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陶寧雨幫越隽穿完衣服,心裏正開心着呢,想着等會兒越隽就要去上課了,自己應該能悠閑一會兒。沒想到越隽走出房門幾步,忽然回頭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點跟上?”

陶寧雨愣了一下,往前走了幾步,有些詫異地道:“公子不是要去書院了麽?”

越隽看她,“是啊。你不會以為你不用跟我一起去吧?”

他淡淡道:“你是我的侍女,那自然是我走到哪裏你就得跟到哪裏,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麽?”

陶寧雨:“……是。小雨明白了。”

陶寧雨便跟着越隽,和幾個仆從一起走出了門。外頭正是豔陽天,離越隽最近的那個黑衣小厮立馬打開了傘,為越隽遮住了陽光。

越隽卻腳步一頓,回過頭道:“小雨過來撐傘。”

陶寧雨雖然疑惑,卻還是應了一聲“是”,上前幾步,從黑衣小厮手中接過傘柄。

那黑衣小厮看了她一眼,默默地退到後面去了。

去書院的這段路說長不長,說短倒是也不短。陶寧雨舉到半路手就有點酸了,她悄悄換了一只手接着舉。

這一換手的功夫,傘面便晃了晃。

越隽:“傘都不會撐麽?別動。穩着點。”

你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陶寧雨應了一聲“是”,心裏吐槽起越隽來。這傘用的木頭不知是什麽品種,拿起來走一會兒倒是怪沉的。不過該說不說,遮陽效果倒也是真的不錯。

好不容易走到書院,陶寧雨還不能放下傘。書院裏面還有一小段路需要撐傘。

終于放下傘時,陶寧雨覺得自己的兩只手臂都在隐隐酸痛,後面的黑衣小厮從她手中接過了傘。

越隽擡腳踏入走廊,仿佛不經意地開口道:“你識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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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隽身邊的仆從顯然都不是第一天跟他了,所以這話只能是對陶寧雨說的。

陶寧雨猶豫了一下,道:“略知一二。”

實際上,她認識的字應該只有幾十個吧。

“哦?”越隽看來有些驚訝,微微轉頭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道,“正好,那等會兒就跟着那些孩子們一起上課吧。”

“……啊?”陶寧雨愣住了。

“怎麽?還想讓我親自教導麽?”越隽道。

“不敢不敢。小雨只是……有些驚訝。”

“在你來之前,我府上沒有一個不識字的丫頭。”越隽淡淡道,并沒有看她。陶寧雨卻好像莫名感受到了他的鄙視視線。

越隽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在陶寧雨看來,這句話已經自動轉化成了“廢物,你拉低了我越府的文化水平”。

被越隽這麽一說,她頓時就羞愧起來,一時半會兒都沒想起來當初是越隽一股腦兒地一定要把她從小工提拔成侍女的。

陶寧雨默默低頭:“是……小雨會努力學的。”

越隽淡淡“嗯”了一聲,伸手微微往後擡了擡,便有個仆從輕輕應了一聲“是”,退下了。

陶寧雨有些好奇地回頭看了看,也不敢問,越隽也自顧自走着,看起來并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到了地方,越隽先一步踏入,陶寧雨後一步跟上,一擡眼,一屋子的小豆丁,哦,其中還有她那可愛的弟弟。

見她進來,小豆丁們滿眼都是好奇,陶安甚至微微張開了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陶寧雨:……好尴尬。

所有位置都坐滿了,只最前面多出了一個突兀的位置,一看就是臨時加的。

陶寧雨默默地低頭坐下。

越隽也沒給小豆丁們介紹一下她這位“超齡學生”,只環顧了一眼就開始上課。

陶安每天都會給陶寧雨“開小竈”,跟上節奏也不算難。況且越隽講課也慢條斯理的,一點兒都不着急,聽着也很舒服,陶寧雨本來還挺尴尬的,慢慢地就忘了那種坐如針氈的感覺,倒真的聽進去了不少。

下課了,小豆丁們一個個甜甜地向越隽打了招呼後便走了,陶安也同越隽打了招呼,看了陶寧雨一眼,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越隽喝了一杯茶,休息了一會兒,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書院門口時,陶寧雨發現陶安竟然還在門口待着,好像在等她。

越隽看了陶安一眼,只當是在等家裏人或是在等學堂裏的同窗,并未在意,指使着陶寧雨走到他身邊為他撐傘。

走了一小段,正走過一個轉角,越隽便發現陶安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他皺起了眉,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道:“後面那個不會是你弟弟吧?”

陶寧雨點點頭:“正是。”

越隽便點點頭,又不說話了。

晚上越隽的胃口不太好,沒吃多少飯菜,甜點倒是吃了好些。陶寧雨幫着撤下了剩菜殘羹。

她正在自己的房中同陶安一起吃晚餐時,忽然聽見有人敲了敲門,陶寧雨打開門一看,是個穿着下人服飾的男子,有些面生。

“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兒嗎?”陶寧雨問道。

那男子一臉焦急道:“公子正喚你呢!面色看起來是有要事的樣子,你快些去看看吧!”

陶寧雨聞言,便關上門走出來,邊走邊道:“你可知道公子有什麽要緊事兒麽?”

那男子搖搖頭,“我并不知情。”

“公子如今在何處?是在卧房麽?”陶寧雨繼續問道。

“是的。”

陶寧雨已經快走到卧房了,路過一間房時忽然感覺被人推了一把,直直地推開了門沖了進去。

陶寧雨差點撲到在地上,等她站穩看清面前的情況時,心裏頓時閃過無數個感嘆號,條件反射地關上了門。

擺在她面前的正是一副美人沐浴圖。那精巧的屏風并未遮掩完全,正正好好地露出了展露出人臉的那一邊。

霧氣氤氲,越隽冷淡精致的面孔在淡淡水汽中有種朦朦胧胧的美感。沾濕的頭發一縷縷貼在他面頰上,有種混合着神秘與脆弱的奇異感覺。

往下是他瘦削的鎖骨與脖頸,再下面便是被那礙事的浴桶擋得嚴嚴實實。

陶寧雨對上越隽的臉。越隽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眼神一點點覆蓋上冰霜。

完蛋。

陶寧雨心道,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竟然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然後她眼看着越隽狠狠皺了皺眉,眼裏除了冰霜外仿佛還有了火焰。

越隽氣極反笑,揚眉道:“還不滾?”

陶寧雨忙低頭道歉,緩緩地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站在門邊。

沒一會兒,她就瞧見越隽身邊的小厮急急忙忙地回來了。這小厮看見陶寧雨還疑惑地問道:“小雨,你怎麽在這兒?”

陶寧雨面無表情:“待在公子身邊是我的義務,倒是你,怎麽能留公子一個人在這兒?”

小厮道:“方才公子說這裏頭的毛巾髒了,讓我去拿一條,我才離開了一會兒。”

他又小聲道:“況且公子一個人待着怎麽了,又沒有人會不識相地闖進去。”

陶寧雨:“……”

抱歉,這個不識相的人就是我。

“萬一有人不小心進去了呢?”陶寧雨仍不死心,繼續問道。

那小厮笑了一聲,道:“怎麽會呢?這府裏誰不知道這是公子沐浴的地方?怎麽會不小心闖進去了呢?莫不是不想活了?”

陶寧雨:“……”

“好了,不同你說了,我得趕緊送毛巾去了。”小厮敲了敲門,得到越隽回應後便進去了,順手關上了門,留下陶寧雨一個人在外面淩亂。

應該……沒事吧?陶寧雨安慰自己。

過了一會兒,越隽穿戴整齊地出來了,發梢有些濕。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陶寧雨,轉身走了。

陶寧雨愣了一下,趕緊跟上。

越隽走到卧房裏,坐在那楠木椅上,揮手讓小厮都出去之後,表情不耐地揚了揚頭,道:“解釋吧。”

還好,還願意聽我解釋。陶寧雨心下一松,忙低頭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道:“小雨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小雨正在房裏吃飯,忽然來了個小厮模樣的男子說公子着急喚我,我走到浴房門口時忽然被人推了一把,便跌了進去。小雨實在不是故意的!”

房內一時沉默,陶寧雨不敢擡頭。越隽看了她一會兒,往暗處比了個手勢,便淡淡道:“當真?”

“當真!”

“此事我會去查。你處事莽撞,又……也應當該罰。”越隽說着便停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麽把“看我洗澡”說得文雅又不失尴尬,便草草含糊過去。

“罰一月工錢吧。”

這對陶寧雨來說倒也屬實算不得什麽。她松了口氣,道:“謝公子!小雨今後必會小心處事,不再被人戲弄!”

“下不為例。”越隽道。他摸了摸自己的發梢,皺了皺眉,“去要根毛巾來,幫我擦頭發。”

陶寧雨點頭稱是,開門同小厮說了幾句,很快她便拿了毛巾回來,關上了門。

陶寧雨走到越隽身後,輕輕拿起他的頭發,用毛巾緩緩擦拭起來。他的發質很好,柔軟順滑,又烏黑亮麗,也不知是如何保養的。

陶寧雨抽空看了一眼越隽,他合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小陰影,倒是莫名有種歲月靜好的模樣。

越隽抿了抿唇,輕輕開口道:“一根都不許掉。”

陶寧雨:……

什麽歲月靜好!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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