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剛才……方小小是不是沒下來？”
謝枳轉頭看向楚十五，猶豫起來。
楚十五“嗯”了一聲。
電梯裏的方小小渾身是血，看樣子并非安然無恙，可能是遭受過喪屍的圍攻，但是對方還好好地站在那，甚至能和她們說話。
陳樂知不知道天臺上發生了什麽事，捂住嘴道：“她是人還是……？”
這時，謝長溪冷靜看了渾身是血的方小小一眼，說：“不是人。”
他沒有救方小小，此時此刻的方小小，已經死了。
許久沒有人進去，電梯門即将關上，但是站在電梯裏面的方小小按了一下開關，電梯門又打開了。
她就站在裏面，脖子機械動了動，還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聲音，她一雙渾濁的眼球看着謝枳一行人，眼珠子一轉，咧開嘴笑着說：“我知道你們要坐電梯下去。”
“我們一起吧。”
方小小突然出現在此地，這就讓謝枳一行人耽擱了一會兒，就這短短的時間裏，她們已經聽見七樓走廊裏傳來腳步聲，叮叮哐哐的，看來情況不樂觀，
事不宜遲，她們必須馬上做出決斷。
是和方小小一起下去，還是讓方小小離開電梯，她們自己下去？
楚十五往四處看了看，看見遠處的某間教室已有喪屍蹒跚出來，便提起劍看了謝枳一眼，“我們得下去了。”
謝長溪看着電梯裏的方小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渾身都有被咬的痕跡，看來她已經變成喪屍了，可是卻有自己的意識。難不成變異了？”
謝枳擡頭看向方小小，做足了心理建設，“你……還好嗎？”
聞言，電梯裏站着的方小小擡起手臂，仔仔細細看了自己好幾眼，在看見鮮血之後，她慢慢轉過身，看向電梯間的一面。
那裏，模模糊糊能映照出她的影子。
方小小看見自己渾身是血，看見自己蓬頭垢面，看見自己的臉上血肉模糊，她尖叫起來，“啊！！”
幾乎是瞬間，七樓走廊裏四處湧出了喪屍，它們如蜜蜂一般四蹿，朝着電梯口這邊沖來，而電梯裏的方小小則是蹲下了身，抱住頭，大聲痛哭起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我就說剛剛走樓梯下來怎麽沒有喪屍咬我……原來我已經變成喪屍了嗎……”
“嗚嗚嗚……”
謝枳嘆了口氣，“先進去吧。”
時間緊急，為躲避喪屍，謝枳帶着一行人便沖進了電梯，并且按下一樓的按鈕。
電梯裏，方小小還蹲在那，她此時的模樣實在過分可怖，別看現在是清醒的，卻不知什麽時候會突然發狂，蹿起咬人。
謝枳明白自己該殺了對方的，但是看見對方還有人的意識，又無法下手，便說：“方小小，我們不能帶上你，因為我們無法保證你能夠一直清醒下去，對不住了。”
“你……出去吧。”她感到慚愧。
看見這一幕，陳樂知不忍，別過了臉。
楚十五倒是冷靜，“方小小，現在你是喪屍我們是人類，我們不是一路人。”
謝長溪亮了亮鐵鍬，“出去吧，給你三秒鐘。”
現在，方小小本來就在電梯裏面，是謝枳一行人要把對方趕出去占了電梯，而且，剛才在天臺上，謝長溪也沒有救對方。
看起來是謝枳一行人很不厚道。
可是一開始，是方小小和朱洋要湊上來跟着，在遇到喪屍之後，是謝庸也好心幫助兩人，在天臺上，也是因為朱洋，謝庸也才被咬，這讓謝枳她們失去了一個重要的人。
現在G大到處是喪屍，普通人要自保就已經很難了，更別說幫助別人，也別說被別人所累。
所以誰對誰錯，哪兒能說得清楚呢？此時此刻，也沒必要再分得那麽清楚了。
聽見這些話，方小小站起了身，自己變成喪屍的這個消息太過震撼，她好像還沒有緩過神來，便愣愣地走出了電梯。
在走出去之後，那些喪屍剛好飛奔了過來，從她身後而來，卻視她不見，并沒有攻擊她。
這更加證實了謝枳一行人的猜想。
電梯門快速關上。
在合上的那一瞬間，謝枳聽見樓道裏的方小小在說。
“那我可以找你們嗎？”
——可別。
她們沒有說出口也不能說出口。
電梯門關上了。
四個人這才松了口氣。
尤其是陳樂知，已經癱在了地上，“天啊，她這是半人半屍嗎？那麽謝叔叔怎麽就沒有變成這樣呢……”
楚十五無奈，“這個人怎麽這麽喜歡粘着我們？”
在之前，謝長溪就已經了解過前因後果，此時淡淡說：“所以不要爛好心，如果當初沒讓他們跟着，那麽謝庸也也不會死。”
謝枳看了謝長溪一眼，顯然不想為此事犯頭疼，對謝長溪的話頗為不滿，“爸都那樣了，你還這樣直呼大名，現在好了，沒人可以讓你氣了。”
近幾年，謝長溪和爸媽鬧矛盾，關系緊張，相處起來也是忽冷忽熱，讓人頭疼。
以前，謝枳覺得這沒什麽，心裏想着謝長溪的叛逆期晚來了，但是現在爸爸就在眼皮子底下變成喪屍，謝長溪卻十分冷靜，眼睛都沒紅一下。
這是沒心沒肺呢？還是天生冷血呢？
說實話，她挺難過的。
但是新情況又出現了。
也沒有時間讓她多想。
謝枳：“方小小的這種情況，我們可能還會遇見，要格外小心。”
楚十五說：“不用太過擔心，如果說這是變異的話，可能萬千只喪屍裏才會出現一個，會比較很少見。”
謝長溪：“先走吧。”
陳樂知：“對，我們得先逃出去。”
“叮。”
電梯到一樓了。
七樓。
在那電梯關上門之後，電梯口的方小小這才回過神來，她擡起手拍了拍腦袋，狠狠一拍，咯一聲，偏着的頭這才被拍正了。
方小小有些懷疑人生，“為什麽不帶上我呢？”
“我想了想，我會思考，我就不是喪屍呀。”
“就是髒了些……”方小小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血，當下便動起來，往走廊盡頭的衛生間走去。
走廊裏有很多喪屍，可是那些喪屍四處晃蕩，好像并沒有看見她一般，從她的身邊走了去。
方小小終于來到了衛生間門口，可是門是關着的，她嘗試着開，卻打不開，看來被反鎖住了。
她心裏很煩，暴躁地一擰，咣當一聲，門把手掉了下來。
方小小走進衛生間，看着鏡子裏滿臉是血的自己，卻不感到害怕。
她打開水龍頭，慢慢清洗着自己臉上的血跡，一捧又一捧水，終于，血跡被清洗幹淨，她看見了自己那一張青白的臉，還有蒙上一層白霧的眸子。
方小小喃喃，“難道我真的……”
還沒等她自語完，她就聽見了衛生間隔間裏傳來的哭泣聲，方小小并沒有理會，既然已經洗幹淨臉了，那麽她就不想管別的，便徑直走出了衛生間，往樓梯口走去。
誰知，剛一走到703教室門口，她便聽見裏面傳來交談聲。
方小小停下了腳步，走到門口，擡起手敲了敲，“有人嗎？我好害怕……”
果不其然，隔着門有聲音傳來。
“你是人嗎？”
方小小撒了個謊，“我是。”
“吱呀。”
教室門被打開了。
一個穿着黑夾克，膚色黝黑，臉蛋圓圓的男生打開了門，一把将方小小拉了進去，“快進來，小心外面的喪屍。”
又鎖上了門。
“大劉，她怎麽渾身是血啊！”
“好可怕，我們讓她出去吧！”
“她不會被咬了……吧？”
“……”
教室裏，其他幾人明顯很害怕。
但是那個被叫做大劉的同學拍了拍胸膛說：“她身上雖然都是血，但沒有傷口。”
“是呀。”方小小點了點頭。
只見大劉從兜裏摸出一塊小面包，遞了過來，“你要吃點嗎？”
“嗯，謝謝。”方小小沒有接過面包，而是盯着大劉的脖子，定定說：“我餓了。”
大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這塊面包給你，吃吧。”
“可是，我想吃肉。”
下一秒，方小小就朝着大劉撲過去，一口咬在了對方的脖子上，鮮血飛濺，她扯下一大塊肉來。
行知樓門口。
謝枳她們下來之後，在教學樓裏還是遇見了好幾只喪屍，好在一群人戰鬥力高，來一只喪屍就殺一只，很快便殺完了附近的喪屍。
她們走了出來。
謝長溪從褲兜裏摸出一個車鑰匙，一摁，指了指行知樓不遠處的銀灰色豪車，說：“上我的車。”
“哥，我還說來的時候怎麽看見有輛車，原來是你的。”謝枳驚呼。
陳樂知抱着驽，“走吧。”
楚十五：“嗯。”
就在此時，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自高空傳來，她們擡起頭望天。
看見兩個人影摔了下來。
“嘭。”
面前三米處落下兩個人影。
底下那個黑夾克男生被壓成了肉餅，他身上坐着一個衣服沾滿血的女生，而那個女生正背對着她們。
謝枳看見那個女生緩緩回過頭來——
看見對方“呸”一聲吐掉了嘴裏嚼了又嚼的肉，看見對方那熟悉的面龐上露出詭異的微笑，看見對方露出無辜的神情。
聽見對方嘀咕。
“為什麽不帶上我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