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掉包?

寒興莫:“觀月,我們走!”

一轉頭,寒興莫:“大媽你誰啊!”

柯芸景直到聽到寒興莫這般憤怒的破口大罵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都做了什麽。

她本來沒有這樣的意思,只是看觀月來這邊看東西,又正好看到那朵頭花在一堆飾品裏面很是顯眼,覺得很襯觀月,又有心沖觀月開個玩笑,卻不想會産生這樣的誤解,心裏一時也有些急了。

“我……觀公子,芸景絕無此意……”

然而她剛想靠觀月近一些解釋,就被寒興莫擋在了他們之間,顯然是半點不讓柯芸景靠近的意思。

“絕無此意?不是這個意思你是什麽意思?之前的話是不是你說的?我跟你解釋的時候你聽了嗎?

現在的花是不是你主動簪上去的?觀月的意見你問過嗎?聽取過嗎?在意過嗎?”

“我……”

柯芸景還想說什麽,寒興莫卻繼續說:“我不知道你們熱砂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可以開怎樣的玩笑,但我見不得我的伴侶被你們熱砂的人侮辱,更何況你口口聲聲說着對我仰慕已久,想與我結親,但你自己扪心自問,你想與我結親到底是為了什麽?

從一開始就沒有尊重過婚姻,沒有尊重過結親的對象,甚至不尊重自己的人,談什麽尊重別人?又知道如何尊重別人?”

柯芸景被說得啞口無言,眼眶中不自覺的就積蓄起了些許水霧,眼見着寒興莫的大嗓門引來了更多的人,沒一會兒,一群路人都圍着他們而來,似乎都很是疑惑這邊發生了什麽,有什麽熱鬧可看。

柯芸景原本被罵得心裏就難受,這會兒又被那麽多人圍觀,面子裏子都挂不住了,幾乎就有一種想要轉身逃離的想法,卻又猶豫着剛才無端被她無心「侮辱」了一番的觀月。

“行了行了!”

寒興晏見寒興莫不依不饒,忙上前和解道:“柯小姐也不是故意的,你也少說兩句。”

柯芸景眼眶泛紅,卻并沒有淚水掉落下來,只是心中控制不住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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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熱砂,女性是不必習武,也不用練戰甲的,柯芸景身為一國皇女,心裏自然也是更喜歡那些蓬蓬美美的華服和公主裙的,當然也希望能夠像其他皇女公主和仕族小姐一樣,每天只需要愁今天什麽茶配什麽樣的點心,明天上哪兒去游玩,什麽樣的場合适合穿什麽樣的衣服就足夠了。

她的內心從來都是柔弱成水,可是從小接觸的生活環境卻逼着她不得不強硬起來……

她的母妃家族毫無勢力,她的三哥更是從小怯懦,小時候,他們被欺負得還不夠嗎?

為了不被欺負,她逼迫自己去學習那些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以女子之身,皇女之尊去練戰甲,去習武,去尋找能夠為她所用的能人異士,希望能以此幫助自己的哥哥,保護自己的母妃。

然後,她成功了……她的哥哥……從小在她看來懦弱的哥哥在她的幫助下奪得了帝位,他們幾乎将所有的兄弟斬盡殺絕,那時候她一個女子,手上沾了多少親族的鮮血卻是沒有一點兒手軟!

然後,天道循環……不知不覺見就輪到她了……那個要被斬盡殺絕永除後患的人也變成了她自己……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因為自己的強勢而發展到被自己的親哥哥顧忌的地步,更是從來都沒想到,自己的哥哥終于成功之後,在排除掉所有他所以為的威脅之後,卻并不是将一直以來守護自己的妹妹呵護在掌心之下,告訴她,以後換哥哥來保護你,保護母妃,而是選擇一口氣斬斷她在熱砂所有的羽翼。

然後,以和親為由,将她送到了皚蒼,又把另一個懦弱的,任由他拿捏的異母所出的妹妹嫁去了桑傑。

雖然她說自己在路上遇到的刺殺可能是出逃的兄長的手筆,躲進了莫王府才逃過一劫,但是真讓她實話實說,她甚至都無法分辨,那些被派來殺她的人到底是出自出逃的大兄長柯雲柏的手筆,還是出自她親哥哥的手!

她告訴自己,三哥之所以把她這個親妹妹送到皚蒼,是因為桑傑是虎狼之心,送她過來是為了表達自己和親的誠意,可是事實上就是她連查證都不敢!

她怕啊……她怕自己所做的最壞的猜想才是真實的,她怕那個要除掉她的人真是他的親哥哥!

她也知道,知道她的哥哥也怕,他怕自己的妹妹即便去了皚蒼也能發展自己的勢力,害怕自己的妹妹會怨恨自己将她遠嫁,也因為這份恐懼,他有足夠的理由要殺死自己的妹妹!

柯芸景沉沉的垂着頭,腦袋裏只有寒興莫如此敏感,連一點點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惡意都能那麽敏銳的捕捉到,并且将觀月隔離出來,不讓觀月受到半點兒傷害!

再看看皚蒼的這三個兄弟……明明都是親兄弟,他們之間卻像是毫無隔閡,即便是這會兒寒興晏上來調節的時候,表面上看着明顯就是向着她這個外人的,但明眼人誰看不出來?

他只是不想讓寒興莫跟她發生争執!因為她是主國熱砂的皇女!

再看寒興業……明明之前還因為等了寒興莫一整個上午而罵罵咧咧的,恨不能再見到寒興莫能一拳頭把人揮翻在地,這會兒卻驅使着帶出來的侍衛驅散過來圍觀的人群,為他們彼此都保留些顏面。

她突然就很是不解,再加上原本突然被罵的委屈,原本心裏的那點兒負面情緒突然就全都藏不住了。

為什麽啊?為什麽別人家的兄弟就是這樣的,她的親哥哥卻要那樣對她?

血親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

除了流着一樣的鮮血,其他的根本什麽都說明不了!

從被她的親哥哥如此背叛之後,這就是被她擅自認定了的事實!

五百年前熱砂戰姬的子孫能為了奪權殺死當年的戰姬,兩百年前戰姬的轉世又跟自己的後代不死不休,勢要将自己的血統徹底滅絕……

如今,她也是如此,被自己的哥哥不信任,甚至可能是欲殺之而後快。

可是為什麽,別人家的兄弟就不是這樣的?

難道熱砂一族的血真的就是髒的嗎?

就是天生帶着反骨的?就注定了要跟自己的血親不死不休嗎?!

“抱歉……”

柯芸景低沉着垂頭道歉。

寒興莫別開頭看都不想看柯芸景一眼,但柯芸景這兩個字卻顯然引起了寒興晏和寒興業的注意。

柯芸景說:“我為我自己的無知和無意向您道歉……但是芸景也有一事請教,希望三位公子能替芸景解惑。”

寒興莫依舊不看她,甚至都是一副不願意聽柯芸景說話的模樣。

寒興晏卻像是看出了柯芸景眼中的陰霾,看出了她心情上的不對勁似的說道:“柯小姐請講。”

柯芸景說:“你們兄弟之間,平時都是怎麽相處的?”

寒興莫依舊當成沒聽見,寒興業聽了也是一副摸不着頭腦,不明白她在說什麽的模樣。

反倒是寒興晏,聽完之後略一思考,就像是明白過來了什麽似的說道:“那大概就是,時刻告訴自己對方很重要。同時,也讓對方明白,你對我而言很重要。”

柯芸景聽完楞了一下,細細一想,卻覺得這跟她做的好像并沒有什麽區別,可是最終,在她對自己的哥哥來說不那麽重要了之後,她就是被這麽輕易舍棄了啊……

“我覺得并不是這樣的……”

寒興晏反問:“哦?芸景小姐覺得哪裏不對?”

柯芸景說:“我也不知道,可是……就是……不是這樣的……”

寒興晏笑笑回應說:“是否重要,不能只靠自己的行動去表示,也不能只僅僅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對方他對你而言真的很重要。

否則,對你而言拼盡一切的感情,對他人而言只是利益。更多的,還是要靠心。”

柯芸景:“心?”

她不懂,這樣虛無缥缈的東西,真的能換來同樣虛無缥缈的東西嗎?

畢竟,感情是會變的,夫妻之間,父母之間,朋友之間,等有一天膩了,煩了,他們甚至都還不如一直在你面前搖尾乞憐的寵物更靠譜,只有利益才是……

嗯?這麽說來……為什麽人寧願對在自己面前只要搖尾巴的寵物表現出些許溫柔,卻都不願意對跟自己争奪家産的兄弟多出一絲絲的憐憫?

這難道不是因為,寵物于他而言是無害的,只需要給出一點點的恩惠,就無比忠誠的原因嗎?

那麽,維系着寵物和主人之間的那份柔軟的東西,又是什麽?

柯芸景疑惑了片刻,剛剛她才否認了寒興晏的話,此時卻又像是突然就抓住了什麽,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和人和動物之間的關系,似乎也沒有什麽區別,無非就是,人相比于去相信人,更容易去相信動物更不容易背叛自己……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柯芸景說不出來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有可能完全錯了,也有可能跟寒興晏說的意思其實完全不同。但是,此時此刻,柯芸景卻确實覺得一本滿足。

“多謝晏公子解惑。”

柯芸景說着沖着寒興晏小小的鞠了一躬。

寒興莫站在一邊一臉不屑,既不想看柯芸景道歉,也不稀罕,更沒想幫她解什麽鬼的惑,只知道這會兒這個矛盾,自家哥哥不想讓他過多追究,自家哥哥也為了彼此間的平和,不打算幫他多追究什麽,便只能偃旗息鼓,伸手拽了自己始終護在身後的觀月一把打算回去,今天出來得也夠久了!

“觀月,我們走!”

“啊?我……”

然後,寒興莫就聽到身後回應自己的聲音有些古怪。

一回頭,卻發現自己拽過的,竟然是一個滿臉皺紋,一身粗布衣裙,兜頭罩着一身材質廉價的遮光鬥篷的老婆婆?!

那老婆婆對于這個年輕人拉着自己就要走的舉動還很是不解,在寒興莫看向她之後,嘴巴一咧,露出了缺了兩顆門牙的牙齒,之後更是含情脈脈的看了寒興莫一眼,一臉為難的說道:“我有老伴兒了……”

寒興莫:“……”

他的心情像是一只烏鴉飛過……留下的卻不是省略號,而是一整排的鳥屎!還他媽都落在了他的頭上!

寒興莫忙将自己拽上的那只手放開,整個人的臉色差得不亞于吞了一口鳥屎,惡心得不行。

“大媽你誰啊!我家觀月呢?!”

那老婆婆一聽對方稱呼自己為大媽,當即就不樂意了!

“嘿?你這小夥子怎麽說話的?你找什麽人我怎麽知道?我就湊過來看看熱鬧,你拉錯人了我都沒跟你計較,你怎麽好這麽稱呼已婚女性呢?你還有沒有基本的禮貌意識啊?!”

寒興莫:“……”麻煩你不要再露你嘴巴裏那兩顆黑窟窿了行不行啊!

作者有話說:

一轉身發現身後的媳婦兒變成了一個沒牙老婆婆,艾特一下寒興莫“請說說你當時的心情。”

寒興莫:“我當時害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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