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南區, 附中牆外。
小車緩緩停下。
雨勢慢慢小了?，車內的人能透過車窗看見外面，能看見那堵牆。
那是?一堵很普通的牆, 牆上?繞了?藤蔓, 藤蔓上?, 是?青中帶黃的葉子。
爬山虎, 爬滿了?整面牆。
暴雨摧殘過後，風雨還?在繼續，那爬山虎的葉子落了?一地, 藤蔓上?反而沒多少了?。
一地殘葉。
雨滴點點, 滴滴答答, 奏響起雜亂的樂章。
這平平凡凡, 平時?走過都不會多停下來去看一眼的風景，卻在此時?此刻，給了?車內人莫大的奇妙感受。
自從G大校園裏出現喪屍之?後，左右也不過半天時?間?, 她們卻感覺, 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此時?停車看葉聽雨, 哪怕只有幾分鐘，她們也感到了?放松，心?好像被撫慰了?一般。
還?是?謝枳開口打破了?沉默，她回頭?看向陳樂知, “樂知, 是?這裏嗎？”
“是?的。”陳樂知點頭?, 一臉嚴肅, 她的目光穿過車窗，盯着那堵牆, 眉頭?擰成一團，說：“可……我們該怎麽過去呢？”
那堵牆不是?很高。
但至少也有三米的高度。
她們徒手是?爬不上?去的。
謝枳想了?想說：“站在車上?呢？”
陳樂知：“這是?一個好辦法。”
就在此時?，謝長溪偏過頭?，加入了?她們的對話之?中，“待會兒?我們就按照枳枳說的方法來做。”
“車就留在這。”想了?想，謝長溪補充了?一句。
“好。”謝枳說。
說完，她便回過頭?去看楚十五，“對了?，你的背包裏還?有什麽東西嗎？能爬牆的。”
“我相信你，你肯定有的。”
一番話說完就是?一笑。
楚十五看了?謝枳一眼，沉默三秒，随後，才?擡起頭?來，回以一個僵硬的笑容，“你當我是?哆啦A夢嗎？”
“略。”謝枳對着楚十五做了?一個鬼臉，“拿出來吧。在圖書館的時?候，我就看見你包裏有匕首了?。”
“……”楚十五沒有回答，看着好像格外不樂意受人使喚，但是?身體卻很誠實地取下書包，從裏面摸出一把匕首來，“找到了?。”
楚十五在翻找東西時?，有塑料袋的窸窸窣窣聲傳來，她聽見之?後便一愣，低下頭?，把書包拉鏈又拉開了?些，看見了?包裏面有好幾袋旺旺雪餅。
她保持着拉書包拉鏈的動作。
怔住了?。
“幹嘛呢？”
車後座的人還?是?沒有動靜，謝枳直接探過身子來，目光落在大黑書包上?，一句“藏着什麽好東西”正要脫口而出，卻在看見書包裏的旺旺雪餅後，所有的話都噎在口中。
是?旺旺雪餅……
是?爸爸裝進大黑書包裏的雪餅。
然?而爸爸已經……
謝枳啞然?一笑。
她不動聲色收回目光，坐回了?副駕駛，安安分分坐在那，說：“等你找到了?匕首，我們就出發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學電視裏那樣，把匕首插在牆上?，再踩着上?去。”
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然?而，坐在後面的楚十五心?如明鏡般，知道謝枳睹物?思人，想起了?謝叔叔。
她看見謝枳渾身恹恹的，沒什麽活力，看起來就像是?被一種淡淡的憂傷籠罩着。
楚十五沒有多言，也沒有故意去提起謝枳的傷心?事，而是?适時?轉移了?話題，說：“匕首找到了?。”
明明可以做到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此打住，但是?楚十五做不到，她動了?動唇，對着謝枳輕聲說：“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會有劍、驽這些東西嗎？”
“什麽？”謝枳回過頭?，活力明顯不足，連玩笑都沒開，“反正你也不會告訴我。”
“我會。”楚十五打斷謝枳的話。
謝枳不可置信地看向楚十五，眸子裏終于有了?些波動，她震驚問?：“真的嗎？”
“那我想知道。”謝枳實話實說。
楚十五笑了?笑，“如果我們能活着走出這裏，我就告訴你。”
“好。”謝枳點點頭?，“一言為定。”
看着謝枳身上?的籠罩的陰雲漸漸散去，楚十五安心?了?不少。她偏頭?看向窗外，看見小雨淅淅瀝瀝的，落在車窗上?，輕柔得不像話，頓時?警覺，直起身子說：“雨快停了?。”
“看出來了?，走吧。”謝枳拿起沾滿血的斧頭?，皺了?皺眉，伸手抽了?車上?幾張抽紙，用力一擦斧子上?的血，但還?是?擦不掉。
她心?裏有點煩，幹脆不擦了?，解開安全帶，往窗外一看。
謝枳觀察了?一下這條路的兩端，近處到沒什麽，遠處，路的盡頭?處有喪屍的影子，看樣子，那些喪屍快恢複“正常”了?。
“這一切什麽時?候才?會結束呢？”她喃喃。
說到要行?動，謝長溪便将車往牆邊開了?開，挨着牆停下。
謝枳打開車門，接過楚十五遞來的匕首，說：“我先下去看看情況。”
外面還?在下着雨，謝枳沒有雨傘，徑直走進雨中。
剛一下車，大雨便臨面而來，睫毛上?落了?雨，濕漉漉的，眼睛有點看不清楚，她擡起袖子擦了?一下臉上?的水，便把手裏的武器放在車上?面，爬着上?了?車。
雨勢雖然?小了?，但這雨可絲毫不弱，不一會兒?就将謝枳淋了?個透。
她爬到到車頂上?後，等到穩住身子，才?慢慢站起來，站立直立。往路的兩頭?看了?看，雨還?是?很大，路上?沒有喪屍。
那就放心?了?。
車子是?靠着牆停下的，和牆挨在一起，這就方便了?謝枳把手裏的匕首插上?去。她試了?一下，還?真的可以。于是?便将匕首插在了?合适的位置，腳踩上?去試了?試，很穩。
謝枳就保持着這個姿勢，在雨中攀爬着牆壁，不一會兒?就爬了?上?去，坐在窄窄的牆頭?上?。
往牆那邊的地面上?一看。
謝枳看見藍色大棚子底下，靠近廁所的牆面旁邊，有一個靠在牆上?睡着了?的人，那人腳邊還?擺了?一個籃球。
十七八歲、一身短袖短褲的男生，一看就是?陳傑瑞。
這個封閉的小地方，看起來十分安全，不然?陳傑瑞也不會熟睡至此。
謝枳的目光穿過操場鐵網，往操場那邊看了?去，還?是?一片大雨淅淅瀝瀝，沒什麽人影。
她回過頭?來，看見楚十五已經下車了?，揮了?揮手，“很安全，上?來吧。”
楚十五一點頭?，對着車裏面的人說了?幾句話，等到陳樂知出來後，便說：“很安全，你先上?去吧。”
她擔心?對方不好攀爬。
“好的。”陳樂知應聲，便冒着雨往車身上?爬，但是?車身本就很光滑，更別說上?面有雨水了?。
她兩次爬都爬不上?去，腳一滑又滑下來。
陳樂知有點着急，仰起頭?來看着牆上?坐着的謝枳，快哭了?，“要是?我一直上?不去怎麽辦？”
在牆頂坐久了?，雨水便更加浸濕了?她的衣服，這讓謝枳感到很不舒服。但是?沒有辦法，雨還?在下，她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說：“讓楚十五幫你。”
“……”
楚十五沒吱聲，轉頭?對陳樂知說：“我托着你。”
“好。”陳樂知一點頭?，便繼續了?“攀爬”。
在看見陳樂知爬得比較困難之?後，還?在牆頂坐着的謝枳晃神。
以前世?界上?沒有喪屍，不用時?時?刻刻逃命的時?候，她只是?覺得自己身體素質比常人好。但是?在喪屍出現後的逃亡中，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素質豈止是?好，簡直是?太好了?，比普通人好上?很多。
至少，一路到現在，她都很輕松，沒覺得有多累。
但是?陳樂知就不一樣了?，謝枳看見陳樂知很吃力，看見對方一路以來，都很累。
這疑惑一閃而過。
只因陳樂知在楚十五的幫助下，已經爬到了?牆上?，晃了?晃身子，穩住坐在了?頂上?。
謝枳便沒再想其他的了?，她給陳樂知指了?指附中那邊，藍色棚子下的那個熟睡的人，“你看，他都睡着了?。”
“他竟然?都聽不見我們的說話聲？”陳樂知所有的疲累，在見到陳傑瑞的那一刻，都消散一空，她心?情好了?許多，開起玩笑，“等會打他。”
可能是?雨太大了?，不是?暴雨，卻不遜暴雨。
人聲交談，在這噼啦的雨水落地聲中，都隐隐不真切起來。
“嗯，我們先下去吧。”謝枳說完，就目測了?一下牆的高度，小心?翼翼轉了?個身，準備往下躍。
而在牆的那頭?，也就是?G大南區這邊。
雨還?在下，楚十五背着大黑書包不太方便，但好在身手矯健，沒有借用匕首，都攀上?了?牆，坐在離謝枳不遠的地方。
底下地上?，謝長溪從車裏出來，把牆面上?的匕首取下，又換了?個地，用力插進去，單手攀壁往牆上?爬。
來到了?牆頂，見到其他幾人排排坐，他不解，“怎麽都不下去？在玩過家家嗎？”
“……”謝枳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謝長溪，見到對方都上?來了?，說：“挺快的。”
這會兒?，雨好像大了?。
如果說天上?有大海，那麽，現在的情況就是?雨海被打翻了?，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雨淋了?一臉，謝枳有點看不清，也聽不清謝長溪在說什麽。
只是?在模糊朦胧中，她看見謝長溪一躍下了?牆。
謝枳伸出袖子一擦臉，濕漉的布料不吸水了?，但能解燃眉之?急，一擦世?界都明亮了?許多。
“來了?。”她正準備下。
就注意到身邊的楚十五一躍下了?牆。
謝枳偏過頭?，低下頭?看地面。
一低下頭?，雨水就不會落在臉上?了?，視線很好，她見到楚十五穩穩落在了?牆下的地面上?，并伸出了?手。
還?聽見對方故意大聲說。
“如果不敢下的話，我接你。”
謝枳“哼”一聲，對還?沒下去的陳樂知說：“聽見了?嗎？你的好學姐在挑釁我。”
陳樂知伸出手躲着雨，“吱吱，下去的時?候小心?點，別摔了?。”
“當然?，不用你那好學姐接，我也能穩穩下去。”謝枳放下豪言，便扒拉着牆面，像下梯子那樣，踩在牆面上?，學着那些武林高手往下落。
“咚。”
謝枳一番操作行?雲流水，很快便下了?牆，踩在了?地面上?。
還?沒等站穩，她就轉過身，驕傲地揚起頭?，對着楚十五說：“看見了?吧，不用你我也能——”
不轉沒事，就是?這一轉，謝枳腳底一打滑，身形一個不穩，就朝旁邊的泥地裏摔去。
眼前天旋地轉，謝枳摔了?個屁股墩，“啪叽”一聲，屁股隐隐作痛。
在視線聚焦起來前，她聽見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嗯，不用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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