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葉鎮家裏的衛生都有專人打理, 家政每次打掃完,如果發現異常情況,還會跟他報告。
于是次日上午,沈風又被喊出去趕通告的時候,葉鎮就收到了來自家政的信息,得知自己的一堆私人物品被碰過了。
瞧着家政列出來的一系列東西,葉鎮幾乎能還原出小兔妖抱着它們睡覺, 早上起來又心虛且手忙腳亂地把東西全部挂回去的樣子,一時間有些忍俊不禁。
正巧這時候,沈風到地方開始上妝, 手上沒什麽東西可以用作消遣,就掏了手機給他發信息。
【沈風:你什麽時候回來?】
葉鎮難得對一個地方産生了微弱的歸屬感。
但他向來是個克制的人,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于是只照行程回了個時間。
沈風立馬在手機的日程表上做了個标記。
接着, 聽化妝師指令擡頭的時候,他瞥見鏡子裏頭, 坐在他側後方化妝臺的司文成正瞧着他,眼神裏頗有些瞧好戲的意思。
沈風心頭一跳,頓時警惕起來。
他們這天上的是個綜藝節目,除了開頭介紹時的宣傳, 大部分的環節都是趣味游戲,用以體現偶像們的青春活力,再合适不過。
除了他們之外,這期節目還有一個劇組過來宣傳新片, 加起來十幾個嘉賓。
這麽一大群人,司文成想利用攝像機死角做些什麽,簡直不要太容易。
事實證明沈風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節目中後段,有一個叫黑箱摸物的游戲環節,由對方隊伍指定物品,另一支隊伍摸索并描述物品的特征。為了增大難度,物品中還會混入一個幹擾項。
接受挑戰的隊伍中,需要有一位成員全程蒙眼,根據隊友的描述去猜測出正确物品的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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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風人緣最好,這個猜物的位置本來是安排給了他。
但由于上一個游戲中,歐子琪的手不小心被司文成踩到,受了傷不方便摸物,沈風就跟他換了位置。
前兩輪游戲還好,放出的都是一些簡單常見的東西讓他們猜,兩隊比分很快打平。
就在現場氣氛逐漸熱烈起來的時候,節目組人員搬上來第三輪游戲的箱子。
沈風上一秒還在跟周博然讨論這回會是什麽東西,結果手剛伸進去,臉上表情突然一頓,臉色唰地就白了。
這形狀、這氣味……
是麻辣兔頭。
沈風頭皮一炸,立即屏住呼吸,眼前一陣陣發黑,周遭的一切好像都離自己遠去,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咚”壓過所有聲響。
這裏為什麽會有麻辣兔頭?
上節目前經紀人都會跟節目組溝通過,這種關系到藝人心理陰影的東西本來不應該出現在節目上才對,更別說這麽恰巧地送到他手上。
沈風這會兒頭皮發麻,腦子裏嗡嗡作響,一片空白,連思考誰是罪魁禍首的想法都沒有,下意識就想逃跑。
但很快,僅存的理智遏制住了他的這種沖動。
旁邊主持人還在說笑,場上嘉賓的注意力都在那邊,但臺下觀衆卻有幾個忠實粉絲在看着他。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身體完全動不了了,整個僵直在原地,就算想跑也跑不動。
胸口的灼痛提醒他呼吸,沈風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勉力抓住最後一絲神智,緩慢且謹慎地将自己的手臂抽出來。
經過剛才這麽一吓,他體內為數不多的靈力有些紊亂,他怕自己一放松,靈力不受控制,會當衆暴露本體。
旁邊周博然很快注意到他的異常,湊過來低聲問道:“怎麽了?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沈風張了張嘴,卻因為舌頭發麻,根本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他才吐出兩個幾不可聞的字眼:“兔頭……”
周博然臉色一變,随即想到什麽,回頭冷冷地瞥了一眼司文成。
先前在化妝室,司文成那個詭異的眼神他也瞧見了,這事兒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做的。
司文成正瞧着這邊,眼神跟他對上,在攝像機拍不到的死角往下扯了扯唇角,看起來十分欠揍。
“操……這王八蛋!”周博然火氣直冒,小聲地罵了一句。
随手掀起自己的衣服下擺給沈風擦幹淨手上的污漬,周博然跟底下導演打了個手勢,要求暫停節目。
一把背起沈風回到後臺,周博然臉色不太好看,但節目組比他大牌的多,只能憋着氣問道:“這怎麽會有兔頭?上場前我們明确說過沈風怕這個東西。”
“可能是道具那邊出了問題。”導演态度倒是挺好,讓人叫來道具組,“怎麽回事?”
道具組也一頭霧水,“不對啊,這組應該是玩偶兔子和玩偶熊……我們記錄表上都對過的,不可能有錯。”
到頭來沒一個人肯擔責任。
推來推去也不是辦法,外頭還有兩百多觀衆等着,節目還得繼續。
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兒,導演也有些心煩,“你們倆還能不能繼續?”
沈風搖搖頭。
直接接觸到兔頭,他到現在腿都是軟的,別說做節目了,站直都成問題。
周博然也想留下來陪他,卻被他推了一把。
沈風知道周博然講義氣,要是直接勸肯定會被他罵一聲矯情,只能說道:“司文成還在上頭得意呢。”
先是踩了歐子琪的手,後用兔頭害沈風不能上場,牧凱又是不争不搶的性子,周博然要是再不去,整個節目就成了司文成的天下了。
這話比什麽都管用,周博然立馬什麽都不說了,替他給陳總監發了條信息,扭頭咬牙切齒地上了臺。
呵!他小然哥陰人的時候,這王八蛋還在穿開裆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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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節目結束還有夜宵,主要是嘉賓請主持人吃一頓,拉拉關系。
沈風這個情況顯然是沒心思去套近乎,獨自坐着休息了一會兒,扶着牆壁站起來,卸了妝洗了把臉,也沒等陳總監的回複,自己下樓回家。
陳總監看到消息已經是一個小時後,從會議室出來,順手把信息轉發給葉鎮,接着打了兩個電話,一個到公關部,另一個給司文成的經紀人。
別說為什麽不直接打到電視臺。
幾家公司聯手辦了個組合,自己先內讧起來了,這臉除了司文成那個傻逼,誰都不願意丢。
不然其他兩個練習生怎麽就那麽安分?
第一個電話打完,他已經坐到自己的辦公室裏,還沒打出第二通,葉鎮的電話就接進來了。
葉鎮那邊估計正在晨跑,聲音有點喘,開門見山地問道:“為什麽沒給他派個助理?”
“……”得,這就怪罪上了。
陳總監也冤枉,剛開年,大小狗仔手裏攥着不少料,放煙花似得往外蹦跶,他這不忙到深夜才有時間瞧一眼手機?
可葉鎮面前沒有冤不冤枉,本來該是他做的事情,沒做好就是他的錯。
陳總監幹脆地認錯,“是我失職,我這就處理。”
瞧着時間,公關部那邊的通稿應該已經發出去了,陳總監接着就給司文成的經紀人打電話。
順帶,被上司怪罪一通的火氣也有了發洩的方向。
電話接起來,他也沒跟那頭的人說話,自顧自地說道:“哎呀,這點兒事情就別跟葉總說了,七個人少了一個,後邊的巡演還怎麽搞?去查查網上那些通稿是誰寫的?這不是故意破壞我們幾家公司的關系?”
電話那頭經紀人聽了,低聲咳嗽一下,“陳總監?”
陳總監這才反應過來電話已經接通似的,頓了一下,笑道:“對不住,剛剛沒注意。”
“……哈哈,您貴人事多,正常、正常。”
都是做到總監的人了,電話接沒接通會不知道?誰信?
劈頭蓋臉一大段話,又是找葉總報告又是發通稿的,經紀人哪兒能聽不出來陳總監的話外音是什麽?
這是在說,你家藝人欺負了我家藝人,雖然沒有證據能證明是他幹的,但是我還是有辦法整治你們。
以及,沈風要是被欺負狠了,司文成也別想跑,小心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後邊的手段都是司文成那個攪事精惹來的,好好接着,別叫屈!
然而陳總監面上還是客氣得很,半點兒瞧不出放狠話的樣子。
“沈風今天身子不太舒服,周博然以為是你家藝人弄得,這才鬧了個不愉快。他不顧場合亂發脾氣,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他。”
依然是話裏有話。
陳總監真是在說周博然的不對?
不是。
這話面上說的是周博然,實際是借周博然的名字,說司文成不顧場合起內讧,讓別人看了笑話。
司文成是誰的藝人,誰就得擔着這個管教無方的罵。
被人這麽擠兌,經紀人火氣也上來了,但陳總監有話在先,司文成要是再敢蹦跶,就算因為那一年的經紀共享,沒辦法把他撤下來,他們也有的是手段掐斷司文成之後的星路。
公司花了不小的代價才搶到這麽個名額,總不能就撈這麽一年的分成,經紀人沒底氣跟陳總監對上,只能捏着鼻子裝孫子。
“哪兒的話,年輕人一時氣盛是有的,您也不必太拘束他們……”
經紀人一邊說一邊暗自磨牙,心道回頭再找司文成那個目光短淺的傻逼好好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