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風瞧見的人是金一, 就是前天,在半路上攔住他的那個花裏胡哨的導演。

這騙子還真找上門來了?

沈風從早上醒來開始,又是掉馬又是被誤會,這會兒身心俱疲,沒心思跟他掰扯,見他還在舞蹈室門口張望,腳下當即一轉, 準備趁機開溜。

然而他今天大約是走背運,才剛轉身,那邊金一回頭, 竟然認出了他的背影。

“哎,那邊那小子……就是你!別走!”

“……”

他換了一身這麽貴的衣服還能認出來,當導演的眼睛都這麽尖?

當面開溜不太厚道,何況這還是在自己的公司裏。沈風只能站住, 回頭瞧着金一,扯出個略顯尴尬的笑:“金導。您怎麽來了?”

金一朝他走過來, “不是說了?找你拍片子。”

這事兒說來也簡單。

金一是奢侈品牌Pandas的廣告導演,負責拍攝今年秋冬系列男裝的廣告宣傳片。

原本Pandas拍攝宣傳片,一貫用的是西方模特,就算找華國人, 也會邀請當紅明星來拍攝,比如今年原本準備邀請的新晉視帝,陸壬。

但Pandas今年換了新的創意總監,是個什麽事情都要插一腳、自大又□□的控制狂, 非要自己挑選代言人不可。要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娛樂圈內當紅的明星,他一個都瞧不上,左挑右選的反而浪費了時間。

眼看着拍攝時間越來越緊,金一坐不住了,這才有導演親自上街攔人的事情。

身為導演,親自上街攔人就已經夠沒面子的了,好不容易找到個符合要求的對象,對方還一臉懷疑地落荒而逃,金一本來不應該繼續考慮他。

奈何找了一圈都沒有合适的人選,金一只能把沈風的視頻交上去湊數,誰知道創意總監一眼就相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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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見面。

天大的餡餅砸中自己,沈風卻沒敢張嘴咬,依舊是那句話:“這事兒我做不了主。”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食物,昨兒晚上才拿了別人的東西,就把自己的身份給暴露了,沈風這會兒警惕得很。

金一索性問他:“你經紀人電話多少?我去找他談。”

練習生選秀節目的事情是由陳總監親自把持,沈風領着金一去了樓上辦公室。

陳總監剛聽說他跟葉鎮的事兒,瞧見來人是他,第一句話就是:“小子,你可幹了件大事兒。”

“……”

可不是,現在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他和葉鎮共度了一夜,葉總莊重自持的名聲算是栽在他這兒了。

這事兒怎麽想都不能善了。

有外人在,他們倆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停留,把話頭轉回廣告片上來。

陳總監聽金一說完事情經過,客氣地笑笑:“真不巧,沈風接下來四五個月的檔期都滿了。要不,我給您聯系一下陸壬那邊?”

他說的是實話。

沈風他們參加的那個練習生選秀需要封閉訓練四個月,為了保證節目播出時選手還是練習生身份,節目拍攝時間內,所有人都不允許接通告。

金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Pandas這種國際大牌的廣告片,就算放在普通的一線明星身上,都是值得争破頭的資源,怎麽到銀娛這兒,反倒是他接連被拒絕?

可人家都這麽明确地拒絕了,金一總不可能求着個沒出道的新人給自己拍廣告,于是只能告辭。

他走後,沈風賴着沒走。

“哥,我還能繼續參加節目?”

不怪他多心。

從剛才陳總監的态度來看,金一那個導演的身份說不得的确是真的。

可就是這麽好的資源,陳總監眼都不眨,直接就給他拒了,總不可能真是因為一個結果未知的選秀節目。

陳總監瞧他一眼,說話是跟葉鎮和孫秘書一脈相承的令人頭禿:“你猜?”

“……”

沈風一腦門官司。

他要是猜得出來,還用問別人?

所幸陳總監到底還是發了善心,臨走前提點他一句:“這些天安分一些,葉鎮不會虧待你。”

可如今的事态,不是他想安分就安分得了的。

從辦公室出去,電梯門正好打開,白淳站在裏頭,一身白西裝皺皺巴巴,上頭還沾了泥點。

瞧見沈風的第一眼,白淳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張牙舞爪地撲上來,“我殺了你——”

沈風反應比他快,側身一跳躲了過去。

莫名其妙掉了馬甲,還被誤會成爬床走捷徑的家夥,他心裏的火氣比誰都旺,偏一路上遇見的幾個人都不是能發火的對象,這才憋了下來。

這個關頭上,白淳還來找不痛快,這不是逼着他把火氣往他身上發?

擡腳往他膝蓋側邊踹了一腳,沈風一肚子火直接往腦門上蹿,“憑你也來找不自在?!”

“啊!”

白淳被他踹得重心不穩,身體往旁邊一歪,直接摔在牆壁上,不知道扯到了哪裏,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沈風還在氣頭上,壓根沒注意到他的異狀,扯着他的胳膊把人拉起來,“裝什麽裝?不是要殺了我?你起來!”

這一扯,白淳領口的衣服松開,底下一片青紫,圓的、長的、粗的、細的……還有一小塊乳白色的東西幹在脖子上。

沈風聳了聳鼻子,聞見一絲暧昧的腥味。

他這才發現,白淳領口的扣子都崩了兩顆,剛剛只是勉強攏着。

“……”

這?!

白淳察覺到他的視線,臉色瞬間慘白,伸手死死抓住衣領處的布料,另一只胳膊用力掙開他的手,踉跄着往後退了兩步,勉強站穩。

他慘然一笑,“看見我這樣,你滿意了?”

沈風也就是震驚了一會兒,聞言回過神來,眉心蹙起。

這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白淳沒給他解惑,眼神反倒逐漸陰狠起來,“你別得意,你笑不了多久。你用這種手段勾引葉總,是會遭報應的!”

他這麽一說,倒是給沈風提了個醒。

沈風臉色不太好,“昨天晚上,那個人等的是你?”

白淳沒否認,還在自顧自地詛咒沈風:“你等着吧,葉總為人正直,等他知道真相,有你哭的時候!”

合着他覺得昨天晚上如果是他自己爬床,葉鎮就不會發怒了?

沈風被這人的邏輯堵得沒話說,一時沉默下來。

他本來就覺得奇怪。昨天他離場時,宴會才剛開始多久,怎麽會有人守在去葉鎮房間的路上,還說他“終于來了”?

聯系上昨天晚上那個人給他的東西,今天在公司聽到的流言,還有現在白淳的話,他才終于把一切都串起來。

敢情他這是誤打誤撞,搶了白淳的戲份!

然而只要想到昨天晚上睡在葉鎮房間裏的人可能會是白淳,沈風突然覺得自己拿了那兩樣東西也沒什麽不好。

哈,以葉鎮那個性子,前些天剛把白淳雪藏,轉眼就被這人爬了床,說不得真得氣死。

就當是拯救葉鎮的貞操了!

這麽一想,沈風肚子裏的火氣消了不少,連帶着看白淳都沒那麽讨厭了。

沒那善心去關心白淳身上的傷勢,沈風從兜裏掏出兩顆硬幣塞進他手裏,還沒說話,忽然聽見旁邊一聲尖利做作的“喲”,幾乎刺破耳膜。

轉頭,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站在拐角,一身豐滿包裹在緊身禮服裙裏,衣領幾乎開到肚臍。

女人眼神裏似乎帶着鈎子,血紅的唇瓣一張一合:“當了葉總的情人,派頭就是不一樣。踹了人家一腳,給兩塊錢就想打發了?”

沈風認得這個女人。

她就是早前在舞蹈室,周博然說的那個擅闖辦公室,試圖勾引葉鎮的一姐。

不過因為這件事情,葉鎮改了員工權限分級制度,給不少人添了麻煩,一姐的處境就可想而知地凄慘了。

又是一個爬床不成功的紅眼病。

對于這些一門心思往葉鎮床上鑽的人,沈風現在一個都瞧不上,眼下沒搭理她,重重把錢塞進白淳手心,“拿去,下樓好好洗個澡。”

“……”

洗、洗澡?

一姐就算再凄慘,好歹也是一線藝人,見一個小練習生竟然敢無視自己,原本還挺生氣,一瞧這情況頓時愣住了,等回過神,差點兒沒憋住笑出聲來。

這小男孩兒夠狠的,直接把人的痛處往死裏戳。

白淳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慘白,随即瞬間漲紅,用力把手裏的兩顆硬幣砸在沈風的額頭上,氣得指尖發抖:“你等着……”

話音未落,身後電梯到達,孫秘書來了。

瞧見電梯口這麽熱鬧,孫秘書眼神微動,視線掃過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在白淳領口頓了頓,随即回到沈風身上,笑了笑。

“東西收拾好了?跟我走。”說完,她朝一姐略一點頭,“抱歉,葉總還在等,我先帶這孩子下去。”

一姐忙擠出個笑,“應該的、應該的。”

她敢對着沈風橫,是因為他不過是個小練習生,況且以葉鎮的脾氣,能不能飛升還是個問題。

眼下孫秘書出現,說的話足以表明葉鎮的态度,她自然不敢再橫。

另一邊,聽見孫秘書的話,白淳臉上血色盡失,搖搖欲墜。

然而在場沒人理會他,沈風撿起地上兩顆硬幣,放嘴前吹了吹,重新放回褲兜裏。

他辛苦讨回來的工資,可不能随便亂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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