫院門可羅雀,只有一位護士坐在工位上對着電腦跟人聊天似的,帶着笑容,見有客人來,她放下手機,起身:“你好。”

只有一個醫生,很年輕的男性。

問了她些許問題。

倉鼠的排便頻率顏色、吃食、籠子墊材、日常精神狀态。

小倉鼠在醫生手裏軟趴趴的,仰着頭,目不轉睛。

郁青想:它會害怕嗎?遇見陌生人,這樣輕易地拿捏着它。

醫生觀察了兩分鐘,開始寫單子:“出現嗜睡、眼睛紅腫、打噴嚏這種情況,一般是感冒,也有可能是過敏。我先給你開點消炎藥。每天兌水喂給它。另外,指甲太長了,給它剪剪。”

付款拿藥,很快出了寵物醫院。

程寧坐上駕駛位,郁青抱着籠子坐副駕駛,它精神狀态仍不好,軟趴趴的不動,她伸手撫觸兩下它的背。

“應該沒事。”程寧安慰她,“不是什麽大問題。吃兩天藥就好了。”

“謝謝送我過來。”

“本來就是上班時間,加上現在上班也沒什麽事。”程寧解釋了一句。

回到公司,大家正常工作。

郁青将倉鼠放回原來的位置,坐辦公桌椅時,遠遠瞥了它一眼。

說來也是奇怪。

喻勁托喻深送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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