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更合一 (1)
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 實在是太大膽、太荒謬……
吓了謝枳一跳。
她開始想。
自?己以前的一些玩笑?,是不?是太不?妥當了?
比如,什麽娃娃親, 這明明就是玩笑?話。
謝枳默默嘆了口氣。
告訴自?己這都是開玩笑?的, 如此, 她才能将心底浮上來的那抹羞愧感按下去, 如此,她才能不?那麽愧疚,坦坦蕩蕩面?對?楚十五。
然而, 在她失神的這幾?秒, 楚十五已經從門口走了進來, 徑直來到她身邊站着。
謝枳一擡頭, 就看見了楚十五。
她看見。
楚十五實在是太好看了。
淋過?雨的如墨般的頭發貼在脖頸上,再往上看,那白?皙的臉,精致的五官, 就好似精雕細琢的瓷娃娃。
只是那眸子?中平靜無?波。
這平靜, 也讓謝枳靜下來。
但是她還?在為剛才那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愧疚, 不?敢直視楚十五,心虛地低下頭,裝作?臉不?紅心不?跳,問:“冷嗎?”
“嗯。”楚十五應聲。
一場暴雨, 刮了大風, 雨還?在下, 氣溫驟降。又是渾身淋濕, 冰冰涼涼的衣物緊貼在身上,這感覺一點兒?也不?好受。于是她把擰幹的衣服晾在隔板上, 又說:“有點。”
“你哥說,我們可以在這裏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走。”
楚十五說着,又補充道:“附中情況應該好得多,但現在下雨,也不?方便?,不?是個離開的好時候。”
迎面?是坦蕩的目光。
謝枳仍舊躲閃着,不?去看楚十五,說:“休息休息也好。”
她詞窮了。
她竟然詞窮了!
謝枳有一瞬間?的恍然。
就在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時,好在陳樂知解了僵局。
陳樂知把衣服擰好之後往隔板上一晾,歡快的聲音傳來,“吱吱,你的衣服我給你擰好了哦!”
看樣子?休息了一下,她恢複了活潑勁。
謝枳本以為這樣就好了,偷偷觀察了一下楚十五的神情,卻不?料,感覺對?方的臉色更?冷了,而且慘白?,就好像被抛棄的小可憐。
而她,謝枳,很像渣女?。
謝枳別扭道:“那個誰,我們想想辦法吧。”
“我有名字。”楚十五平靜的聲音傳來,“不?叫那個誰。”
陳樂知在一旁攪局,看熱鬧不?嫌事大,說:“是呀是呀,你們怎麽回事,是不?是吵架了?怎麽這麽奇怪。”
謝枳:“……”
她偏過?頭,幽怨地看了陳樂知一眼,适時轉移話題,“要不?和隔壁溝通一下?”
隔壁還?有兩個人。
男女?衛生間?,僅一牆之隔,這不?就是隔壁嗎!
“現在去?”
楚十五答應得很快,很幹脆。
然而,謝枳的心裏卻堵起來,她看了楚十五一眼,搖搖頭,“不?行。”
“為什麽?”還?沒等楚十五說話,陳樂知就好奇問起來。
謝枳別扭起來,“衣服不?合适。”
“衣服為什麽……”
一旁,陳樂知早已自?言自?語起來,在她說完前半句話後,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楚十五,終于明白?哪裏不?對?勁了。
她哎呀一聲,“忘記了,原來我穿的是白?襯衫,确實不?太合适。”
“嗯。”謝枳默默看了楚十五一眼,擔心從對?方臉上看見別的什麽情緒,但又期待着看見些什麽情緒。
不?過?讓她失望了。
楚十五沒什麽反應,“總穿着濕衣服也不?是辦法。”
謝枳說:“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感冒的。”
“我想起來了。”陳樂知開口說:“這裏好像就是靠近東面?點的廁所,我記得這邊有一個倉庫,裏面?都是回收來的廢舊衣物,還?有紙箱子?什麽垃圾。”
“倉庫?”謝枳疑惑道:“确定嗎?”
她高中不?是在G大附中上的,今天也是第一次進附中,很多東西包括路都不?知道。
可是陳樂知就不?一樣了。
她好像什麽都清楚:“當然,我十分肯定!我還?記得那個倉庫不?遠處有個開水房,再遠點就是學生宿舍了,我以前就是在那棟宿舍裏住了三年。”
“我記得那邊是每個周天回收車來回收,今天剛好周五,可能有很多貨。我們如果能過?去的話,就可以在那邊找衣服穿。”
“可以的。”謝枳松了口氣,聽着外?面?的雨聲,說:“可是還?在下雨,不?太方便?。”
楚十五:“下雨是不?方便?。”
謝枳:“現在,我們需要規劃一條離開的路線。”
“先去找找他們吧。”
在離開衛生間?前,謝枳還?是強硬地拿下了衣服,盯着楚十五穿好。
別的不?說,就楚十五在拉拉鏈時,謝枳就一直盯着她,她拉了拉,卻沒拉到頂。
謝枳說:“拉鏈拉好。”
楚十五拉拉鏈的手一頓,“?”
謝枳強硬的聲音又穿來,“小朋友拉鏈就要拉好。”
楚十五:“……”
她無?奈開口,“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別騙人。”為避免這微妙的尴尬氣氛,謝枳別過?臉,用大聲說話來為自?己增底氣,“小朋友要聽大人的話懂嗎?”
楚十五:“?”
“明明差不?多……”她說着說着就沒了聲。
一旁,陳樂知已經穿好了外?套,還?把頭發甩幹了一些,見到謝枳和楚十五還?是“對?峙”樣子?,就嘻嘻哈哈跑到兩人中間?,又是看熱鬧,拍着手說:“那你們比一比呗!”
“為什麽要比!”謝枳轉過?頭,很不?開心,“明明就是她幼稚。”
“怎麽幼稚了?”陳樂知兩眼冒光,目光灼熱,盯着謝枳,一動也不?動,“說來聽聽。”
她好像很喜歡這種玩鬧的場面?,可能,在喪屍橫行的世界裏,歡聲笑?語都成為了一種奢侈,因此她格外?珍惜。
謝枳舊事重提,“剛才不?是說要接我下牆嗎?為什麽不?接我?”
楚十五:“……”
謝枳又抱怨道:“我摔了都不?扶一下。”
楚十五:“……”
謝枳說一句,對?方沉默一句,她忍無?可忍,盯着楚十五說:“你看看你這是人做的事情嗎?你就是欠欠!”
“欠欠是什麽?”楚十五終于開口說話了,話音很平靜,沒有絲毫憤怒。
謝枳輕快解釋道:“欠揍的欠。”
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現在心情好像好上許多。
楚十五看着謝枳的笑?容,也笑?了笑?,說:“你現在這樣子?,很可愛。”
——現在的你很可愛。
謝枳往她臉上糊泥水時也這樣說。
謝枳:“嗯?欠欠可真會說話。”
楚十五又笑?笑?,“小朋友都可愛。”
謝枳猛然間?看向楚十五,“!”
她明白?什麽意思了。
“不?行。”不?能落了下風。
反正,她們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現在開幾?句玩笑?,也無?傷大雅,還?能讓彼此的心情輕松一些。
陳樂知就厚着臉皮加入她們,還?當起了裁判,“吱吱,學姐,要擺事實講道理,不?能說什麽就是什麽呀。”
“學姐是幾?月份出生的呀?”說完,她就偏頭看向楚十五,問。
楚十五難得參與其中,笑?着說:“2月。”
她在說完這句話後,就觀察到謝枳的臉色一變,便?笑?笑?不?語。
謝枳真的不?再說話了。
陳樂知快樂地拍了拍手,拉起楚十五的胳膊舉起來說:“這一場,學姐勝利!”
謝枳悶悶道:“那怎麽不?問年份呢?說不?定她比我小?”
“那……學姐,你是哪一年出生的?”陳樂知好奇地看向楚十五。
楚十五回答:“N881年。”
謝枳:“……”受傷了,好累,不?想比了。
她默默轉過?身,就往衛生間?出口走去,站在門口,等待着身後的二人。
看見這“頹廢”的背影。
楚十五忽然覺得很有意思,轉頭問陳樂知,“她平時也這樣嗎?”
“哪樣?”陳樂知還?在思考,被問到,才回答:“哦!吱吱從小到大都很活潑的,我很喜歡這樣的她。”
“喜歡?”楚十五一愣,轉瞬間?才明白?陳樂知說的喜歡是哪種喜歡,無?非是朋友間?的喜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誰不?喜歡謝枳呢?
她也喜歡。
楚十五看向那道背影,停了幾?秒,随後,才收回目光,問身邊的陳樂知,“對?了,那她是什麽時候的生日?”
陳樂知吐了吐舌頭,“N881年,9月9日。”
楚十五默默記下了這個日子?。
如果喪屍能夠被解決掉,如果一切都能恢複到原來。
她會給謝枳過?一場生日。
楚十五随口道:“你記得挺清楚的。”
陳樂知卻不?說話了。
衛生間?門口。
謝枳等了幾?分鐘,便?拖長了聲音,說:“你們好慢啊——”
她側着頭,眼睛餘光瞥見那兩人從身後走來,便?轉回頭,看着前方。
雨漸漸小了。
烏雲被風驅趕走,光明重回人間?,天邊的一朵白?雲下,刺眼的陽光斜射出來,染了半邊天。
天色晚了。
但原本陰沉的天,也因為這樣一抹,似是夕陽,又不?是夕陽的光,而晴朗了些。
隔壁衛生間?外?邊,有人探出頭來。
“吱吱姐!”
這樣一叫,謝枳才回過?神來,她轉頭看過?去,只見陳傑瑞走了過?來,對?方之前也被雨淋個徹頭徹尾,但因為穿着短袖短褲,現在也幹得差不?多了。
陳傑瑞的精神狀況看起來很不?錯,他随身攜帶着自?己的籃球,一邊往過?來走,一邊拍球,咣咣的,“吱吱姐,你知道外?面?什麽情況嗎?”
“今天中午,我在廁所蹲坑呢,就聽見有人鎖門的聲音,着急趕出來,鐵門已經被鎖住了,出也出不?去。”
他常年打球,在烈日下暴曬,皮膚被曬得有點黑,還?是板寸頭,現在說起話來撓撓頭,很像動畫片裏的功夫小子?。
“學校也發了緊急廣播,讓我們在原地別走動,等待後續安排,真的很不?對?勁。而且,我看操場外?面?遠處好像有點血腥……但是隔得太遠了,看不?清楚。”陳傑瑞還?是有些擔心,方才,謝枳她們身上的血,她們手裏拿的武器,他自?然也看見了,心中的猜測漸漸明了,“是不?是有……喪屍啊?”
謝枳看了陳傑瑞一眼,“嗯,但是別害怕。”
陳傑瑞聞言,眼前一黑,手裏的球都拍飛出去,他差點暈倒,“不?可能吧!”他很害怕,同時,又隐隐期待着去挑戰一下。
總之,很矛盾。
就在此時,楚十五和陳樂知過?來了,隔壁,謝長溪也走了出來。
謝長溪身上幹淨不?少,之前染上的血跡雖說還?在,但是卻不?那麽明顯了,看樣子?是清洗過?衣服。他走過?來,對?着幾?人說:“剛才在廁所裏,我爬到牆上看了一下,廁所後面?有一排小房子?,不?是很遠,附近也沒有人影,可能安全。”
“天色晚了,我想,我們得休息一晚。”謝長溪說。
大晚上,沒光線。這就意味着人類不?僅看不?清楚路,還?看不?清楚哪裏有危險。畢竟喪屍卻能通過?聽覺,精準辨別出人類在哪,再加以攻擊。
這對?他們來說是弱勢。
他的這番話,其餘幾?人都是贊同的。
一旁的陳傑瑞還?補充說:“而且那邊是回收站,有很多舊衣服、紙板、瓶瓶罐罐、廢鋼廢鐵什麽的。”他是附中的,對?此比較清楚。
這話剛剛陳樂知也說過?。
謝枳想了想,說:“在那邊過?夜嗎?但這裏四周都封閉,我們該怎麽出去?”
陳樂知:“有道理,我們總不?能爬牆爬回G大,再過?去吧?而且那邊又不?和G大挨邊,這方法不?行的。”
一時間?,幾?人都陷入沉默。
是楚十五開口,打破了僵局,她提議道:“廁所不?是有小窗戶嗎,可以試試。”
謝枳瞬間?明白?,她想起了剛剛在女?廁時,看見牆面?很高的地方,有一方小小的窗戶,“這也是個辦法,但可能有點難。”
“不?難。”謝長溪說:“互幫互助一下。”
陳傑瑞的臉都拉成苦瓜了,“當然不?難,剛剛長溪哥就是踩着我的肩膀上去,看外?面?的。”
說着,他還?指了指肩膀上,那裏的衣服布子?上,果然有黑腳印,只是他衣服顏色本就偏深,乍一看,看不?出罷了。
“你還?有點用!”陳樂知走過?去一拍陳傑瑞的腦袋,開心地說:“那待會兒?咱們就靠你了!”
陳傑瑞欲哭無?淚,“不?要啊!”
謝枳哈哈一笑?,“我們先去看看吧。”
天色漸漸晚了,如果太陽徹底落下山,最後一抹光線消失,那麽很不?利于他們離開。
所以幾?個人都沒有猶豫。
因為男廁的窗口那邊離倉庫要幾?近一些,所以謝枳她們只能跟着謝長溪和陳傑瑞走了進去。
好在這邊平時沒什麽人來,打掃應該也很頻繁,很幹淨。
謝枳她們剛一進去。
就聽見衛生間?外?傳來“嘭”的一聲,這聲音很大,很像什麽東西撞在了鐵網上。
謝枳神色嚴肅起來,她說:“我出去看看。”
等到她跑出來,便?看見那邊的鐵網處,有一只喪屍雙手扒在網上,看起來兇神惡煞。
“喪屍來了。”謝枳說。
衛生間?裏其他幾?人也走了出來,看見了這一幕,他們都很驚恐,尤其是陳傑瑞,這是他第一次算很近的距離見到喪屍。
陳傑瑞:“這玩意哪裏冒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謝枳看着那只扒着鐵網的喪屍,那是一只穿着球服的喪屍,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只覺得眼熟,和記憶中,在圖書?館監控上遠遠看見的那兩個打球的人其中一個有點像。
謝枳當下就說:“糟了。”
那個同學成為喪屍的話,對?方的夥伴恐怕也……
而且,她們這一路趕來,也不?知道附中的情況到底如何。是還?和原來一樣差不?多控制住了?還?是突生變故開始混亂起來?都不?得而知。
鐵網外?的喪屍制造出來的響動必然會吸引到附近的其他喪屍。
“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裏。”
謝枳說完,就帶着幾?人進了衛生間?,一進去,她就關上了門,且反鎖住。
“跟我來。”一進來,謝長溪就直直奔向有着小窗戶的那面?牆,走到那邊之後,便?回頭看了一眼陳傑瑞,笑?了笑?,“陳傑瑞。”
緊跟在其身後的陳傑瑞驚恐搖搖頭,“我不?行。”
謝長溪笑?着看着陳傑瑞。
最終,陳傑瑞還?是敗下來,他認命地蹲在地上,咬咬牙,還?是堅持着。
等他蹲下後,謝長溪就踩在了他的肩膀上,接着,這個“墊腳石”站了起了身,謝長溪就夠到了窗戶的位置。
謝長溪推開窗戶,往外?面?望去,又往四周看了看,說:“很安全。”
他腳下還?在努力堅持的陳傑瑞嘀咕,“當然安全了,那邊和操場可不?互通,都是有牆隔開的,和宿舍那邊是有鐵門隔開的,這會兒?應該也鎖上了吧。”
謝長溪比劃了一下窗戶大小,就示意陳傑瑞站直一點兒?,他好攀爬上去。
很快,他就爬了上去,準備下去之前,對?着其他幾?人說:“我先下去,也探探風,等下你們一個個下來。”
“好。”謝枳應聲。
等到謝長溪從那個小窗戶下去了,她聽見“咚”的落地聲,随後便?聽見謝長溪的聲音,“可以下來了。”
那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安靜的此處,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樂知,你先下去吧。”謝枳建議。
楚十五也點點頭,“是的。”
陳傑瑞蹲下來拍拍肩膀,“姐,踩我肩膀上去吧,別害怕,那頭長溪哥會接住你的。”
“好!”陳樂知把自?己一直以來帶着的驽別在了腰間?,踩着陳傑瑞的肩膀,準備從那個小窗戶下去。
陳樂知還?是很麻利的,在這樣的幫助下,很快就下去了,那邊,謝長溪肯定也有接住她。
陳傑瑞剛下崗,現在又得上崗,但是他并沒有什麽不?開心的,反而覺得自?己能幫上忙,很興奮,“吱吱姐,要不?你先走吧?”
謝枳看了陳傑瑞一眼,笑?着開口,“你可以一個人上去嗎?”
“這個……”陳傑瑞明顯猶豫了,他擡頭看看那麽高的窗戶,誠實地搖了搖頭,“恐怕不?行。”
“那我就不?能先上去了,你先。”謝枳的話比較讓人無?法拒絕。
陳傑瑞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麽吱吱姐說自?己不?能先上去。
謝枳走了過?來蹲下身子?,還?示意陳傑瑞踩她肩膀上去。
陳傑瑞有點不?好意思,但當下的情況他必須得踩別人的肩膀上去,這個人不?是謝枳就是楚十五,所以他沒有過?多糾結和猶豫,便?輕輕往謝枳肩膀上踩去。
“吱吱姐,對?不?住了,我很重。”
很……重,陳傑瑞的話音剛落,謝枳就感受到肩膀處傳來的重感,她咬咬牙,微笑?着說:“速度快點。”
這句話聽着溫和,但好像不?那麽和善,反而是“核善”,陳傑瑞不?敢停歇,等到謝枳站起身,他就一鼓作?氣扒拉到窗戶,爬到窗戶上,“我好了!”
說完,就看着牆那邊,說:“接住我。”
飛速跳下去了。
這“重物”一離開,謝枳才感到肩膀輕松許多,但還?是很痛,她回頭看向楚十五,“該你了。”
楚十五走到謝枳,“為什麽你不?先走?”
謝枳沒說話。
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蹲下了身子?,說:“踩我的肩膀上去吧。”
謝枳沒說的是。
陳傑瑞太重了,她不?想讓別人踩楚十五的肩膀,包括她自?己。
她也堅信,楚十五那“弱不?禁風”的樣子?,肯定也承受不?住,就讓陳傑瑞踩着她肩膀先走了。
然後再讓楚十五踩她肩膀離開。
謝枳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很有道理,很可行。
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的,她蹲下來蹲了幾?秒,卻沒等到楚十五上來。
轉頭一看,謝枳卻看見楚十五蹲在了她身邊。
“小朋友,上我的吧。”
楚十五笑?了笑?,明明那雙眸子?看起來有一種天生的疏離感,但很奇怪的是,謝枳在這個眼神中,感到了溫和與親近。
謝枳:“我才不?……”
楚十五無?情打斷,“你一個人也上不?去。”
“好吧……”謝枳沒話可說了,乖乖照做。
“做好準備,一會兒?上去就用繩子?把東西運出去,可以嗎?”
“好。”
對?方的話好像有一種魔力,至少對?于謝枳來說是這樣的,對?于對?方的話,她沒什麽二言,背好那個不?那麽重的大黑書?包之後,就這樣重新站起來,手扶着牆面?,往楚十五肩膀上踩去。
踩到之後,楚十五就像升降電梯一樣“升”了起來,等到對?方完全站起來之後,謝枳便?趁此夠到了那扇小窗戶,往上爬去。
爬到了。
她的速度也很快,沒耽擱多久。
謝枳準備下去時,對?還?在衛生間?的楚十五說:“多謝。”
她摸出剛放進懷裏的繩子?,一端遞了下去,垂在地面?上。
楚十五接過?繩子?,就把斧頭和長劍綁好,綁在上面?,綁得緊緊的。
等到謝枳把這兩樣東西拉上去,并确定已經運到牆對?面?後,楚十五就不?再猶豫,還?是摸出那匕首,插在牆面?很高的地方,抓住那再遞下來的繩子?,就要往上爬。
爬到一半。
衛生間?的門響了起來,“嘭嘭嘭”的聲音急促又劇烈,聽得人心驚肉跳。
楚十五加快上窗速度,就在她上去的那一瞬間?,“嘭”,衛生間?的“塑料工程”大門破了一個洞,洞外?伸進幾?只手亂抓,鮮血染了多處地方。
随後,“咣”一聲,門倒了。
兩只喪屍探頭探腦走了進來,四處觀察,卻沒能注意到,牆上高高處的窗戶邊,有一抹人影。
如果它們會思考的話,可能在疑惑明明聞到了食物的味道,聽見了食物的聲音,但是一進來,怎麽一個食物都沒有呢?
雨停了。
附中,牆對?面?的空曠地上。
這裏也是一片土路,剛剛的暴雨實在太大,地上積滿了水,一踩下去,粘稠的泥巴就裹在鞋子?上,給人一種輕微的“拉扯感”,好似地下有怪物在抓着他們一樣。
這片空曠的地上沒什麽建築物,除了這個廁所,往前偏南的地方,則有一排排小房子?。
遠遠看去,那排房子?是仿照古建築造的,由紅木搭建而成,看樣子?不?像放回收物的地方。
但聽說這就是附中建築的風格。
一行人全部下來之後。
謝長溪就說:“走吧。”
幾?個人都跟上。
這片附中還?沒怎麽“開發”的地方實在太泥濘了,謝枳小跑過?去,每每一跑,踩到土路上,就要濺起很多泥水。
還?好這裏沒什麽人,而且附中的前期保護工作?做得不?錯,大部分地方都在第一時間?進行了封閉,這裏現在比較安全。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這排房子?前。
來到其中一間?前,謝枳發現,門被鎖住了。
一時間?,欣喜與失落并存。
欣喜的是找到暫時落腳的地方了,失落的是這裏是木頭房,有鎖,進不?去,看樣子?也禁不?住多少摧殘。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也不?過?就這短短的時間?,世界就像被抽掉光,蒙上一層灰霧,看不?太深切了。
這種慢慢降臨的黑暗,就如一只無?形的手,抓着他們,這種漸漸而來的窒息感讓每個人都感到無?比心慌。
“門有鎖。”謝枳說。
楚十五很淡定,“這種鎖一看就容易破開。”
謝枳:“怎麽破?”
楚十五指了指謝枳手中的斧頭,“砸開。”
謝枳:“……”
“我來吧。”一旁,謝長溪走過?來,伸手去接斧頭,“我力氣大點。”
謝枳把斧頭給了謝長溪,“好的。”
謝長溪拿了斧子?迅速就往門鎖上砍去。
“咣當。”
門鎖脫落,門吱呀吱呀緩緩開了。
謝長溪把斧子?交給謝枳,“可以了。”
說完就往裏面?走。
一旁,陳傑瑞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小聲驚呼,“這也太刺激了。”
“咣!”陳樂知給了他一拳,“快進去吧!”
謝枳和楚十五也走了進去。
一進去,謝枳關上門,拿了角落裏的木板便?橫在門上,這樣一來就相當于“反鎖”了。
這可真是最原始的鎖法。
當她弄完這一切之後,才能好好看這裏的場景,這一轉身看,就驚呆了。
這間?房子?說特別大也沒有特別大,但可能因為沒有桌椅板凳什麽的,看起來就很大。
但也不?空曠。
無?他,這裏分類堆滿了各種東西。
最近的角落裏有一個好幾?個壘起來的大紙箱子?,左邊角落裏則是木板、紙箱子?板什麽的,最裏面?則堆了廢銅爛鐵。
“這裏真的有東西哎。”陳樂知還?是比較激動的,這就說明她沒記錯,能夠幫到大家。
而且身上穿着濕衣服實在不?舒服,陳樂知就往那個大紙箱子?方向走去,回頭對?謝枳說:“這裏應該就是裝回收衣物的地方了,快過?來看看。”
謝枳走了過?去。
其他幾?人也跟上。
一走過?去,謝枳就打開離她最近的那個大紙箱子?。
裏面?全是衣物,只不?過?很多看起來都比較舊了,但好在夏季的,秋季的不?要的那種衣服,差不?多都有。
“大家都換一下衣服吧,降溫了,穿濕衣服容易生病。”而現在這樣的特殊時候可不?能生病,也生不?起病。
其他的箱子?裏也都有舊衣物,謝長溪和陳傑瑞打開另一個箱子?,挑選了起來。
謝枳這邊,她讓陳樂知先選,選完自?己才開始。
她在箱子?裏挑挑選選了一件粉色毛絨衛衣,遞給了一旁的楚十五,“這個給你。”
“不?要。”
楚十五沒接,而是伸手去箱子?裏拿了一件深藍色的薄外?套,瞥了謝枳手裏的粉色衛衣一眼,“那件還?是比較适合你。”
遭到拒絕,謝枳就把衣服放回去了箱子?,她擡頭看了楚十五一眼,說:“欠欠,你不?厚道哇。”
楚十五轉過?頭來,“?”
謝枳眨了眨眼睛,笑?着說:“我這是在關心你,你為什麽都沒什麽反應呢?”
楚十五默了默,慢吞吞開口,“那……謝謝你,我很感動?我好感動?”
謝枳被逗笑?了。
看見楚十五也笑?了笑?,謝枳心想終于逗樂這塊冰石頭了,不?然看着對?方悶悶的,她也不?開心,就不?再開玩笑?。
“你自?己選吧,濕衣服可不?能穿,都得換一下。”
說完,便?安心挑選自?己需要換的衣服了。
這裏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挺多的。
平時沒什麽用,這會兒?用處卻很大。
對?她們來說正好。
這個地方沒有什麽遮擋的東西,謝枳其實是有點犯愁的,不?過?辦法總比苦難多,她在舊衣物大箱子?裏翻找了很久,終于翻找出一樣東西。
是一張大床單。
謝枳一展開床單,習慣性抖了抖上面?的灰,招呼其他幾?個人,“我圍出一個地方,你們等會兒?可以在這裏面?換衣服。”
“好。”
說幹就幹,謝枳尋找到一處附近有大箱子?的角落,便?借着房子?裏有的東西,把床單挂了起來,搭了一個簡易的更?衣室。
“誰先來呀?”
謝枳笑?笑?。
陳樂知說:“吱吱先!”
但謝枳可不?聽,一把就把陳樂知推了進去,“你先去。”
相比較來說,陳樂知是體質最弱的那個,如果濕衣服穿久了,很容易感冒的。
謝枳自?己都感覺鼻子?有點塞,不?敢再多穿濕衣服,她對?陳樂知說:“快去。”
等到陳樂知進去了,陳傑瑞就很有眼色地說:“兩位女?俠,等下你們先去換吧,女?士優先。”
謝長溪:“枳枳,你們先去。”
謝枳也沒推辭。
笑?着應下了。
那邊的簡易更?衣室裏,陳樂知還?在換衣服。
外?面?,謝枳看見楚十五一言不?發,便?走到對?方身邊,“怎麽了?”
楚十五沒回答,反而是低下頭,看了看謝枳的膝蓋處,“你的護膝裂開了。”
謝枳一低頭,這才注意到自?己膝蓋上綁着的護膝破損嚴重,還?有一個護膝早已不?見,應該是在路上弄丢了。
想起今天發生過?的事情,如同一場夢一樣,明明沒有很久,但好像過?了很久了,“希望我們都能出去吧。”
“樂知不?是說這個房子?附近外?面?有個垃圾場麽?”
謝枳看向楚十五,“等會兒?我們從那邊走就好。”
“好。天黑了。”這個小房子?裏沒有窗戶,楚十五只好偏過?頭去,擡頭看向屋檐下的縫隙處,看見外?面?天已經黑了,“休息一晚吧。”
“……嗯?”她意識到哪裏不?對?,回過?頭看着謝枳,“你怎麽又不?叫樂樂了?”
謝枳別過?頭去,“要你管!”
陳樂知換好衣服之後,謝枳和楚十五就相繼去換了衣服,接着,謝長溪和陳傑瑞也去換了。
今天一場暴雨下來,算是徹底入了寒秋,降溫了,天氣很冷,幾?人穿得厚了些,用以過?夜。
謝枳找了幾?個大紙箱子?板,鋪在角落處的地面?上,再在上面?鋪了好幾?層衣服,決定晚上睡在這裏。
她鋪的床很大,還?給楚十五和陳樂知說:“晚上冷,我們可以擠一擠。”
楚十五和陳樂知沒有異議。
不?過?謝長溪那邊就不?是這樣了,他就想一個人休息,和陳傑瑞一人各做了一個小窩。
天很快就黑透了。
外?面?呼呼吹起大風,吹向屋檐,再吹進這間?屋子?,吹到幾?人身上,很冷。
楚十五把大書?包拉開,在裏面?翻出之前在圖書?館時裝進去的旺旺雪餅,給大家分了分,“填填肚子?吧,養足精力,明天應該會更?艱難。”
“謝了。”謝枳是最後一個來接旺旺雪餅的,她的情緒不?怎麽高昂,但看樣子?是将悲傷轉為了動力,決定養足精力,去尋找解決辦法。于是她笑?着說:“明天繼續逃離。”
……
這個晚上,這間?小房子?裏很不?安穩,大風呼呼吹着,吹得廢銅爛鐵叮叮哐哐的,很吵,很冷。
但是,沒有喪屍,沒有危險。
又或許是白?天太累了。
這一晚上,一行人睡得格外?沉,格外?安穩。
……
東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