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寧越在DK基地的第一個晚上根本就沒有睡好,按理說他不用直播的話完全閑着沒事做。但大約是以前習慣了,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在早上快六點鐘的時候才勉勉強強睡過去一會兒。

醒來得也很快,早上八點就醒了。

下到一樓的時候,沒想到會有人。

因為職業電競選手的作息一般都是沒有早上的。

“早。”寧越出聲和對方打了聲招呼。

Tears從座位上側頭看了他一眼,不鹹不淡:“早。”

寧越第一眼直覺就知道,這個人并不喜歡自己,而且有淡淡的敵意。昨天見面很匆忙,寧越也沒安頓好,并沒有和他過多接觸。

Tears大概二十歲,寧越研究過DK的每一個職業選手,唯獨對Tears了解并不深。只知道他的盜獵者打得不錯,國服排名一直保持在前十。

每一場比賽裏他的表現都不算突出,算是無功無過的存在。

因為同為輸出位,隊內已經有了一個cypress那樣的存在,盜獵者的光芒勢必會被壓制。外界都說Tears是成就型選手,他的默默付出成就了如今的cypress。

第一次在網上看到這樣言論的寧越嗤之以鼻,什麽就默默成就,一個光芒萬丈,另一個只能成為他身後的影子不被人看見,那只能說明一點,不夠強。

寧越和人打了聲招呼就去廚房了。

他早起容易犯困,很想抽煙,但他唯一帶到基地來的一包昨天晚上被易柏洵搜走了,他不可能去找人拿回來。

只能晃去廚房看看有沒有提神的咖啡一類的東西。

基地的阿姨在做早餐,看着寧越還驚訝了一下,問他是不是新來的選手。

寧越說:“不是,我就過來借住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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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笑:“沒事,你跟二隊那幾個小孩兒一樣的吧,他們也成天擔心自己被淘汰,所以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職業選手。”

寧越也不掙紮,算是默認了。

他不喜歡争辯這種東西,蹭住還是幹嘛的又沒所謂。

寧越沒有找到咖啡,阿姨給了他一罐鮮奶。

寧越就插上吸管晃悠着往回走,想說要不上去再睡個回籠覺好了。

結果他剛走到樓梯處就被人叫住了。

Tears:“來一把?”

寧越停頓了兩秒,看着對方稍微挑釁的眼睛,轉身走了回去。

“來。”他說。

寧越這人偏就經不住人激,越針對越來勁。

寧越走到那排電競椅後面,看了看一排位置說:“我坐哪兒?”

“那兒。”Tears指了一下最邊上的那個位置,開口說:“那是隊內替補原本的位置,但他上個月剛離職走了,現在沒人用。”

寧越點點頭走過去,離開前掃了一眼自己剛剛站的那個地方。

幾乎一眼就斷定了那是易柏洵的位置。

桌面很整潔,沒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有半瓶沒喝完的礦泉水放在邊上。而寧越之所以這麽肯定,是因為他注意到鍵盤,那是專屬定制的,寧越在比賽裏見到過。

他的目光并沒有久留,很快去到替補席的位置坐下。

他打開電腦,問:“想怎麽打?”

“單排solo以邊緣圖幽谷為主,不限制手段和打法,誰先殺了對方獲得勝利。如果都沒有進入蒼霧林奪旗,則以人頭數多的為勝。”

“可以。”寧越點開桌面圖标:“開始吧。”

兩人戴上耳機進入游戲。

King作為後面一個下樓的,看見昨天剛被隊長帶回來的家夥已經和Tears幹上了還驚訝了一會兒,雖然不明情況,但他還是在內部群裏發了消息。

DK門面你K哥:“快下樓了兄弟們,樓下有好戲看。”

DK門面你K哥:“Tears和寧越在solo,不想下來見識見識?”

小瓦:“王全超,求你改個名兒行不行,你都不覺得自己今天的臉格外大?”

DK門面你K哥:“改什麽?”

戰隊保姆催人老:“超超?”

DK門面你K哥:“滾!”

MO:“他倆怎麽會打起來?”

DK門面你K哥:“不知道啊,一山不容二虎,一戰隊不容倆盜獵?我賭Tears贏,有人下注嗎?”

戰隊保姆催人老:“50塊,多了沒有。”

小瓦:“你們無不無聊?我賭100,寧越贏。”

DK門面你K哥:“瓦瓦你搞什麽?你覺得一職業能輸給他一主播,別逗了好吧。這把Tears要是輸,我直播吃翔。”

戰隊保姆催人老:“截圖了,我會記得放上微博的。”

DK門面你K哥:“小翠兒你要死啊!”

小瓦:“這個真的說不準吧,我和寧越排過,他真的打得不錯的,水平不在Tears之下,而且這是單排,我們那些團隊作戰的打法訓練根本沒有發揮餘地。”

DK門面你K哥:“扯犢子,那操作意識和手速呢,一個職業好幾年,一個沒事拿着個鑽石號炸魚塘,這有可比性?”

戰隊保姆催人老:“讓莫神和cypress說。”

MO:“我對devil的了解不深,不過Tears怎麽說也是老隊友了,雖然現在比不上巅峰時期,但手速和操作還是在的,勝率應該不小。”

易柏洵終于發了話。

YI:“500,堵你們今天晚上要加訓。”

DK門面你K哥:““……”

小瓦:“……”

戰隊保姆催人老:“不關我的事兒啊,王全超提的。”

MO:“看你們今天訓練賽的結果,還沒打呢,慌什麽。”

小瓦:“教練嗚嗚嗚,想哭。”

雖然在群裏打着賭,但是很快人都在樓下聚集齊了。

易柏洵是最後一個下去的,在樓梯上就看清了坐在替補位上的人。

他戴着戰隊統一的耳機,眼睛專注的盯着電腦,鼠标和左手快速移動操作。

易柏洵拿了一瓶水才走到他身後。

此時的電腦地圖上,能看見左上角的存活人數為57,而寧越的人頭數數為6,Tears為8。

兩人都還在幽谷卻一直未曾碰面。

莫神看了看身邊的易柏洵,開口說:“看出點什麽沒有?”

易柏洵看了看旁邊座位上Tears的操作,淡淡開口說:“他打得太急了,看出來心态不穩,不是好事。”

莫神:“我不是問你Tears,我問你他呢。”

莫神示意了一下寧越所在的地方。

易柏洵再次把目光挪回到寧越的電腦上,開口說:“勉強吧。”

“就勉強?”莫神一臉我不信的樣子看着易柏洵說:“你平日裏評價二隊那些小孩兒不挺寬容的,我看devil的操作水平可不低,就剛剛,能同時注意到左前方位置把人卡死,還不忘留下陷進斷了後面人的退路,小心思雖然不少,但都用在了關鍵點上。”

易柏洵擡眸看向莫神:“怎麽?看上了?”

“的确是個不錯的苗子?”莫神問:“這小孩兒真是你親戚?你問問他有沒有意向打職業。”

易柏洵喝了一口手上的水:“他沒有。”

“不是。”莫神今天跟不認識易柏洵似的看着他,奇怪:“你不對勁啊。”

“怎麽?”易柏洵問。

莫神:“你不喜歡他?還是覺得他不适合打職業?”

易柏洵看了看寧越的背影,很快收回目光。

回答莫神:“都不是,別問了。”

“行吧。”莫神點點頭:“反正我不急。”

他了解易柏洵,從當年十幾歲就認識,到後來易柏洵中途退役再被他找回,這個圈子裏他自認是最了解他的那一個。

游戲裏寧越這把打得很穩。

和他跳脫的直播風格完全不同,穩紮穩打,每一步都計算明确。

游戲到三十二分鐘的時候,兩人幾乎在同樣的時間進入了決勝圈,也是這把游戲裏唯一一次相遇。

彼時寧越的單排擊殺人數為11,對方12。

他落後。

燈塔附近一共還有四個人,包括他們在內。

寧越的手心漸漸出了汗,他躍進迷霧裏的一處草叢時看見了茍在不遠處的一個人。當機立斷繞後切殺,一套一步瞬影加斬刀直接帶走,對方都沒反應過來。

于此同時,在線人數為2.

寧越看着頂上的那個數字,舌尖抵了抵口腔內壁,握緊鼠标。

那種沸騰的感覺起來了,在這把對抗局裏,他第一次覺得有點上頭一樣的興奮。

要贏的那個念頭,在這一刻達到巅峰。

耳邊是基地其他人小聲的交談聲。

他能聽見King激動地在Tears身後指導操作的聲音,說:“上啊,這時候比的就是手速了。”

“我可賭了五十塊,千萬別輸,這事關職業選手的尊嚴。”

寧越:“你賭了多少?”

他突然出聲,站在身後的莫神和易柏洵都停頓了兩秒。

易柏洵直覺在問自己。

他并未回答,而游戲裏寧越和Tears已經正面迎上,那種分毫之間的差距和勝負看得人不自覺緊張。

他們都是盜獵位,最懂彼此的弱點和制勝關鍵。

屏幕上能看見迅速閃過的刀影和交鋒。

終于——

電腦桌前的人摘下耳機站起來。

他轉身,表情略微挑釁。

“我贏了。”

“所以?”

“你賭了多少?”

旁邊莫神驟然失笑,不得不替他們易隊喊冤。

“他沒賭。”莫神說:“雖然沒賭你贏,但至少也沒賭你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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